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阑说你的心里全是我,意阑还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你又是否看到我曾对你付出的款款深情?哥,你知道吗?薛
宁这一生只真正爱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薛然。
意识渐渐陷入混沌,迷蒙间,薛宁感觉自己被抱上推床,然后被一群人围着推往手术室,可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却混乱得很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无力说出口,唯有将那些话在心里暗自数一遍。
这就好像一场梦,开场太奢华,导致之后的落差,哥,我曾经那样深爱着你,可是,却是你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别再靠过来了,求你……是我将这场梦做得太辉煌,才会忘了我原不是与你同一世界的人,我们,就犹如飞鸟和鱼,我只
能看着你自由地翱翔在天际,却永远都到达不了你的高度。
请让我回去,回到那个纵然阴暗冰冷却自由自在的海底里去,从此,再也不要染指爱情了。
“小宁!小宁,不要睡,不要离开我,宁!”
是谁在叫我呢?是哥哥吗?我深爱的哥哥……可是,你却伤了我。
“小宁,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薛然爱薛宁,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有事!”
呵!哥哥啊,你还是那么霸道呢,可是我亲爱的哥哥,无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听从,这似乎早已成了一种
习惯。
“要活下去,知不知道,宁,小宁!”最后声呼唤带着哭泣的沙哑,却又尖利得仿佛能够冲破了耳膜,薛宁的睫毛轻轻地
一颤,胃上的疼痛却似转移到了心里,锥心的疼。
哥,你哭了吗?是因为担心我吗?
哥,你好傻。
哥,我也爱你啊,即便爱到心碎,也始终坚持着。
哥,如果你不是我哥,那么我们,是否能稍稍幸福一些?或许和别人,不用爱得如此辛苦。
可是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爱你骨子里的温柔,我爱你眼眸中的柔情,我爱你那如阳光般和煦的微笑,我爱你清澈澄净
毫无杂质的嗓音。
我爱你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你会永远宠着我;我爱你张扬大笑着骂我小傻瓜,扬言你会疼我一辈子,我们不离不弃
;我爱你总是在父亲面前把我闯下的祸一肩扛下,挨了鞭子却还玩笑说男人身上有点伤疤才够味;我爱你在我喝醉酒后背
着我走在昏黄路灯下,安静地听我胡言乱语。
我爱你总是容忍着我的任性,陪我到处疯耍,然后在我玩累的时候用食指轻点我的鼻尖,指责我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我
爱你在我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护在我身前,而后对我回眸一笑,说只要有你薛然一天在,谁都不能伤了我;我爱你为了我
和人干架,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倔得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非把对方弄进医院三个月都下不了床才肯收手;我爱你无论去
哪里都喜欢把我带在身边,在别人夸我聪明伶俐又清秀帅气时,你会特自豪地向人介绍:这是我弟弟。
我爱你知道我小时候害怕打雷,于是每每夜里下雨,都会摸上我的床,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着入睡,直到长大后依然坚持;
我爱你在发现我发高烧神志不清时,惊慌失措地冒雨跑出去买药,把自己也整出感冒后才想起家里的药箱里就有退烧片;
我爱你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而跑了数十家糖果店,只为了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那种彩色糖衣的可爱棒棒糖。
哥,我爱你,我爱你身上的气息,爱你掌心的温度,爱你笑起来嘴边很淡的酒窝,爱你生气时眼神中包含的一丝无奈。我
爱你,这份爱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忘不了也逃不开。
我对你的爱犹如沼泽,犹如罂粟,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
天色渐渐破晓,薛然守在病床旁,安静地凝望着床上那个沉睡中的少年,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时刻在向上天祈祷,愿他
心爱之人快点苏醒。
“小宁,你快点醒来,求求你快醒来。”将薛宁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细吻,薛然悲哀地恳求着,“只要你睁开眼,无论什么
要求我都答应你,小宁,醒来好不好?”说话间,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想他薛然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六年前他在
监狱里受尽折磨,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可这会儿面对着昏迷的薛宁,他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送薛宁进入手术室的那条路上,他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眼看着其嘴角的血迹,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疼,那
就好像单单把一颗心拿出来施以陵迟酷刑一般。
可薛宁始终闭着眼,无论他怎么叫唤,对方都再没有睁开一条眼缝,当时他心里怕极了,恐惧几乎让他崩溃,他很怕薛宁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从医生口中得知薛宁已无生命危险,他这才安下心来,只是如今这小子一直这么昏迷不醒,也实在是件磨人的事。
薛然常常会和他说话,说的大多是一些他们以前的事儿,可不知怎么的,每每说到那些往事,总感觉分外伤怀。时常说着
说着就哽咽了,再然后眼泪落下来,滴在薛宁的手背上,可对方毫无感觉。
昨天薛然情绪激动时使劲摇晃着薛宁,拼命嘶喊着要他醒来,可对方无动于衷,最后还是意阑和值班的医生进来硬将他拖
了出去,这天似乎是他有生以来哭得最痛苦的一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原来心痛起来真的可以让
人生不如死。
轻轻地推门声,意阑悄悄走入病房中,薛然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进入,于是赶紧拿手背擦了擦略显红肿的眼,装作若无其事
的样子回过头,在对上意阑的眼时莞尔一笑,“找我有事?”
意阑瞧着薛然那显然哭过的眼睛,心里也委实不好受,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略微地点了下头,“嗯。”一声轻应后,他又
顿了顿,这才接着启口,“明天我要去一趟多伦多,事先和你打声招呼。”
薛然微愣,“你要去多伦多?”他疑惑地问道。
“嗯。”意阑又应了一声,而后解释道:“前些日子大少爷让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据说六年前二少爷到了多伦多之后一
直和一位叫罗恩的先生处在一块儿,后来罗恩将他带到了自己所开的那家夜店当了MB。”
“罗恩?”薛然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说的,该不会是米勒·罗恩吧?”
意阑始终一脸恭敬,从言语中隐隐透着些许疏离,似乎自从他将心里话和薛然挑明遭拒后,他就开始有意地疏远薛然,努
力逼迫自己只将薛然当做上司看待,“正是。”
闻言,薛然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片冷漠,“罗恩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连我弟弟都敢碰!”薛然的一手紧紧握成拳头,口吻中
渐渐透出冷厉,“那之后薛宁又是怎么离开多伦多的,我不觉得罗恩是会那么轻易放手的人。”
意阑又微微颔首,“所以我有必要亲自上多伦多走一趟,派手下去和罗恩那老狐狸交谈恐怕也套不出什么话,倒不如我亲
自去会会他,再怎么说,罗恩知道我的身份,对我总要礼让三分,卖个面子的。”
薛然偏头想了想,终是道:“也好,那我派几个保镖陪你一块儿去,到时万一出什么事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嗯,大少爷若无其他吩咐,意阑就先退下了。”言下,他轻轻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薛然又忽然
叫住了他,“意阑!”
侧过半边脸,意阑的神情很是淡漠,说不清究竟是喜是怒,“大少爷请吩咐。”
无奈地叹了口气,薛然说:“意阑,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不是吗?”
意阑微微眯了眼,完全地转过身,站在门前安静地与之对望,久之才淡然启口,“我不太明白大少爷的话,大少爷觉得意
阑应该说什么?”
薛然专注地望入意阑的瞳仁,“你、我还有小宁,我们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早已是对彼此的心思明白透彻,意阑,你要
装傻没关系,那就听我说。”他略略迟疑了片刻,又轻叹道:“你对我的那片情意我一直知道,但是我始终不愿意去戳破
那一层窗户纸,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今天你我之间的这副局面。”
意阑愣了愣,又反问道:“今天的局面怎么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变。”
“呵!”薛然忽然笑出声,“意阑啊意阑,你怎么总是如此不诚实?我们一起长大,近来你对我刻意疏离,我又怎么会看
不出呢?你知道我心里爱的人是小宁,所以就想逼自己死心,是吗?”话至此,他又无声地呵出一口气,“你呀,好傻。
”
或许就是这句带着宠溺的责骂,无意中撞击到意阑心中最脆弱的那个角落,顿时他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薛然,既然你
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呢?我是傻,可是我没有办法停止爱你,你说怎么办?”
薛然看着意阑眼中滚落的泪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启口,半晌之余,他才又道:“等薛宁这件事查清楚后,出去散散心
吧!”
意阑笑起来,那笑容结合着脸上的泪痕竟显得格外怪异,“你这是在赶我走?”
薛然摇摇头,“不是,意阑,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因为这事儿而受到影响。”他侧目望着薛宁沉睡的容颜,微笑
道:“昨晚我守着他想了很多事,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怕去爱人,只是因为害怕我爱的人因我受到伤害,可是当看到薛宁吐
血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是早就爱上了他,为了他,我可以不顾一切。”轻叹一声,他又说:“也许之前,我确实做错
了。”
意阑努力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所以呢?”
“所以,我爱薛宁,我也只有一颗心,那里也只装得下一个人。意阑,对不起,我注定要负了你。”薛然等了一会儿,没
等到意阑的回应,便又接着开口,“到处去玩玩,等你真正能忘怀这件事了再回来,到那时你依然还是我的好帮手好兄弟
。”
好帮手?好兄弟?可是薛然,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你让我忘记对你的爱,可万一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又该怎么办?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意阑却扬起了唇角,笑道:“好啊,难得大少爷如此大方放我长假,意阑在这儿先谢谢您了。”言下
,他没有留给薛然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在背过身的一刹那,眼泪再度不受抑制地潸然落下。
Chapter 41
这一回薛宁这个喜欢折磨人的小家伙倒算是给足了面子,在意阑离开的当天他就醒了过来,当时薛然激动得满眼泪光,下
一刻赶紧唤了医生过来,等医生们做完检查确定已无大碍之后,他终于安了心。
那天他紧紧地抱住薛宁,就像是要将对方给揉进自己体内一样,他不停地说着,“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而薛宁只
是回了他一句,“你、你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往后的日子,薛然为薛宁办了出院手续将他带回了薛家,那段日子他把手头的工作都交给了下属们,自己则整天窝在家里
陪着薛宁。
薛宁这次吐血是因酗酒导致胃出血,这件事后薛然便禁了他的酒,还放话说谁要是敢拿酒给二少爷,就准备好等死吧!
薛宁听了这话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又何苦这样吓他们,那些下人们本没有过错。”那时薛然正在喂薛宁喝粥,听
了这话略微一愣,之后才缓缓启口,“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要再这么来一遭,我估计等不到把你送医院,就得先走在你
前头了。”
薛然的话语中透着些许不正经,薛宁听了只是淡然地笑笑,娇嗔道:“胡说什么?我可不记得你薛然是那种被吓唬几回就
能吓破胆的人。”
闻言,薛然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头,笑道:“傻瓜,你不一样嘛!”
自从薛宁苏醒以来,他对薛然的态度显然好了些,至少不再经常对他冷言冷语。这次病发,薛然送他去医院时的紧张他都
知道,那时虽痛得说不出话睁不开眼,可薛然在他耳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他甚至也感觉到,到最后他
渐渐陷入混沌意识时,薛然的那几声呼唤中含着的哭腔,如今回想起来,说没有动容,那定是假的,但若要他因此就彻底
原谅薛然,那也不可能。
而薛然最近也像突然间脱胎换骨了一样,对他好得绝对没话说,好几次他都差点把这个人当做了以前的薛然,当做那个对
薛宁无比纵容的好哥哥。
薛然常常会低头轻吻他的眉目,就像前阵子他和薛然感情极好时那样,温柔得叫人忍不住的沉溺,对次他不曾抗拒,可他
却本能地在逃避关于感情的话题。
记得有一次,薛然一样是这样吻着他的脸,然后对他说:“小宁,我真的好爱你。”
当时薛宁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是从薛然怀里让出来,转身上了楼,其间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那句“我真的好爱你”
从来没存在过。
薛然察觉到薛宁对这话题的排斥,久而久之也就没怎么说了,可这天他也不知怎么的,晚上竟偷偷摸上了薛宁的床,当时
薛宁已经睡了,忽然感觉身上压了份重量,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一条眼缝,却见薛然正趴在他身上在四处点火,对方的吻从
他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看似有再往下的趋势,那些吻时而细碎深情,时而又霸道狂野,这一路下来,薛宁总算是彻底的
清醒了。
他扬手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打在薛然的脸上,随后大骂道:“薛然你干什么?”继而他赶紧坐起身,抬脚正欲将他踢下床
。
而此刻薛然却突然抱住了他,抱得死紧,任他怎么挣都挣不开,耳边是薛然略带哽咽的声音,“小宁,你别不理我,不要
对我那么冷淡,小宁,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所以,求你别离开我。”
薛宁皱了皱眉头,忽然安静下来,薛然见他不再挣扎了,就又打算凑过来,不料他的嘴还没碰上薛宁的皮肤,就被对方突
然扣住了下巴。
黑暗中,薛宁拿手轻轻触摸了下薛然的脸,果真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泪,他的嗓音忽而冷漠下来,“你哭什么?”薛然看着
他,没说话。
薛宁凑上前在他身上闻了闻,又道:“没喝酒啊,那么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至此薛然才迟疑地开了口,“我做噩梦了,梦到你离开了我,我到处找你,可是哪儿都找不到你,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
那一瞬间,薛宁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拍,他严肃地看着薛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若是换作以前,他听到
薛然这么说,一定会兴奋得整夜不眠,可如今再听对方这么说,却莫名地感伤起来。
将薛然推开,薛宁清冷地启口,“回去睡吧!”
薛然摇摇头,坚决不肯走,“今晚让我抱着你睡。”他等了会儿,不闻薛宁吭声,则开始着急。举起手,他作发誓状,“
我保证不对你做任何事,只是抱着你睡而已。”
薛宁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薛然,这不像你啊,以前的你哪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