也是一辈子 上————麦琪的礼物

　　我不敢直接看思远，却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你，怎么了？"
　　这样的思远让我感到陌生。
　　思远还是没说话，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我这两天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除了表情严肃得有些僵硬。
　　"那天那么无礼，你不生气么？"
　　摇摇头。有点吃惊罢了。
　　"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按身份，你是王爷，我是管家。我是你的下属。可是，这段时间，总觉得我好像越来越不像个管家了。"
　　思远，你在烦恼什么？
　　"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最近，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思远，你讨厌现在的我吗？或者说，现在的我让你觉得麻烦吗？"
　　"不。虽然开始的时候会不习惯，但是与现在的王爷相处，我很愉快。"
　　"那不就行了。我不知道原来七王爷眼中的思远怎样，但是现在的我，很喜欢思远现在的样子。所以，思远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思远是我所器重和信赖的管家，但也是我目前最亲密的朋友。所以，什么王爷管家的身份，你就不要在意了。说实话，思远要是觉得以前的我更容易相处，我可是会觉得困扰呢。"
　　"朋友？我吗？"
　　"当然。"嗯，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现在先别吓着他。
　　思远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我终于看到了几天来一直盼望着的那个笑容。可惜，屋子里光线太暗，不过我知道他在笑。
　　上次入宫回来以后，我就常常考虑我和思远的关系问题。我自己也说不清对思远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可是，目前，思远身上有太多让我感到依恋和舒服的东西。我只知道，不管我对思远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思远和我现在这样的相处，是我真诚的想要一直保持下去的。
　　思远，你对我又是怎样想的呢？
　　思远，今天你的烦恼，是不是可以让我理解为你对我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呢？
　　思远，我，可以对你有更多的期待吗？
　　第十三章
　　新年很快就到了。
　　早上，将府中一切安置妥当，我们一干人等就出发了。这次入宫，思远平儿小顺子我都带上了。在这样重要的节日里，我希望他们都能够陪在我身边。
　　催我入宫的人来了好几次。从他们那里，我知道今年几个封地在外的王爷已经陆续都回来了。我这个离皇宫最近的，现在反倒成了最后一个入宫的。
　　我还真的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几个兄弟。
　　养伤期间，他们几个都差人送过东西来，也有书信。据小顺子说，除了皇上，原来的我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就是几个兄弟也不例外。去年过年，因为我受伤，府里没有过年，宫中也不如往年过得热闹。今年，皇上心情好，提早就送信给几个王爷，说是要几个兄弟聚一聚。
　　这段时间，在皇上和皇太后的强烈要求下，我平均每个月都会入宫一次。不过最多也就是在宫中留宿一晚。有小顺子打理，一切都很方便。派了人去通知皇上，我们剩下的人就直接去了湘莲宫。送信的人回来的时候说，皇上说让七王爷先歇着，晚膳的时候再传我过去。
　　对我们三个来说，这算是第一次出席这么郑重的皇家宴会，所以，小顺子很有耐心的嘱咐着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平儿对这次聚会很期待，又有些紧张，不停地拉着小顺子东问西问。
　　等待皇上传唤的时间里，我就指挥着小顺子替思远和平儿选出席宴会的服装。思远对此兴趣缺缺，平儿倒是蛮有兴致。我的礼服是皇太后亲自送的，所以我自己倒是省了麻烦。皇上派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换好了衣服。于是，小顺子抓紧时间帮我换礼服，平儿也赶忙帮我把头发梳好。
　　到了皇上寝宫祥云宫的时候，我很庆幸的发现我不是最后一个。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可惜我都不认识。我一进来，他们就都望着我，还有人点头向我示意。倒是没有人直接过来和我认亲，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找了个空位置，我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听小顺子介绍屋子里的人。刚才向我示意的人，是六王爷慕昭，比我大七岁，是淑妃所生。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八王爷慕欣，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位置，比我小一岁，从我进屋子开始就一直偷偷的看我。二王爷慕然在我进来后不久，也来了，看到我，冲我笑了笑，坐在我对面的位置。小顺子说，他比我大十五岁，母亲地位不高，十年前就去世了。然后是，五王爷慕炎，一进门就挨个打招呼，看到我一边笑着一边冲我抱了抱拳。我点了点头，微笑一下算作回礼，他竟然奇怪的看了我两眼。他与慕昭同年，是德妃所生。屋子里还有几位未出嫁的公主，剩下的就是几位王爷带来的家眷。
　　我原来还担心参加这种宴会带着思远是否不便，可是看到几位王爷几乎全家出席的架势，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让我有些诧异的就是，连比我小的八王爷身边也坐着两位女子，似乎是他的妃子。我这里倒是显得人丁单薄了。
　　皇上和皇太后差不多同时出现。于是，屋子里屋子外就跪了一大堆的人。他们两个都特许过我不必下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里，我还是觉得不要太特殊比较好。
　　皇太后一来，就把我拉到她的身边，于是我成功地成为众人的焦点。在皇上强调我失忆的事实后，这个宴会就变成了我的认亲大会。皇上一一介绍着几位王爷，附带赠送几句评语。我也借着敬酒的理由，转了一圈后，回到思远他们身边。
　　皇上身边坐着皇后和两位皇妃，我也知道了小叶子现在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按皇家标准，这并不算多。小叶子自从看到了我，就粘在我这边。我这一席倒是热闹了不少。
　　"七弟，过了这个年，你也二十了。你看看，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显然皇上也注意到了我这席与其他人的不同。
　　"臣弟重伤初愈，又忘了从前，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偷偷看了眼思远。没什么反应。
　　"你要看好了哪家的小姐，一定告诉朕，朕帮你风风光光的娶回来。"
　　"臣弟这里先谢过了。"再看眼思远。还是没反应。
　　宴席进行到后来，气氛越发融洽。几位王爷大概是难得聚得如此齐全，所以都趁着这段时间互相问候，联络感情。我本来就和他们不熟，又有小叶子缠着，所以只是坐在那里逗逗小叶子，看看热闹。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平儿很兴奋，和小顺子小声地讨论着。思远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注意到思远一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我把一盘点心推到思远面前。我尝过的，味道不错。
　　思远拿起一块，一口一口的吃着。
　　又推过个酒杯，顺手倒了点酒。
　　嗯，两块了。把那个盘子拿回来，拿起一块，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喂给小叶子。顺手把另一盘点心推过去。
　　如此反复，换了几次盘子，酒也倒光了一壶。嗯，应该能饱了吧。
　　宴会结束的时候，皇上已经微醉了。除了我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喝多少酒，其他几位王爷也都有些醉态。有宫女太监过来，引着各自的主子回去休息。
　　我不习惯前呼后拥，到了湘莲宫就让其他宫女太监退下了。小顺子在前面打着灯笼，平儿和他并排走着，还在小声地讨论今晚的宴会。我和思远走在后面。
　　没有月亮，路上就有些黑。我又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
　　思远抱住了我。
　　真是个俗套的情景。这是我首先想到的。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思远，但却从没有今天这么暧昧。思远传过来的气息里，有着淡淡的酒香。他的心跳声，也比平时明显要快。我抬头看着思远，只看到模糊的轮廓。可那张脸，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就想这么一直窝在那个胸膛里，双手自发的环住他的腰。
　　"主子？"小顺子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思远的身体一僵，迅速的放开我。还好，不是推开。
　　"主子？"小顺子已经打着灯笼，折了回来。
　　"小顺子，你还记得上次赏月去的地方吗？我现在想去。"
　　"那小顺子在前面带路。"
　　小顺子奇怪地看了看我们两个。思远一直什么都没说。
　　又走了一阵，就到了上次看到的那个小池塘。
　　"思远，秋天进宫的时候，我在这里赏过月。那时候，就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我的话在抬头的时候消了音，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今晚上没月亮。
　　我有点尴尬。
　　"你要是不困，我们在这里看会风景好了。"思远突然说话，声音里有压抑着的笑意。
　　你还不如笑出来呢。哼哼。
　　我不理他们几个，认真地"看"我的风景。
　　思远的这个理由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小院子本来就已池塘为主，现在池塘被冻住了，池塘边上的花草也枯了。而且，现在，连路都看不清，我看什么啊。我有点理解小顺子刚才那奇怪表情的理由了。
　　"主子，外面风大，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小顺子的声音有点无奈。
　　"好。"思远痛快地答应，然后拉着我就往回走。
　　隔着厚厚的手套，我仿佛依然能够感觉到思远的体温。我偷偷的笑了。
　　"思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小顺子，新年快乐！"
　　"谢主子，主子也新年快乐！"
　　"平儿，新年快乐！"
　　"王爷，新年快乐！"
　　"小顺子，看你和平儿晚上就顾着说话了，一会饿了就叫些点心吃。"
　　"谢主子惦记着。"
　　"平儿可以少吃点，睡觉前吃零食容易长胖，小心嫁不出去。"
　　"王--爷--"
　　"呵呵呵--"
　　"主子今天很高兴？"
　　"当然高兴。高兴高兴，今儿真高兴。"
　　"别说话了，小心灌着风。"
　　"好，我听思远的。咳咳--"
　　"不要说话。"
　　使劲的点头。
　　第十四章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
　　在民间，这一天，亲戚朋友，四处走动，互送礼物，表达问候。在这宫里，就是皇子公主之间互送礼物，关系好的互相拜访一下。
　　思远平儿小顺子，我都准备了礼物。当我早上把三件用红布包着的盒子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三个人都明显很意外。小顺子的反应最大，眼圈都红了。到了看到盒子里的内容的时候，小顺子掉了眼泪，平儿惊喜的尖叫了一声，思远则笑着抱了我一下，看得另两个人都愣住了。
　　其实，真的没什么。思远的礼物是砚台，小顺子的是夜明珠，平儿的是手镯。虽然我更想亲手替他们买礼物，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的。所以，和他们一起挑选给王爷们的礼物的时候，就上了点心，记下了让他们特别注意的几样。
　　"可是，小顺子没准备回礼。。。"小顺子很为难。
　　"平儿也是。"
　　思远皱着眉头。
　　"那可麻烦了。"三个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吧，这回先欠着，下次我要双份的。"我大方地笑着。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吃过早饭，我就让小顺子差人把早先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送过去。很快有回礼送回来。大多数是珠宝古玩，还有补品灵药。我最喜欢的倒是小叶子送我的回礼，是他亲笔写的条幅"一帆风顺"，是取我名字的意思吗？最有意思的是，四个字的周围都画着缠绕的枝条，上面布满了绿色的小叶子。提名的地方也画了一个大大的树叶。我让小顺子把这条幅好好收起来，回去后我要装裱一下挂起来。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下午我的宫里竟然来了几位贵客。
　　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几位王爷一个不落的出现在我的湘莲宫。
　　"还是老七这里暖和。。。呦，你们几个也来了？"五王爷还是最后一个，一进屋子就大声嚷嚷。其他几个王爷，坐在位子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微笑地看着他。
　　"看你这一身寒气，坐得离我远点。"六王爷笑着打趣，可还是指了指身边的位子，五王爷就笑嘻嘻的坐过去。
　　我们几个彼此正在礼貌地寒暄，有点无聊，五王爷的到来正好让屋子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老七，我送的礼物可中意？"
　　想了想，哦，一张老虎皮。
　　"那老虎是五哥打的？"
　　"是啊是啊，要说当时，可是真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下次要送，五哥还是直接送我老虎好了。"
　　我可是野生动物爱好者，你送活的，我还能放放生。
　　"够气魄，不愧是老七！"五王爷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是说真的，五哥。"我很认真地说。
　　"鬼门关走一回，老七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五王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其他几个王爷，也都看着我，似乎有同样的想法。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原来的性子是怎么样的？五哥要是有兴趣，可以给小弟讲讲啊。"我笑着对他说。
　　"没事没事。还是现在的老七好，至少很久都没看过你笑了。"五王爷拍拍我。
　　"七弟现在的身体如何？"是二王爷。
　　"养了大半年，已经恢复了。"
　　"七弟受伤，我们几个也没回来，不会挑我们的礼吧？"六王爷笑眯眯的问，"本来是准备赶回来的，可是还没出发，就又有消息说你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失忆的事还是在京里听皇上说的。"
　　"几位哥哥弟弟不用介意，我能理解。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要是知道老七会变，还不如让他早点摔呢。"五王爷的话换来六王爷的一个白眼。二王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直没说话的八王爷只是望着我。
　　"老七，原来的武功你也忘了？"五王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嗯。"
　　"那，再捡起来要多久？"
　　"说是筋脉受了损伤，以后都不能练武了。"
　　"这样啊，可惜，可惜啊。"五王爷摇着头，大声的叹气。
　　一时间有些冷场。
　　看反应，其他几个王爷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至少，六王爷在五王爷开始问的时候，就一直在给他打眼色。
　　其实，我虽然有些遗憾，但并不太介意。即使可以重新开始，以我的性子，也未必能坚持下去。练武是件很辛苦的事吧。
　　"我听说，有类武功是专门针对你这种情况的。回去后，我给你打听打听，说不定还有转机。"
　　"那就有劳六哥费心了。"说实话，我并没抱太大希望。
　　又扯了些家常话。
　　"七弟，关于你的官职，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通常王爷出宫封王后，头两年算是磨砺，这期间是没有具体官位和职务的。过了这个时限，就可以根据个人的表现和爱好，受封具体官职。七弟本来早就该有了官职，倒是受伤的事给耽搁了。"六王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