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其实不过短短一分钟,从姚导劈手夺过面前记者的话筒,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说下:“我的表态就一句话,我相信莫衍。”后开始计时,记者的骚动占了全部时间的大半。
姚导说相信,可是她有凭什么相信?凭那仅有的一次合作就能断言相信吗?或者说,这此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感情?
记者们捏紧了手里的小本子,发散性思维又带着惯性往男女通吃那方面想去,姚导作为老前辈,见了不禁嗤笑一声,又说:“奉劝你们收起那些龌龊毫无根据的想象。”
被戳破想法,脸上挂不住,有些年轻一辈的沉不住气,恼羞成怒地准备和姚导理论:“既然和莫衍不熟悉,姚导您所说的‘相信’恐怕分量不够重,能说说你怎么就能坦言相信他?”
“因为我有脑子,不像某些人!因为我有坚持,不像某些人!”姚导劈头一句,把记者吓了一跳,烦躁地挥挥手,姚导意思要结束这场谈话。
可是许三胖不愿意,他站在自家美人后面已经不淡定很久了。见这场记者提问即将结束,他知道如果此时不冲出去,他恐怕再不能为自己兄弟说些什么了。
在许三胖冲出来的时候,姚导悄悄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个傻子重感情程度和他的体重是成正比的。她早已预料到这一点,才会那么快结束记者提问。因为有时候,多说无益。
何况,她和莫衍之间的并没有太多交情,说的太多到引来旁人的闲话,适得其反,何必呢?还是让作为莫衍的死党来说,来的可信一点。毕竟是相处过十几年的人,说对已莫衍这个人的认识不多显然不可能。
这一回,许三胖更牛,连话筒也不拿了,空扯着嗓子,对着众记者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咆哮。离他近的记者,惶惶不安地把小本子高举过头顶,暂且当“伞”使用。
“我告诉你们!老子相信莫衍!他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他连面对镜头说几句话都会害羞,他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会是有人强迫他这么做?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他究竟有没有吃下去?粉丝呢?你们死去了哪里?”
愤怒的不能自己,许三胖气的跳脚,这回终于想到了话筒,夺了就是连环炮:“你们知道当初莫衍第一次看到你们,有多感动?你们知道你们对于他是什么吗,是力量!是希望!是坚持!这就是莫衍他妈的力量:希望:坚持!你们都他妈瞎了眼睛吗,因为别人的人云亦云就擅自否定了莫衍?这对他公平吗?那么你们那时候的喜欢又是什么,这么廉价的欢喜我替莫衍不屑!我告诉你们,别他妈的说‘永远爱他’,我看你们爱的是那些喷粪的绯闻吧!”
“届时,不再有莫衍。你们爱的莫衍死在了你们的手里!妈的!”恶狠狠地摔了话筒,扩音器撞击地板的声音经过扩音,刺耳地让人心慌。许三胖说完扔了话筒就走,沉重的步子和频繁的步伐,显示了主人此时的激动。
姚导有些心疼地跟了上去。徒留原地一干记者。
他们知道,有时候所谓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对于莫衍,排除自己记者的身份,他们也会表示同情,但是记者就是记者,一日靠着绯闻吃饭,他们就一日不能对于艺人显露出同情。
姚导走了,记者收拾收拾也走了。
不过几小时后,陆陆续续地有和莫衍接触过地艺人纷纷出面表示会支持莫衍。就在一片好情势下,出面支持莫衍的艺人又在突然之间纷纷噤声。
就像有一根细线,勒紧在他们的动脉处,危险的警告。
那么在这个时候,晏昔又在做什么?他在看影碟。
一边含着糖,折着糖纸,看着硬碟,旁边还有南宫一和南宫连觉两大美男相伴陪看。窗外知了鸣叫,窗内香风萦绕。
看似悠闲,其实不然。电视上播放的都是一些艺人面对绯闻和记者追问时的视屏,记录着很多应对方法。然而晏昔也知道,他现在看又有什么用,公司完全没有开新闻发布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公司放弃自己了。
南宫一看得不耐烦,略有些粗暴地踹了一脚茶几。几上的那个布偶被惯性推地滑了几厘米。南宫连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静下心来。”南宫连觉说。
见是自己哥哥发话,南宫一顿时熄了火,乖乖坐好,斜靠着沙发一会就睡着了。这段时间南宫一陪着晏昔呆在公寓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平时的娱乐活动也相应取消了,心情烦躁是必然的。
南宫连觉这才看向晏昔,低声道:“别在意,到了适当的时间,自然会有发布会。”
晏昔点了点头,侧头问:“我应该否认这件事还是承认?”
“实话实说。”简短地回答了晏昔的问题,南宫连觉双手撑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帮你倒杯水。”
看着南宫连觉走远的背影,还有沙发那边突然缺少的人影,晏昔忽然心生不舍,觉得空空地有些不安。想要是伸手叫住他,却没有开口的理由。
外面混乱的风生水起,这边却被南宫连觉保护的风平浪静。他是一个能够给人安心却不会太过显摆的男人。
“这件事如果失败你有想过要怎么办吗?”南宫连觉端着水回来,远远地望着晏昔问。
“不知道。”晏昔回答。
“你总要做好最坏的设想的,莫衍。”南宫连觉走近了,附身认真地看向他,面面相觑时鼻息打在对方脸上,灼热的气息让晏昔下意识地退开些许。
“这样你才能有足够的应对的余地。否则,片甲不留!”
被南宫连觉震撼到,晏昔双目失神地望着那人的方向,手却稳妥地端着刚才那人递来的水杯。半饷,回神喝了口水,晏昔笑地云淡风轻,“我不会失败的,我舍不得失败。”
南宫一睡的正香,只有南宫连觉听见了。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就在几个小时以后,南宫连觉接到一个电话。当电话接起,对方一说名字,南宫连觉就把手机递给晏昔,说:“你的。”
因为为了防止骚扰电话和记者追问的电话,晏昔的手机已经关机了。现在想要找到晏昔,就只能通过南宫一或者南宫连觉。不知道对方如何想,没有打给南宫一却是给了南宫连觉。
“喂?”疑惑地接过手机,晏昔对话筒那头应了一声。
“莫衍,我是许诺!John就在我旁边,他有事和你说。”接着话筒那边传来John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话筒被接过时皮肤摩擦的声音,亲切地让人几乎要流泪。
“莫衍……”John的声音嘶哑地带了点哭腔,这么几天不见,John的声音都显得哀怨了,晏昔笑笑,轻声应着:“我在。”
“明天来吧,公司……公司要给你开新闻发布会了……”
52.让艾滋折磨你死(下)
第二天的降临多少有些压抑,因为太快,也因为太重要。晏昔不知道的是,今天过后情况又会怎样变化?他是否依旧需要躲躲藏藏被人唾弃,亦或是得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出现在观众眼前。
依旧是南宫连觉亲自下厨的小米粥,适度的黏稠以及适度的香。暖暖的粥熨烫地胃也暖暖的,晏昔浑身突然泛起一阵酥麻,就像电流一般,从尾骨一直蔓延到头部。心跳骤然加快。
今天不能和南宫一同进同出,因为要避嫌。所以晏昔临近出门,只有南宫连觉一个人斜倚在门口,围裙穿在他高挺的身上,有些可笑,然而更多的还是想让人流泪的温柔。
这样一个男人,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沉默寡言,让人觉得稳重,却一直坚持着自己一些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小习惯,显得有些天真。就好像此刻——
“回来了,我们一起去买糖吧。”南宫连觉递给晏昔一颗糖后询问道。
谁知道今天晏昔是胜是败?南宫连觉的问话就像是在此刻了当地告诉了晏昔,这次你一定胜。所以,晏昔可以坦然地和他一起去人群密集的超市买糖。
笑着接过糖,晏昔剥了糖纸,把糖含在口中。然后习惯性地折纸,丢进了那个玻璃瓶。此番一看,又是一愣。
原本浅浅的一层糖纸,现在却已经有瓶身的五分之一高了,方的:三角的,叠叠层层。暗示着近期和南宫连觉呆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这样细水长流又不知不觉。只有突然回顾才会发现,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
片刻,John拐带着司机出现在晏昔眼前。当公司的车子在南宫家门口停下,John第一时间冲出来想给晏昔一个拥抱,看见南宫连觉的时候,他停下来,很是礼貌地走上前,伸出右手作握手状,说:“南宫先生好。”
“你好。”南宫连觉也伸出手,淡淡地说。
一个短暂的礼节过后,John似乎也恢复了以往的表情,颇有些严肃地对晏昔点点头,晏昔得到暗示,走上前去。南宫连觉侧身让开,晏昔和John就上车了。
待得坐进阔别几天的公司的车,晏昔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心中的郁结都吐掉,再回头,车子已经驶远了,南宫家宅那边,却依稀能够看见有一个身影矗立着。
“莫衍。”John突然开口。
“嗯?”
John却突然沉默不语,在晏昔的注视下,眼神开始游移。晏昔叹了口气,说道:“John,有什么话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没有。”John生硬地回答了晏昔,仿佛生闷气一般,把头调转了开去。却偷偷在车窗那边,看着晏昔一脸的莫名其妙,John颤抖着扯起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像是可笑又好像是可悲沉默在蔓延着,司机面色如常地继续开着车,John偏着头,晏昔闭着眼睛做无意义设想,手机却在此刻响起。
John拍了拍司机的座位,司机把手机丢了过来。John在空中结果手机,利索地摁了接听:“喂,我是John。”
“大人……”电话那头是一声略显稚嫩的男声,焦急地那头吼着,混合着杂乱的杂音,有些慌乱地说:“奈森公司门口记者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John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抚额,然后转正了头,低着头开始专心地奚落起那人来:“说你蠢吧,现在公司正门当然走不进,你走出来,在公司前面的路口等着,一会上车来。”
“可是,大人!”那人又哀怨地叫嚷起来:“奈森公司前面的路口,好像有很多吧,最近的那个不还是在公司门口?”
“那就挑最远的那个。”恨恨地说完这句话,John就按断了电话,全然不管那头那个家伙是如何歇斯底里的嚎叫。
晏昔饶有趣味地开口:“你朋友?这么有活力。”
僵住脸上放松的表情,John木然地开口:“不是的,不是我朋友。”顿了顿,他又说:“是一个记者。”
记者?
现在放一个记者和他们一起坐车,John是怎么想的?
看见晏昔的不解,John取下仿佛间是一直戴着的眼镜,用西装口袋里的眼镜布擦拭着,开口解释道:“我欠他一个砸坏的话筒。”
这么一说,晏昔倒是记起来了。之前被记者围追堵截的时候,John似乎发过火,那时候确实摔坏过一个话筒,承诺过要赔偿一个,没想到John还真的记着了。可是这个和放记者进入奈森又有什么关系?
不自然地调转开视线,John淡淡地说:“这个算是补偿。当然,这个记者也是我预算中的一部分。”
汽车依旧飞速行驶着,John伸出右手的食指,在车窗上点弄着,手指上潮湿的热气在干燥的玻璃上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痕迹。
“舆论一边倒对你不好,如果此时这个记者为你写好话,也许情况会好很多。”
“可是你怎么能够确定他会为我写话而不是同样的诋毁我?”晏昔问。John沉默了。
是啊,怎么能够确定?他不就是一直这样自以为是着吗!当初就因为身边人帮他扶正过眼镜就一心一意地想要相信他:对他好,其实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现在这个记者,同样寥寥几句交谈,为何又要擅自决定相信他?
他John早已不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纯真少年了,在这个黑滚黑的社会里打滚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在感情方便那么天真?自嘲地笑了笑,John将手里的眼镜戴回鼻梁,用右手用力地压了压,方才轻声说:“是我疏忽了。”
佯装淡然的声音迅速在车厢里消散,晏昔感觉心里有些微的堵,奇怪地看了John一眼,说:“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接着就没人再说话了。John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晏昔看着另一边的风景,两个在这个危机时刻应该携手并进的两个人却在此刻闹起了别扭。压抑随时就要爆发。
不过显然他们并不能较真太久,因为刚才那个电话里的慌张青年很快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气喘吁吁地撑着双腿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脑袋后面是一张贴的泛黄了,却依稀还能看清字迹的广告纸——夜总会招募。
John对司机说了声“停车。”以后,摇下窗子对车外那名青年说:“临时改变主意了,麻烦你再跑回去吧。”
“不是吧,大人,不带你这样玩我的,我背着这么多行李跑了这么多路,我爹妈都要心疼啊,你不心疼?”那名青年闻言就是一通哀嚎,看样子似乎还准备随时扑到车身上来。
晏昔瞥了John一眼,倾身靠近,对车窗外的青年说:“没事,你上来吧。”
欢呼一阵,青年吭哧吭哧就爬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先是冲司机先生一记灿烂的笑容,接着就扒着座位转过身来对John扮鬼脸。John木着张老脸,不为所动。青年顿觉索然无味,转而将目标转向晏昔。
“啊呀,莫衍先生!!”
晏昔微笑地看着他,应道:“怎么了?”
“没,就叫叫。”
“……”
所以说,千万不要试图战胜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年,你伤不起!
人工步行和汽车显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尽管青年走来确实很累,但是汽车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在奈森公司附近调头转弯,汽车驶入了另一个路口,最后在公司后门口停下。
这里有保安,在检查了车牌号后,才放行。那个青年显然激动极了,攥紧了拳头嗷嗷直叫。
John带着他们走进了公司专门配置的发布会厅,有些类似于会议室之类的。此时还没有多少记者,只有大BOSS坐在一旁,眯紧眼睛抽着烟。
晏昔走上前,恭敬地叫了声:“老板。”
慵懒地睁开眼睛,大BOSS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身子撑起了些许,不带任何情感地望了晏昔一眼,这才敷衍地“嗯。”了一声。
现在晏昔在他眼中,就是死物。那个人要毁掉的人,他一个小人物又能做什么?不自量力地上去以卵击石?可是这个艺人又是自己的谁,需要他这么牺牲?
况且,因为这人而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和屈辱,他不向这人讨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半扬起手,对着John挥了挥,John颔首,转身拉着小记者走了开去。大BOSS这才悠悠地转向晏昔,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你要知礼。要谨慎,别给公司带来不利,你懂么?”
言下之意就是,不允许晏昔说出真相——那场宴席是晏昔代替大BOSS去的。那么,就是要晏昔背这黑锅?
没等晏昔想太久,突然的喧闹声预示着成群的记者的到来。John快步奔来,把晏昔拉到了幕后,那个记者青年则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自己找了一个醒目的位置,顺便帮自己的摄影师也霸占了一个好位置。在帘幕后面看着,成群的记者混杂着摄影师,很快就把会场占满了。调试好角度和位置,摄影师们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