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也开始起哄,整个酒吧突然热闹了起来。
我说:“我牙龈出血。”
那男人说:“没事,谁没个牙龈出血的时候。”
我说:“我口臭。”
“没事,我不嫌弃,我刚吃大蒜也没刷牙。”
这人还真有点我的风范,我俩臭都臭到一块去了。这事后来就有点顺利成章的意味,我杵成木头桩子,立在那人面前,深情款
款的说:“放心,老子绝对不咬你的舌头。”
那人说:“咬也没事,我不怕疼。”
亲完之后,我俩兴起,男人掏出车钥匙朝我抛了个媚眼,说:“走不走?”
我一咬牙一狠心,说:“走。”
那晚上我和他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干的天昏地暗的。自谷子死后,我的后面有六年没用过了,一晚上四次,差点把我疼死。
完事后,那人递给我一根烟,我不敢坐着,怕压的疼,就趴在他肚子上抽烟,烟灰掉在他的肚皮上把他烫的呀呀叫唤。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说:“刘东。”
“干什么的?”
“我是党和国家的耳目喉舌。”
“做媒体的,不错啊。”
“过奖过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使劲抽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出来:“成浩然。”
这名字耳熟,我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吊在秋千架上,马上就要着陆了,可一晃,又飞上了天。
终于我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我说:“你爹是不是那个卖烧饼致富的成大贵?”成浩然点点头,说:“正是。”
成大贵卖烧饼发家,后来办了个食品深加工工厂,又有了自己的品牌,如今身价几个亿。因为其卖烧饼发家的故事实在太过离
奇,主编让我给他做了个深度报道,题目叫做“兰州烧饼王成大贵说说那些辛酸往事”,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成大贵有个儿子
叫做成浩然,只是当时在文章只一笔带过,并没有着墨过多,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这就是命运啊。
成大贵是穷苦出身,是个勤恳的人,他的儿子也没有像许多其他富二代一样变质为社会的蛀虫,而是成长为金融界的小开,二
十岁就成立了自己的风投公司,两年之内就干的风生水起,如今芳龄二十二。
成浩然说:“刘东,你多大了?”
我说:“奔三的人了,今年二十八。”
成浩然特贱地说:“正值妙龄。”
我一巴掌抡过去,被他紧紧攥住,压在身下,又猛干了一场。
等我醒来,这座大房子就剩我一个人了。旁边的枕头上还留着一个脑袋枕过的坑,坑极深,看得出成浩然的脑袋是又大又沉。
床头柜的闹钟上压着一片纸和一张名片。
“急事上班去,冰箱里有面包、牛奶,吃了早饭再走吧,以后有事找我帮忙我一定尽力。好走不送。”
我把纸条揉烂了,瞄准垃圾桶丢过去,一丢一个准,后面已经不那么疼了,可是空虚感却渐渐汹涌起来。我看着的天花板,眼
睛渐渐防空。
盒子要是知道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心情一定会很激动,我迫不及待要知道他的反应。我打电话过去,半天盒子才接电话。
“盒子,我回圈子了。”
盒子还没睡醒,哼哼唧唧了半天才爆出一句震天吼:“啥?!”
“龚合,昨晚上我去亚麻了。”
“你滚那去干嘛?那地方是你去的吗?!你妈的,别告诉你寂寞难耐上那找男人去了。”
我把昨晚上和成浩然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本以为盒子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在哪儿?我去接
你。”我说:“别了,待会我一个人坐二路汽车回去。”
盒子吼出一句“他妈的”,愤然挂了电话。
所有的一夜情都要付出代价,我的代价就是被开除,这件事情对我的人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老头老太太打电话过来厉声责问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媒体啊,多好捧的一个饭碗都能摔了。我和老太太解释了一通这件事情纯属意外,饭碗都是瓷器的,一摔就烂,我只是抖了一
下手而已。
老太太和老头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工作,否则就回老家入赘给副县长的女儿。副县长的女儿奇丑无比,三年
前见过我一面之后就多次向她爸表达过想要嫁给我的愿望,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惊悚,就算是心脏强健如我爸妈也不能轻易接受
,于是此事就这么被搁浅了。
当下的形势是我要供房,我要还林羽宁的债,还要吃喝拉撒睡。
生活最善落井下石。这句话如同警钟敲在我的耳边,振聋发聩。
领了三个月的底薪,我从报社走出来,天空很配合地下起来蒙蒙细雨,夏雨如幕,将远处的景物渲染的错落有致。
盒子打来电话:“大东,失业了?”
“恩。”
“上我这来干活吧。”
“盒子。”
“恩?”
“我要死了,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你化成灰了,我就天天搂着你的骨灰盒睡觉。”
“……”
“大东,你不是想死了吧?多大点事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我扒开手机的后盖,把里面的电池掏出来,把SIM卡扒了,塞进下水道的井盖里。
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也很小,要是没了手机,人和人之间那条线就断了,我今天就把我和盒子之间的线给剪了。
盒子,千万别来找我,我怕我心软。
第五章:车震
背着包在陵园住了一个星期,支了个火锅自己煮土豆吃。守园的老潘认识我,罚了我五块钱和一把土豆,叮嘱了一句“小心火
烛”就默许了。
这一个星期,我体验了一把鲁宾孙的荒岛生活,摒弃所有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一个人缩在世界的小角落里抽烟。
谷子就睡在我的旁边,墓碑上他笑的灿烂,我摸去照片上的黄泥,点着一支烟,放在他的面前。我傻笑地看着他。他也傻笑地
看着我。我对他说:“谷子,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知道你也想我。我交不起房贷了,
没地方住,等以后我被这个社会压迫致死了,我就和你躺一块。我们天天抱一块说话,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谷
子,今年我二十八了,马上就是二十九了,要是你没死,你现在也二十七了……你笑什么笑啊,年轻了不起啊?昨天洗脸的时
候,发现额头上的抬头纹又深了很多……谷子,我想你。”
说了三天三夜,嘴皮都磨出泡了,我还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掏出来,可是说着说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潘的儿子是个傻子,每天都过来看我一遭,时不时还要钻进我的帐篷里挠我两下,我本来想在陵园住到一袋土豆吃完,后来
实在是闹的没办法,把剩下的半袋土豆给了老潘,背着包坐二路汽车回城了。
刚回家就看见我家的大门敞开着,我心里一惊,几天没回就遭贼了?这年头,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我胆小,听见里面还有窸
窸窣窣的谈话声,心想着万一给人家捅一刀可咋办啊,于是果断扭头便走。下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撞的我神游八百里,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那人用捆牛的力气抱住了。
“大东!”盒子喜极而泣,“你死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开机!昨晚上我还梦见你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魂儿飞回来找我。可吓
死我了。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你家都被翻三遍了。”
盒子快把我勒死了。
我说:“盒子,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家有贼。”
盒子说:“不可能啊,陈警官一伙人都在里面,这时候要有贼,那贼的胆子也忒大了。”
我说:“你真报警了?”
盒子说:“你失踪四十八小时之后我就拨110了。大东,我守法良民一个,警察来找我了解情况的时候,全公司的人都以为我犯
事了。”
我说:“盒子,你牛逼。”
请神容易送神难,盒子把这事闹的满城风雨,陈警官铁着脸说:“龚总,这事的社会影响不太好啊。”盒子心领神会,给陈警
官等人一人一个红包,还请他们上春风楼搓了一顿,吃的那帮警察摇头晃脑油光满面。
事后,盒子掏出一包软中华,给我点了一根,自己点了一根,两个人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两个人都熏成了大熏鸭。
“大东,你去找谷子了?”
“恩。”
“你手机怎么了?”
“坏了。”
盒子不信,爬到我身边翻我的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把手机砸到我身上。
“大东,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吗?自从你和林羽宁分手之后,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大东,我在乎你
。”
我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说:“盒子,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懂。”
“你都懂为什么还要这样?!”
“盒子,你多大了?”
“二十九。”
“赶紧找个媳妇儿吧,别在我身上耗了。”
“你丫的!”
我打开车门,发足狂奔。
跑累了,站在路灯下想了很久,掏出手机给成浩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耗着,那边成浩然浑厚的声音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说:“成浩然。我是刘东。”
“哦,是你呀!怎么今个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在亚麻守了好几天都没见你的人影,好不失落。怎么,今天有空想干一场?
”
我说:“找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小金啊,平常有什么活总是推给别人,每次涨工资吵的最凶的就是你,
早知道招你进来干什么?!”
我一听,他这指桑骂槐骂的可真够狠的,我说:“成浩然,你忙去吧,不麻烦你了。”
成浩然如同解放了一般:“那行,以后想找人陪夜可以找我,我不收钱。”
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嘁~这贱人。
“今晚成吗?”
成浩然求之不得:“行,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有空。”
“今晚九点半,你到my coffee接我。”
“我现在就出发。”
九点二十就看见成浩然西装笔挺的站在my coffee前,my coffee的老板是我大学同学,一特小资的人,他眼瞅着成浩然问我:
“门口那民工一直看你。”
我说:“他不是民工,是流氓。”
我一坐进成浩然的车里,他就开始不自在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就在我的大腿上摸啊摸,顺着腿缝一直往上,最后
紧紧的握住了我的老二。
我拨开他的手:“麻痹的,好好开车!”
成浩然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脸来朝我坏笑。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贱死的。
“刘东,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想上你。”说着一只手就攀上了我的腰,脸凑过来,往我的脸上喷气。
麻痹的,你上学那会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文明用语,什么上不上的,老子是个文化人,能不能换个书面语。我把心声表达
出来之后,成浩然点头应允,笑道:“刘东,我想和你交配。”
我昏过去了……
我说:“要是震的太厉害,引起围观了怎么办?”
成浩然信誓旦旦地说:“没事,我车的底盘很重,震不起来。”
事实证明,成浩然所说的话都是放屁,他的不靠谱程度远远高于盒子,我就不知道这俩人怎么都瞎猫碰上死耗子,赚了一把一
把的钱。
第二天,我躺在成浩然的床上,翻看本市的报纸,赫然发现第二版有这么一个报道“富二代再现车震门多少美人抱怀中”,上
面还贴了一张打过马赛克的成浩然的照片(打了还不如没打),里面详细描述了昨天晚上车震的经过,时长多少,中间休息过
几次,以及车震的激烈程度,另附成浩然蔚为壮观的车震历史。
我看着那片报道,差点没笑抽。成浩然揽住我,奋力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一大早,笑什么?”
“你车的底盘一点都不重。”我笑嘻嘻地把报纸递给他。
成浩然看了一眼,淡定地继续睡过去。
“刘东,我挺喜欢你。”朦胧中,他轻轻地说。
我说:“我不信。”
“你不扭捏不做作,脱衣服又快又干净,叫的也不狠,就是不太爱笑。”他的手贴在我的背上,一圈一圈的摩挲着,补充了一
句,“刚才瞧你,笑起来挺好看。”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这个就喜欢上一个人的。”
“那你见到了。”他把我抱在怀里,嘴巴啃了上来,轻轻地一口一口地啮。
他嘴巴挺软的,就像春天的苔藓,很香。
第六章:浩然
成浩然啃完一通之后,顶着我的肿嘴问:“你昨天找我帮什么忙?”
我说:“失业了,还要交房贷,想把房子租给别人,用租金交房贷。”
“所以你就想起我了?”
“恩。”
成浩然揽过我,把我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拉下老脸,从善如流地做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姿势。
“刘东,这屋子就给你住吧。”成浩然大方地说,“你只要每天晚上付我一些租金就行了。”
我说:“好,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成浩然咬了一口我的嘴巴,坏笑着说:“真甜,二十八岁还这么甜。”
我说:“最美不过夕阳红。”
有了上次的经验,就不敢悄无声息地跑了,每天给盒子发一封电子邮件报平安,盒子的回信多半气急败坏,一句话用几十个感
叹号来表达愤慨也是正常的事情。我一封信过去,他就有十封兴师问罪的信回来。
“刘东,你他妈的又躲到哪里去了?!!!别让我抓住,抓住了你这辈子就废了!!!”
这些感叹号实在太摄人心魄,我索性不再管他,邮箱里积满了盒子的咆哮。我真怕自己一打开邮件就被那些感叹号吓死了,壮
志未酬身先死是件悲哀的事情。
刚住进来那会,成浩然还天天往我这跑,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变成了三天来一次,半个月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星期一次。
我乐得自在,晚上浏览求职信息,白天就满大街的找工作。成浩然说:“找什么工作啊?我养着你。”我说:“衣不如新,哪
天我穿破了你把我丢了怎么办?”成浩然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此屁有理。”
最后在一个电脑培训班找到了工作,主要是带几个小孩,孩子的个子还没电脑桌高就被爸妈扔到班里来接受新技术革命的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