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上——痴展

于是，小西在西湖村“啊”了两个钟头，声音不大，可是骨传声的效力可不容忽视，小西从西湖村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被自己的“啊”给震麻了，同时还领受了一份艰巨的任务——回去想歌词。

小西到家之后，当然把一切都说给了小D听。

“我来写歌词吧。”小D拍拍胸脯，“任他是个和尚，我也要用我的歌词把他化缘掉，啊不，是让他还俗！”

小D说到做到，不出一个小时，就带着一页写满秀气小楷的白纸来到小西房间，敲进电脑里，然后用小西的邮箱发给了阿脉。

没出五分钟，阿脉就回信过来。小D和小西满怀希望的期待着阿脉在信中的夸赞，结果只看到四个又粗又黑的大字——“太过艳俗”。

“敢说我艳俗？！”小D恨不得扇屏幕两巴掌，气得在小西屋子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然后恶狠狠的跟小西说：“我再回去写。今天不做饭也要写出来。”

“好！”小西支持小D，反正爸爸说一会儿就来接自己出去吃饭啦。

第二十五瓶

爸爸本来说6点到。

小西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5点55分啦。

今天是星期一，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爸爸会不会堵车啊？小西正寻思着，就听到门铃响了两声。

正在创作歌词的小D很不满被打扰了思路，吼道：“小西，去开门！”

“是我爸爸，我直接下去啦。”小西又开心又得意的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说到“我爸爸”三个字，小西心里就总是会有一点儿得意与自豪。

听到小西说爸爸，小D立刻来了兴致，从房间里走出来，“我也要跟你下去。”

“好啊。”于是两个人蹬蹬蹬的跑下楼。

久闻未见，小D很是期待，同时也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心理。因为他虽然博爱，但是“哈”的范围也就是“美人攻、好人攻、腹黑攻、忠犬攻、无邪气攻”，有时装嫩也想想“年下攻”，偶尔想找刺激也会觊觎“鬼畜攻”，但是，小D一直万万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大叔控”。大叔大叔，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精气神呢？！于是，小D已经做好了见到一个“小肚子微凸中年大叔”的心理准备。

巧的是，刚好有一个符合小D预期的人正往楼上走。于是，三人相遇时，口无遮拦的小D忍不住拉着小西哈哈大笑，“这位就是你口中无所不能的爸爸？！”

如果小西是个漫画人物，此刻一定会在额头右侧出现黑线三条，无比无奈的看了一眼笑得快断气的小D，“这是住在我们楼上的李叔，难道你不认识吗？！”

“李叔？”小D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手拎着一捆大葱的中年先生，“哎呦，您真是李叔啊，怎么换发型了？！”

“我都换了一个月了。”李叔愤愤的说着，然后迈开“老当益壮”的步伐咚咚咚往楼上走。

来到楼门口时，小D还“切”了一声，“刚才把嘲笑都用光了，等一下看到你老爸都笑不出来了。我还是上去算了。”

小西不理他，自顾自的开门，看到站在车旁边的爸爸，立刻跑了过去。

“刚才在楼道里耽搁了一会儿。”

爸爸看着小西因为快跑而发红的小脸，笑着说：“没事。”然后，又看了看小西的身后，“这位是你舍友吗？”

“啊？”小西赶紧偏过头，发现小D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两只眼睛像节日的彩色小灯泡，又亮又色。

听到问自己话，小D立刻热络的拉过小西的胳膊，“是啊，是啊，我们一块住了好久了呢。”

爸爸面带微笑，“听小西说起过，你很会照顾人。”

虽然只是客套话，可是小西爸爸的语气愣是让“自大狂”小D有种被盛赞的感觉，忽然有点儿害羞，慌乱谦虚道：“还好啦，小西自己也很能干。”

爸爸打开后排车门，“小西和我要去吃饭，你一起吧。”

小西已经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坐到里面，给小D留出位置。小D刚要顺从的坐进去，猛然间又醒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嘛？打扰人家父子的二人世界干什么？！于是赶紧谢绝：“那个不好意思啦，我刚才发过毒誓，不写出歌词不吃饭的！是吧？小西。”

小西当然记得小D确实说过不吃饭的事，但是誓言这种东西，就好像跟小D没啥关系了吧？！何况还是毒誓！

见没有默契的小西正在迷惑，小D迅速的pia上了车门，剩下自己和小西爸爸在车外，迷迷糊糊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转身进楼了。

等到小轿车开走之后，小D又偷偷倚在楼门口目送了一会儿，直到看车子出了小区，才忍不住感慨：“小西怎么和他爸爸长得那么不像呢？爸爸简直就是总攻大人吗！怎么生出小西这个顶天算得上‘清水书生’的小儿子出来？这种男人的遗传能力不是应该超强的吗？！”

一想到遗传能力，“厚颜”如小D者都微微红了脸，磨磨蹭蹭的往楼上走。回到房间，立刻搬出小西的电脑——小D要搜索一点儿“大叔控”的信息，因为此时在他的心里唯有大叔才是最有精气神的了。

此时，爸爸正在开车，小西则坐在后排爸爸的正后方座位，因为爸爸说这是最安全的位置。即使如此，两人说起话来，仍是一点儿阻碍都没有。

至于小D，根本无需爸爸开口问，小西自己就倒豆子似的把小D“会做饭、会化妆、家在杭州萧山”等等事情都讲了出来。唯一保留的就是小D的同性恋身份，因为小西觉得不说这个信息对爸爸无关紧要，而对小D却是一种保护。

吃饭期间，爸爸则把话题引回到小西身上，毕竟眼前的小儿子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人。

小西在爸爸面前像个“光腚小娃”一般毫无遮掩，把自己做的好事坏事都一一抖搂出来：与《线性代数》的斗争、撞人之后的窘态、在交警大队的哭闹，等等。爸爸的嘴角则时常出现一个很完美的弧度——那种唯有真心愉快才会出现的弧度。

小西这段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讲了一顿饭才讲出来一小部分而已，又回到车上之后，才开始讲到自己唱歌的事情。

刚听到“到酒吧里唱歌”时，爸爸的眉毛轻轻的皱了一下，自己是不希望小儿子到那种场合去的，事实上，自己心里恨不得小儿子永远不去接触社会。可是这样毕竟不切合实际，爸爸就仅仅把眉头皱给自己而已，完全没有给小西看到。甚至，在看到小西提起阿脉新作品时的兴奋表情时，爸爸还提议小西唱给自己听。

“歌词还没写出来呢。”小西有点儿无奈，不过立刻又有了点子，“我就用‘啊’来唱好不好，关键是曲调。”

爸爸当然点点头。

车子里就父子二人，像是KTV包厢一样，小西就尽情的“啊”了起来，越唱越起劲，在后座上蹭来蹭去，像一只被挠痒痒的小熊仔。

后来，父子两人都笑了起来，也说不清具体什么原因。回到小区的时候，小西觉得自己的“笑肌”都有点儿硬了，心里暗暗教训了一下自己“怎么在爸爸面前居然像个小孩童似的！”

站在楼门口，小西问：“爸爸你上去吗？”

“爸爸还有些事情。”

“哦。”小西点点头，竭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失落的表情，也把“什么时候爸爸再来”咽进肚子里。从很小的时候，小西就明白爸爸不能长时间陪自己。说是工作，但小西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原因存在的可能性。只是，有些人太过重要，以至于我们不会去深究。

洞悉表里的爸爸怎会看不出小儿子的心事，于是问小西：“要不要搬去和爸爸一起住？”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真的？”小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可是又迅速的暗下去。有这句话就够了。“还是不用了，我都已经预付了房租。”

“再转租给别人就好了。”爸爸看着小西的眼睛，让他明白自己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小西又产生了瞬间的动摇。能和爸爸住在一起，这是小西想过千百遍的事情，如今，唾手而得。可是，小西虽然脑袋不够灵光，也绝非是笨蛋，把一件事情想过千百遍之后，自然也体味到其中自有爸爸的苦衷。构思不出具体，但照搬电视上那一套，小西也能隐隐猜到一些。

“我已经是个大学生啦，该独立了。”小西绷着小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终究还是忍不住，“而且，也不想打扰爸爸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打扰什么？”爸爸的眼神瞬间有些凌厉，也许只有百分之一的凌厉吧，但显然是与刚才不同的。

小西微微低下头，有些后悔自己沉不住气。

爸爸又逼近一步，“把心里话说出来给爸爸听。”

“我只是不想——打扰爸爸和阿姨的生活。”说到后面，小西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爸爸温暖的大手托起小西的脸，但小西还是把眼帘低低垂着，不去顺从爸爸的意愿抬起来。

怎么会不清楚小儿子那点儿倔脾气？！爸爸舒舒眉头，低下身来，捉住小西的目光，语气又变回父爱的温柔，“谁跟你说过爸爸和阿姨一起住？”

“没人说过。”小西的眼睛有点儿热，“我就是自己寻思的。”

爸爸笑了起来，鼻子里流出缓缓的气息，“爸爸没有你口中那个阿姨。”

“那爸爸都是一个人住吗？”

“嗯。”

“那爸爸不是很孤独？”虽然这么问，可是小西心中却有隐隐的欢喜，明知不孝，却又无法抑制。

爸爸直起身子，“所以才让小西过去跟爸爸一起住啊。”

“可是我去了，爸爸也还是会孤独的。”

爸爸有点儿不解的看着小西。自己还真是很少有看不出小儿子想法的时候，于是问：“为什么？”

“因为——”小西不自然的看看夜空，“因为爸爸是个男人，要有女人作伴的啊。”

爸爸这次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小西的脑袋，“小西还真是长大了啊。”

小西却羞红了脸。跟自己爸爸说这种事情，实在是超出了小西的承受范围。

“没有阿姨要爸爸的。爸爸只要小西就好了。”

“怎么会？”小西反驳的偏起头，“肯定有许多阿姨喜欢爸爸的。”

“不说别人了。小西要不要搬去和爸爸住呢？”

“暂时先不搬。”小西又绷起了小脸，但心情早已和刚才天壤之别。自己长大了，就要用长大的方式来爱爸爸。

“好吧。”爸爸抬手看看手表，“爸爸要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想搬就告诉爸爸。”

小西点点头。

爸爸打开车门坐进去，对小西说“我周末再过来”，就轻轻合上了车门，缓缓开出小区。

爸爸周末还来！小西心中的游乐场又灯火通明起来，上楼都是用跳的。

而小D正目光炯炯的趴在电脑前面，听到小西的开门声，赶紧手忙脚乱的乱点一通，把刚才敲开的各种“大叔诱惑”的网页都关掉。

还有一个刚下载的肌肉大叔与斯文小伙的视频，小D手一颤，本来想点“关闭”，却点到了“最大化”上，好在小西是慢慢飘进来的，留给了小D补救的机会。不过，想把视频删掉是没有时间了。

“咦？”刚刚从云端回到地面的小西才发现脸色潮红的小D，“你在上网吗？”

“嗯。”小D还没想好谎言，好在“功底不错”，随口说道：“查查菜谱。”

“什么菜谱？”小西好奇的靠过来，发现屏幕上只有个干净的桌面而已。

“呃——香肠炒蛋。”

“好奇怪的菜，那岂不是很腻？”

“有点。香肠太大确实有点儿吃不消。”小D的小心思又飞远了。

小西则逮住鼠标，“我要用电脑啦。”

“什么？！”小D一时失态，生怕小西拿着鼠标乱点，倒是把小西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要点开即时通讯工具。台湾那边的编辑让我对封面提点儿意见。”

“哦。”小D不情愿的挪开身子，“那你用吧。”

本想提示一下小西可千万不要翻一个名叫“视频收藏”的文件夹，可是又觉得那样一来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关系！小D安慰自己：小西没有长时间看电脑的习惯，说不定他跟编辑说完话就关了呢？

第二十六瓶

小D估计得很准，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小西关机的声音，不由轻轻舒出一口气。

要说小D其人，正好是“闷骚”的反面，平日里在小西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风流受”的样子，事实上，他自己的经验并没有多少，就连限制级的视频都没看过几个。并且在遇到阿脉之前，小D没有看上过其他人，而遇到阿脉之后，又根本无法再看不上其他人。所以，小D才真是一副天生的禁欲体质。

“你吃饭了吗？”小西才想起问。

小D倒在自己的床上，回答说：“还没。”

“那快给自己做点儿饭啊，都这么晚了。”

“就是太饿了，所以没力气做饭啦，你出去给我买三个包子吧。”

“好的。”跑腿小西很快就擎着几张绿色的毛爷爷画像出门去了。

听到小西下楼的脚步声，小D赶紧回到电脑前面，把自己的“劣迹”都清除掉。

“OK。”小D轻松的关上所有窗口，正打算趁小西回来之前关机，忽然看到桌面的右下角弹起一个小气泡“您有一封新邮件”。

小D并不想偷看，直接挪动鼠标点了忽略键。只是还没来得及关电脑，小西落在桌上的银白色手机就震了起来——“阿脉来电。”

“都把我震麻了！”小D愤愤的说，其实不过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于是犹豫了一下就按了接听键，但是聪明的没有先开口。

“小西啊，我刚写了歌词，把录音发给你了，听一下啊。”大咧咧的阿脉说完就挂了。

“说我写的艳俗，我倒要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德行！”小D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于是带着好奇心点开阿脉的邮件，一看邮件主题写的是《迫于无爱》。

这应该是歌名吧。小D揶揄：“挪用成语这么老套的手段！而且还挪用得这么拗口。”

接下来，小D没去看信件的文本，而是直接听的录音，共两节：曲调空明，歌词清冽，跟流行情歌大相径庭。歌曲中唯一出现的“爱”字就是歌名中的“迫于无爱”。

“还真打算出家当和尚怎么着？”小D听罢郁闷的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不要我，也不至于谁都不要哇……”说到这，小D瞬间又精神起来，如同被鬼怪附体，鬼叫着：“他还是爱我的！我终于发现了！我终于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