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曲菡音+番外——上月暖

“你怎么……哦所以每次我回来看到你的车窗都是开着的，原来你是在听鸟叫！可是我没注意啊，鸟叫的如何又怎么样，毕竟我们一千多人加上那么多马车动静太大，吓到周围的鸟兽也很正常啊。”

“我的鸟叫了可不正常，你看好了！”我伸出手在天上一招，就有一只极小的长着红眼睛红爪子的小鸟噗噜噜的落在我的手上，亲昵至极还不停的用头蹭我的手指，我指着那鸟说“这种鸟叫做精金鸟，感知极其灵敏，也最是重情义，我从小把自己的血掺在和了药的谷子里面喂养它们，久而久之他们就记得了我的味道，所以我走到哪他们都会跟着我。也许是从小就吃血的缘故，所以他们对血腥味特别敏感，就算是刻意清洗过的也能闻得出来。”

萧霁兴奋地眼睛都亮起来“所以他们就像斥候一样在树林间，如果遇到身上有血腥味的人就叫的特别大声，连续几天下来，你就知道了有不寻常的人在树林里暗中监视我们？啧啧，果真奇妙，哪里会有人注意一只鸟，谁又能想到一只鸟会泄露他们的行踪……哎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招可不是我想到的，我师傅要我们这样做的。别看他们不起眼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用来保命的！”我见萧霁想要伸手摸它，抖抖手放飞了它“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他们也不是单纯的鸟，他们是苗疆的活蛊，身上有毒。”

正说着话，洪田他们的巡逻结束了，一行人整齐划一的从我们面前的小路走了回去，我和萧霁开始噤声，好戏开始了！

也许要等很久，我缩在大氅下面，闭着眼睛感受着雪落在身上的重量，眼前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其实这里我很熟悉，以前我在白鹭城的时候，顺着这条路来来往往接送物资也不下百回了。这条路上哪里更容易埋伏，那里更容易逃生，我比谁都清楚。

我有些困了，可是却不能睡，在这种地方睡觉，那无疑于找死！

我咬了咬衣领，把自己缩得更深些，调整内息抱元守一，运了功就不冷了，可是我还是习惯性的缩起来。忽然想到萧霁嘴里说着要我好，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连问侯我一句都没有！

正想着，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声，转眼间，树林里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猎户衣服的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探看张望。他们的时间抓得很准，车队已经开始出现在视线中。他们盯着车的辄印，估计是在看哪些是银车！

我冲萧霁笑笑“就是他们了！”他们虽然是猎户的打扮，但是拿的却是普通猎户买不起的好刀！想骗我过我的眼睛，他们还要再练练！

“要怎么做？”萧霁学乖了，知道问我意见了。

“没有必要杀了他们，也没有必要抓回去，这些土匪敢打我们的主意，就不是能轻易问出口供的主！给他们点下马威吧，虽然，我很不想放过他们，呵呵”我倒很想抓了他们两个回去‘玩玩’，可是，我还带着这么多银子呢，节外生枝可不好！

萧霁点头称是，站起身来拿出弓箭，弓如满月，箭如流星，正正插到其中一个的帽子上，却没有伤那人半分。

我本来是要和他一起的，可是没想到他起身之后，一阵冷风夹着冰雪直冲冲的灌了过来，我回头看才发现萧霁刚才站的地方正好是风口处，原来他故意挡在风口把我藏在里面，怪不得他自己弄得满身风雪！

两个人仓皇就要逃窜，萧霁回头见我发呆大概是以为我不敢下手，就又拿出一支箭，我抢了过来，利落的射过去，刚好插在另一个人的帽子上！

我对他扬起下巴“别小看我，我可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的！”

“没敢小看你，就是怕你下杀手！我听过你的事，火云公子长剑出鞘，再无活口！”

“啧啧，听着倒有点包庇的味道！怎么，那些人跟你有关系？”

“要是真有关系，我就命令他们来你跟前，让你杀着玩！”

“听着好血腥，说的好像我是魔王啊，可是我记得我明明是狐狸精啊？”我摸了下巴故作深沉状“而且还好你不是他们的主子，要不然人家多心寒啊，就这么让你拱手送给了狐狸精当玩具！”

他见我逗他，无奈的摇头笑了“你还真记仇！”

“哈哈没有记仇，我也是这么评价我自己的！”这是实话！

“你要真是狐狸精，我倒宁愿被你迷惑，奉上心肝精元也甘愿！”他半真半假的说着，风吹过他大氅的皮毛，有温暖的味道。

我微微笑了“如此油嘴滑舌的书生，狐狸精不喜欢！”

“可是我这书生可不只有张油嘴，我还能文能武，英俊潇洒，前途无量……”

我停住了下山的脚步，望着他的眼睛，看到里面有我的样子“可是对不起，狐狸精喜欢笨一点的人！”

“是何意那样的，还是欧阳苏瑾那样的？”他突然严肃的问。

我摇头，车队里，何意正站在车辕上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找我！何意才不笨，我和他呆了三年都看不透的人，又怎么会笨！

至于苏瑾，我们已经结束了……

萧霁见我在盯着何意看，皱了眉转身拦在我面前，抓了我的手道“我知道你和他睡在一起是因为你怕冷，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

“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我已经习惯了，不想再换了！”

“你可以试一试，也许我更好呢……”

“不必了！”我把我的手拉回来，忽然看到他肩上的风雪，想到他刚刚替我当风雪的的举动，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感动不代表爱，他是好人，我才更不能伤他“萧霁，最初招惹你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真的！所以，对不起！”

何意已经发现我并且赶过来，我不再说话，走下山去，背后却传来萧霁的声音。

“菡音……”

对不起萧霁……真的对不起，天很冷，我尚且温暖不了我自己，我又怎么能温暖你……

第十四章：砺剑山险

回到了军营，我又凑到乐老爷子的马车讨茶喝，老爷子总是私藏好茶，只有到高兴地时候才会舍得拿出来喝。

我一进门就被洪田拉住，洪田着急的直嚷嚷“哥，你偏心，你太偏心了，你带着萧大哥去，怎么不带我！”

我被他闹得不行，只好连连告饶“洪田啊，你每天都出去巡视，突然不去他们会察觉的，反而是我和萧霁两个总是不出门的不容易引起怀疑不是？”

乐老爷子接口“对啊，洪田啊，你哥说得对，过来坐下，别毛毛躁躁的，多跟你哥学学，那才是大将风采！”教训完洪田，他又转头问我“拷问他们是谁的人马了吗？”

我摇头“我和萧霁只是吓唬了他们一下，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带着这么多军饷辎重，还是应该小心些！”

“你做的对！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心里没数的，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他这一说，大家都看向我，我笑了笑，凑到老爷子跟前“你把你最好的茶拿出来，我就说！”

乐老爷子嗔怒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无奈的笑起来“好好，我就说你是只小狐精！”

老爷子这话一出，萧霁的眼神简直就能在我身上烧出个窟窿，就连洪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敲了他的头“再笑，一会喝茶没你的份！”

洪田到不在乎茶，但是他在乎我生不生气，所以见我这样立刻闭嘴！

好茶端上来，我开口说道“其实沿途的劫匪有很多，但是胆敢打军饷官粮主意的，恐怕除了砺剑山的那群胆大包天的东西不会再有别人了！

砺剑山不在大越境内，他们是瑞国的子民，砺剑山外就是大越，这群劫匪住在瑞国，却来大越撸劫财物，然后在大越销赃换成通用的银票，再回到瑞国享受。他们不是大越的子民，所以对大越毫无顾忌，下起手来也狠毒无比，荤素不拘，就连官府都敢动上一动，而且尤其喜欢劫掠边防辎重，所以各处的守军无不将之恨之入骨！”

洪田插嘴“既然这么可恶，那么为什么不除了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各个都不是草包，再加上他们似乎训练有素狡猾机警，所以一般官兵并不是对手，而且他们是瑞国的子民，如果我们贸然去围剿，恐怕会惹出大麻烦，再说就算瑞国那边同意了，那砺剑山易守难攻，也是个难啃的骨头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放任他们这么猖狂，我们可是皇上派来的，几千人的队伍，难道他们也敢动？而且这么多东西他劫走了怎么运出去啊？”

我抿了一口茶，嘿，老爷子还是藏了私，这可不是他最好的茶，哎，做人怎么可以抠到这种地步！。

萧霁接着我的话对洪田解释“这些劫匪很厉害，他们的赃物总能很快出手，也许他们有特殊的渠道吧，再说，他们也不一定非要全部，抢了银子烧了粮草，怎么算他们也不亏。”

“那瑞国也不管？”

“如果你是瑞国国君你会管吗？”我反问道“而且他们这样做已经很久了，久而久之损失最大的是我大越的边防，长期粮草不济边防士气必然低落，你说最得益的是谁？而且有传言说，他们之所以这么猖獗，是因为是瑞国的小皇帝和他们的首领有亲，他们的行为也是瑞国皇帝的授意……”

“真是太过分了！难道我们就任凭他们这么猖狂？”

洪田已经气得两眼发红，双拳也握得死死的，真是血气方刚啊！我拉他坐下“所以这次皇上才派我和师兄护送啊，我们从小跟从师父学习，机关阵法奇淫巧计总是略懂一二的，我今晚画些阵法图给你，你交给各个统领，让他们照着做，倒也可保万无一失！到时候如果他们有胆来，那就让他们知道一下我们大越的厉害！”

听我说到这，洪田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真是个小孩子！“哥……你真厉害，以后我跟着你好不好！！！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

他扑过来像只听话的大狗，我摸着他的头，对他笑着说“以后我去哪还不一定呢你怎么跟着我啊，洪田，你这种耿直的脾气要是不改可是要吃大亏，我知道你一人一定对你的脾气，也一定会庇护你，你想不想去他那里？”

洪田看我，又看看乐老爷子和萧霁，乐老爷子劝道“你哥说得对，他也是真心疼你，你听他的没错，你这小子要是在没心眼的人堆里面生活那必定是好的，但是要想混官场，恐怕会让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老爷子品了一口茶，好像尝出了里面的苦涩，眯着眼睛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又问我“你说的那个人是威武将军孟安晨吧，也就他的脾气能容得了这孩子！”

我点点头，对洪田笑道“他和我是同门师兄弟，待人是极好的，我会总去看他的，所以也能总看到你。”

洪田这才半信半疑的点头“那你可不能骗我！”

“不会！”

第十五章：两恨无依

天已经全黑了，士兵已经找了地方安营扎寨，我们陪着乐老爷子喝了点酒，就各自回帐篷睡觉，我和萧霁一起出来，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说话，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有些奇怪可是却没有问，刚才喝的有些头晕，所以我懒得说话。

走到我帐篷门口，我拱了手准备进去，却被他拉住，他看了我半天都不说话，我皱了眉刚想问他，他又抽什么风，却被他狠狠抱在怀里，力气大的差点没把我肺子里面的空气都挤出去，我正要挣开他，就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菡音，你对洪田真好……我，好嫉妒！”

他说完就放开我走掉了，我的酒全被他吓醒了。

“什么跟什么啊？”

何意从帐篷里出来看到我在门口站着，眉头就皱起来，声音也冷了下来“喝了酒还在雪地里站着，你越来越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对着他的冷脸，我愤恨的磨了磨牙，却不能反驳他，跟着他进去，里面已经放好了火盆，暖融融的让人舒服。

何意端了水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又伺候我喝了醒酒茶就再没说话！我有些纳闷他最近的沉默，刚想问他，他就摔了帘子走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啊……

我没了睡意，坐在桌子旁想了想，还是画了几个用得上的阵法图，分别标好注意事项，然后才扔下笔睡觉！

被子里面何意早就放好了汤婆子，看样子他今晚不会回来睡了，我抱着汤婆子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凉凉的，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我蜷起身子尽量让自己暖和些，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坐到床上看了我好久好久，然后脱了衣服钻进了我的被子，那人把被子紧紧地裹在我身上，小心的样子好像照顾小孩子，可是，他不是何意！

我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萧霁身上还带着刚才喝的梨花白的香气，环绕在四周有丝丝的凉意。我背对着他没有动，任他从背后抱着我，心却凉的透透的，何意竟然让他进来……就算是我自己睡，何意也从不会走远，所以萧霁进来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他竟然……。

我是那么的信任他……

他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

萧霁慢慢的摸着我的头发，过了好久，轻轻在我的头发上吻了一下“我爱你，菡音……”

心里凉凉的，他的体温热热的，外冷内热更让我觉得如同煎熬，我闭着眼睛，满脑子混乱……后来，我睡着了，我以为我绝不会睡着，可是我竟然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萧霁已经离开了，何意坐在我的床边上，呆呆的看着我。脸上有我不明白的复杂。

我并不起身，直接开口“为什么？”

他眼里闪过什么却忽然低下了眼帘，貌似不经意的说“您不是也睡着了吗？其实有没有我都可以的！”

“你是想试探我？”

“不是的！”他抬头看我，眼睛里除了莫名的痛苦还有蛊惑的味道“你也说过，我是最懂你的，所以我现在是在遵从你的心愿啊……”

“我的心愿？”我咬了咬嘴唇好想笑，原来还是为了我好……，我眯了眼睛媚笑，拉过他在他嘴唇上轻轻地吻下，辗转魅惑，然后在他动情的时候把他推开。

他的嘴唇被我弄得鲜艳，可是脸却越发惨白的难看，我对他慢慢的笑起来“何意，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一直以为如果我选一个人陪我终老，我会选你，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最忠诚的朋友。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的心’不是这样想的！既然这样就算了！何意，明天你搬出去住吧……”

他的眼里闪过什么情绪，我来不及分辨，也不想分辨，他挣扎着好像有什么要说的，可是喁喁了许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哦还有……”我不再看他“下次守门要敬业一点，我自己的事还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好！”

走到帐篷外，我那么熟悉的鸟叫声又凄厉的响了起来，我眯了眼睛抽出宝剑，飞出军营，很快就找到了在偷窥军营的人。

我从树上慢慢的飘下去，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惊慌，是了，人人都见过疾速如飞的轻功，可是那里见过可以在空中像朵云一样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