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上+番外————一头人类

　　“靠，少了俩人，怎么玩？”一个条子大骂。

　　“我陪你们，正好我在这儿等人。”

　　“你也过来打吧要不？”那个条子指着号房里的卓文扬。

　　“我不会。”

　　“飙车的时候你胆儿挺肥，这会儿怎么矬了？”

　　“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吧？听老张说这小子今天逆行飙环道，十六分钟，比飞车的都快，新纪录了！”

　　没有卓文扬的参与，六人的拖拉机变成了五个人扎金花。

　　输到那几个家伙都站起来了，他们就开始寻找各种理由赖账。条子的赌帐怎么讨？本来也没打算要。

　　夜深了，那几个家伙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了，出去的那两个也没回来。

　　我看着号房里卓文扬笑盈盈的细眼，他观赏了整出好戏。

　　“美人儿。我偷他们钥匙救你来了。”

　　“不必了。”

　　“干吗在这儿呆着呀？”我想在他们身上翻翻，看能不能和电影里一样找到一串钥匙。

　　“你别胡来，要不你就不是进来呆三天的事儿了。”

　　“那我在这陪你。”我一屁股坐在了栏杆外面。

　　他也坐了下来，看着我，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谢谢你，林竟。”

　　“不客气。”我拖着长音，“我也谢谢你，早上帮我买了半天的报纸，晚上帮我出逃。”

　　我们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互相道谢了么？

　　如果你喜欢玩失忆，那我也陪你一起玩，咱们俩一对瞎子，或许这样我可以在你身边多呆一阵子吧。

　　“林竟，那天，你为什么吻我？”

　　“你太龟毛，叨叨个不停，一会儿说这儿不好不好不好，一会儿说哪不对不对不对，要不就是说……”

　　卓文扬抓住栏杆，头探出半个来，吻住了我。

　　脑子一下就被洗刷刷了。

　　那个吻很短暂，但我发呆的时间却很长。

　　“你的吻还给你。”

　　“靠，你是GAY的？那你还相亲，太不厚道了”我捂住嘴往后跳了半步。

　　“我不是。”

　　“相亲是怎么回事？”

　　“是卓家的意思，也是我个人的意思。”

　　（四十四）

　　“找个女人很重要么？”

　　“很重要。”

　　我转过了身体，后背靠了围栏上。

　　“卓文扬。再给我讲讲从前的事情吧。”

　　“怎么了？”

　　“突然很想听。”

　　“你篮球打得很好。”

　　“怎么个好法？”

　　“水泥地，艳阳天，你的动作很灵活，跳得很高，染了个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可以这么说吧。”

　　“我上课睡觉的时候呢？什么样子的？”

　　“趴在课桌上，好像永远都睡不够似的，流口水的样子很矬，睫毛很长微微的颤动。”

　　卓文扬在说从前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语气总是很温柔，能说出大段大段的话来，不像现在，偶尔吐出几个字来，却总是伤我的心。

　　“你呢？”

　　“我很普通。”

　　你才不普通呢，对我来说你比一切可以描述出来的都更重要。

　　“卓文扬，你谈过恋爱么？”

　　“没有。”

　　“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就着急想要找女人相亲？然后步入婚姻坟墓？”

　　“这很重要。”

　　“重要个屁，这么着也得先爱一次吧。”

　　“我有需要。”他的声音显得他很着急。

　　你有需要我帮你解决啊，这句话哑在了嗓子里。卓文扬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我还能再问什么呢？人家有需要，明摆着事儿，有需要要解决，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出去找卖的，更不可能找男人，做了就要负责任，当然需要讨老婆。可当初怎么没见他对我负责任啊，我算什么啊。

　　“你身上有钱么？”

　　“没有。”

　　我站起身来，拿出钱包，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甩到了他脸上。

　　“自己赎出来，不想赎就在里面呆着吧。我困了，回去睡觉。”

　　纸钞沙拉沙拉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局子里显得很嘈杂。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警局。忘记了甚至没给自己留下拦车回家的钱。

　　等我走回家了住所的时候，天都快亮全了。

　　院子里是一脸神清气爽正在打球的柯洛。

　　“哇，你这么一大早的从什么地方回来？昨晚去做贼了？”

　　“小P孩，有本事ONE ON ONE。”

　　一身的火气全部发泄在那颗篮球还有对手身上了，柯洛的身手很好，但全力以赴的我还是能压制他的，如果再抢不到的话，就用身体撞他，拉他的衣服，打他的手，反正也没有裁判。

　　“哇，你球品真脏。”

　　他骂我的同时，我又是一记投篮命中。已经累到骂不回去了。

　　“不打了，你黄牛。”

　　我给了他一记挑衅的眼神。

　　“你干吗那么大火气，吵架了啊？失恋？我看大明星对你很好嘛！”

　　才不是因为这些，你懂什么啊小P孩。

　　“我也失恋了啊，都没你这样的。”

　　我这是还没恋呢，就失了，不比你惨？我摇着头转身要回家。

　　“下次再打啊！”

　　对他招了招手表示同意。

　　进了房间，见了床就倒下了，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床才是最亲的，我一辈子至少陪了它三分之一的时间，它永远对我不离不弃。

　　（四十五）

　　“给我找女人相亲。”我昏睡了不知道是整整二十几个小时还是四十几个小时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我老爸的办公室里大吼。

　　“你说什么？”

　　“给我找女人相亲。”他老糊涂了吧。

　　“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我有需要啊！”卓文扬的这个理由简直太通用了。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

　　“配的上我的女人。”

　　“在哪相？”

　　“配的上我的地方。”

　　“我尽快帮你处理吧。”我老爸好像在处理一件公事一样，说是要帮我‘处理’我的相亲。

　　“柯洛，快出来打球。”

　　辰叔家里一声巨响之后，柯洛很快的就抱着篮球出来了。

　　“你复活啦？”他嗤嗤一笑，“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原来是真的。”

　　你知道什么啊？

　　“那你也快点和你那位上上床，不就解决失恋问题了。”

　　“才不可能呢。”柯洛的精气神一下就没了。

　　“行啦，快点打球去。”我可不想在这里做他的林大妈爱情咨询顾问。

　　我和柯洛刚刚到了楼下活动开了筋骨，我的一个射篮被他盖了一记大火锅，看球飞出去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力气大如蛮牛。

　　“哎哟。”附近一个呼痛的声音。

　　卓文扬站在那里双手抱着头，不愧是卓文扬连喊疼都喊得那么压抑。

　　柯洛已经跑过去查看状况，我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家伙还真在局子里呆了三天啊。

　　等柯洛拉下来他抱头的双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脸，一张严重缺乏睡眠的青白色的脸孔，浓重的黑眼圈还有几天没刮憋出来得胡须，双颊也更加的塌陷了，他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

　　他死了似的的样子向我走过来，我更是动弹不得生怕他是个僵尸咬我一口我就玩完了，只能双手护住胸部向后躲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你的钱，还给你。”

　　说完了他一路摇摇晃晃的上了楼，应当是去找辰叔了，可以他现在的精神面貌能抗击陆风的低气压么？

　　“喂，林竟……醒醒……还魂啦……”柯洛在推我。

　　我半天回过神来。“啊？我饿了。”

　　柯洛大笑：“我第一次见债主怕欠债的怕成这样的人。”

　　什么啊？卓文扬才是我的债主好么？大债主。我以一个你知道什么啊的眼神瞪了过去。

　　“饿了？吃饭去，走。”

　　“为什么不回去吃？”

　　“辰叔和他儿子有话要讲，外人在总不大好。”这小鬼蛮体贴的嘛。

　　早点摊位上，我大口大口的吃着过油面，一边打量着柯洛。

　　“你哪儿人？”

　　“S城。”

　　“S城的柯家？干吗在这儿？”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干吗要出现在这个地方，和辰叔这个没有干系的人还有陆风同居一个屋檐下？当初我到的时候都迫于陆风的压力搬到了隔壁。

　　“我妈妈是柯家的小女儿。我被托付到这里来，陆叔叔在照顾我。”我嘴里的面登时就噎到了，眼前这个家伙不是ERIC的儿子就有鬼了，他怎么可能帮人奶孩子？

　　“幸福的人。我的儿时记忆里只有整天不露面的老爸，还有一个疯癫无影的老妈。”

　　“我记忆里人倒是蛮多的。”果真很幸福。

　　“不过好的比较少，修女嬷嬷还有很多吃不饱在抢饭的孩子们。”

　　“你在哪儿长大的啊？”

　　“孤儿院。”

　　我沉默着吃着我的面条，原来又是一个可怜人。连我都看出来他是ERIC的儿子了，他自己却还只能叫他叔叔。而且据他所说恋爱也很不顺利。

　　“我喜欢一个人呢。他叫舒念……”他的那些悲伤情事在我听来真是图增凄凉，我不想让早餐的画面就变成两个同病相怜的家伙在悲秋。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狗一样的速度对他说，“好好吃饭，天天向上。”

　　晚上的时候，我爸的电话过来，告诉我女人已经找好了，还告诉我她的联络方式，就等我做见面地点的决定了。办公速度迅猛，太迅猛了。

　　第二天，坐在卓文扬旁边，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考虑什么时候问他一个问题比较能打击他。

　　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应当怎么问。

　　终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

　　“卓文扬！”

　　“怎么了？”

　　“你一般有很重要的客人或者是很重要的人但又不那么熟悉可是又有比较私人话题此时要聚会的话你会选在什么地方见面？”

　　我太佩服我的智商了，花了一个下午想出这么长的一个绕人的句子，可是没有语法错误，简直就是米国的国防部长在讲话。

　　我更尊重居然听懂了的卓文扬。

　　“一般都在Y餐厅。”

　　他说完就下班离开了。

　　我掏出了手机，播下爹给的号码。

　　“你好，BETH小姐，我们一个小时之后约在Y餐厅好么？

　　（四十六）

　　我就坐在Y餐厅卓文扬旁边的位置上，如果是打麻将的话我算是坐他对家，他的女伴坐他下家。

　　而我的下家，也就是我的女伴，她还没有来。

　　原来女人是要提前三个小时约的，因为她们在知道要去的地方之后要选衣服，选了衣服还要配妆，画了妆还要弄头发，搞不好还要挑挑首饰。

　　我第三次示意侍者等会儿再用餐之后，冲着卓文扬的方向投去了一个大大的小脸，而那个家伙又说错话了，不过我想他还能继续按捺。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一个声音传来，万能的双C小黑裙底下是个很娇小的身躯。

　　“徐小姐，你好，我是林竟。”

　　“怎么不先点餐呢？”

　　“主客还没有来，我怎么敢擅自开动？”小欺负你一下，让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林先生也是主客之一，怎么不可以。”她笑吟吟的就欺负回来了。

　　BETH抛出来的一个个的问题，我都稳稳地接住了，因为刚才听卓文扬讲了一大堆，全部记下来对付这个女人了。席间余光看到卓文扬的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扭头撇了一眼他的女伴，那脸上的表情也是青一阵紫一阵的，唯有BETH不知情，还在颇感兴趣的不停发问。

　　那边的女伴终于忍不住了：“卓先生，我今天身体有恙，想先回去。”

　　“我送你回家。”卓文扬这句算是热情到极点了。

　　“不必了，有车来接我。”

　　“那我送你到门口。”

　　那两人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前后离开了Y餐厅。

　　我也在和BETH胡扯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回了家，功成身退。

　　“老爸，这个不行，再帮我安排。”我挂上电话，开心一笑。

　　首战告捷。

　　难以描述我一个多月以来连续击退卓文扬的九位女伴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可实际上呢？我的奋力反击对他的伤害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女人太多了，T城没了T城之外还有无数个呢。

　　现而今，我和卓文扬的大名已经在T城的名媛界之间舒展开了，她们可怕的消息传播速度不亚于狗崽，而且都是口口相传，据我所知，我和卓文扬在她们眼中已经俨然是花花公子的实体版本了，什么小道消息都有。这反而搞得我们两个人的人气不降反升，所有的人都对我们不屑一顾，但所有的人都想要一个约会。而卓文扬这厮也傻得不知道换个地方，每次都是Y餐厅Y餐厅Y餐厅，我们两人的会员卡已经迅猛的升了到了顶级。其实就算他换了地方，我也能马上从那些姑娘那里得知他新的约会地点。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我想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总之，今晚过后，正好凑个整数。

　　Y餐厅的侍者已经脸熟得不得了了，但服务依旧不温不火恰到好处，餐厅的经理倒是时常来询问一些意见。

　　我和卓文扬坐位子的方式已经索性改为了并排，那些女士们这么要求的。弄得很像DOUBLE相亲。

　　已经坐好了的卓文扬正在用万劫不复的眼神瞪着我，我一步步地走过去。

　　“不是我的主意，是那两个女人的主意。”我一下就把自己撇得和莲花似的。

　　两位女士驾临的很快。

　　“这个一定是小竟了，我是Rebbeca。果然长得好可爱，皮肤真好……可以捏么？”你自来熟啊？我的三围你知道不？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好，卓。我是Maggie……”这个含蓄多了，“请问你和小竟到底是什么关系哦？情人吗？”

　　我含在嘴里的水噗的一声就吐出来了，这什么女人？真的是大家闺秀么？阵地战的级别越来越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