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涩白——无华潇潇

玩。”

“好，那不再多留了。”微深鞠个躬，轻轻从少年削瘦的肩膀擦身而过。看着少年的眼神，那一瞬间微深真的很想

问 [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那些曾经的坚持……]，可即使到出了羽宵山庄微深也没有开口，牵过为他备好的宝

马，夹紧马肚子，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站在羽宵山庄最高处阁楼的少年与其婢女紫翠冷冷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家主，就这么放他回天山么？万一他将本家的事情……”紫翠忧虑地看着已经无处可寻的踪影，有些不赞同少年

的作法。毕竟死人比活人来得保险。

少年微微摇头，示意紫翠退下去。为何不杀他？少年疑惑地微皱起眉头，只是想了想便忽略了转身走下楼阁。随后

飘洒而下的细雪很轻很柔，带了丝薄薄的疼痛。

三年后。天山。

银色的白雪有些刺目，有些苍白得苦涩。

木质的简陋屋子，窗户开启着任由白雪飘进屋内。坐在窗口的男子银发比这片雪都还要洁净，一袭血红的衣衫映得

他的肌肤雪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窗框上停留的灰色鸽子，目光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推门而入的另一黑发男子走到他的身边，递出一张红色请柬说：“本家来的消息，是冷素白儿子的满月酒。”

“是么……微深，主子真的再也回来了么？苏杪也一样么……”垂落的银色长发遮住他的脸，只看见红色的衣服有

着被洇染开来的艳红色红梅，一朵叠着一朵。微深的衣服看似简单，却十分的繁复，白色的衣裳上绣着银色的蔷薇

图案，他也伸手轻抚着灰鸽子的脖子，温和地笑道：“不知道……十六华。就像当年溟渚说的，所谓的天机，就是

这些吧……”

十六华尘落将鸽子抱在怀中，站起来正对着微深道：“这请柬……不看也罢，我只想去天山之巅多陪陪苏杪，这么

久没去……他会寂寞的，我想他……微深，你知道吗？我好想他……总算明白那时少主的无力与……心痛……好想

一个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痛……”

“永远呆在那儿吗？”微深轻得像尘埃，窗外的雪刺得他不得不微微闭上双眼。

“不知道……等到感情淡了，不存在了就离开。”微侧目看着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巅，静然一笑说：“我想他也是这

么期望的吧……好了，我走了，不想苏杪多等……”

微深看着一步步迈出自己视线的红衣男子，想要伸手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唯一能够抓住的只有微凉的空气刺痛肌肤。

他低头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轻抿着唇瓣叹息般地说：“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师父……谁能告诉徒儿……

”

天山的雪，很白很白，白得看似一尘不染实际上却是肮脏不堪。

天山最高的山巅上有着一个雪堆砌而成的圆墓，冰晶的墓碑上没有半个字迹。红衣在这片纯白的大地上异常的安宁

，仿若透明。受不了这突然寒冷天气的鸽子僵硬地匍匐在同样微凉的手掌中，再也再也不会动了……

“苏杪，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十六华尘落蜷缩着双腿坐在墓碑旁边，将冻僵的鸽子放置在脚边，头挨在墓碑上

微笑着闭上黑眸道：“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主子那么伟大……所以，原谅我，只能这样陪着你……如果有下一世，我

们做陌生人好么……或许对谁都好……”

风，有点暖暖的刮过耳廓。

吹起的银色纠缠着红衣，一点点红色如梅。

血红洇染了白雪，蔓延着连整个墓都成了静谧的红色。

第二十章

混沌之初，天地初开。

女娲补天在天地各处散落了细碎的五彩石。

因为五彩石有着强大的力量，女娲害怕已经有善恶美丑之分的凡人和妖孽拿去危害人间，于是女娲用自己的一肉一

骨一血创造出不属于四界的妖仙。妖仙出世时正巧是破晓时分，女娲看着从纯白色曼珠沙华内成长的妖仙……

发如泼墨，肤如凝玉。倾国倾城。

片刻后，妖仙睁开双眼看着女娲笑了笑说：“娘娘。”

女娲笑着摸摸跪铺在自己脚边妖仙的墨色头发，给他穿上一袭浅蓝色的衣裳说：“汝名破晓，去将散落各界的五彩

碎石集回。”破晓抬起洁净的眼眸眨了眨，表示了解地点点头瞬间化为烟雾消失。

直到破晓消失无踪，女娲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对着身边出现的天帝道：“这孩子……是变数，我看不到他的轨

迹之路。”天帝神秘地一笑，捏起一缕女娲的长发放到唇边亲吻，浅琥珀色的眼眸盈转着不敬之色道：“是么？女

娲，他可是你创造的孩子啊……你岂会不明白？”

瞬间女娲沉下脸，一拂手天帝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呵呵地刺耳笑声。

破晓出现到出生只有了三日的天界时间，而人界却是推移了许久许久。

离开神界的破晓借助着体内残存的女娲气息去寻找第一颗七彩碎石，灵活地飘动在茂密的林子里面，此处的不少动

物都抬出头脑看了看又离去。新奇着人界事物的破晓东张西望，比孩子都还要笑得纯净，一尘不染。

不知不觉，破晓已经在林子里兜转了一圈，看看天色已经染了浅浅的橘灰，隐约可见指明的星星在闪烁。

“这么晚了……”空灵的声音令人心暖。

伫立在原地片刻后，破晓收起玩心移向森林的边沿，看着一间间错落有致的屋宇与点点灯火，破晓又惊又奇，犹豫

片刻后才敢跨出步伐。微暗的光线遮掩住了破晓的容颜。本来平安无事的以为可以走过这一条算不得热闹街道的破

晓……

“你这个贼娃！给本大爷站住！！”

“站住！！”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行走的路人都稍稍停下，其中也包括破晓在内。

只见一个头顶乱得像草棚的七八岁孩子脏兮兮的手里抓着两个白旭旭的馒头，飞快的跑着，脏得卡不清五官的脸上

只有一双灵动的黑眸活灵活现。破晓看着那双眼眸，心里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本想使用法术帮助他的时候

只见小孩子突然掉转方向往他这儿跑来……

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冻结，双手不自觉地敞开，不知道是孩子撞个满怀还是他把孩子抱个满怀。当孩子的体温蔓

延至指尖时，破晓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我……我没有偷东西！”小孩抱紧破晓细瘦的腰肢，把头深深埋在柔软的身体里。

“你这个小偷！你看我不把……”跑来的大汉话没有说完就突然制止，目光有些呆滞地转身，一步步离开。周围的

人群也都好像没有看见一般，轻轻离去。

破晓俯下身抱住小孩说：“没事了哦，没有人欺负你……”

“大哥哥真好！”小孩抬头看着朦胧光线下有些缥缈的破晓怔了下，倏地松开就想跑掉。破晓也察觉到，一把抓住

小孩的手腕无声地消失在微暗的走廊下面。消失了，谁也没有看见他们的离去，仿佛他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眨眼的瞬间，两个人出现在一个幽闭的偌大洞穴里面。

纯净的白光自破晓的手指尖绽放，无声地充斥着整个空间，明亮而不刺眼，异常的柔和。指尖轻划过空间，小孩子

一身的肮脏便消失无踪换成了一袭清爽的浅色素衣，一张清秀的小脸说不上极美却是无以形容。

“你想逃掉哪儿去？跟我回天界！”破晓死死抓住小孩的手腕不放，瞪大美目道。

“才！才不要！”小孩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破晓的束缚，急得连泪水都快落下说：“我是有生命的！！我叫云

初！我才不想做回硬梆梆的石头！”

看着他滚落的豆大泪水，破晓心里面有着一丝蔓延的心慌，堵堵的有些难受。破晓蹲下身子，轻轻擦去云初的泪水

，微笑着说：“不哭哦，云初……那，你和我一起找到最后一颗，然后去求女娲娘娘有没有办法……”

云初瞪大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破晓，嘟着红唇小声地问：“你说话算话？”

有些哭笑不得的破晓点点头，保证地伸出左手说：“当然！不过你不可以学坏哦！你是打不过我的！”云初用力点

点头，低下脑袋小声地嘀咕：“不知道是谁容易学坏……”

“呃？你说什么？”破晓挑眉，微微张大双目不解地问。云初连连摇头，看着破晓单纯而纯净的眼睛，小脸倏地红

了些，快速地在那张削薄而红润的唇上落下一吻。

破晓困惑地用细长的手指轻抚着被吻过的唇瓣，迷离的双眸有着类似于羞涩的色泽，轻呢地问道：“是什么啊？好

甜哦……可以再要吗？”

“这……这……”云初怔了下，随即眯起眼笑得像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说：“你很喜欢吗？”破晓一听可能有机会，

双眼大得像等待主人派发食物的宠物，连连点头，只差没有长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一条软软的尾巴甩啊甩了。

云初一转眼睛，笑见牙不见眼地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破晓有些失落地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咬着薄唇

委屈地说：“我……我……不知道不可吗？”微红的眼眶噙着晶莹的的泪水，红唇轻抿，冰晶般的肌肤因为委屈而

染上了薄薄的红色……

“也不是啦！”云初连连挥手，再次在破晓的唇瓣落下一吻，微笑着说：“不许哭！你比我……呃……”大？大吗

？云初疑惑了下，好像自己的年纪还要大过他许多。破晓也没注意他后面的事情，只是知道甜甜的，微笑着眯起眼

说：“喜欢。”

“约法三章，一天早晚一次！”云初猛然想起，叉着腰有点儿像泼妇的错觉，微扬着脑袋说：“而且不可以被别人

看见！”破晓想了想，没有意见的点点头说：“好啊，不过……云初不要这个小孩子的模样可以吗？”

云初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小小的身子板，疑惑地睨视破晓，左思右想后点点头化成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年，满意

地拍拍手伸出手指指着破晓的鼻尖，一扬下巴说：“告诉你！从今儿起在外人你是我的爹爹明白不？”

破晓不赞同地蹙眉，又一次嘟起红唇反道：“人家不应该是你的娘亲么？”

第二十一章

“额……”云初差点站不稳的跌倒在地，一把抓住破晓的衣襟，如果够力气他一定会把破晓摇得个天昏地暗，皮薄

儿的脸憋得通红吼道：“你是男的！不是女的！！是爹爹，明白不？！别在人前说这话！”

破晓半懂不懂地点点头，食指轻抵唇瓣低语：“可是某个程度上……你是我生出来的啊，真不明白……”云初狠白

了依旧执着于称呼上的破晓，一拨额前的刘海道：“好了好了，我们找个地儿下榻，总不至于做个乞丐吧？”

“也是！你做决定好了。”破晓蹲在地上，双手托起下巴看着云初笑嘻嘻地问：“这儿你比我熟。”

云初想了想，眼一眯说：“去西湖边，那边有个空地，做点小手段就可以瞒天过海了！”至于小手段，破晓还是明

白的，点点头一道白光后，洞穴刹那间恢复原本的色泽。

下一秒，两人已经站在云初所说的空地上，前面靠近着热闹的大街，后面半倚着碧如玉石的西湖，风中隐约可以闻

见湖水的淡淡咸味。破晓看眼明月，深沉地叹口气，转而看向身边一直点头的云初问：“就这确定么？我变了哦！

”

“嗯嗯！”云初连连点头，看都没看破晓一眼。有些委屈的破晓努努嘴，眨眼间一座朴素而不失高雅的宅院出现在

视线中。纯净的白墙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淡蓝的光泽，翠青色的琉璃瓦依稀可见上面浅浅的浮雕。破晓看着空荡的

院子，皱了皱眉，打响之后一片仿佛带了七彩薄光的绽放梨园子占了大半空地，一座精致小巧的四角楼半倚在旁边

。

破晓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带了些讨好笑意地问：“怎么样？喜欢么？”

轻瞥眼，然后摇摇头，但看着破晓失落垂下的脑袋时眼眸内浮现出一丝狡邪的笑意，拉着沉醉在打击中的破晓走到

宅门口，故作老成地摸摸下巴说：“你看，起什么名字？”破晓无精打采地看眼后，抿唇把头偏向了一边，不理会

云初的问题。

“喂！你是我爹！不是我是你爹耶！”受不了的云初忍不住开口：“有点做爹爹的气度好不好？”“做爹爹要有什

么气度？”不明所以的破晓仍旧有些闷闷地询问，而衣袖中的手指却孩子气地扯着衣袖。云初狠狠翻个白眼，但想

到这人是刚刚出世的也就忍下，手指一挥七八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书轻巧地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喏，看完这些就行了！”云初把书推到破晓的怀中，双手反折在后脑勺，悠闲地打个呵欠说：“你慢慢看，我去

休息休息……”

孤单站在门口的破晓将一本本书浮动在自己的眼前，眉头皱得紧紧地道：“论语？孟子？春秋？三从四德？什么来

的……”看眼已经消失了身影的云初，破晓认命地抱着书走进宅院，倏地来到书房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门敲响，沉溺在书中的破晓几次没有听到，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

站在门口仿佛吃闭门羹的云初轻挑眉，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招呼也不打地轻易毁了破晓的隔音结界。突然地破界，

让破晓警惕地抬起头一见是云初有放松下紧绷的的神经，报以优雅地微笑说：“怎么了？云初。”

云初摊摊手，走到破晓的身边瞅了瞅道：“看完了？明白没有？”

“明白了，”破晓点点头，倏地幻化出一把戒尺就打在云初的臀部上痛得云初“哇哇”叫了几声，可怜兮兮地揉着

发痛的地方，瞪着破晓道：“你干嘛打人！”“我是你爹！早上不应该请早么？没大没小！”破晓很是活学活用地

反驳。云初翻个大白眼，冲上前的瞬间瞬移到寝室的软塌上，将破晓压在身下，彼此隔得极近，清晰感受得到彼此

呼出的热气。

“听着，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双手抵在破晓的耳边，半支起上身的云初很是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不？要学会

灵机应变！虽然你是我爹，可是希望你明白一点——你，无权命令和管束！”“那我干嘛要做你爹？”破晓不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