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工资不高,也就是混碗饭吃,不过我现在一身轻,这些钱足够我过着半奢侈的生活了。
孩子们的注意力都不集中,讲几分钟就要休息一下,吃点饼干喝点牛奶,门口常常站满了看着孩子包含深情的爸妈,我就觉得
压力好大。一下课就一群家长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谈起自己的孩子。
“刘老师,我家的小孩学的怎么样?”我要是说,还行。那家长的脸一定会立马拉下来,撇撇嘴说:“我家孩子聪明成那样,
什么叫还行啊,那必须是很棒。”
我焦头烂额,一直头疼了三天。
找到工作了,拨通林羽宁的电话,想来心里有好多话,不知道对谁讲,只能找她了。
林羽宁说:“海底捞。”
我说:“行。”
半个小时候我们俩在大市场旁边的海底捞见面,林羽宁穿了一条红裙子,黑丝长腿,婷婷袅袅朝我走来,顺便勾了一打男人的
魂。她长的好看是不争的事实,以前她就指着我的鼻子说:“大东,要不是我守身如玉,你现在一定戴了一头绿帽子。”
我说:“我挺想戴的。”林羽宁就特柴火妞地把腿架到我的脖子上,说:“我不让你戴。”
这是一个万众挑一的好女人,只可惜眼神不太好,居然看上我了。
林羽宁坐在我的身边,掏出烟点上一根。
“大东,还钱。”
我把口袋都掏空给她看,干净地就像刚刚被洗劫了一样。林羽宁撇撇嘴,使劲抽了一口烟:“你最近又躲哪儿去了?那个人一
直在找你,我家都被他抄了好几遍了。”林羽宁从来不说盒子的名字,只说“那个人”,就好像他和盒子有莫大的仇恨。
我苦笑:“让他找吧。我把房子租出去了,自己住在另外一个朋友家里。刚刚找到工作,帮一个培训班带小孩。”林羽宁挖苦
我:“别人都是一节一节往上爬,只有你,刘东,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如果你当时委曲求全,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
知道你不是被开除的,是自己申请辞职的吧?”
我点点头,林羽宁的心思真是明透,什么都看的清楚。
林羽宁又抽一口烟,吐出一个一个的烟圈。
“如果你当时不那么执拗,就算是和我将就下去,也比你现在幸福的多,何必要鱼死网破?”她说。
我说:“吃饭,赶紧的。”
林羽宁朝我意味不明的笑笑。
下课,把最后一个孩子送走,就看见成浩然斜靠在车门上,笑盈盈地看着我:“刘老师好啊。”我说:“好久不见,上哪儿风
流去了。”成浩然蹭上来:“家有娇妻,哪敢风流。”说完就要拖着我上车。
我说:“岁数大了,不吃饱饭就干不动。”
成浩然说:“我请你吃饭去。”
在市区逛了好久也没找到吃饭的地方,最后成浩然把车停在一个小巷前的馄饨摊。
成浩然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老板,包场!”把正在下馄饨的大爷给吓的……也不怪他,他这辈子可能就没见过这么有钱的
阔人,包馄饨摊的场。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成浩然把一碗热气腾腾地小碗馄饨推到我的面前,特大爷地说:“吃吧,刘东,不要客气。”自己埋头吃大碗馄饨。
吃晚饭成浩然火急火燎要往家里赶,我说走走路消消食,成浩然有些委屈略带哭腔地说:“行,消消食。”
两个人在大街上慢慢走着,路灯昏黄,成浩然的手背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我的手,似乎是下了一点决心,他牵住了我的手。
我说:“别牵,热。”
成浩然说:“就牵就牵。”
“老子让你别牵就别牵!”
成浩然松开我的手,扭头朝我荡笑,转个身把我抱住,紧紧地圈着我,我拼命挣脱也挣脱不了。他说:“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这些天都快忙死了,好久都没有抱你了。”
我说:“成浩然,咱俩别在大街上丢人成不?”
成浩然把我打横抱起来往副驾驶上一丢,贱笑着说:“那好,悄悄话床上说去。”
也没什么悄悄话,上了床就剩哼哼了。我在他身下喊:“麻痹的,轻点!”成浩然,扭过我的手,又顶上来,劲道比刚才更大
,一边笑:“喊大声点,我就喜欢这张贱嘴,骂的越狠我越喜欢。”我说过,成浩然要是死了一定是贱死的。
每次事完之后,成浩然就会给我点一根烟,自己点一根,两个趴在床上抽,粘一床的烟灰。他只抽一根,而我会一根接一根的
抽,刚开始他还由着我抽,后来我得过一次咽喉炎,成浩然就不准我多抽了。
成浩然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刘东,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我从来只当耳旁风,无数的例子证明,成浩然是不可靠的。
不是我不信,而是信不得。
比如,半个月前,成浩然一身醉意,被一个打扮妖孽的男人拖回来时,口里也念着“某某某,怎么办,我喜欢你呀!”,长相
妖孽的男人朝我暧昧地笑笑,最后说了一句:“你就是刘东吧,浩然哥今天在亚麻喝醉了,他就认得这个地方。”我会厨房给
那个妖孽的男人倒水,回来就看见成浩然和妖孽男人厮缠在一起,成浩然要去扒男人的裤子,那男人看见了我,咳嗽两声,提
起裤子就跑了。
第二天成浩然醒来,只说头疼,头天晚上的事一点都记不住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目的明确,方向只有一个,感情不在考虑范围内。
第七章:重逢
在成浩然的那套房子里住了三个月后,我接到了盒子的电话。
盒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咆哮:“刘东!你他妈在哪儿?!”我说:“无可奉告,盒子,我怕你冲到我面前把我车裂了。”
盒子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绵绵的让人心疼:“刘东,你在哪儿?”
“我住一个朋友家。”
“大东,我想见见你,求求你让我见一面吧。”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是大学时候惯常的把戏。
“我在少年宫。”
盒子立刻换了一副口吻,咬牙切齿地说:“刘东,我现在恨不得冲到你面前掐死你!”
盒子挂了电话,刚挂电话林羽宁就打过来了,在电话里干嚎:“刘东,我不是故意把你的电话告诉那个人的,他威胁我,他是
个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人,我怕他。”盒子在林羽宁的印象里就是个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人,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样样精通。
我安慰她:“你没事了,我有事了,待会我可能就要被他掐死了。”八百里之外,我就已经感受到盒子汹涌澎湃的杀气,翻滚
如滔天巨浪,随时准备吞没我这只小破船。我腿软。
当盒子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横死街头的准备,脑海中呼啸而过一个个英勇就义的烈士——刘胡兰、
小萝卜头、董纯瑞,他们死的肯定没我惨。
初二的时候,隔壁班的徐二胖因为自卑,曾经数次嘲笑我长的太秀气太娘们,第二天他来上学的时候就缺了两颗牙。徐二胖上
老师那儿告状:“老师,龚合他打我!打缺了俩牙!”盒子被老师拎到操场上站了三个钟头,当时夏天,烈日当空,盒子被晒
的冒了一身油汗,皮都掉了一层,可一点都不服软,老师让他给徐二胖道歉,盒子只给了老师一个铁骨铮铮的背影。
第二天,盒子因为中暑被送到医院去了。
第三天,盒子生龙活虎的回来了,整个年级都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说这些,仅仅是想渲染一下盒子的暴力,并没有歌颂他的意思。
如果没有盒子,我的童年一定会像一丛枯草一样毫无生机。
我家老爷和老太都是特别专横的人,老来得子,两个人在小县城里的国营机械厂干了一辈子,临退休了还只是小小的科长。一
生的寄托都在我的身上,我是他们生的,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为他们而生的。他们把毕生未完成的寄托都担在了我的
肩上。
“学习啊!”老头皱着眉头说。
“学习啊!”老太皱着眉头说。
盒子拉着我在球场上狂奔:“大东,别理他们,使劲玩!”
幸好我的成绩一直是年纪前三,要不然我爸妈一定会气势汹汹地冲到学校来把我捆了,顺便把盒子的皮揭了。
不管后来怎样,至少从前我是喜欢过盒子的,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
盒子木愣愣看了我半天,扬起手来,看样子是要打脸了。所谓打人不打脸,袭人不袭胸。盒子这是气急了。盒子一巴掌重重的
拍下来,落在我的脸上却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大东,你让我好找!”盒子使劲抱住我,在少年宫的入口处,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许多半大不大的孩子从我们面前走过,投
来艳羡的神情,我知道他们一定十分渴望长大。几个相熟的家长看向我,我怕他们误会,指着盒子比了个手势:这人脑子有病
。家长恍然大悟,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拉着孩子快走。
盒子抱了十多分钟才松开手。
“我以为你抱着我睡着了。”我说。
盒子怒气未消,瞪着我:“大东,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我说:“不想说。”
盒子突然想起什么,他最近神经的厉害,死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车里,疼的我都想喊救命。
“你疯了?!盒子!”
“我没疯,是你疯了,大东!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咱们俩个有话好好说,你别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盒子把车门带上,抱头说
,“我每天都见不到你,我心里不安,我要是哪点做的不好了,我一定改!你说你说!”盒子有些疯了,他抓着我的手腕,简
直要把我掐断。
我顺顺他的毛,说:“盒子,别这样。”
“大东,那你答应我,别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行。”我信誓旦旦,反正不会遭天谴。
“那就好。”盒子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我才注意到他的憔悴,三个月前见他还精神饱满,再见面已经憔悴了很多。
“盒子,你老了。”我摸了摸盒子的胡茬,无限惆怅。
“还不是因为你!”
“盒子……”
“干嘛?”
“没事,叫着玩。”
“他妈的。”
我想起刚进大学的时候,盒子怀中抱一美女,他问我:“大东,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说:“愁的。”盒子问:“愁什么?
”
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不敢告诉他,怕他视这段感情如粪土。”
盒子说:“没事,你看上谁,我帮你说。”
“盒子。”
盒子怔了一会:“干嘛?”
我那时候说的就是:“没事,叫着玩。”
其实我那时的意思是:我看上你了,盒子。可惜怀抱美女的盒子没有听懂。
俱往矣,忆往昔惆怅!
成浩然给我打电话,让我晚上别在外边吃,他从家里的保姆那里学会啤酒烧鸭,晚上他要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晚上回家就看见成浩然在厨房里面瞎忙活,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从油烟滚滚的厨房里探出脑袋来,露出白的瘆人的牙齿朝我笑
,麻痹的,你到底开没开油烟机?!
半个小时后,成浩然端出了一盘黑焦的不明物体,咬紧牙关认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啤酒烧鸭。
我们俩端了半天饭碗,谁也没下筷子。
成浩然终于没法自欺欺人,放下了筷子,特严肃地说:“好吧,东儿,给我下一斤饺子吧。”
麻痹的,老子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晚上睡在床上,成浩然手顺着我的腰往下摸,一直摸到臀缝里。
“睡觉!”我说。
成浩然不允,挠我的痒痒:“不准睡,交租金。”
狗嘴又啃了过来。
“刘东,今天你来例假了?”
我一巴掌抡过去,被他摁住:“我是男人,只有遗精,没有例假。”
成浩然笑着亲了亲我的脸颊说:“那你怎么这么不开心?”
“我没有!”
“还说谎,看我不制了你!”
“麻痹的!”
“刘东,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麻辣隔壁的!”
第八章:贤妻
下班的路上,看见路边有家花店,装修挺温馨,女老板前凸后翘挺诱人,掏钱买了两盆草,一路搂着回家了。
老板说:“这话需要侍弄,要不然活不了几天。要是嫌麻烦就别买这个,弄俩仙人掌回去就好。”我说:“我最不怕的就是麻
烦了,我家就有个麻烦精。”老板说:“哎哟,没看出来,年纪轻轻地就有小孩了。”我说:“不是小孩。”女老板暧昧的笑
笑:“女朋友都是靠哄的。”
回到家,把花盆搬到阳台上,拿着花洒浇水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成浩然一进门就喊:“收租来了!”我在阳台上不吭声,他一
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找到阳台上来,拦腰抱住我,把我拗过来就要亲嘴。
我撇开他的嘴:“忙着呢!”
“瞎忙。”
他眼尖,看见花洒和花盆,啧啧了两声:“没看出来啊,刘东,你还挺有生活情调的,我这房子平常不住人,虽然也想弄个花
花草草的,就怕没人照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真是我的贤妻啊。”
“麻痹的,滚。”
成浩然不依,玩心大起,拿过我的花洒天女散花,浇的满阳台都是水,我也被淋了一身。我踹过去:“你丫的长了眼睛不,你
以为你是观世音啊,杨枝甘露那么一洒就普度众生了?!”
我这刚骂完,楼下的许大妈就开骂了:“我说,楼上的缺德不缺德,我这正晒着被子呢,你给我泼一被面的水。缺德的人生儿
子都没屁眼!”成浩然伸出头去笑骂:“哟,许奶奶,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你脾气大难伺候,百闻不如一见,今儿见了才觉得你
长的真像电视剧里的大明星。”
许奶奶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花,现在老了不中看了,不过电视上的有些明星还真的没我年轻时候好看,小伙子,你说
说我长的像谁?”
“容嬷嬷!”
“呸。你生女儿也没屁眼!”
我早就在一旁笑瘫了,成浩然架起我来,说:“东儿,吃饭去。”
“麻痹的,不准叫我东儿,一个大老爷们我羞不羞。”
“就叫就叫!”
成浩然,得,我拿你没辙。
成浩然亲自下厨,仍旧是做啤酒烧鸭。系上围裙的那一刻,成浩然的表情庄重的如同下战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
不还。”
我说:“行了,别贫了,饿的肠子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