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人生——纱夜

别扭的小鬼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他没有理由趟这趟混水，何况他自己都说了不要他管的。

在烧菜的时候，伟想着，为什么这房间没有一张照片。冷冷清清的。就算小雨的父母死了，他就一点都

不想他们吗？冷漠的小鬼。

他却等待着，一直到晚上10点。喂喂，不会连家也翘了吗？不过不可能啊，家里只有热腾腾的饭菜，有

没有严厉的老爸之类的角色存在，对自己，他也不是一向只有那句“跟你有什么关系”的打发？

然后伟想到那些女孩子的话语，付帐？把前两天的都补上？

伟还是拿上了自己仅有的外衣，去这附近繁华的街道，一间一间地去找，去问，在KTV的包房里，店老

板被伟那种学生家长找小孩的气势吓到了，何况一直觉得那间房间里有情况不对，带他来到那间房间前

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超过了。

进入看见的景象，是一群人的欢闹，男的女的，头发染色的，流里流气的穿着，他们笑着那个拿着话筒

，衣服只剩下遮体的短裤的瘦弱孩子。

伟脱下那件自己一直珍惜着穿的外衣，上前想给小雨披上，有男人上来问他是干吗的？

“我带他回家。”伟说道压低着声音。

小雨侧目看着这一切，看着伟握紧的拳头。

而对方丝毫不依不饶，“你要把我们的人带走，要有点什么表示吧？”他们拿着小雨的衣服和书包，他

的钱包已经空了。

“我没钱。”伟说道。

“拿钱来赎人。”男子说到，伸手一推，“回去拿钱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有钱就放人。”

“没钱就让他陪我们玩——”

“把他卖了也可以，看他这样眉清目秀的小孩，有很多老头子喜欢。”

“不要这样嘛。好说他也是我们的同学，同班之谊，只要有钱出来就可以了。”

“听见没有，‘哥哥’，我们会给你时间的，慢慢来——”

伟一拳头打了过去，揍在那个离自己最近将一束头发漂白的人的脸上，然后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一场乱

架就在小雨的眼前展开。伟把所有人都打了，连来阻止的KTV的保安都被打红眼睛的伟给揍了。一直到

只有那些女孩子。

“我不打女人。”伟的拳头在她们眼前止住。在警察来到之前，他捡起小雨的衣服和书包抛给他。“走

。”现场已经是一片狼籍了，要赔钱的话，杀了他也赔不起。

KTV的经理要拦住他们的时候，在伟一瞪之后也不敢拦了，何况还有其他的冤大头在场昏迷着，还能活

动的女学生们也被吓得一块跑出来了，但根本追不上伟他们的脚步。

在偏僻的街道上的时候，伟停下了脚步，放开了一直拉着小雨的手，在前面蹲着，大运动量的事情他又

再一次做了——就因为被卷入严重斗殴的自己才被学校开除，伟发了誓不会在动手了，“就因为你这小

鬼——”

小雨走到他身边蹲下，“谁让你自己要多管闲事的呢？你把事情搞地这么复杂，我会很麻烦的。”

呵，被救的人就是这种态度？还是救了人的自己不好？伟气恼不已。

“不过，”小雨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还是谢了，为我担心。”

这一句就让伟心理平衡多了，这个不坦白的小鬼，但是，“你的体育真的很糟吗？”他问。

“怎么？”

“为什么我都喘成这样了，你却可以自如的说话？”

“是吗？”小雨问。

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伟脸上的青红让他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开除了。沮丧万分的人不知怎么的又来到

小雨的学校附近，看来和那小鬼相处的时间还得继续。有发现天台上有人似的，很遥远只有人影，但伟

立刻认出那里面的有小雨。

第三章

进入学校，伟脸上的淤青让门卫的老头吓坏了，报出了小雨老师的姓也不行，但伟指向天台上危险的人

影，才让那老头紧张地用电话叫了几个老师一同跑上楼顶。

就看见站在天台边上的小雨和几个女学生。她们一见到有老师来，立刻改口风，“谢雨磬，你不要跳千

万不要跳！”

“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老师，”还有一个女学生跑过来拿着一张照片和一封白纸的信，说她们捡到了他留下的遗书和照片。

照片上的，是小雨只穿内裤的照片——昨晚拍的吗？昨天晚上的报复吗？

小雨看着这一切，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想自杀。”

“现在你不想自杀了就太好了。”另一个女孩子说道。

她们的演技真是不错，伟看着这一切，看着连老师都说了，叫小雨过来，什么都好谈。

“对对，你不想自杀就太好了……”体育老师都这样说道。

伟一瞬间能感觉到小雨无助的处境，说了也没有用吗？因为谁会想过，这些可爱的女孩子正是将他逼到

天台边缘的元凶？

“小雨，”伟开口，对他伸出了手，“过来。没事了，”他怒瞪那几个赶快缩回眼睛的女生，然后对小

雨说道，“我哪里都不去了，我会留在你身边的……所以过来吧。”

小雨的神情柔和了下来，闭上了他黑亮的眼睛，然后启步走向了伟。那一段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就好象有

数年的时光一般，直到小雨靠到了伟的身边的时候，伟和老师们才松了一口气。

“啊，真是太好了呢。”女学生们不怎么真心地说着。

“没事了，我们也回去上课吧。”她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却想着来日方长。

这些披着天使外衣的女人们，伟抱紧怀中的小雨，想将力量传递给他。没事的，虽然别的他什么都做不

到为这个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收留自己的人，但只有呆在他身边的事情，成为他力量的事情，他还能做

到……

然而小雨的声音却是再镇静不过。“等一下。”他说道。从口袋中，他拿出一支录音笔，在脸色大变的

女孩子们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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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知道你害我们多惨？”

“对啊，全部的损失健哥要我们全赔！都是你害的你要付全责！”

“我……我哪有怎么多钱？”

“没钱，没钱去卖啊？不然的话，这些照片，哼。”

“我不要，我不要做这种事情。”

“不要就把钱拿出来啊。”

“对啊，我们也不想有个做龌龊事情的同学，讲出去多没面子啊？就乖乖拿点钱出来了事多好？”

“我哪还有钱，昨天你们不是全部都拿走了吗？”

“那就想办法叫你爸妈拿钱出啊，你爸妈钱放哪里你总知道吧？”

“我，没有爸爸妈妈……”

“什么，想博取我们的同情吗？”

“我真的没有——”

“那还有个办法，你就从这里跳下去，我们会发动同学为你捐钱的。”

“放心，这里又不高，跳下去顶多断个脚而已。”

“遗书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

“不要，太高了，我害怕……你们放过我好不好，你们不会真的要我跳吧？”

“什么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吗？”

“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就做过呢。”

“那是失误，选的太高了。”

“所以这次我们选学校的，才四层而已，死不了人的……”

“一年级……是指黄晟同学吗？”

“咦？你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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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放了！”一个女孩子失控地扑上来，抢夺小雨手上录下了她们亲口承认的罪证的东西。

伟只是单手便将她撑在一边，看着小雨的平静。现在的状况算什么？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小雨问道。

“你是故意的！”她目露凶光，“你给我等着瞧！”

“那么，你是承认了是你们逼死了人？”小雨问。

“什么逼不逼的，是黄晟他自愿跳的！”

“可你们在现场吧？”小雨问。

“是又怎么样？”

“阿玲！”其他的女孩子惊叫。

到这时，小雨才松了一口气，“你承认了呢。”

“承认了又怎么样？”反正证据早在小雨的手中，她迫视着小雨手中的录音笔。

小雨第一次在伟的眼前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知道吗？施悦铃同学，根据我国的法律，在未经当事人允

许的情况下所做出的录音等视听材料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因为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通过剪接、拼凑等方

法制造出这类以假乱真的证据。而你刚才承认了呢，老师们都听见了吧？”

女学生完全地呆住了，什么？她望向周遍已经不再慈爱的老师们，真正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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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去的几天，小雨依然地翘掉了课，但今天伟想暂时就放过他吧。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

而今天，小雨没有像平常那样的睡在床上，而是早早地起床，穿上了一件很合身的套装，吃着伟做的早

起做的早餐。

“打算去哪？”伟问他，因为看他有特意装扮自己。

“扫墓。”

伟有跟得去，看见小雨有买一束白菊。坐上通往更加偏远的墓园区。不是双休日，又不是节日，庞大的

墓园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而已。一路上小雨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来到了位于墓园中的一个

普通墓碑前，上面还年轻孩子的照片和被染上红色凹入的字迹，在伟的眼中有些触目惊心。

这个，就是那位被那些少女推落——虽然不是她们亲手推落的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区别。

小雨将花束放下，默默地站立在墓碑前，在想什么伟不知道。前些日子伟就在想，小雨和这去世的孩子

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让他这样努力地将事实的真相找出来，能做到小雨这样的地步，很让人觉得不可思

议。就像是城市童话般的，男孩子之间纯洁的友谊……

一个中年的男子，慢慢的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小雨抬起头，“黄先生。”他叫了一声。

对方有些苍老的神情，“谢谢你。”他对小雨说。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小雨平淡的回复。

“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中年人这样对小雨说道。“剩下的事情，我们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谈好

吗？”

小雨无声地点点头。

他们走出墓园，在附近的停车场，中年男子黑色的车内。小雨进入了车子，而伟在外面等待着，点上一

根烟，看着他们交谈着什么，在叙旧吧。聊着伟不懂的话题。感觉上那中年的男人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吧

？

然后，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好象看见那中年男子将支票，是支票吧，给了小雨……

小雨将支票小心地放进支票夹，他那年纪的孩子身上居然准备了支票夹？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当小雨从

车里出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小雨？”

他回头，看见伟一脸的震惊。

“你收钱，你居然收钱？！”伟问他。他重重地搭上小雨的肩，“那，多少？”

小雨叹气，“和你无关。”

“什么无关？这次我也是冒着被逮捕的风险……怎么也要分我一点吧？”

“不要。”

那伟换方法，“小孩子不要带那么多钱在身上。”

“我大学毕业两年。”小雨很平静的说道。

唉？两年，按正常的年龄算起，大学一般毕业24岁，那，“你，26岁？”

小雨叹气，“我知道我是娃娃脸——不过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怎么说我也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

东西我一样会用，负责在家里打扫的人就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以为你只是有些地方早熟……”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雨不理他地去找回去的班车。

26岁，比自己还大……真的假的？但一路上伟还是跟着他回去，因为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坐在客厅的沙

发上的伟默默看雨开始收拾他自己的行李。在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雨要离开了。

在雨走过客厅步向大门的时候，伟拉住了他的衣角。“我怎么办？”他问他。

“随便你想这么样。”雨冷漠的说道。

“你，不要我吗？”

“什么要不要的……不要说得就像我抛弃你一样？”

“工作又没了，是你害的，你就是得负责。”

“你是无赖吗？”

那么这样说吧，“既然你把我捡回家了，你就得负责。”

“你是小猫吗？”

伟看着他，然后，“喵”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雨给逗乐了，他忍住笑意别开脸，想了一下。“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你不会溜掉？”

“我想想看。”

从那一天开始，伟已经脱离正常轨道的生活偏离地更远了。

第四章

伟一个24岁的成年男人，每天6点钟起床，秋天的6点钟，天色越来越暗，雨还很好心地帮他买了两个闹

钟，一个放在他床头，另外一个放在稍远的架子上。关于伟的“独立房间”，其实也就是客厅而已，到

了夜晚沙发成了他的床。雨是不会为了他专门去借用大一点房子。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每一平方

米也要算钱。

6点钟起床，6点半出门买菜，7点回来做早餐，7点半把那个在独立房间里庞大的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人

从床上拉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雨不太肯起床但还是要被他拉起的时候，伟才会觉得有点爽快。但

是之后，还要伺候这小少爷把他推进梳洗室，看他在镜子前睡眼蒙胧地，还要帮他倒好水，在牙刷上挤

好牙膏塞在他手心中。

回他的房间怄死地还要帮他整理床铺。

“小雨，你到底是在刷牙还是在睡觉。”伟看他完全不动作。

被伟催促了两句才动两下的人，“越来越觉得，你像我妈了。”

伟的动作僵住了一下，这个家伙，他以为都是谁害的？！仔细想想在他24岁的人生中，有像伺候他一样

地伺候过任何的一个人吗？

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别人——那些遥远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的时候，看见雨就在客厅

的沙发上还穿着家居用的休闲服睡在伟的床——沙发上，眼睛已经闭上又睡着了的某人。

手上端着早餐的人只有用脚去踹他，“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