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因为……草缺艹?”道士想了片刻,答道。
“离原意不远矣。不过,有趣的却不是这点,而是不知怎地,‘早山’被人误读作‘早生’,所以本地女子出嫁后,大
多会到那处掬一抔土回家,借其名字之意。”闻歆说着又道,“要不是子玉不似人子,必须吸呐灵气而生,不然我们也
该顺道取一抔。”
“你想得太多了。”寒虚皱皱眉头,驳他一句,抬眼看到严散从外走进,笑道,“看来,严散准备妥当了?”
第四十五章
“你想得太多了。”寒虚皱皱眉头,驳他一句,抬眼看到严散从外走进,笑道,“看来,严散准备妥当了?”
严散刚走进,就见到寒虚在打量他,连忙走了过去。他简略地向妖主禀告,说妖主的吩咐已经传下去,门外马车也已经
备好,只待他俩用完早膳便能出发;末了,才对道士说:“道长,你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寒虚本来就是想知道何时能出发,听到他向闻歆回报的话,自是没有疑问。此刻见严散特意一问,神态中颇有些往日不
见的恭敬之处,又想到闻歆昨夜之话,心想闻歆早把立后之事宣扬开去,不由得低头皱眉,隔了许久,见严散仍候在一
旁,便说:“恕我冒昧,妖主吩咐的可是什么大事?”
他“大”字的声音格外响亮,遂使另两人一笑。侍从笑过后,一边口中恭敬地答“妖主吩咐的自都是大事”,一边心中
腹诽着:这回他去做的无非是警告这附近的山间野妖,道妖主近日将微服视察此处,有事无事尾巴夹好些,总之就是勿
要突然跳出来扰了妖主大事便是。这等小事,像他这般仙等的去也不过是传个话,下面自有小妖头目料理。
“上回在华城时走得匆忙,所以没有准备,不然那蟾蜍妖也不至于莽然修炼,撞了个坏时机,误了性命。”严散道完,
又向寒虚解释一番,“早山中没有妖物,但附近周边的一些山仍有些小妖在。恰好,我去吩咐时,那边的小妖头目说,
这两日恰是附近妖类的祭天之日,他们早已在早山与木县的道路附近搭了台子。那头目说,如果能得妖主驾临,自是蓬
荜生辉;如果妖主无意,又要走那路,还请早点吩咐,他们好回避。”
“这事你刚刚怎么不说?”闻歆挑一下眉,问,“想必是你替我出主意了?”
“岂敢。只是我和头目说时,他们给我指了一条近路,教我不必绕过截断木县与早山的大山脉,横跨山脉过去。在山脚
前,自有那山的地仙为我们引路。”严散说道,“当时那地仙也在,我看嘛,那仙有献殷勤之心,就应允他了。”
“擅作主张,该罚。你回房间收拾行李,时候不早,我们也该上路了。”闻歆说道,见严散变了脸色地离开,便对寒虚
说,“道长,你说,我该怎么样罚他?”
“你不是已经罚他去收拾行李了吗?”寒虚倒一杯茶,细尝着,对他说,“这种事,你不必问我意见。缘聚自有缘散时
,我只是凡间的道士,无权也不想过问妖主与他侍从的事。哪怕是这种小事。”
“你防得深了。你我的关系,并不会因为策封而有所改变。即使不顶着那种名分,我待你亦如一。”闻歆温柔笑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这回就饶了严散,只罚他去收拾行李吧。”
闻言,寒虚转头盯着闻歆,见对方一派从容,连惯常的诱惑之意也收敛不少,三分笑意七分真诚,不由得心头一震:欲
抗拒又不舍,似淡然又动摇。最后,他闭上双目,侧过头去,站起来说:“车已经在外面,我们先出去。”
道士那一连串的动作逃不过闻歆双眼,甚至连他睫毛轻颤也入了妖主的目。是以道士背过身后,闻歆唇角又勾出一丝得
偿所愿的笑意:正如他所愿般,道士一步步落入他的怀抱——无论手段如何,教对方甘愿顺服,才是妖主应有的作风。
第四十六章
道士那一连串的动作逃不过闻歆双眼,甚至连他睫毛轻颤也入了妖主的目。是以道士背过身后,闻歆唇角又勾出一丝得
偿所愿的笑意:正如他所愿般,道士一步步落入他的怀抱——无论手段如何,教对方甘愿顺服,才是妖主应有的作风。
严散从房中出来,听说责罚已过,当即放下心头大石。未禀告妖主而擅作决定,此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被老一辈瞧
着必受重责,平时端看妖主心情。他见妖主脸带笑意,而道士若即若离,心底有些疑惑。只是妖主家事,臣下不便过问
矣。
八卦之心未得满足,该做的事仍须去做。严散这一趟安排得还算周到,出了城,道上也没有瞧见几个敢出来生事的妖物
。及到了阻断木县和早山的山脉,才看到这深山中的仙妖一类——此山的地仙正在山脚等候他们。
那地仙不可貌相,生得便如五六岁的孩童一般。依他本人所言,他本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只是修炼之时出了差错,无端
反老还童,才变成如此,也算因祸得福。那地仙说这话时,眼角瞧向寒虚,颇有些暗示之意。
道士起先不觉,无奈地仙用意太过于赤裸裸,遂使他马上便领悟地仙的闲话皆是严散所教,无非是劝慰道士,道他因误
得子玉而有一段好福缘。一想到他们的用意,又瞧见地仙的孩童模样,寒虚当即背脊生寒,板起脸来。
大概是看到道士脸色有异,连妖主也在旁边摇摇头,地仙马上知道话多有失,就古怪地看严散一眼,随后便说起正事:
“这山背后就是早山,待我施个法术,在此山中暂时开一条路,马车便可从这里通过。”说罢,他一挥手中拂尘,山之
处便升起一道烟雾,待烟散去,果见一条平川大道显于眼前。
“真奇妙。”寒虚举目看去,未见山的另一端,便知晓此山脉有多深,绕道而走定需须些时日。因而他连忙道谢,反教
方才说错的话地仙还礼不已。
闻歆见着,也说了句“确有些道行”,便让车夫驱马前行。他们几人走远,见不着地仙,妖主才又道:“严散,你干的
好事。”
严散一听,虽即在车上十分不便,亦连忙俯首,答:“我只是让他讨你欢喜,却不想他说错话,马屁拍在马腿上……”
说着,他眼睛从寒虚脸上溜过,见对方专心盯着车外,似是感叹这开山道的神奇,又说:“那地仙也是有本领的,却因
长处于这种穷乡僻地,才华不被天宫所识,所以我才想帮他一帮。而且,你看他那笨嘴,若然平常便巧言令色,断不会
如此笨拙。”
闻歆不由好笑,答:“依你的看法,他说错话,倒是优点了?”
“不敢。只是我觉得他能开这法术,在天宫中也属罕见;又想到主上有怜才之心,所以才冒昧让他显露一番。”严散说
,正巧见寒虚转过头,连忙抓紧时机问,“道长,依你之见,那地仙是不是可用之才?”
“确实不错,若法阵他也能如此开道,那就更好了。”寒虚笑道,见严散仍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说,“闻公子已
无责你之意,你就别被他逗着玩了。”
怎会?严散听闻道士最的一句后,内中当即反驳。然而,待他抬起头来,见着闻歆和颜悦色地露出一抹笑意,当下败走
,只得心中叹息: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啊!若是当日,他这番擅作主张的做法,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不过,关于以法术来给法阵开道的法子,严散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向妖主请示。最后,他得到许可,就连忙唤出一飞
禽传信,教那地仙也到法阵前看看。
第四十七章
怎会?严散听闻道士最的一句后,内中当即反驳。然而,待他抬起头来,见着闻歆和颜悦色地露出一抹笑意,当下败走
,只得心中叹息: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啊!若是当日,他这番擅作主张的做法,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他这样想着,又想到那地仙。若他此时只顾全自己,不为其美言几句,恐怕那一身才华就这样埋没了。妖主虽是爱才,
但身边可用之人甚多;地仙所会的法术纯属奇巧,用到巧处自是好事,但平常并不显眼;因此,若他错过这次,不知道
又要在深山中修行多久,才能再遇到脱离此处的机会。
有了这想法,严散又打起寒虚的主意:他深知妖主暂时会顺着道士的意思。所以,他俯首向闻歆请求,恳请他邀地仙到
法阵前看看:也许真如道士所说般,能够以法术来为法阵开路。这想法颇为钻牛角尖,严散心底亦自认十分难行,但他
在道士跟前多说几句,倒还真让妖主应允了。
寒虚瞟一眼严散,又看一眼闻歆,又怎会看不出他们的目的所在?严散固然是利用他,但闻歆亦好不到那里——他是故
意做给人看的。可是,即使寒虚心中有此想法,也不敢十分确定;至少,到目前为止,闻歆的一言一行都无可以挑剔的
地方,处处温柔体贴,分分真情实意。
对着这样的人,道士糊涂了:信与不信,都给他一种赌博的危险感,偏生对方又让他找不出不信的理由。要是妖主能多
露出些缺点,也许道士就不似这般疑虑了——他能干净利落的摆脱他。寒虚对着妖主,闭目片刻,说道:“我要打坐练
功,请你到时知会我一声。”不知从何时起,于道士而言,能摆脱闻歆的事便只有专心练功。
这种要求闻歆没有理由拒绝,他空出车厢,与严散一起坐在车夫旁。那车夫见他们一起挤过来,自不敢道妖主是非,只
好暗说严散几句,把他赶到后面马车。妖主见着,亦只是笑了几声,责车夫一句“好不知礼”,便和他闲聊起来。
闻歆在车外,便不知道车中道士的情况。这次道士练功的情况十分糟糕,非但没有早前的进展,还感到一股新纳的灵气
堵于胸前,停滞不前。若非那股时有时无的异气渐渐吸走滞留之气,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可即便有异气相助,待道士运
功完毕,他早已满头大汗,疲倦不堪。
算着练功所需时间,妖主卷帘返回车中,举目所见就是道士疲倦地侧倚车壁的景象,心中一痛,边担忧这是为子玉所伤
边把人拢在怀中,以自身真气安抚。他切了脉,发觉子玉无异,只是道士的真气耗了不少,遂放下心来,同时也暗暗惊
奇:以道士之能,该不会在练功时出现差错。
他再三试探寒虚的脉象,良久才晓得原因——这处离早山甚近,土气甚重,道士练功吸呐天地之气,自是就近取了此地
的灵气,不经意间坏了自身的平衡;幸亏他功底纯正,见势不好就自行调理,虽费一番功夫,但已让内息平和,度过险
境。
见此,闻歆伸手就要给道士度些真气,助他一助。岂料他手刚举起,就被道士牢牢捉住。对方并不像往常盘推开他,反
而是把手搁在腰间,然后整个人赖在他身上,甚至仰首蹭着他的脸。此情此景,闻歆一乐,伸手抚着道士的头,看看他
脑壳是不是坏了。
想不到这动作使寒虚更为主动,他顺势贴近,把舌头伸入口中,细细舔着,又连带勾动对方真气,饱尝一番。闻歆见道
士双目紧闭,便已知晓他此刻在梦中,所作所为皆有子玉这因。妖主本欲坐怀不乱,但被这般挑逗,终是按捺不住,顺
势抱住他。
许是痛楚所至,寒虚入眠未久,就转醒过来。他张眼见到自己衣衫半解地坐在闻歆身上,一股暖流抵及中极之处,心下
一慌,举手一拳,正打在妖主腹上。与此同时,他亦已经挣脱出去,待在车中一角,沉默半晌,支吾地解释方才之事:
“似乎……我刚刚睡迷糊了?”
“你总是这样。”闻歆一笑,回答,“你若认为是睡迷糊,便当是睡迷糊吧。不过,若你仍是这般耗损真气,那我就未
必能忍下去了。”
第四十八章
“你总是这样。”闻歆一笑,回答,“你若认为是睡迷糊,便当是睡迷糊吧。不过,若你仍是这般耗损真气,那我就未
必能忍下去了。”
寒虚瞧了妖主一眼,低头叹一口气:此刻的情况确实出乎他的所料。这并不在于方才发生什么,而在于他在迷糊之时竟
分不出是虚是实是假是真。直到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强大的真气自相交处涌入任督二脉,他才回过神。
导气之法不只一种,可是若他每次体衰力竭都变成这样,那么,在此之前他拒绝闻歆一事即成笑话,而对方假借种种名
义为所欲为,他亦难以推脱干净,甚至会被当成笑柄。纱窗捅破落下话柄,有些事就不是用嘴便能说得清楚。而把这寄
望于对方的品性——寒虚又抬头看向闻歆,自嘲而笑:他可信吗?要是闻歆能够自持,适才之事亦不会发生。
道士想要的答案,不言而喻。因而,他默不作声,低头理着乱掉的衣裳。也许是受不了他这种态度,闻歆动了动身,把
寒虚整个人拉回怀中,顺手探进他衣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他整个人都困在怀中。
妖主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主上,早山已经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样做?”
“你出去……”道士抽出那不怀好意的手,说道,“我们的事,回来后再谈。”
“好。”闻歆舔了舔他的耳朵,理好衣裳便走出车外。
早山寸草不生,果如传闻一般。这里草木不见,显得十分空阔,延绵数十里地,竟像一目便能望尽。而环绕此山的林木
郁郁葱葱,好不繁茂,要是从天上往下俯览,那正如某些老神仙的头发——中间是秃的。
车夫见只有妖主一人出来,未见道士身影,不敢多管闲事。他在旁候着,语带迟疑地问:“主上,现在时候已经不早,
这早山十分荒芜,又不知道法阵的入口。我们现在是该继续赶路,还是暂时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备些膳食,好度过今
夜?”
“既然不宜赶路,那就暂且安顿下来吧。”闻歆对他露出一个带有警告味道的微笑,又道,“你们到前面准备,再派吒
吒探探这山的情况,明日一早就去寻找法阵的入口。”
“是。”车夫见能远离此处,十分欢喜地领命,又马上走到另一辆车,传达妖主之意,拉着严散与另一名车夫离开。严
散迟疑地看一眼车厢,默默念道“知之为不知,不知亦不知”,就赶紧跟随车夫们远去。闻歆含笑看这三名神色怪异的
家伙一眼,转身走入车中。
此时,寒虚已经穿戴整齐,端正地坐在正中,神色凝重地盯着来人。他见闻歆走进,说道:“我在想,我修为不如你,
地位不如你,该怎么样对付你才能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倒说说看,有我相助,你的真气怎会耗损得如此快?无题观的心法和你所惯用的心法,我亦略知一二,断不会出现
这般近似走火入魔的情况。人修道,不但重于修为,更讲究内丹调和,而你失策之处便是几乎毁于此处。”闻歆随意坐
在车门旁,冷笑着说,末了顿悟寒虚之话也许有言外之意,语气亦放缓,道,“你突然生出的这种想法,十分奇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