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你呆在一起就好了……不,让我每天到你这里吃个晚饭就好了,真的,不用太多,只要这样就好了……」
记忆也说谎14
——真的,我真的爱你……对不起,我又骗了你,对不起……你好起来就让你离开的约定,我不能遵守了……对不起
,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老板,求你了,再相信我一次。
在曾纽双手的禁锢下僵住,严斯谨忆起圣诞节那天,曾纽也是这般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哭诉哀求,请他再爱他一
次、信他一次,也原谅他一次。
「不爱我也没关系,不相信也没关系……让我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耳际,曾纽此刻与当日的语言重叠了,严斯谨记得当时曾纽许诺过那是最后一个谎言,只为换回他的爱与信任。
可而今,曾纽不强求爱,也不索要信任,只求能够继续在一起……这样,他是不是又算说谎了?
严斯谨从未料到,自己一介斯文的读书人,居然会变得今时的刻薄严苛,但也因这惭愧的自责,他也突兀地软下心来
,轻拍曾纽的手背,并答,「……好吧。」
他的确受不住这两难的折磨,同时也不忍见曾纽跟着他一起受罪,才提出了分开的要求,却没想到,曾纽竟会这样非
要在一起。
他早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更不是为了互相宽恕才在一起,如今这样牵强相存,似乎已脱离感情最原始的那一面。因为
他的内疚、心软,曾纽抬头换面的纡尊降贵,他才再次答应了曾纽。
严斯谨这般想着刚才的决定,不知自己是否又过于摇摆不定了,可是……轻抚吃药后熟睡的年轻脸庞,严斯谨透过自
己的指腹,感到微妙的气味,却嗅不出究竟是什么。
曾纽到底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为何如此执着呢?同样的,严斯谨也越发不了解自己——他还想在曾纽身上寻找或
期待什么呢,可为何又如此情冷却也心硬?
端着水杯,严斯谨走回厨房间,依旧忍不住从垃圾桶里找回那个包装袋,抄下几个关键的单词后,便去翻阅家中的英
汉词典。
待他找到答案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荒谬之中,竟也独自对着空气干笑起来。
身后似乎传来什么异动,严斯谨惊得回过头一瞧,以为对方醒了并窥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发现,曾纽只是翻了个身
,仍在睡梦中。
赶紧将词典放回原处,严斯谨走到床边,摸了摸曾纽的额头,再次愁眉苦脸地离去。
曾纽虽然身体娇贵,却不柔弱,体质很好,在严斯谨床上又躺了一天,周一的时候正式离开去医院上班了。
而这几天严斯谨比较辛苦,床让给了曾纽,他又无意与对方睡一张床,便在沙发或床头的座椅上休息,搞得腰酸背痛
。
早上送走曾纽后,严斯谨毫不耽搁地开店营业,这大概也成为他每日生活的必备之事,也算是无趣中唯一的乐趣了。
招呼着前来购物的客人,严斯谨心不在焉,他总想起四年前超市的事,又忆起被曾纽释放后,对方派车守在街对面的
情景,以及圣诞节那天青年来认错求饶——隐约间,他似乎还能感觉到曾纽搂住他腰,苦苦相求的动作。
曾纽现在是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他能接纳他,哪怕一日只有一面,这深厚却可怖的执念令严斯谨彷徨且担忧。
他对曾纽真的很不公平,对方已挖出赤诚的心,愿这样无私奉献,他却还是不信任曾纽……埋藏于体内的罪恶感与同
情心又开始发作了,严斯谨抱着这非爱的情绪,不断警告自己——他要相信曾纽,必须相信!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样是否正确,又会否与他才提出分开的言词矛盾,只是再一次被曾纽的乞求逼到悬崖边上,不得不
去相信。
更何况,那天的曾纽守在他家门口不走,甚至淋雨发烧,他更不能如此狠心!严斯谨决意麻痹自己,麻痹他的恐惧与
怀疑,也算回报曾纽的牺牲,好让青年那发烧有所价值!
稍微想通后,严斯谨略感舒畅,他也终于能扬起一丝微笑,迎接下一个光临的客人。
「院长?院长?」
站在面前的人唤了他好几声,青年才缓缓地从恍惚中回神,对上秘书提供的文件。
「什么事?」
「呃?请在这里签名。」女子指向页面的底部。
「哦。」曾纽大致翻阅一下,脸色忽然一凛,「这计划是谁制定的?」
「是副院长。」
表情更发沉了,「我不签,这里还有好几个措施要修改,我没完全同意,你先出去。」
「……是。」
待门合上后,曾纽的拳头立即揉上眉心,随后手指又按压太阳穴,好缓解他的疲乏与压力。
医院管理层的事暂且不论,父亲最近忽然频频邀请他回家吃饭也令他足够困扰,还要出席唐妮的婚礼……所有的事,
似乎都在一个节骨眼上同时压向他。
但最令他苦恼的,却是有关老板的事。
淋雨生病,对他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痛;可真正令他窒息,每一次呼吸都若扯动痛楚的,却是老板对他的剖白。
男人不信他,他早就清楚;男人并不恨他,他也料得到;男人难以像过去那般迷恋他,他也不意外……可这些感觉从
来只是他的揣测,从未证实更未正视,谁曾晓得,居然会被老板这样一言不缺地统统告知!
他再会伪装,再懂得玩心计、扮演角色,却也只是一个人。就算他的心的确硬如铁石,极为冷酷狠绝,但心到底还是
肉长的,他也会心痛心疼、受伤啜泣。
以前他总自信能够一眼看穿老板的心思,现在却觉得有些困难了——男人似乎与他愈发遥远,曾纽甚至都未探究出来
,为何对方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却又会在最后对他念出「好吧」二字。
他想相信,因为老板对他依旧抱有多少的感情,所以才会不忍罢手……他只是害怕,老板仅是同情可怜他——他从过
去那个玩弄他人于鼓掌的曾纽,降级至如今这个为留下男人而苟延残喘的曾纽……
可自从那天提出分手后,又已过了两个多星期。老板并未拒绝他的触碰,甚至还会亲热,好像他发烧那天的事并未发
生,所有的怀疑与伤害都只是他的噩梦,而非现实。
老板之后究竟会如何待他,曾纽已无力预估,他只想抓紧每分每秒,尽其所能地感动老板,对他好,让男人能够慢慢
寻回对他的信任。
考虑对方的事许久,曾纽也有些思念男人了,他没敢拨打手机,也怕电话过去后听出对方的冷淡,所以只能打开左手
边最底层的抽屉。
解开锁后,曾纽取出一叠照片——趁着老板睡觉时偷拍的,或请私家侦探在杂货铺远处悄悄拍摄的,当然,其中还有
一些……
「我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未经通报,门忽然被开启,约五十多岁的男人闯进办公室,曾纽见状,立即拉上抽屉,
板着脸看向来人。
「怎么不敲门?」
「院长,对不起,副院长他一定……」
摆手命秘书离开,曾纽起身迎向无礼入内的人,不失分寸地道,「副院长,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有些细节……」
「阿纽,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回来没多久,医院也是刚接手,这些管理上的事,陈叔比你有经验。」男人悠悠地笑,
拍了拍曾纽的背部,「放心吧,阿纽,陈叔不会骗你。」
亲昵地唤他小名,又搬出辈分那套,潜规则的暗示无比清楚,曾纽沉默一会,稍勾唇角,「陈叔,我想,还是先开个
会议,再一起表决下吧。」
「这当然好啊。」男人一拍手,「会议室开着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这就去吧。」
青年脸色霎时一僵,未料居然连会议都已准备完毕,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地跟随对方走出办公室
。
记忆也说谎15
那份不满意的计划最终还是签了字,曾纽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屈服。他本已夺得重木又、稳扌喿胜券,却不知会
横生枝节……要怪也只能怪之前的他确实有些太过目空一切,精打细算了半天,却还是……
颜面自若,内心却极为不甘也在悄然策划,曾纽退出会议室后,走回他的办公室。
「院长,陈先生在里面等您。」
「……谁?」正欲开门,秘书却向曾纽禀报。
「就是……」
「你让他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可是,他不是您的朋友,而且还是陈副院长的……」
「算了!记住,下次未经我允许,谁都不准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是。」
心情乱糟糟,也无意现在去责难秘书,曾纽只能冷着脸,推门而入。
「老大!」才跨进半只脚,就听得一个令他厌烦的声音热情地迎向他。
曾纽合上门,眉头稍蹙,「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星期了。」青年一脸乐呵呵,坐在曾纽的座椅上,还在转圈。
曾纽的表情更难看,他站在桌边,声音并无任何情绪起伏,「不是说要呆在加拿大不回来了吗?」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过几天就是唐妮和傅宪的婚礼,我当然要回来参加啊!你不会忘记了吧?」青年的笑容依旧
傻乎乎,可眼神却一点也不糊涂,两手还在玩弄桌上的笔。
阴狠在心口倏地划过,曾纽的唇角浅浅地抽动一记,但最终平唇一笑,「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你打算呆多久时间,什
么时候再回加拿大?」
「这说不准,也许我会留下来……」
「什么?」
「我爸说了,医院在改革,需要新鲜血液……我可以留下来帮他。」青年笑笑,表情甚至有些木讷,可曾纽却觉不妙
,如梭的眼神打探对方许久,才勉强支出一笑。
「怎么?老大,不欢迎我?」离开座位,站到曾纽身边,甚至夸张地抬手揽住曾纽的肩,「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真怀念以前啊……听说你还和那老男人……」
「够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有什么改天再说吧。」客气地甩掉对方的手,曾纽退开一些距离,「我下次再找你。」
「……也行。」点点头,转身离开后,忽然又折返,「老大,唐妮不一直是你女人吗?现在居然会嫁给傅宪,还真是
……老大,你不会生气,所以不去婚礼吧?」
感觉吞了颗苦药,曾纽表面还是温和微笑,「怎么会,我怎么会这么小气?他们两家人联姻,对他们是好事,我有什
么好气的?」
「是吗?呵呵。」揉揉鼻头,青年再次抬步远去,但他这次没回头,只是在打开门时,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老大
,你还真是……大方啊……」
确认人已经完全离开后,曾纽立刻拨打内线电话给办公室外的秘书,在对方一无所措时,劈头就骂,「记住我前面说
的话了吗!长点脑子,别再随便让陌生人进办公室!」
「是,院长,我知道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惶恐而畏怯,曾纽听后,情绪稍被平抚,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
唐妮与谁结婚,他根本不在乎。唐妮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上过床、订婚未果,现在又要嫁作他人妻的对象;可她若要
嫁给他少年时期的「朋友」傅宪,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现在居然连陈翰都回了国,刚才还在他的办公室如此嚣张,曾纽要不是考虑到现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绝对会立即
轰走来人。
他本身也不是个狂躁冒失的人,做事饶是有条不紊也深谋远虑,可而今他是真的被这陈家父子的连续相逼彻底惹火,
也才会这般对秘书乱发脾气。
这时的曾纽才不由忆起,父亲曾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要学会忍耐、切忌冲动;再想到老板,焦躁的情绪也渐渐舒缓,心
灵得以一丝喘息,也有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你怎么了?这些菜不合你胃口?」
坐在老板身边,吃着对方煮的家常菜,曾纽身体忽然抖了一下,气色也颇差。
听见对方的关询,曾纽立即欢欣地笑答,「没事,就是有点累。」
「最近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吗?」严斯谨略显担忧地凝视青年。
曾纽按了按胃部,「有时会胃痛,小毛病。」
「这样……」严斯谨收回目光,垂下脸,兀自往嘴里送米饭。
脑中突地出现那日胃药被误解为那种药的画面,曾纽也愣了愣,随后堆出更亮的笑容,「我的确没什么,老板不用担
心。」
「嗯……」
不知是否他的一厢情愿,不再吭声的严斯谨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健康状况了,这又让曾纽有些难受,想要装病却不
敢,只好发出黯然的声音,「这很好吃啊。」
「嗯……」
困窘又失落地注视男人的侧脸,曾纽呆了一会,才轻笑一下,低头继续夹菜吃饭。
「哎,这个冷豆腐就不要吃了,对胃不好,还是喝点热的汤。」一直低垂的头倏地仰起,视线停在曾纽的筷子上,男
人略微急切地道。
曾纽闻言,先是怔愣,随后狂喜,频频颔首,甚至语无伦次起来,「是、是,我不吃,不吃,老板说不吃,就不吃。
」
严斯谨顿觉古怪地打量曾纽一会,见对方依旧喜滋滋的犯傻模样,并未理解,也就不再理睬。
然而,曾纽的心却怦怦跳动起来,苏醒的活力在体内滚动,令他又觉精神奕奕,认定希望并不遥远。
吃过晚饭后,严斯谨在厨房间里洗碗刷盘,曾纽则在看电视。
男人忙乎了一会,忽然腰间一紧,被人揽住。
「曾纽,你……」
「老板……」青年热乎乎的肉唇贴着严斯谨的耳根,嘴里呵出暖气,随后他含住男人的耳垂,白齿也轻轻地咬啮几口
。
「……」
「我们很久没做了。」曾纽的手握住男人的手,将对方的手清空,随后将吻从耳朵蔓延到脖根。
严斯谨微抖身体一记,最后没说什么,只是发出低低的喘息。
分开的要求未被接纳,严斯谨还是不忍心,最终又与曾纽拖沓地过了这半个多月。抱着些微内疚与自责,他强制自己
必须相信曾纽;而他的浑噩与自欺居然也起了效果,面对曾纽的求欢,他不再厌恶。
或说是那两周的频繁做爱,让他的身体全然接受曾纽,甚至依恋上,只是他的心还未……
青年的手不知何时滑入衣下,直接触摸严斯谨的肚脐,并朝更高处攀爬,严斯谨咬唇等待,却还是吐出一些细碎的呻
吟。
「老板……能在这里做吗?」
曾纽扳转了男人的头颅,狂热地舔上男人的唇,深深吮吻、啾啾吸咬。
严斯谨的手不知如何摆放,身体最终被曾纽压到厨房间的小桌上,背部摩擦桌面,前胸则被对方卷到腋下,承受冷空
气与热嘴唇的双重攻击。
不得不承认,肉体脱离思维,严斯谨对于曾纽的肢体接触,相当坦然,只觉是一种身理的性交,却非因爱而生或情不
自禁的结合。
「嗯嗯……轻点……」乳头被青年吮了很久,还被又啃又舔,严斯谨并非情欲的坚定抵抗者,也就任吟声溢满室内。
曾纽舔吻得男人胸膛湿哒哒后,又转而松解对方的长裤,捧起男人的性器,深吞直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