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辈子 下+番外————麦琪的礼物

　　"冯连达拜见穆兰公主，拜见驸马。"冯小将军进入宴会厅，向我和穆兰施礼。
　　穆兰躬身微点点头，算作回礼。
　　"冯将军不必多礼。"我笑着说。
　　然后各自入座。
　　我和穆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冯小将军坐在贵宾席上。小安小元规规矩矩地坐在我两边。其他人都站着。
　　这也是我讨厌这种宴会的原因之一，明明自己有手有脚，非得让一大群人围着，个个紧盯着你的筷子。在这样的目光下，容易消化不良不说，被这么多人参观吃饭的样子，总觉得占便宜的好像不是自己。
　　寒在冯小将军来王府之前，已经托辞雪门有事，暂时离开了王府。不知道寒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吃饭？吃得好不好，香不香？
　　"驸马，这两个孩子是？"冯连达问我。府里很少来外人，在冯连达打量小安小元的同时，两个孩子也睁大眼睛看着冯连达，显得十分机灵可爱。
　　"我的儿子小安，我的义子小元。"我颇为骄傲地介绍。怎么样，怎么样，可爱吧，乖巧吧，漂亮吧。
　　与冯小将军又客套寒暄一阵后，我还是让思远他们退下了。
　　"冯将军，你的几个随从也面露疲色，是不是也让他们自行下去好好休息用饭？"我客气地问。
　　"也好。有劳驸马费心。"冯小将军一抱拳。
　　"本王是个随性的人，若有礼数上的不周，还请冯将军见谅。"
　　"驸马客气。"
　　小安小元的晚饭送上来了。
　　我端着碗开始喂两个小家伙吃饭。平时，小安小元的娘都坐在他们的另一边，如果我照应不到哪个的时候，她们还可以帮个忙。今天小元的娘不能出席，我就显得比较忙。吃了半天，我就顾着他们两个了，只有抽空的时候，才自己吃两口。
　　"王爷很疼爱孩子啊。"冯连达看着我说。
　　"让冯将军见笑了。本王确实很喜欢他们两个。"我冲两个孩子笑笑，换来两张灿烂的笑脸和几声奶声奶气的"爹爹"。
　　"小王爷确实非常伶俐可爱，难得王爷如此喜欢。"冯连达盯着小安看了几眼，又转向穆兰，"皇上一直很惦记穆兰公主，也常常念叨小王爷。若是皇上看到小王爷，也一定十分宠爱他。"
　　"有劳皇兄挂念。请冯将军转告皇兄，就说穆兰母子在穆国过得很好。王爷对穆兰疼爱有加，对安儿更是视若至宝，穆兰现在很快乐。"穆兰淡淡地说。
　　小安听到穆兰提他的名字，把脸转向穆兰，一边笑着向穆兰露出他的半截小白牙，一边"娘亲娘亲"的唤了两声。穆兰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冲他笑了笑。自从今晚入席，穆兰的表情一直淡淡地，现在才露出今晚她的第一个笑容。
　　小安冲穆兰笑够了，又回头冲我笑，"爹爹爹爹"地叫我。我亲了亲他的脸蛋，小安咯咯地笑出声。
　　我偷眼看了看冯连达，忍不住挑了挑眉。
　　冯连达眼睛看着这边，手里端着没了酒的酒杯，已经失神了。
　　呦，看傻了？我忍不住窃笑。
　　"冯将军，冯将军？"我叫他。
　　冯连达突然回神，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掩饰地举起酒杯。发现酒杯已经空了，冯连达的表情很尴尬。
　　"冯将军，兰儿在这里虽然有我和皇上太后等人的疼爱，但毕竟远离故土，难免有时思乡情切。这次冯将军来这里，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兰儿，说些封国旧事新闻。"
　　"风哥的心意兰儿心领了。但兰儿和冯将军毕竟男女有别，所以还是不便多见。"
　　"兰儿不必多虑。只要你高兴，本王怎么会在意那些规矩。而且，王府中也应该没有多嘴的人。"
　　"风哥，兰儿还是..."
　　"兰儿要是顾虑那么多，本王也保证在场就是，这样行了吧？"
　　"多谢风哥。"
　　"那冯将军..."
　　"一切听凭王爷吩咐。"
　　"冯将军不要那么严肃，来，我们继续吃饭。"
　　两个小家伙的小肚子已经喂了个八分饱，于是，我终于能够专心吃自己的饭。要是觉得有哪个菜做得味道不错又容易消化的，我就剔成碎碎的小块，喂给他们吃。穆兰面色柔和地看着我们大小三人，偶尔，替小安擦擦嘴。
　　冯连达没再说话，一直闷闷地喝酒。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门轻轻地被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我抓住了枕头下的匕首。
　　黑影扑过来，直接抱住了我。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我放松了身体，心里也踏实了。
　　"大胆小贼，深夜私闯王府，所为何事？"我悄声地问他。
　　"小贼听说逐风王府的王爷魅力非凡，所以特意冒死前来，只为一解倾慕之苦。"黑影在我耳边低沉地说。
　　"贫嘴。"我抱住他，"寒，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不抱着你我睡不好。"寒搂着我躺好，"风有没有想我？"
　　"肉麻。你走了还不到一天呢。"
　　"真不想？"寒的手伸进我的衣服。
　　"别闹了，睡觉吧，我好困，"我舒服地蹭蹭寒的胸脯，"终于能睡觉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寒扳起我的脸。
　　"乖，睡觉。"我吻了一下寒的嘴唇，"晚安。"
　　过了一会。"晚安。"寒吻了吻已经开始迷糊的我，动动身子，把我搂得更舒服。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寒已经不见了。不过，我在换衣服的时候，在自己胸前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小红印。算他还有分寸，没有弄到会露出来的地方。
　　上午，我带着冯小将军去找穆兰聊天。两个人都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难道，昨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冯连达带到穆兰那里去，然后在一定时间后，再负责把他带回自己的屋子。
　　开始，我是陪着他们两个的。但是，两个人在我刻意的活跃气氛下，也只能交谈不疼不痒的两三句。看着他们两个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顾不上理我，我很无趣。我本来就不算是个特别健谈的人，这样下去真的很没意思。所以，后来，我干脆坐一小会就借故有事走了。我当然是没什么大事的，有时候是去趟书院，有时候是去找孩子们玩，有两次还跑去找清水。
　　寒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回来。不过，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互充抱枕而已。这种偷偷摸摸地相会，让我有种偷情的刺激感。我和寒说了，结果不仅被瞪了，还被咬了。有些事，我想寒可能是真的想通了。自从上次吵架后，我们再也没闹过别扭。主观上，我对寒确实是一心一意的；但客观上，我总觉得寒做出的牺牲要比我做得大。
　　第四十八章
　　这天晚上，寒来得比平时晚一点。
　　"风--"寒搂着我，用脸蹭着我的脖子。
　　"寒，你有心事？"我问他。怎么感觉寒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雪门有什么事吗？
　　"风，你对我说过，你对穆兰只是兄妹的感情是吗？"
　　"是啊。寒，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了？"我捧住他的脸，使劲地看。不像闹别扭的样子啊。
　　"没有没有。我哪敢。"寒凑过来笑着吻吻我的脸。
　　"其实，寒，不能给你个正常的家庭，我很抱歉。"我往寒的怀里蹭蹭。
　　"风，你喜欢我吗？"
　　"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再蹭蹭。
　　"那就可以了。家庭我并不是很在意。"
　　"不是很在意，还是有一点在意，是吗？"
　　"大概吧。但是现在这样和风在一起，我很快乐。"寒的唇压上我的，我们开始接吻。我很陶醉，寒的味道怎么也尝不够呢。
　　"寒，"当我们的唇分开后，我盯着寒的眼睛说，"我们私奔吧。"
　　寒看着我，表情很奇怪。
　　"你是认真的？"
　　"嗯。寒要是拐我，我就跟你跑。"我点点头。
　　"风，别诱惑我，说不定我真的会一时冲动，就把你拐跑了。"寒看了我好一会，终于还是叹息着把我搂回去，"即使把你拐跑了，即使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即使你是个又懒又闲的王爷，你还是会怀念这里的人，这里的生活的。对不对？"
　　我没有反驳，寒的话确实说中了我的心情。
　　"寒，娶穆兰的时候，实话说，我并没有尽全力去反抗。但是，现在有了你，所以，有些事，我愿意试一试。"
　　"现在还不用。所以，风啊，你就暂且当着你的安乐王爷吧。"说到后来，寒的声音里有了些调侃。
　　"我一个堂堂王爷，被你说成这样，还真是没面子。"我笑道。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寒的声音有些犹豫。
　　"关于谁的？你的？我的？还是我们的？"
　　"是穆兰。如果你是穆兰的哥哥，我就该告诉你。如果你是穆兰的丈夫，我就不该多嘴。"
　　我转转脑筋，有点明白了。
　　"寒，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有被发现吗？"
　　"没有。"
　　"那就当作没看见吧。"
　　"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可以说我知道，也可以说我不知道，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风--"寒揉揉头，"你把我说晕了。"
　　"没关系，我也很晕。"我笑。
　　"风，"寒支起身子看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糊涂？"
　　"寒喜欢哪种？聪明的？糊涂的？"我咬着寒的耳朵问。
　　"我喜欢眼前的。"寒的呼吸有些重。
　　"寒--"我伸手去解寒的衣服。
　　"风，你这两天要接待冯将军，我们还是..."
　　"没事，小心些就行了。寒，好几天了，你也忍了好久了吧。"我轻车熟路地捏着他胸前的凸起。
　　"风--"寒撕开我的衣服。
　　明明早就耐不住了，还在硬装矜持。寒，我要是不管你，等我睡着了，你是不是又要跑去浇冷水？
　　寒，我的寒，体贴的我的寒。
　　替寒清理身体的时候，我对他说，若是身子倦了，明早就别回去了。寒笑着说，好。但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寒还是走了。地上还扔着昨晚寒撕坏的我的衣服，我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天，我的任务照旧。
　　木兰苑中，我想起寒昨天的话，忍不住暗暗打量兰达二人。是我的错觉吗？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照旧找个蹩脚的理由，我要离开。
　　"风哥--"穆兰叫住我，"风哥今天可不可以留下来？"
　　"兰儿有事？"
　　穆兰看了眼翠儿，翠儿退了出去。
　　哦？我眯起眼睛，好像有故事听了。
　　等到翠儿走了出去，穆兰和冯连达都站了起来。穆兰走到我面前，身子突然一矮。
　　因为早有思想准备，穆兰被我及时伸手托了起来。至于旁边跪着的冯连达嘛，我当没看见。
　　"兰儿有事求我，直说就行，干嘛行此大礼。"我笑容可掬地问。
　　"可是风哥--"
　　"兰儿若真当我是哥哥，就不必如此客气。除非你是把我当作穆国七王爷。如果是后者，你愿意跪就跪吧。但是，"我耐心地继续说，"如果是后者，即使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与情合却与礼不合的事，可如果是哥哥，"我握住兰儿的手，"妹妹的幸福才是做哥哥首要考虑到的。"
　　"风哥--"穆兰的眼睛红了。
　　"至于这一位嘛，"我转向冯连达，"如果是以封国使臣的身份，本王立刻亲自扶冯将军起身，但如果是以兰儿恋人的身份，你就还是先跪着吧。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我顿了顿继续说，"你跪的不是我，而是兰儿。"
　　"风哥--"穆兰拉拉我。
　　"你心疼他也没用。那么大个男人，又有武功，地上有这么软，跪一会也少不了什么。我早就想替你教训一下他了。"
　　看我是认真的，穆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么，兰儿，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我问。
　　"风哥，你是不是早就都知道了？"
　　"不算是。我也只是猜到他的身份而已。"我瞥了眼冯连达。
　　从刚才开始，冯连达就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嗯，认罪态度不错。
　　"说起来兰儿不要生气，你怀了小安后，我曾调查过封国送亲队伍。简单了解了他们的背景后，想要猜出小安的亲身父亲也不是难事。这件事你怪我吗？"
　　"不，不怪。原来风哥早就知道了。"穆兰的表情先是很吃惊，后来则是若有所思。
　　"亲身父亲？"一直默默跪着的冯连达突然喃喃有声。
　　"兰儿！小安的亲身父亲是怎么回事？"冯连达突然激动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这里冲。
　　"你在那里老实跪着！"我皱皱眉头，厉声喝道。
　　冯连达震了震，终于不情不愿地跪回去，眼睛还是盯着穆兰。
　　"兰儿，小安的身世你没告诉他？"我柔声问道。
　　穆兰摇摇头，眼泪开始流下来。
　　"那你们这几天都说什么了？"我突然有点不解和无力。这两个人！
　　"我只是说，风哥知道我不是...也没有惩罚我，不嫌弃我，还对我很好。"
　　"为什么不都告诉他？"
　　"风哥那么疼小安。在兰儿心里，风哥就是小安的亲身父亲。"
　　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但是...我瞥了眼冯连达，好像急得眼睛都红了。
　　"冯将军，我和兰儿成亲到现在，我们一直以兄妹之礼相待对方，从未逾距。这么说你明白吗？"
　　"兰儿刚怀小安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我因为不知内情，虽然一直很担心，却也只能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毫无办法。到最后事情被我知晓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兰儿所受的煎熬和折磨，冯将军是否可以想到？"
　　穆兰哭出了声。
　　冯连达突然跪着爬过来，冲着我就磕头。我起身闪开。
　　"冯将军的大礼，我受不起，也不想接受。"我冷冷地看着他，"真正该接受这种大礼的是谁，冯将军应该明白。"
　　冯连达愣了愣神，转头就去拜穆兰。地上铺着毯子，还能听到头碰在地上的声音，看来还真挺实在。
　　"小达哥--"穆兰哭着抱住冯连达。
　　"兰儿，我对不起你。"冯连达晴朗的声音变得嘶哑。
　　两个人抱头痛哭。
　　我相信冯连达不是笨人，有些话不需要我说得很明白。我一个人坐在桌边，喝着茶，等着他们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