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涩白——无华潇潇

的怀中，气若游丝地说：“嗯……我要见爹爹……我，的身子……不要紧的……快点……好想爹爹……”

苏杪强忍住滑落的泪水，几次才成功地将冷素白横抱起来，运起内力从窗户轻巧离去，几转后已经消失在屋檐之上

。

窝在苏杪怀中的苍白少年受不住风速地咳出血，想要停下的苏杪看见那双充斥着绝望的渴求目光，只好忍下心继续

向前，紧咬的唇瓣滚出腥咸的血珠。

弄好菜和买好药的清月和十六华尘落撞在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倏地丢下手中的物品冲向客房，入目的只是染得

血迹斑斑的崭新床褥以及开敞的窗户吹进的清幽味道。十六华尘落低啐一声，连忙和清月起身去追两人。

空气中不曾散去的血腥味太过沉默，跟随在十六华尘落身边的银鸽拍打着双翼，从容不迫地为他们带路……

不曾停歇地来到盛珏所说的李村外面时，苏杪已经有些无力承受地喘起气来，囫囵地擦了下脸上的冷汗，担忧地看

着静站在身旁咳嗽的冷素白，咽咽口水说：“就这儿……现在……”

“爹爹……”冷素白失神地呢喃，微红了眼眶说：“好想，好想快点见到你……素，好想你……好想你……”

苏杪看着他脸上滑落的清泪，走上前道：“走吧，很快就可以见到了不是吗？”冷素白点点头，任由苏杪为自己擦

去泪水，扬起微笑问：“我现在……咳咳，难看吗？爹爹……会不会不喜欢啊……”移开目光的苏杪微微勾起唇角

，轻颤地说：“少主很好看啊……无论少主怎样主上都是喜欢少主的……”

“我们进去……”压抑不住地发抖，冷素白紧咬着无血的唇瓣一步步往通往李村里面的小径走去。路不远，只有短

短二分之一盏茶的时间，可是对于冷素白来说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久，泛了欣喜红晕的容颜脆弱得像最精致的水

晶娃娃。他们根据后来盛珏传来的准确消息，进了李村后直接往村子东南方向走去。

村民奇怪而稀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极好看的陌生人，嘀咕一阵，有个村名在其他人的视线下走向他们开口道：

“你们是往李猎户家去？这少年和他们家救回的人好像……是兄弟吗？”苏杪瞟眼低头的冷素白，朝村民点点头问

：“他们在吗？”

“在啊！”村民点点头，另外几个村民也走上前纷纷带着他们往李猎户家走去。

老远就有村民大声叫唤李猎户出来，等他们到的时候李猎户一家已经出来了，正在向提前赶到的小孩子们询问发生

了什么事。强撑着一口气的冷素白抬头环顾四周，目光稍落在李猎户旁边一个约二十岁的女子和那女子牵着的一两

岁孩童身上，微微收紧衣袖中的双手，努力咽下即将冲出咽喉的血腥味。

苏杪看着这场景心中微微发凉，正欲开口询问时从一边的小道走出个身材修长，容貌与冷素白十分相似的倾城男子

，但对于男子接下来的话语心整个沉入冰寒之中。

“岳丈，娘子是谁来了？”

那一瞬间，冷素白似乎已经死了，沉默地看着那人抱起那孩子，向他们投来奇怪地目光，苦笑一声，轻声地开口：

“走吧……”苏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好”字和搀扶冷素白转身。

一群莫名奇妙的村民相继对视后都耸耸肩，或者摊手表示不解。

“相公，这少年……”李猎户的女人扯扯有些发呆的男子道：“和你好像……要不……”

话还没有说完，只看见苏杪惊慌失措地抱住那坠下的身子，吐出的鲜血染红彼此的衣裳，滋养了他们脚下的嫩草。

蔓延空中的刺鼻血腥味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过神的李猎户上前道：“将他抱进屋！快点！”苏杪苍白地点点头

，轻巧地抱起冷素白骨瘦如柴的身子从恍惚回神的绝色男子身边擦肩而过。

苏杪将昏迷的冷素白放在床上，看着如同残碎娃娃的丽人忍不住呜咽出声，慌乱地输送自己的内力希望能够为他减

轻痛苦，可是他却忘了冷素白的内力是传承于冷伊陌，与他们的不同。受不住地冷素白“哇”地一声再次吐血，吓

得苏杪急忙收起自己的内力，匍匐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

放下小孩进来的冷伊陌看眼身旁的女子，再看向苏杪问道：“你们……”

话被闯进来的另外两个人打断。

冲进来的十六华尘落默然地看着，轻轻将苏杪抱在怀中，抬头看向周围人的时候怔住了地哑然道：“主，主上……

”

“他不是！！”哭着吼断他的话语，苏杪沉冷地看着震惊的十六华尘落与清月说：“他不是……他不是我们的主子

……不是……”看出端倪的清月侧视眼周身是血的冷素白，了然地闭目后要李猎户他们将屋子内看热闹的人都赶出

去。

从怀中取出针包，拿了一根不算幼细的银针狠而准地刺入冷素白头顶，随即取出另外三根如毫毛的银针没入周围的

几处，不理会额上的汗水抱起冷素白，朝他们鞠躬道：“抱歉，近日冒味打扰……请当我们从未出现，是我们寻错

了人。”

“可他与相公好相似……”李猎户的女儿，李雪抱着孩子十分困惑地道。

第十二章

清月冷视李雪后道：“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不是么？对于弄脏你们的床被，过几日会有人送些银两当作赔罪。”

随后朝同样横抱着昏迷苏杪的十六华尘落微微颔首，经过那男子时意味颇深地看了眼，快步出门。

呆在门口左侧的男子失神地看着一路进来流下的刺目血红，心里发紧，闷得窒息。特别是回想起那少年说“走”的

那一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很想冲上前拉住，想说什么却忘记了。那张苍白的脸，坠落的身影一遍遍的重复，

脑海里曾经模糊的幻影如今一点点的褪去那层纱衣，变得清晰无比。

“相公！相公……”李雪唤了几声他才醒来。

恍然回神地男子，沉下姣好如梦的容颜，看着艳红的血迹默然地闭了闭双眼。

“爹爹……那个哥哥是谁啊？”孩子稚嫩的唤声让他修长的身子轻晃了下。冷伊陌瞬间惨白下脸庞，似乎连呼吸都

如铅块般沉重，无声抽回孩子手中的衣袖，转身追出去。李雪美目里凝聚了点点泪光，无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低

泣道：“爹爹……他，他们……”

李猎户拍拍女儿的肩膀，抱过年幼的孙儿道：“没事的，若真是他亲人也不会不认，或者真的是错了……”听着父

亲的安慰，李雪只好含泪点头。

走出李猎户家的几人避过村民进入了片林子里面。他们找了块空地，清月将冷素白放在柔软地草地上，抬头看眼明

亮的圆月，讽刺意味十足地道：“月亮还真是……如玉盘呵，照亮回归的路……”闻声而看向他的十六华尘落目光

微沉，低声问道：“那个男子……就是主上对吧？他身上的味道骗不了人。”

偏头朝他一笑，随而盘膝坐在冷素白旁边，一边为他把脉，一边和十六华尘落说道：“是又如何？他已经遗忘便不

再是……冷素白就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弄成这样吧……”

“能救么？”

沉默片刻，清月从袖笼里摸出个银色小樽子，倒出三颗乳色的药丸强硬地扳开冷素白紧闭的唇瓣将药塞进去道：“

这药……只能为他续命半个月……这是我仅能做的。”就在十六华尘落想开口的时候，消失的银鸽飞过茂密的树冠

，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肩头，脖子上系着个小竹筒。

两人微微一怔，十六华尘落立即取下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看完的瞬间整个人呆掉了，充斥的泪水已经忘了如何

从眼睛里面流出来。清月皱眉后，拿过纸条看着内容笑了笑，躺在地上笑得全身发抖，衣袖内的手指却深深抓进手

掌之中，半晌后才讽刺地道：“真是祸不单行……”

纸条写得很简单，也很潦草，带了浓郁的血腥味。

[敌侵，勿归]四个字罢了。

十六华尘落良久回神看向依旧侧躺在地上如同睡觉的清月道：“现在……该怎么做？去哪儿？”

清月抬头，陌生的眼神已经让他明白清月的决定，叹息后低哑着声线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累了，就这么做，”清月单纯地一笑，站起来丢了刚才那樽细颈瓶给十六华尘落说：“里面还有不少，半月一次

，每次加一粒，能用一年。还有的是，这也是毒药，每多服一次，他的痛楚就会加深一倍，直至最后痛死。”

清醒的苏杪，阴沉下整张脸，全身都颤栗起来问：“那你为何要现在才这么做……之前的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

低低的笑声在这诡异的静谧中异常的刺耳，充斥着空虚的笑令人同情。清月背着月光，看不清容颜的脸上有着清亮

的痕迹，砸碎在脆弱的弯折细草上破裂如同回不去的时间。

“我喜欢兜圈子不行么？”清月俯下身的瞬间将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没入冷素白的心脏内，挑眉看着因

此而紧张盯着他的两个人，扯唇一笑道：“若我说……四年前的事情是由你们口中的主上一手操控的呢？”

狂妄中带了满满嘲笑却悲哀的笑声有点儿刺耳，过于明亮的眼眸似乎比乌云后的残月光泽还要暗淡得令人想哭。清

月好笑地看着露出不可置信表情的两人，呵呵一笑说：“他那么强大……若非自愿怎会有人能够轻易伤他呢？怕是

……”目光带着同情意味地看着似乎微皱了眉头的冷素白，放缓声线低语：“冷素白那时就有察觉吧……所以才将

自己冰封在寒冰池四年，真的好傻……那时他只有十岁呵……”

苏杪瞳孔微微放大，错愕得像见鬼般，良久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一直知道？”

微侧身，轮廓分明的侧脸轻染了月色的朦胧，轻仰起颈项睨视惊愕的苏杪，轻勾起唇角的瞬间脚尖稍移，人已经离

开平地，几声树叶撞击发出的飒飒声后，已经无处可寻。

而莫名其妙的十六华尘落看向垂下眼帘的苏杪，皱眉后问：“什么……一直知道？”

“我喜欢爹爹，如你喜欢苏杪的喜欢……”轻微如同尘埃着落的声音般，有着一点点的绝望，刺痛着肌肤的每一寸

。苏醒的冷素白自行支起上半身，细细地看着仍旧有着干涸血液手掌中的一根被蹂躏得发黑的小草，沉默后偏头朝

他们露出浅浅而透明的笑意。

“喜欢……好喜欢……”再次低下头，轻轻喃语，冷素白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回想什么，唇角微微向上扬，浅笑如

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离不开，放不下……即使现在还是想和爹爹在一起……即使他有自己的家庭，即

使我对于他来说一文不值，即使……他宁愿将我遗忘……我也好想他，想到呼吸都痛，我好想爹爹……我真的好痛

，好痛……”

冷素白蜷起双腿，紧紧捂着嘴发出低低地呜咽哭泣声，散落的青丝切割断线的泪珠，渲染开身上的斑驳血迹，一股

古怪而无处可寻的味道飘溢出空气……

惊讶后，十六华尘落保持沉默地看着哭得像被丢弃的初生宠物的冷素白，喉结滑动终究没有开口置之一语。

细微的草丛声响引得苏杪和十六华尘落侧目看去，震惊地看着薄纱般月光下恍若迷路之仙的冷伊陌，可对上那双仍

旧是迷蒙不解的眼眸时苏杪气不过地走到离他十步远的地方，阻挡他看冷素白的视线，沉下声道：“请问公子有何

贵干？若是为弄脏您的地方，数日后自会送上赔罪银两。”

“苏，杪……”十六华尘落呐呐地唤一声，转而看向仿若在另外一个世界哭泣的冷素白，瞳仁中划过细密的疼痛。

再看眼陷入沉默的冷伊陌，走到苏杪身边，轻声道：“请您回去……我们与您毫无关系……”

是啊，毫无关系。宅院以及势力已经落入别人之手，现在的他们只是个被逐出家门的浪人罢了。

冷伊陌皱了下眉头，目光稍落在两人身上片刻后道：“我找的不是你们……我找的是……”

“请您放过少主，”苏杪无声地跪下，抬头静静地看着因他的行为而踉跄倒退了一步的冷伊陌道：“不论当年的事

是否是您操控都好，现在的少主……受不起打击，我情愿他就那样沉沦在自己的悲哀……现实，对他来说太过残酷

……”一边的十六华尘落跪得笔直，深深低着头，垂落的衣袖内紧握的双手指甲嵌入掌肉。

短暂的沉默飘散着如同坟墓的诡异静谧，过于浅淡透明的月光为他们披上悲伤的葬衣。

第十三章

“即便如此，”微凛的声音如同冻结的冰凌，月光下折射出墨蓝的妖艳光泽：“也与你们无关，即便我遗忘，曾经

伤害他，也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们无权干涉。”

说话的同时，他跨步绕过他们走到冷素白的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像长者般揉着冷素白的头顶，看着那张

梨花带雨的苍白脸庞微蹙了下眉，细声道：“要和我走吗？你愿意等到我记起来的时候么……”

冷素白抿抿唇瓣，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脖子，眷念地埋在熟悉的桂香味的颈窝，微笑着勾起唇角轻语：“素，素白的

素……叫我素好不好？”

“素么？”冷伊陌一手环过冷素白的背，另一手绕过他的腿弯，轻巧地抱起瘦弱的少年，转身往来的道路回去。看

着他们渐渐被夜色淹没的身影，苏杪仰天叹息，带着哭泣的声音道：“为何会如此？”“不要紧的，是不么？”十

六华尘落站起的同时也拉起苏杪，微微摇头后说：“跟上吧，会雨过天晴的。”

投以怀疑的目光，十六华尘落淡然一笑有着几分孤寂地说：“说真的……苏杪，你可曾想过……我的一丝感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