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影重重(第六部 聚魂鼎 出书版 有前部连接)BY 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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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都说没事了,擦破点皮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药油涂到伤口上,易爸爸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易向行不忍看,将头偏到一边。

“易向行!”

“嗯?”易向行转过头,发现父亲正张大嘴巴,对着镜子查看口腔内的伤处。

听到儿子的声音,易爸爸放下镜子,将下巴合拢到正常的范围,问:“怎么?”

“没、没什么。”父亲这个样子不可能叫他,一定是他听错了。

垮下双肩,无精打采的易向行刚要坐在父亲身边,就被他伸手拦住。

“我没事了,继续训练吧!”

“真的没事了吗?”看着父亲高高肿起的嘴唇,易向行有些犹豫。

“放心,你爸爸还没这么不耐打。”力了显示自己的矫健,易爸爸跃上了拳击台。

“易向行!”

“什么?”易向行看着台上的父亲,父亲也看着他。他不确定是不是父亲在叫他。

三秒钟后,易爸爸开口问:“愣在那里做什么?快上来!”

“哦。”

等儿子爬上拳击台,易爸爸捡起手套,重新为他套在手上。

“易向行!”

又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但这次易向行敢肯定,那声音绝对不是出自父亲之口。因为易爸爸正在为他系带子,嘴巴连动都没动一下。

“易向行!”

厚重的男声听上去急切而低沉,易向行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谁在要他吗?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易向行!易向行!易向行——”

嗡——嗡——每个字都像一颗尖钉,重重扎进易向行的脑子里,伴着拍打金属的声响,折磨着易向行。他闭眼、咬牙,无法摆脱。

“向行?向行!”发现儿子走神了,易爸爸连映了两声,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干脆拍了拍他的脸颊。

就像触电一样,易向行浑身一震,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手上的绑带散了,露出红肿的手背。

“你手伤了?怎么不说一声?”易爸爸大为紧张,连忙抓起来仔细查看。

与此同时,那些让易向行困扰的诡异声音也停了。他感觉背上全是虚汗,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身体里冲出来。

“爸,我想回家。”

“嗯,你这个样子也不能练了。要是再伤重一点,比赛都不用打了。”

易爸爸有点责怪的意思,易向行想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垂头丧气回到家,易向行恨不能像死了一样大睡一场。可当他倒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合不了眼。

明明已经不再有金属声,也不再有人叫他的名字,但他就是静不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

“哥,你睡了吗?”易向心推开一条门缝,小心冀翼地把头探进来。

易向行赶紧装睡,不想理人。

“开饭罗!”易向心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发现得不到回应,便干脆走了进来。

坐在床的边缘,她是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然后突然把脸凑到易向行面前。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易向行的眼皮没有颤动,呼吸也十分均匀,完全是熟睡的模样。

其实,易向心这个用来测定他人是否装睡的方法,易向行一万年前就已经识破了,自然不会被她得逞。

“真的这么累吗?”易向心开始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原本还因为情绪低落而不想理人的易向行,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伪装了。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停止装睡时,那个让他抑郁的声音居然再次响起。

“易向行!”

低沉的男声,朦胧得就像隔了千山万水,却又深深刻进了易向行的脑子里,让他无法忽略。于是寒毛倒竖,肌肉绷紧,防备顿生。

刚刚还用手撑住下巴发呆的易向心也在这一刻改变了姿势。只见她挺直腰扳,神色紧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听到了吗!”

妹妹与自己是双胞胎,彼此间的联系比任何人都紧密。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理解他,那一定非向心莫属。

突然被哥哥抓住手腕,易向心大受惊吓,“你醒了?”

顾不得解释,易向行继续问:“你听到了是不是?”

“什、什么?”

“有人在叫我!”

易向行,易向行,易向行——催命一样的叫喊,听得易向行毛骨悚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他很想把它归类为错觉,但它实在太过真实,根本容不得他去质疑。

“我什么也没听见。”易向心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哥哥手中抽出来,发现已经被掐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若是平时,易向行一定会感到内疚。可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

“你怎么可能没听见?你刚才明明就……”

“我真的没听见!”易向心站起来,很想让哥哥相信,却又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闪躲更是让易向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从床上跳下来,继续逼问道:“如果没有听见,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因为你吓到我了。”

“你说谎!”太热悉妹妹的每一个反应,易向行觉得她一定有所隐瞒。

“哥……”

嗡——又来了,那个拍打金属的声音。易向行甚至看到房间的窗子随着它一阵阵颤抖。

“你看!”

易向行想指给妹妹看。谁知,那声音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天已经黑了,窗户玻璃借着灯光倒映出易向行惊慌的表情。他突然觉得,也许窗户背后就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赶紧把妹妹拖到远离窗口的角落。

“看什么?”

“你真的没听见?”易向行想从妹妹的眼中找到真相,可惜一无所获。于是他压低声音,略昱神经质地说道:“有个男人在叫我的名字,而且他一直在拍打铁皮之类的东西。刚才……还在拍我的窗户!”

“哥,这里没有别人啊!窗户会动,是被风吹的。”

“风?”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易向行有些呆滞。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易向心连忙开窗。易向行想拉住她,却还是迟了一步。

“不要碰它!”

易向行的警告刚出口,易向心已经利落地推开了窗户。

夜风灌进屋内,带着凉意,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噤。但除此之外,再无特别。

“哥,你是不是训练得太累了?不如,再休怠一下好不好?”易向心紧张地看着哥哥,就像在看一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难道自己疯了吗?易向行害怕起来,害怕这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对不起。”

“没关系。”易向心小心翼冀地安慰说:“你一定只是压力太大了。”

难道真的是压力?

重新躺到床上,易向行两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仍然无法放松。他根本不觉得拳击比赛的事情给自己的心理造成了压力,但他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里除了我们,真的没有别人。”轻轻地拍着哥哥身上的被子,易向心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吱呀——房门突然被推开,兄妹俩又被吓了一跳。直到发现是母亲进来了,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床上躺着?饭做好了,快点出去吃!”

母亲一声令下,易向行和易向心不敢怠慢,立刻前往客厅。

一家四口围成一桌,吃吃喝喝,一如往常,不同的是,易向心每一次投向兄长的眼神,都带着窥探的意味。易向行坐立不安,草草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吃这么少?”易妈妈关心地问。

“没什么胃口。”

易向行的托辞,并没有得到易爸爸的认同。

“不吃东西怎么有体力训练?不行,多少都要再吃点。”

“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再喝一碗汤。”

被逼无奈,易向行只得再往肚子里灌一碗汤。易爸爸紧迫盯人,一直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才罢休。

终于可以离开饭桌了,易向行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却有些胆怯。也许和家人待在一起会比较好?这么想着,他又折回了餐厅,结果无意中听到了亲人们的对话。

“孩子的爸,你是不是太严厉了一点?”易妈妈心疼儿子,不想丈夫太强硬。

易爸爸不以为然,“严师出高徒。我不严一点,他怎么能成才?”

“看他无精打采的,我怕你严过头了。”

“是呀!哥哥看起来累坏了。”易向心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累什么?今天的训练任务他都没有完成。没有精神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回头妈妈泡牛奶给他,记得要看他全部喝完。嘶——”

易爸爸说得太激动,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不禁龇牙咧嘴。

“你呀!”说服不了他,易妈妈无奈地说:“回头儿子累垮,看你心不心疼!”

真的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易向心用力搓搓脸颊,决定振作起来。他安慰自己,不过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而已,根本没必要惊慌失措。

想是这么想,可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在意,就越是无法不去在意。

房间里,窗户依然敞开着。风刮进来,带着夜晚的气息。

易向行犹豫了半天,终于提起勇气走过去。

平推式的窗户,活动时凹槽处会有摩擦,发出“唧唧”的声音。易向行觉得刺耳,于是想推快一点,谁知窗户竟在这一刻卡住了。

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完全合拢。留下一道一掌宽的缝隙,放冷风进进出出。

一只眼睛看见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另一只眼睛却看到窗户外无尽的黑暗。恐惧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占据了易向行的绝大部分情绪。

这时,男人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风中。

“易向行!易向行——”

“谁!你到底是谁!”双手抠住窗户,易向行全身僵硬。

“易向行?你听到了吗?易向行!”

“闭嘴!闭嘴!”

嗡——头都要炸了,易向行闭紧眼睛,两手抱头,想把这幻觉赶走。可偏偏事与愿违,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易向行——”

“闭嘴!”

“易向行!”

“闭嘴!”

抬头看见窗上的自己,面容扭曲得好似万圣节的恐怖面具。未知的怪物彷佛已经近在咫尺,像观看表演一样着着他的惊慌失措。

易向行再也受不了了,于是一拳挥了出去。

“滚开——”

玻璃应声碎裂,同时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手背。

痛疼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看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涌出,易向行意外地冷静下来。

“向行!”

易家爸妈听到声响,一起冲进了儿子的房间。

“我没事。”举着鲜血淋淋的手说这种话,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你这是干什么?!”

“快,快去拿药箱来!”

“不行,伤口太深了,要去医院!向心,你去拿条干净毛巾来!”

父母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易向行只是站在原地,任他们忙碌。

脑海中那个神出鬼没的声音又停止了,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易向行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问题。

那些声音到现在都只是声音而已,并没有带来任何实际的伤害。而他自乱阵脚,反倒伤了自己。

他该冷静的,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易爸爸用毛巾为易向行包扎好伤口,带着他匆匆出了房间。

离开的刹那,易向行本能地回头,正好看见妹妹在对着破碎的窗户发呆。她的神情有些复杂,或者说,带着深深的忧虑。

窗上残留着带着血迹的玻璃碎块,它扎伤的似乎不止是易向行的手背,还扎伤了易向心的双眼。因为她的眼睛红红的,就像马上要流出血来。

第二章

易向行不喜欢医院,尤其不喜欢夜里出现在医院。

因为每次接近这地方,他都会感觉很不舒服。不是害怕,而是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那是一种奇怪的,浓稠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急诊室里,医生按例询问了受伤原因。

易向行回答说:“不小心打破了玻璃。”

“家里窗户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打破它?而且还用自己的拳头,你疯了吗?”易爸爸在一旁又急又气,完全不能理解儿子突然失控的行为。

“真的只是不小心?”

医生也不太相信易向行的说法,不过,他顾虑的是另一个层面,家长虐待孩子不是什么新鲜事。

易爸爸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与儿子发生了冲突。再加上易向行还未成年,如果真的遭遇虐待,医生有义务向有关部门举报。

“真的只是不小心。”

易向行的再三强调,并没有完全消除医生的怀疑。

遭遇审视的目光,易爸爸更加火冒三丈:“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脑子坏了吗?”

易妈妈护子心切,连忙说:“好了,别骂了。向行也不想的。”

“还有一周就比赛了!他伤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比?”

没想到丈夫在乎的居然是这个,易妈妈也生气了:“比赛、比赛,你就知道比赛!儿子都受伤了,你还有心情去想那些!你这个爸爸,也未免当得大……”

“妈!”

“妈妈!”担心父母会大吵起来,易家兄妹同时出声制止。

看着一双儿女,易妈妈闭了嘴,易爸爸却停不下来。

“我怎么了?这根本不是意外,我看他就是故意弄伤自己。”用手指着儿子,易爸爸痛心疾首地问:“你说,你为什么去槌玻璃?”

说了也没人信,易向行不出声。但他的沉默让易爸爸很受打击。

“我真的给了你这么大的压力吗?为了逃避比赛,你连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我不是……”

碰!

易爸爸冲出了诊疗室,门板被他甩出一声巨响。易妈妈气得直哆嗦。

医生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家庭战争,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惊诧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盯着易向行的手背。

他的伤情比预想中严重。医生在清创的时候,发现玻璃不仅划开了皮肤和肌肉,还割断了尾指的肌腱,当即安排了手术。

坐在手术室里,看着医生在自己的手上“飞针走线”。易向行冷静地问:“这个伤要多久才能好?”

“两周左右拆线,三到四周拆除固定,之后根据痊愈情况,还要做一定的复健治疗。全部痊愈,最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那我以后还可以打拳吗?”

“只要你配合治疗,应该不成问题。”

医生的回答并没有让易向行放心多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担心,只是觉得按理应该问一问。这一点真是有些奇怪。就像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手不会有事似的。

头顶的无影灯突然晃了一下,易向行顺势抬头,心上跟着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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