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雪+番外————昂君

　　「很好，你年纪大了、翅膀硬了，现在不听亲娘的话了？」

　　「不，儿臣只是懂得明白是非而已……」翔的脸色不变，开口说出让娘娘更加愤怒的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看着眼前这对充满烟硝味的母子，我应该悄悄的离开才是，可是翔却在桌下紧紧抓着我的手，彷佛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足以与自己的母亲抗衡；我是真的放不下这个孩子，所以我还是留了下来。

　　「你的明白是非就是忤逆父母？」

　　「不娶表妹就是忤逆父母？可儿臣不管娶哪个表妹都是忤逆父母不是吗？」

　　「你在意你父王竟比在意我还多？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替你争取来的？」娘娘深吸了一口气，

　　「你的地位、你所学得一切，不都是我给你的吗？难道你还不快乐？醇翔，难道我这做母亲的还会害你不成？」

　　我看到翔看着娘娘的目光愈来愈冷，他的嘴角竟然慢慢的浮出一抹冷笑，

　　「母后娘娘不断像儿臣强调，儿臣所有的一切皆拜母后所赐……可母后知道儿臣有多厌恶这一切吗？母后……您上一次叫儿臣的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翔他想要的是什么，也许当他这样寒着脸与自己的母亲撕破脸，他的心里一定也是很苦的吧……只是他心底的苦似乎一点也没有传到娘娘的心底，娘娘只是更加愤怒的看着他。

　　「很好，你厌恶是吗？那我会成全你的……」娘娘站了起来，被过身后开口，

　　「大人，哀家今日让您看笑话了，只是还麻烦您转告那逆子一句，他今日的一切既拜哀家所赐，哀家便有那个能力再收回来，您让他好好想想……」

　　娘娘头也不回的让一大群人簇拥着离去，在此同时，翔也已经趴在桌面上动弹不得，我轻轻的推着他，我的一只手还是被他紧紧的握着不肯让我收回来，我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让人这么不省心啊？你不是最希望你的母亲能够好好的拥着你吗？就算是皇上让你这么做你也不该与娘娘撕破脸，你就不怕娘娘再也不会让你……」

　　翔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密布的泪水让我自动的收声，我们就这样互看着，直到他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我。

　　「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晓……」

　　原本为了避嫌我再也不肯让他像孩子一样抱着我，只是听到他语气中的哽咽我心软了……

　　我轻轻的拍着翔的背，就像过去我安慰他一样，我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就是有一个人可以像这样轻轻的拥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单的……

　　三月春雪－23

　　（晓）

　　「师父，太子殿下怎么都不来了？殿下讨厌景桦了吗？」原本在外头玩耍的桦突然跑进屋子里，拉着我的手仰着小脸看着我。

　　轻轻的拍着桦的头，

　　「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桦？桦是这么棒的好孩子！」我对着桦笑笑，

　　「桦很喜欢殿下吧？所以殿下没有来的时候会想念殿下。」

　　桦侧着头看着我，

　　「殿下会跟景桦抢师父，景桦没有喜欢殿下。」

　　听见桦的童言童语差点让我笑了出来，景桦这孩子也懂得争宠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桦的下一句话却让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可使景桦还是希望殿下来，这样师父就会笑得好开心了。」

　　看着景桦单纯的眼睛，我竟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在桦这双单纯明亮的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师父看到桦也笑得很开心。」想了很久，我只能这样回答桦。

　　「没有，师父比较喜欢殿下。」桦摇摇头，

　　「师父不要骗景桦了，景桦知道师父喜欢殿下比喜欢景桦多。」

　　不想和这孩子斗气，因为我知道我对这两个孩子是一样的喜欢，桦可以误会，但是我还记得就好。

　　就是因为喜欢那个陪在我身边五年的孩子，所以我才会这么在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进仰天居了，也才会让桦误认为我喜欢翔比喜欢他还要多，其实这两个孩子在我眼中又有什么分别？

　　弯下腰将桦抱坐在腿上，我从不吝惜多给我身边的孩子这样温暖的拥抱，因为这样的拥抱是我小时后所梦寐以求的。

　　「桦，师父是因为殿下很久没来了，所以想殿下了，师父对桦和殿下是一样喜欢的喔。」我看到我怀中的桦扁扁嘴，却没有再与我争辩，乖乖的坐在我的怀中看起我交到他手中的书。

　　桦是个安静的孩子，也多亏他是个安静的孩子才能让我有许多思考的时间。

　　从那一日看着翔与皇后娘娘在仰天居里撕破脸后，翔已有十多天未踏入仰天居中，我虽关心翔现在的心情，可我只是一个寄居在仰天居的渺小存在，后宫里的恩怨情仇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去探究的。

　　所以我只能坐在这里等，等人来告诉我，翔到底怎么了，而不能也不该多问一句……

　　虽然我的眼睛还看着眼前的桦，我的心思却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一直听到桦恭恭敬敬的声音，我才醒了过来。

　　「草民景桦拜见陛下。」

　　抬起头，看见仰天居竟来了如此罕见的贵客，急急忙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到桦的身边对着单独前来的陛下就是一揖。

　　「臣见过陛下。」

　　「仰天居的住客不需拜见，国师您把这孩子带坏了。」皇上看着我和跪在地上的孩子，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陛下，严格说起来，将这孩子带成这样的人并不是臣。」我无法谅解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人，而右相也不谅解我带走他的孩子，我与他两人从那时起更是相见无话。

　　陛下接过桦端来的茶水，并不就口，只是不断的用手指摩搓着杯缘，我看着陛下的小动作，等着这位贵客开口，

　　「国师似乎对朕的右相有些不谅解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右相许是不知该如何与这孩子相处而已……其实就连朕也读不透这本经啊。」陛下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前几日让国师见笑了。」

　　「不敢。」低下头，自知陛下说的是哪一件事。

　　「国师对太子的影响一直很深，不知国师打算怎么劝太子？」

　　「白晓身为人臣，自知不该干涉政权与后宫之事。」简单的说，我谁都不会帮。

　　我看着陛下嘴角扬了一下，

　　「朕早知国师会如此回答……还是国师其实是站在皇后那一方的？」

　　「即使皇后娘娘来此，臣还是一样的答案。」

　　「朕了解了。」陛下点点头，

　　「朕想请你帮朕一个忙。」

　　「白晓是陛下的臣子，分忧解牢本是分内，请陛下直说。」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这个太子太有个性了，不管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皇后那个做母亲的似乎都不能憾动他的决定半分……」

　　「陛下，臣以为陛下已经明白臣的意思了。」有点头痛的打断陛下的话，难道他还想让我去劝翔？

　　「国师误会了……是朕的太子在自己的寝宫中不肯出来，这两日更是听说不肯用膳，这孩子脾气硬，可就算对我们做父母的颇有微词，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陛下看着我，

　　「请国师替我劝劝这个傻儿子。」

　　我看着陛下，

　　「陛下希望臣怎么劝？劝太子娶园华公主之女吗？」

　　「国师真的误会了。这孩子是太子也是朕的嫡长子，娶妻是终生大事，若他迟迟拖着不肯婚娶，难道叫朕其他的孩儿全都因他误了终生吗？」陛下摇头，

　　「可现在太子这样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寝宫中，让我们都乱了方寸，毕竟太子的脾气再硬毕竟也是朕与皇后的亲生子，虎毒不食子，就算我那皇后的野心再大，也不忍见自己的儿子挨饿……现在在你面前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已知反省的父母亲……」

　　仔细的看着陛下的眼睛，最后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臣会去劝这孩子的……」

　　三月春雪－24

　　（晓）

　　进入翔的寝宫前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与皇后撕破脸？就算知道皇后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才选择他作为太子并挑选太子妃的人选，但是这么多年他不是都忍下来了吗？况且只要他登上王位权力毕竟是在他的手中，他何必要这样直接与皇后摊牌？这么做不是将这几年来的忍让全都付诸流水？

　　其实我更不懂得是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皇上替他所挑选的太子妃？以他那日与皇后说的那番话推断，我还以为他将选择圆华公主的女儿作为太子妃，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拒绝了皇上的提议。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能理解皇室的婚姻是怎么回事；皇子们的妃子一定都是高官的女儿，就算你功高震主，我的手中还握着你的把柄；公主们则是作为合亲与利益输送的筹码……生在皇室，你这辈子就只能有这样的准备。

　　即使知道我走进东宫是在劝翔走上一条不幸福的道路，可是生为臣子的我可有拒绝君主的自由？

　　「晓，你终于来看我了。」一看见我，翔立刻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

　　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几日不见，他好像瘦了不少……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

　　翔哼了一声，

　　「我才没有不照顾自己的身体，而且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只会继续被夹在中间！况且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生在寻常百姓家，你大可以这么说，只是你生在天家啊！」拉着翔的手，我叹了口气，

　　「翔还记得我很久以前曾对你说的话吗？有时候人要舍弃自己的喜欢，去接受自己所不喜欢的，你现在还不懂吗？」

　　听到我所说的话，翔突然沉下脸并抽出还在我手中的手，

　　「所以你要我娶别人？好，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做得到！你要我娶谁？」

　　「我没有资格替你决定太子妃……只是……翔，你也说你不是孩子了，有能力替皇室开枝散叶了，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你还是得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大哥，你若不婚娶，教你其后的弟妹们该如何？翔，不要因为你的自私扰了后头弟妹的姻缘。」

　　原本剑拔弩张的翔颓然的坐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我，

　　「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室子弟全是政治上的筹码？我们的婚姻注定要为了利益而牺牲。」

　　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我不是凌家的人，可我也是身在宫中，周遭的人来来去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也总是表示他们对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感到满意，他们的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快乐。

　　「我看得不少……」我只能如此回答。

　　「你明白？」我看着翔冷笑一声，

　　「你既然明白又为何要将我推入如此的深渊中？」

　　「我还以为你早已看开了……」我真以为翔这几年都忍下来了，所以会无所谓的接受如此安排。

　　「如果我还是五年前那战战兢兢的无知孩童，我会看开而且会微笑着接受我不想要的一切；如果我没有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做爱，我会很愉快的接受一个妻子；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也许我最重要的人会变成我未来的妻子……」翔突然站了起来逼向我。

　　从他懵懵懂懂的话语和那热切的目光，我嗅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感情……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晓，其他人就算了，但是我不想听见你开口要我娶其他人……你知道我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要拥有我想要的……」

　　我看着将我逼向角落的孩子，他伸出双臂将我困在身后的墙与他那双粗壮臂膀所隔出的窄小空间中；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受到惊吓躲在我怀中的孩子，我却要仰起头来看着他？

　　「翔，我是凌云国师也是天神的祭品，我不是任何人的所能拥有……」感受到他的目光，我赶紧开口，他却突然低下头来吻住了我。

　　在仰天居长大，我从来不懂得任何的情事，即使是身体上偶尔的冲动也只是让冷水淋身的过去，所以当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极富侵略性的亲吻时，几乎是立刻全身一软整个人倾倒在他的身上。

　　「晓，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伤心的……」他终于松开了他的唇在我的耳边低语，他的双臂紧紧的搂着我，我的身体与他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我……不行，你只是一个孩子……」我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冲动时的模样，更何况是我们现在是如此紧密的拥抱着，我忙乱的想要推开他，此时的我早已忘了当初进来时的目的，心中所想的只有赶紧离开这里。

　　「晓，你别动！」他的臂力在十岁那年就可以将豹子毙于箭下，更何况是现在？我被他的双臂困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我自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早不是一个孩子了……晓，你以前曾说过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你还记得吗？」

　　要求？难道是那年我错怪他杀掉白兔的那件事？他为何要在此时提起这件事？难道他……

　　「晓，我要你……」

　　三月春雪－25

　　（晓）

　　「晓，我要你……」

　　翔的呢喃在我的耳边不止，我却不能抑制的颤抖，这个紧紧抱着我的人还是我所熟之的那个孩子吗？一样的英俊样貌和那一样的声音，这是翔没有错，可他眼中的所燃烧的火焰为什么让我感到这么的陌生？

　　「翔，不可以！你仔细看着我，我不是你所想的什么人，我是白晓，是你的师父、你的朋友，别让我对你失望！」奋力的举起双臂拒绝他的靠近，我拼命的想要他打消他心中的念头。

　　「我知道你是谁！」他眼中的火焰并未因为我的话所浇熄，那环着我的双臂反而更加用力的把我锁在他的胸口，

　　「你不是我的师父！我只知道你是我恋了五年的人，虽然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但至少我明白了……晓，给我……你说过你要我的！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试着劝阻他，可他逼近的唇一句话也不肯让我多说，直接将我的话继续封在我的口中。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我才会这样软软的倒在这个霸道孩子的怀中，甚至还回应他与我纠缠的唇舌；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在心中对这孩子的吻藏着一点点的甜……

　　这是一场疯狂的梦吧？在梦中，我忘了我是国师、是翔的师父，我的身体接受那一次又一次的贯穿，贯穿的不只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理智，应该拒绝的却反而浪荡的缠着这个小我十岁的孩子不断索求……

　　我一定是在作梦吧？否则我怎么可能如此淫荡？怎么会放任疯狂的潮水推着我飞上天空，与他一夜的痴缠完全忘了一切？

　　等我从这样疯狂的梦中惊醒，才惊觉原来这全都不是梦……

　　我看着这铺着金黄色被褥的柔软床褥与床缘上的华美雕刻，当我的视线落在我赤裸胸膛上的青紫与横过我身上的手臂时，我几乎就要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