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吒在旁边警剔地瞪着车门,不由笑道:“道长,你这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道士手动了动,刚碰到剑,就听见闻歆轻声说“我不为难你,好好睡吧”,遂松了手,把吒吒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对此,闻歆在旁看着,只好待他入梦后,才把剑搁在一旁,挤到道士身边,紧紧搂着他。尽管道士只是凡人,但他身上
有一股独特的气息,使得闻歆想起初遇寒虚的晚上——那时,闻歆灵魄离体,机缘巧合遇上道士,便要吸他灵力,以回
本体。
其实,若妖主要吸取灵力,只须吸附在道士身上,度过一夜便可;可是那个晚上,他一沾道士便脱不了身,仿如失去理
性般,行平素极为不耻之事。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袭遍筋骨,闻歆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他只想和寒虚融合在一
起,却不得法门,偏要行那事才能舒缓过来。正是因为对方是这种独特之人,闻歆才把子玉遗下,接下来果然如他所愿
。
他轻轻抚着怀中人的长发,嗅着青丝间的香气,一觉便是天亮。隔日起来,严散等人早已候在车边,连那为他们引路的
地仙也已经来到跟前。
地仙虽然不管早山,但做起事来十分殷勤,看他行事的样子,对此山亦十分熟悉。原来早山灵气太盛,没有仙人能在此
处安居,故而没有早山地仙。而面前这地仙管着附近的山脉,偶然也会来早山看看,正是深知早山路径。他一听妖主指
出法阵入口的方向,便猜出个大概,念动法语,未几就开出一条路来,通往入口所在。
几人到了目的地,见附近果然露出了数块年代久远的石碑。那地仙看到,便自荐说要以法术移开掩埋的山石,末了又提
议用同样的方法打开通过法阵的地宫,直到法阵跟前。这提议固然好,可是行起来却难。地仙移开山石,见到被掩埋的
地宫大门,再念动咒语,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突破分毫。最后,他败下阵来,只好灰着脸向妖主请罪。
“这法阵布得十分巧妙,你以法阵制它,反而易受它所制。既然无法破解,那么,你就在这里候命吧。”闻歆见状,劝
慰地仙,又对两名车夫说,“你们也和地仙一起在这里候命,孤、道长与严散三人进去走一趟便可。”说罢,他伸手便
去推开石门,岂料手刚触及,便被刺痛得缩了回来。
严散一旁看着,连忙伸手帮忙推门,那门随即便开。他心中感到疑惑,忧心地问:“主上,怎么了?”
“没事。”闻歆古怪地看了那道石门一眼,心中默念心法,不动声息地收敛身上的法力,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进去
吧。”
第五十四章
“没事。”闻歆古怪地看了那道石门一眼,心中默念心法,不动声息地收敛身上的法力,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进去
吧。”
或许是门外被沙石所掩的缘故,在外全然料不到内里是这般雄伟壮阔。此地宫碧玉为墙,珍珠作饰,又摆设着珊瑚翡翠
金树银花,十分耀目。
寒虚刚踏进去,“啊”的一声,手中聚起的火光闪烁不定,似要熄灭。闻歆一瞧便知道他心神不定,连忙摸着它空下的
掌心,笑道:“这火由严散来点便可。”
闻言,寒虚微窘,依言收起灵火,解释说道:“这地方与以前去过的地宫不同,所以我着实吃了一惊……嗯,大概是因
为它被沙石所埋,所以没有招待过不请自来的客人吧。”
道士以往所去的地方,无一不是空秃秃的地下宫殿。大虽大,但断垣残壁,确不如此处保存得完整。因而,他虽然到过
其它法阵所在,但也是首次见识到内里乾坤,不禁心中起疑:能筑起此般宫殿之人,想必不凡,那他所要对付的敌人,
又该如何强大?
一旁的严散不知道士心中之惑,只道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便在旁说:“道长,神宫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以后便
会习惯了。”
“想来也是,不然怎会出现像闻公子这种连出门也带着一堆古玩珍宝的人?”寒虚脸色古怪地瞟了闻歆一眼,心生不祥
之感:这世间,能比得上此处地宫之主的人怕是不多,而五方妖主各是其一……这地宫之主亦不能对付之人,怕也是五
方妖主一等的人吧。
相传上古之时,有一异人身怀大仇,无法得报,便布下五处法阵,相辅相成,成一奇局,以绝其仇人之后。只是那人尚
未来得及启动法阵,便为仇人察觉,斩草除根,只留下只言片语,成为一方传说。而降魔禅师如何得知这法阵来历,又
如何寻出它的线索,寒虚并不知晓,甚至连这上古异人的传说,也不过是幼时禅师哄他入眠的故事,难辩真假。
此时此刻,寒虚蓦然心生许多疑虑:昔日那异人要对付的是谁,而降魔禅师又如何知晓这法阵的用途;即使他们一族被
人所灭,但又怎会与这法阵有所牵连——这阵法乃是异人为报仇而设,除非灭他族之人恰与异人的仇人同是一人,否则
,降魔禅师耗尽终生来开启这法阵,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然而,那异人已经不知道作古多少年,又怎会与他们一族扯
上关系?
只可惜降魔禅师亦已不在,寒虚心中纵有百般疑惑,亦无人可问。同时,他也十分奇怪:为何降魔禅师只是教他如何启
动这法阵,又在逝世时万般叮嘱他定要找全所有法阵,却从来不说个中缘由,甚至连灭族一事也难得一提。
寒虚边走边想,又转头看闻歆,恰好碰上对方投来的目光,便随他目光看去,就见前面的路被一堵石门所拦,不由得脸
色一沉,道:“那门被施了咒术。”
“对。道长,你可知道那咒术的解法?”闻歆问。此时他敛去法力,与常人无异。寒虚并不知道他此番举动,见他眉目
间的神采较往常收敛许多,又念及这法阵遇强即强,便以为他被法阵之力所压,不由得生出几分关怀之意,连忙回答:
“我能解。闻公子,就请你在一旁等候吧。”
第五十五章
寒虚并不知道他此番举动,见他眉目间的神采较往常收敛许多,又念及这法阵遇强即强,便以为他被法阵之力所压,不
由得生出几分关怀之意,连忙回答:“我能解。闻公子,就请你在一旁等候吧。”言罢,他夹一张符纸在手,口中念念
有辞。
乐得清闲的妖主好整以暇地看着道士,见他神情专注、眉角唇间轻轻颤动着,不由得一阵心痒,伸手便要抚上他的脸。
恰在这时,道士向前走一步,道一句“好了”,把符纸贴在门上。石门果然应声而开。
那里屋的物事籍着严散掌中的火光,发出极为耀目的光芒。大抵是已适应这地宫的情况,道士见怪不怪。他又取出数张
符,往屋中的壁灯一丢,顿时,里面明若白昼。
接下来,道士的举动颇让另二人吃惊。只见寒虚走近其中一个壁灯,抽出腰间的短剑一挥,便把长烛连灯托整个卸了下
来,拿在掌中。他转头瞧见闻歆的表情,低头一笑,说道:“这烛不知用何物所做,比寻常的灯烛燃得久,用它比较省
力。”
“你也不嫌手累?”闻歆摇头笑道,抢过他手中的东西交给严散,说,“以后这些事交给严散来做便可……道长,你可
知道法阵所在?”
“以往从地面下去,共有五层,法阵通常在最底一层。”寒虚回答,指指屋中另一个出口,道,“从这里过去该有通往
下面的通道。只是,我们过去时得提防暗箭伤人。”
“确实,布阵之人既然能布下法阵,想必也会提防外人进去破坏。不过,道长,恕我多问一句:你能否安然避开它们?
”
“说不准……往常我去时,师父常常先行一步,而且其它地宫不如此处保存得完整,许多机关早已被破坏。”寒虚又答
,“虽然我不敢说能独力应付过去,但自保该不成问题。”
“嗯。”闻歆应了一声,并未放下心来:要是他没有封起法力,此处的危险自然不放在眼中;然而,法阵之力却迫使他
暂时收敛力量。如此一来,在这里派得上用场的便只有严散和寒虚。而后者虽曾到过多处地宫,但实力不强,又有子玉
所扰,令他挂心。再说,严散或许有独力一人应付此处的实力,但危急之时,他必然以保护妖主为重,怕是不能周全。
妖主打量四周,又望向来时的路——要是只由严散护送道士进去,或许能避过危险;但真要这样做,他见不着寒虚,心
里难以安稳;再者,若是此行时间拖得长,道士腹中子玉有变,而他又不在身边,恐怕也会坏事。迟疑片刻,闻歆上前
握紧寒虚的手,转头对严散说:“你在前面开路。”
这时,寒虚与严散都已察觉妖主的不妥之处。他俩看了闻歆一眼,又不敢发问,只好依言而行。
第五十六章
这时,寒虚与严散都已察觉妖主的不妥之处。他俩看了闻歆一眼,又不敢发问,只好依言而行。
下层的地宫确如寒虚所言,十分危险。他们仨人刚踏进去,便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逼来,接着就听到“扑滋扑滋”的声
音。循声看去,昏暗处走出数只石兽,形若马驴,周身裂痕斑斑,模样十分吓人。
寒虚见状,匆忙一道纸符抛出,落在石兽身上。岂料那符只燃起一道火光便焚烧至尽,动不到它们丝毫。
此时,闻歆在旁说道:“这石兽怕是以泥土做成,再施以咒术的傀儡。用火来对付它们,怕是不可行。”
“嗯。”寒虚应了一声,抽出背中长剑,又以道符一抹剑刃,只见雪锋寒光更盛,横剑说道,“此剑是先师所遗,用它
来对付这些小怪,应该不难。”言毕,便纵身往前跃去,与那几只石兽周旋起来。
严散在旁捧着烛台,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帮,他抽不出手来应战;不帮,只怕又会让妖主责备。正当他犹豫不诀之际,
寒虚已经手刃其中一只石兽,躲到个易守难攻的位置,静候对付其余石兽的时机。
“笨侍从,你拿法术点燃这附近的壁灯,还托这玩意干什么?”闻歆一旁提醒,脸带笑意地瞧严散一眼,使得后者再次
腹诽:既然如此,妖主你当初又何必把这灯台递来,敢情你认为托着一盏灯探索地宫更有气氛?
想到这里,严散隐隐觉得自己猜中闻歆本意,更加无话可说。但既然妖主吩咐下来,他便只好照办,扬手便打出几朵火
花,飘向四处。他这一举动,引来意外的变端——火焰到处,忽地发出一声巨响,烟雾四起,较深处更是传来数声石兽
的哀呜声。
“地气太重……”寒虚在严散动手前便已警觉,因而一见侍从挥手,便向闻歆扑去,按着他伏在地上。
所幸他们才刚下来,通道处的地气往上飘散,较为稀薄,不若深处积聚太多地气,遇火便爆。往日寒虚随师父下来,规
矩一堆,走一步停三步,甚至还以奇兽吸取地气。如今没了降魔禅师相助,他方知寻找法阵的艰险。而他身下之人虽然
法力高强,但对法阵之事不甚了解,仍要道士费一番心思。
爆炸声不绝于耳,渐渐远去,此处的火光亦逐一熄灭,重归黑暗之中。寒虚心忖此时该能起来,却被闻歆一把拉住,接
着就听到对方出声说道:“先这样待着,还未停。严散,你也不要点灯。”
“嗯。现在似乎是下面在响……”严散应道。
道士经他一提,仔细一听,果然听见远处仍有声响,遂稳住不动。只是远敌易躲,近贼难防。他刚安下心来,便感觉到
耳边有奇怪的湿意,而闻歆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身上。“你!”寒虚张口正要责备,便止住了声音,正是口舌不能言也
。
良久,严散仔细聆听,已听不到远处的声响,心中估量着也该出发,却没有得到身旁之人的吩咐。他咳嗽一声,未几便
听到细碎的衣物声响,接着就是重重“啪”的一声……其时,严散真想捂着耳朵,直悔恨他身为豹类,耳目较他人更为
敏悦。
第五十七章
良久,严散仔细聆听,已听不到远处的声响,心中估量着也该出发,却没有得到身旁之人的吩咐。他咳嗽一声,未几便
听到细碎的衣物声响,接着就是重重“啪”的一声……其时,严散真想捂着耳朵,直悔恨他身为豹类,耳目较他人更为
敏悦。
昏暗之中的行事,他不敢鲁莽猜测,甚至连烛火燃起后,严散也不敢多看道士两眼:其时寒虚衣衫不整,耳角颈间隐有
红痕……至于妖主,侍从无意瞟见他俊脸上尚未散去的红痕,与以手掩着的腹部,便忙低下头,暗暗叫苦,自我劝慰:
非礼勿视,下臣不敢直观圣颜。
相较于侍从的失措,寒虚意外地冷静,他看到某人偷腥的猫一般的得意神情,投去一记十分鄙夷的眼神:不就副皮囊,
你得意什么?
察觉道士的反应,闻歆不以为意。虽然他方才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极为陶醉在微妙的满足感中:于黑暗里、外人前如此
轻薄道士,别有一番滋味。只是,此番举动偶尔为之可也,若常常如此,非但逾礼,也失了新鲜趣味。
或许看不惯闻歆的沾沾自喜之态,寒虚理好衣裳,就拉着旁边的严散说:“走。”也不顾对方的惊恐表情,径直朝地宫
深处走去。
此时,籍着严散手中烛光,寒虚才发觉面前原本完整无缺的宫墙横七竖八,恰如往日所见,顿时恍然大悟:他当日曾觉
得纵是法阵之中藏有异宝,过来窃贼也不该把地方毁去,今日经此一劫,才晓得那些窃贼亦非出于己愿,甚至是九死一
生。
此次意外,遭罪的并不只是墙壁,那些似驴似马的石兽也难逃一劫。残垣之畔,倒了许多形状不一的石块,状若碎肢,
稍稍一碰,附在它们上的灵气便烟消云散。
胆大妄为!寒虚如此想着,暗中瞄闻歆一眼,只见后者神情自若,不由一笑:既然拦路者已除,那前路自然通行无阻。
他走了几步,才踏入正中大厅,便听到碎石落下之声,接着脚底一空,整个地面往下陷落。道士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见头顶上的石板朝他砸来……
甜腥的味道涌上嘴角,寒虚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闻歆怀抱中,而他们上面即是一只来历不明的巨豹。
妖主见怀中人睁开眼睛,似是松了口气,对那豹说:“严散,这回你反应迟了,该怎么样罚?”
“主上,即使我皮厚,也禁不住你常常来这着。”巨豹恢复人形,颇为无奈地回答。适才便是他恢复原形,使出仙法,
拦住了自上落下的石块。因此严散明着抱怨,妖主亦不怪他,而是转头关心寒虚。
“哈,闻公子的好吩咐,我们省下走两层的时间。”寒虚抬头看着塌下的地方,调侃笑道——如果他们能顺利从这废墟
中找到前往最下一层通道,确是如此。
第五十八章
“哈,闻公子的好吩咐,我们省下走两层的时间。”寒虚抬头看着塌下的地方,调侃笑道——如果他们能顺利从这废墟
中找到前往最下一层通道,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