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闻香）上——朴朴的向日葵

米诺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半了。轻轻打开肖瑟的房门探头看了一下，肖瑟正熟睡著，床边开著一盏小夜灯，很柔润的柠檬黄。那是米诺特意为肖瑟买回来的，因为秋莫珩提及肖瑟晚上有点怕黑。米诺后来想，如果买那种星星月亮的投影灯也许肖瑟会更喜欢。

米诺觉得肖瑟睡著时和自己很像，都喜欢侧著身子将一只手放在一边的脸颊下，另外一只手会轻握成拳头放在前面。

米诺轻轻将门带上。

第二天一早，米诺起床时，肖瑟已经起来并煮好了小米粥。

肖瑟和米诺都是喜欢做饭的人，而且都喜欢在家里吃。小区内只有一个小型的菜场，所以通常由米诺从超市或大的菜场买回菜，两人轮著做。肖瑟做的不错，但不及米诺做得精致讲究。

米诺上班时间很自由，但每天仍然会像肖瑟一样早起，两人一起吃早饭。晚上，米诺常常会做好饭等肖瑟，饭后有时会一直在家陪著肖瑟，有时会在咖啡店待到打烊。

吃早饭时，米诺说：“肖肖，看你穆穆哥什么时候有空，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吧。。”

肖瑟抬头问：“嗯，为什么？”

“这是礼貌。你穆穆哥经常给你送好吃的，你也该请他到家里来玩。”

肖瑟似乎醒悟到自己的失礼，顽皮地吐了下舌，“哦。”

肖瑟每天都是自己搭地铁去上班的。小区外不远的地方有个地铁站，很方便。

到事务所时，金姐已经到了，肖瑟所在的大办公室内的人也已到了大半。

金姐听到肖瑟和众人打招呼的声音，立刻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给肖瑟拨了个内线，让他马上过来。

肖瑟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放下电话就冲了过去。

“肖肖，快把门关起来！”

“怎么啦，姐？”肖瑟觉得很奇怪，一边关门一边问道。

金姐看门关上了，从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拿出一个方形的纸盒，刚放到桌上，肖瑟就大叫：“肉月饼！”

“嘘……小声点，别给外面听见！”金姐迅速出声提醒。

“哦哦哦，”肖瑟一边小声应著一边连连点头，头探到金姐的办公桌上，用力吸鼻子闻闻，嘿嘿笑起来。

金姐打开盒盖，说：“吃一个吧，我早上刚给你热过了。”

肖瑟拿起一个刚要送到自己嘴里，想起什么，又把手伸到金姐面前：“姐，你也吃一个。”

金姐笑眯眯地说：“真乖！你吃吧，我家里还有一盒。这个特意给你留的。”

月饼还温热的，肖瑟三两口吃完一个，舔舔嘴唇，说：“好吃！”

金姐把盒盖盖上，说：“剩下的不许吃了，你是吃了早饭的。要是一不小心吃多了，你米诺哥哥又要找我算账了。”

肖瑟点头，又问：“姐，哪儿来的呀？这么早就有了？”

“嗯，刚上市的。你姐夫昨天去Z市，想到你爱吃就带回来了。”

“姐夫人真好！你替我谢谢他！”

“谢什么谢！先放我这里，一会我用袋子装好替你放到冰箱里。放心，我的东西他们没人敢碰的。”

“嘻嘻，好！”肖瑟眉开眼笑地点头。

“梅兰，今天上午你是要去中院开庭吗？嗯，什么东西？”罗毅年突然从外面开门进来，看到桌上的东西问道。

“没什么。你懂不懂进来要先敲门啊？”金姐边说边准备往抽屉里收，被罗毅年一把挡住，说：“敲了你没听见。是肉月饼吧？我闻到味道了。给我吃一个，我还没吃早饭呢。”

金姐挥开罗毅年伸过来的手，“你不是说你感冒了吗？鼻子还这么尖。去，别传染给我们。”

罗毅年转头看肖瑟，于是肖瑟小声对金姐说：“姐，让毅年哥吃点吧。”

“不能给他吃，一吃就见底了。”

罗毅年切了一声，也不再争了，和金姐说正事。

中午吃过午饭休息时，肖瑟给穆锦发了条短信，说：“穆穆哥，你想到我家来玩？”

很快，穆锦的电话就过来了。肖瑟刚接通，穆锦的声音就响起了。

“肖肖，你请我去你家？”声音带著点不可思议的探寻。

“是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穆锦觉得自己突然被馅饼砸到一样，宝贝要请他去家里玩啊！

“有空，随时有空，今晚好不好？下班我来接你。”非常急不可待啊！

“好啊。在我家吃晚饭。”

穆锦挂了电话，坐不住了，脑子里一直转著应该带什么礼物上门。渐渐又想到一个问题，亢奋的情绪逐渐缓了下来。米诺！

穆锦现在还不确定这个米诺到底是未来自己急需讨好的家长还是要颇费周折对弈的情敌啊！肖瑟请他去家里，肯定是跟米诺说过的，或者根本就是米诺的提议。那今晚的见面，米诺对自己会是怎样的态度呢？自己每天都和肖瑟联系，并未感觉到米诺的阻止，难道就是想找机会当面表达吗？在咖啡店，米诺虽然没有和自己有过多交谈，却也表现得很友好，难道这只是一个男人的豁达大度吗？

穆锦揣度著，思忖著……

十七 上门见家长

下班后，办公室还有几个人在加班，肖瑟悄悄去休息室从冰箱里把肉月饼拿出来带回家。想了想又转身找了个干净的盘子，把月饼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再一个个放回纸盒中，包好。回到办公室，将月饼放到背包内，转身飞奔下楼。穆锦发了短信说已经到了。

肖瑟一出办公大楼就看到穆锦站在车边对他挥手，快步走过去，自己打开车坐进去。

“穆穆哥，给你吃样好东西。你猜是什么？”肖瑟神秘兮兮地，不等穆锦回答就从包里掏出月饼盒，献宝似地打开给穆锦看。

包一打开穆锦就闻到了一股肉月饼的香味。

“肉月饼啊，这么早就有了？”

“嗯，刚刚上市的。是Z市最有名的那家的。你快吃，我刚刚热过了。”肖瑟双手捧著盒子递到穆锦鼻子底下。

穆锦拿出一个，却送到肖瑟嘴边，“你先吃。”

“你吃吧，穆穆哥，还有好多呢。快吃吧。”肖瑟只当穆锦客气，一边把穆锦的手推开，一边催促道。

纯洁可爱的傻肖肖啊！你知道你无意中让你穆穆哥错过了一次和你间接接吻的机会吗？！

穆锦苦笑著把月饼放到自己嘴里。

“好吃吧？穆穆哥。”肖瑟歪著头问穆锦。

“嗯。肖肖，你也趁热吃吧。”

肖瑟这回不客气了，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嘴巴塞得鼓鼓的却又努力闭紧嘴巴嚼，眼睛也被撑得圆溜溜的。

“慢点吃，肖肖。”

“嗯……嗯……”

穆锦抽出纸巾给肖瑟擦了擦嘴巴，又抽出几张让他擦手。

“穆穆哥，剩下的不能吃了，要吃晚饭的。我已经跟米诺哥哥说过了。”肖瑟将月饼盒收起，自己转身拉安全带扣好。

“要喝水吗？我去前面买。”穆锦问道，边发动车子。

“不用了，穆穆哥。快开车吧，米诺哥哥在家里等著呢。”肖瑟催促。

穆锦笑笑，向前驶去。

车子停在米诺家楼下，下车时，穆锦从车后座拿出一瓶葡萄酒。

“什么呀，穆穆哥？”肖瑟看包装很精美，好奇地问。

“葡萄酒。”穆锦将手自然地搭在肖瑟腰间将他带上楼梯。

“嗯？是给米诺哥哥的吗？”

“待会大家一起喝。”

“米诺哥哥很少喝酒的。我也是。不过我喜欢酸酸甜甜像果汁颜色很漂亮的酒，上面还有水果，米诺哥哥带我去喝过，很好喝。”

“下次我带你去喝。喜欢什么颜色的？”穆锦问。

“嗯……都喜欢，最喜欢蓝色的，像大海！”

很快两人到了三楼，肖瑟自己从背包内掏出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就对里面大喊：“米诺哥哥，我回来了。穆穆哥也来了。”

很快，米诺从里面出来，身上穿著围裙，显然正在厨房忙著。

“你好，穆锦，快请进。肖肖，把鞋柜里那双新的拖鞋拿给你穆穆哥穿。”

肖瑟早就蹲下身找拖鞋了，拿出来，放到肖瑟脚边。

穆锦换好鞋，将手里的红酒递给米诺，说：“你好，打扰了。”

米诺看是PontetCanet1996，说：“让你破费了，”转身带穆锦进了客厅。

“穆锦，你先坐一会，我去厨房看一下，灶上还炖著东西，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米诺哥哥，我会陪穆穆哥的，你去厨房忙吧。”穆锦还没应答，肖瑟就拉著穆锦要往阳台方向去。

穆锦对米诺微笑报以歉意，米诺只笑著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让两人自便。

肖瑟将穆锦带到阳台看斗斗，斗斗自己正在和阳台的小盆栽玩耍，小爪子逗弄著嫩绿的叶片，没有抓扯，更像是在给小叶子挠痒痒。

“斗斗，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呀？快看谁来了？”肖瑟双手抱起斗斗，递到穆锦面前，不知道是想让斗斗看穆锦，还是让穆锦看斗斗。。

穆锦家里从没养过宠物，没和动物亲近过，勉强算近的话也就是乐旸妈妈养的狗儿子了，经常能见个面，有时小狗还会在穆锦脚边转悠叫唤，但穆锦从没打过招呼，更别说来个拥抱亲吻抚摸什么的。

穆锦不知道该怎么和宠物相处，只好像对待肖瑟那样对待肖瑟的宝贝小猫咪，尽量将声音放轻放柔地来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斗斗，我是穆锦。”

斗斗看来人没见过，声音也陌生，喵喵叫了两声就扭著小身子往肖瑟怀里钻。

肖瑟抱著斗斗傻乐：“斗斗，你害羞了呀？嘻嘻，这就是穆穆哥呀！就是给你带小饼干的穆穆哥呀。”

斗斗安静下来，在肖瑟怀里抬起小脸，琉璃黄的眼睛盯著穆锦看了一会，小声的喵喵叫，然后将脸埋在肖瑟胸前，小身子却没再扭动，似乎真的只是害羞而已。

肖瑟万般宠爱地看著这样的斗斗，更添一份喜爱。穆锦在一边嫉妒得恨不得立刻化身为那只小黑猫，让肖瑟也摸摸他的毛，亲亲他的小脸。

米诺在餐厅喊著要开饭了。肖瑟放下斗斗，带穆锦去洗手。

晚餐并没有因为穆锦的到来而变得很丰盛，都是米诺平时会做的家常菜，只数量比两人时多一些。虽是家常菜，因为米诺很讲究颜色和营养的搭配，而且用来装盘的餐具都很精致小巧，看著倒有些情趣，也让人食欲倍增。

米诺又拿来三个高脚玻璃杯，打开穆锦带来的红酒，替每人斟上一些。

三人都坐定，肖瑟端坐著笑眯眯地看著米诺。米诺端起酒杯，说：“穆锦，之前我们见过面，但今天才算是正式认识了。欢迎你到家里来。”

穆锦和肖瑟也端起面前的酒杯。

“穆穆哥，欢迎你来玩，”肖瑟附和著。

穆锦端著酒杯说了声谢谢，三人一起饮杯中的红酒。

肖瑟啜了一小口，添了添舌头，轻轻砸吧了一下小嘴，皱皱鼻子，放下酒杯，偷眼看米诺和穆锦，似乎觉得味道并不怎么样。

米诺和穆锦看到，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呀？”

两人都没解释，只是好笑。肖瑟看著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微撅著嘴拿起筷子夹菜自己吃起来。

“穆锦，随意吧。我和肖肖也没什么讲究的，你就当是在自己家里。”米诺招呼道。

“好。”肖瑟拿起筷子，却先是给肖瑟夹了块自己面前的红烧排骨递过去。

肖瑟吃了几口，似乎很快忘记了刚刚两人对自己牛嚼牡丹的嘲笑，给穆锦也夹了些菜送过去，还夸赞一下米诺哥哥今天做的菜特别好吃。

三人吃著饭，没有一丝的拘谨，气氛异常融合。

吃了一会，肖瑟突然叫起来:“哎呀，穆穆哥不能喝酒！”

穆锦正和米诺轻声交谈著，都被肖瑟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肖瑟。

肖瑟脸红红地放低声音说：“穆穆哥是开车来的，喝酒就不能开车了。”

“一点点没事的。”米诺说。

米诺和穆锦都非嗜酒之人，也都浅尝即止，红酒只喝了一些。肖瑟自己的那杯也几乎没怎么动过。

“哦，还是不要喝了。多吃点菜吧。”肖瑟充大人样。

两人好笑，也就不再喝酒了。

晚饭结束，肖瑟抢著要洗碗，米诺没推却，说：“肖肖，洗好了碗再洗些水果吧，切得漂亮些给你穆穆哥看看。”

“知道了，”肖瑟答应著端著碗盘脚步轻快地进了厨房。

米诺和穆锦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穆锦知道米诺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静静等待著。

米诺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了看穆锦，脸上带著淡淡的、温和的笑容说道：“我叫你穆锦可以吧？我看著自己应该比你年长些。”

穆锦回道：“嗯，我今年27。”

“嗯，确实是。你叫我米诺就可以，或者像肖肖那样叫我米诺哥也行。”

穆锦点点头。

米诺想了一下，说道：“穆锦，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你和肖肖虽然认识并不久，但这些日子，肖肖一直都把你挂在嘴上，说你对他很关心，人很好。我们俩之前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并没有更深地接触过。但我直觉你对肖肖是有些特别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肖肖的？”

穆锦并未诧异米诺的直接，他知道这是今晚必须要面对的，看著米诺，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说：“米诺哥，我喜欢肖肖。”

米诺也很镇定，追问道：“什么样的喜欢？”

“那天我在机场遇到肖肖，猛然见到他，就觉得自己被打动了。后来上飞机发现自己竟然和肖肖坐在了同排的位置，我就更觉得是上天安排好的。肖肖很可爱，很善良，也和乖巧懂事，每和他多待一秒，我就觉得对他更喜欢一点，情不自禁想给他最好东西，想让他一直开心。米诺哥，我喜欢肖肖，想和他在一起，想让他觉得幸福。”穆锦沈著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看著米诺。

米诺静默了一下，点点头，说：“穆锦，肖肖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疼爱，他在这里就我一个亲人。肖肖人很单纯，对谁都好，但并不是傻傻地什么都不懂，他有自己的判断。他和谁来往，我并会不加以阻止。但我非常在乎一点，就是不想肖肖受到任何伤害。”

“米诺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肖肖受到伤害的。肖肖就像我苦苦寻觅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我会好好珍惜他，让他这样简单快乐地生活。”穆锦保证著。

“穆锦，你觉得肖肖对你是一样的喜欢吗？”

穆锦沈思了一下说：“不管肖肖对我是怎样的喜欢，我只是想让他开心。如果感情能得到回应，这当然是我一直期待的，但如果肖肖会因为这个不开心，我也不会勉强他的。”

“穆锦，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不阻止你，也不会帮你。如果你想要得到肖肖，那就用真心打动他。肖肖以前过得并不开心，那些事如果肖肖愿意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你所承诺的，让肖肖简单快乐地生活。”

“我会的，米诺哥。”穆锦再次郑重对米诺承诺。

肖瑟笑嘻嘻地端著个水晶玻璃果盘进了客厅。果盘上猕猴桃、苹果、梨被切成了薄片放在中间，一边点缀了几个樱桃番茄做成的小兔子，边上一圈红提，再一圈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