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辈子 下+番外————麦琪的礼物

　　做完这一切，我把盒子推向寒，又伸出自己的左手，笑着对他说："该你了。"
　　寒依样仔细地为我戴好指环，然后摆好同样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寒雪冰，宣布慕风为我终生的爱人，一生维护他，发誓忠于他，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健康，不离不弃，终身不渝，我愿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就像对待自己一样，永远忠于他，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嗯，记性不错。
　　现在，新郎该吻新娘了。我凑过去，吻了吻寒。刚离开寒的嘴唇，寒又凑过来，吻吻我。
　　我笑，学习能力很强嘛。
　　我重新坐回桌边，斟酒，举杯，冲着寒说："恭喜恭喜！"
　　寒也举杯致意："同喜同喜。"
　　一饮而尽，畅快无比。我们两个相视而笑，喜悦不言而喻。
　　寒挂着淡淡的笑，低头摸着自己的指环，仔细地看。指环的样式很简单，只刻着几缕清风缠绕着几个冰凌和雪花。寒的指环背面刻着个小小的风字，我的则刻着个小小的寒字。
　　我端着酒杯，小口地啜饮着，欣赏着寒的样子。真是养眼啊。
　　"很合适。"摸了很久，寒抬头笑着对我说。
　　"偷偷量了你的尺寸。"我笑答。
　　"谢谢。"寒低声说。
　　"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谢谢。"我摆摆手。
　　"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寒冲我举举手。
　　"准确地讲，我也不算很清楚。"我摇摇头，"不过我知道，这是一个地方的风俗。在那里，建立家庭的两个人，以这样的小圆环作为爱情的见证和信物。"
　　寒把左手伸过来，紧紧握住我的。两个指环彼此相映，反射着闪亮的光。
　　"寒要是觉得戴在手上不方便，可以找个链子挂在脖子上。"我对他说。之前我也注意到了，这个世界的男人似乎并不喜欢在身上佩带多余的饰物，尤其是手上。
　　"风亲手给我戴上的，我怎么舍得摘。"寒留恋地摸着指环，笑着说。
　　"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不过，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摘下来吧。而且，这个金属虽然是我特意吩咐选了最好的材料，但还是无法保证完全不受侵蚀。所以，水啊，药啊，皂角啊，这类的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是这样吗？"寒的表情突然有些惶恐，戴着指环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的。
　　"寒，"我笑着抓住他的手，"你也不需要这么宝贝它，好像要把它供起来。寒，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重要的是心意。要是有一天这东西丢了，坏了，毁了，寒也不要太在意，大不了重做一个就行。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还有我这个活人在你身边吗？"我用另一只手摸摸寒的脸。
　　寒单手一用力，把我拉到他的面前。他抱住我，把头靠在我的胸前。
　　"风，我很开心，也，很感动。"寒很小声地说。
　　我搂住他。寒，你曾说过我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可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为你做这样一些小事，你就已经感动至此了吗？
　　"寒，我们继续喝酒吧。"
　　"好。"
　　"一醉方休。"
　　"好。"
　　第二天早上，抱着寒五彩斑斓的身体，我深刻地反省，酒后乱性果然是有着很深的现实根据的。可是，我记得，昨晚喝酒喝得比较多的明明是寒，最先有了醉意的应该也是寒，可是为什么最后乱了性的却是我呢？
　　藏酒的事到底还是让思远发现了。看着朝天的酒壶，思远的脸色明显黑了不少。幸亏我的身体这次还很争气，才免了我一顿耳狱之灾。
　　第五十三章
　　接下来几天，我和寒躲在我的湘莲宫过我们幸福甜蜜的"新婚生活"。
　　没有人来找我。
　　也好。
　　该送的礼都送了，该回的礼也回了。只是看不到人，也没有口信。湘莲宫难得的冷清。
　　遗憾是有的，但还不至于难过。这种结果，我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又何必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也会让寒跟着难过。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过了这一天，几位王爷会陆续回返，所以又有饯行的意味。躲是不行的，还是要去。
　　我和寒换好了衣服，又算计好了时间，才带着诸人赶往宴会厅。
　　我是最后一个。几位王爷已经早早地到了。连平时最喜爱迟到的五王爷，现在也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我冲他们的方向躬了躬身，算是问候。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那几位王爷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皇上到来之前彼此之间或者与家人轻声交谈，但我总感觉自从我进了这个屋子，气氛还是压抑了不少。那时候我底气十足地向他们发表我的爱情宣言，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们。我低头逗着孩子，谁也不看。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二王爷。
　　"七弟，这两天的身体可否清爽些了？"二王爷微笑着问我，脸上是熟悉的长兄的慈爱表情。
　　身体？是那个御医说了什么吗？
　　"多谢二哥关心，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我也微笑着回答。
　　"御医说七弟需要静养，情绪不宜激动，所以这几天我们几个也没有去打扰你。"二王爷对我解释。
　　"七弟的身体既然忌心情浮躁，那么有些事就不要多想，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六王爷接口说，"我们兄弟几个虽然长年聚少离多，兄弟之间的亲密也未必比得了寻常百姓家，但是作为兄弟，七弟的健康还是最重要的。"
　　"是啊，老七快点养好身体，我可是一直等着和你比划呢。"五王爷嘟囔。
　　"除了比武，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六王爷笑着责备五王爷，"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直还像个孩子？"
　　"我可是排行在你前面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哥哥？"
　　"六弟失礼，请五哥见谅。"六王爷冲五王爷一拱手，声音里却没有恭敬的意思。
　　"哼。"五王爷转头去喝酒，不理他。
　　大家低低地笑起来。五王爷六王爷聚到一块总喜欢斗嘴，五王爷性格直爽，说不过精明的六王爷，总是吃亏，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屋子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我们开始像往常一样聊天。几位王爷对我的态度，除了完全忽视寒的存在这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这算是默认吗？我暗暗地想。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也算差强人意了。我不奢望他们从一开始就完全接受我们，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而我是很有耐心的。
　　一直没说话的八王爷突然站起身，拿着酒杯酒壶向我们这一席走过来。我有点担心。按六王爷的说法，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种莫名的崇拜。可是，我先是废了武功，后来又成了孩子头，现在又大闹同性恋，我还真的担心他受了太多的刺激，做出些特别的举动。
　　八王爷直走到寒的面前停下来。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个。
　　没有说话，八王爷直接替寒和自己斟满了两杯酒。然后，他举着自己的酒杯，一脸严肃地看着寒。寒站起身，同样严肃地端起酒杯。两个人都没出声，略略点头，再默契地一饮而尽。
　　"照顾好七哥。"八王爷盯着寒的眼睛。
　　"我会的。"寒郑重地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八王爷满意地点点头，拿着酒杯酒壶开始往回走。
　　"小弟？"我叫他。他转过身，看着我。
　　"谢谢。"我搂住他的肩，很真诚地表示我的谢意。
　　他的身体一僵。我有些尴尬。本来兄弟之间这么抱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我刚刚宣布自己爱上了男人，现在又对他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难怪会让他误会。我正讪讪地准备撤回手，八王爷突然用力回抱住了我。
　　"七哥，保重。"八王爷一字一顿地在我耳边说，然后松开我，脸红红地走了。
　　我有点...嗯，不知所措。
　　看看其他几个王爷，他们的表情很相似。对于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事，他们的脸上明显统一地写着几个字：我什么都没看见。
　　寒拉拉我，我坐下了。实话说，我没想到家人的第一份祝福，竟然是来自我一直以为最腼腆的小弟。而且，他刚才的神情，分明有些像是即将嫁女的父亲嘛。那我不就是被当成了...我扭头看看寒。
　　寒微微凑过身，小声地在我耳边说："被家人托付了呢。我有种做女婿的感觉。"
　　"不是媳妇吗？"我挑眉看他。
　　"风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寒笑。
　　"你倒还真听话。"我捏捏他的手。
　　寒的身子略往这里凑了凑。
　　"暂时还是收敛些好。"我对他低语。
　　"我知道。"寒点头。
　　我抬头看看几位王爷。又是统一的表情，这回写着：我还是没看见。我有点黑线，但是心里是很高兴的。
　　较之往年，皇上和太后出席的时间晚了一些。太后对我和寒的态度与几位王爷差不多，对我亲善，对寒忽视。而皇上嘛，脸上看不出喜怒，对我淡淡的，对寒冷冷的。从皇上出场的那一刻起，寒的手就一直紧握着我的，我知道他是想给我鼓励和安慰。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我想到的结果中很好的了。这样平凡的我，果然还是幸运地享受着上天的眷顾吗？
　　第五十四章
　　回府之后，我和寒的幸福生活照旧。
　　对于皇上的态度，我还是有些心结的。可能是他上次铁青着脸的样子给我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皇上可能会实施的柔和的反对策略。可是日子平平安安地过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有些安心了。
　　这天早朝结束，皇上把我叫去了御书房。我有点紧张。御书房我来的次数并不多，少数的几次，皇上也差不多都是有正事和我谈。这次是为了什么？是我和寒的事吗？我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着皇上说话。
　　"朕这次找你，是为了寒雪冰的事情。"皇上的声音很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没敢抬头，但是全身已经处于一级警备状态。皇上的决定是什么？为什么用这么正式的语气？难道他真的要反对我们了吗？他会怎么说？会要求我做什么？他会不会已经做了什么？为什么单独把我叫到这里？寒和府里会不会有事？有事寒会处理好吗？皇上不会真的做出伤害寒的事吧？我越想越害怕，越想心越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和不安。
　　"七弟--"皇上突然叫我。我抬头看他，脑子里还是一团粥。
　　"你别那么紧张，放松一些。"皇上皱着眉头对我说。
　　放松？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怎么放松？
　　"皇上--"我突然向前一步，给皇上跪下了。来这里好几年了，这样郑重而真心地下跪，我是第一次。
　　"求皇上--"我的额头重重地向地上叩去。我想和寒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想在一起，请不要拆散我们。只要你能答应，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双大手在我的额头落地之前，托住了我。
　　"起来。"皇上的表情复杂，声音深沉。
　　"要是皇上不答应--"我哀求他。
　　"你就不起来是吗？"皇上不由分说地拉我起来，把我抱到他的怀里，"出去了几次，怎么也学会了这种调调？"皇上的声音很不满，"那个寒雪冰，真的值得你这么对他吗？为了他，你不惜在大年之夜惹恼我；为了他，你毫不犹豫地向我下跪磕头；为了他，你苦苦哀求我成全。我真想知道，为了他，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寒绝对值得我这么对他。而我可以为他做的，也绝对不止这么多。也许比三哥想的还要多。"我认真地看着皇上说。
　　"甚至为他死？"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七弟，你要知道，就算我们承认了你们两个，在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不会理解你们的感情。你要是把他当作男宠，也许还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可是，你却是真的动心了。"
　　"这些我都考虑过。可是，既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份情感，我就要一直坚持下去。三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难得我遇到这样一个我珍惜又珍惜我的人，我不想错过。就算他和我同为男子，又有什么要紧呢？"
　　"七弟，你对他这样痴心，要是他哪天负了你，你要怎么办？"
　　"要是他负了我？"我有些迷茫，怎么办？是继续成全，还是死缠烂打，或者无情报复？我想了想，终于笑着回答，"他不会的。他不会忍心负我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的。我答应过要相信他的感情的。大丈夫怎么可以食言？"
　　"傻瓜。"皇上皱着眉看我。
　　我微笑不语。傻的又不是我一个，府里那个傻瓜要是知道我被留下了，一定也会着急的吧。
　　"七弟，从小到大，你这样执著于一件事，我这是第二次看到。上次就是你出事的那回。"皇上的表情有些痛苦。我安慰地拍着他的背。我知道，慕风坠崖的事虽然我已尽力解了皇上的心结，可对他来说，永远都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所以这次，看到你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皇上缓缓地说。
　　那就是说...我愣住了。
　　"三哥，你同意了，你答应了？"我满是惊喜地抱着他问。
　　皇上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三哥，谢谢你。"我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
　　好吧，我承认，这个撒娇的样子很没出息，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开心，所以面子早扔一边去了。
　　皇上搂住我，像搂着疼爱的孩子。
　　"七弟，你我虽然是兄弟，可是你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在我的心中，你既是我最疼爱的小弟弟，也是我亲手抚养大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的一丝的委屈。"皇上叹息着。
　　"三哥，"我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轻捏着他的耳朵，"虽然我失忆了，可是三哥对我的好我知道。在我的心中，三哥一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这是实话。皇上对慕风的疼爱非比寻常我早就发现了。而且，皇上偶尔高兴时对我做出的一些亲密举动，也让我很诧异。不好意思地说，当初我也不是没想歪过。但是，男人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他对我没有反应，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只是单纯的疼爱。所以，在最初五颜六色的奇思妙想都灰飞烟灭后，一直渴望父爱的我欣然接受了与皇上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我敬他如父，这是真的。皇上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哥哥。
　　"你很高兴吗？"皇上问我。
　　"当然。我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三哥的祝福了。三哥，我要不要现在就三叩九拜以谢龙恩？"
　　"谢什么龙恩？朕说过同意了吗？"皇上又开始打官腔。
　　"可是，刚才..."我看着他，你是皇上哎，说话不能食言的。
　　"答应你的是三哥。朕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堂堂一个封国驸马，却在这里和一个男人大谈山盟海誓，朕要是明着支持你，封国皇帝的面子还往哪搁？你可听好了，穆兰公主那里你要好好处理，要不然后院起火，朕也会很为难。"皇上很认真地嘱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