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中——至纯

宴会的举办地点选在一间有几百平方米的大厅内，里头的布置就跟电影还有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富丽堂皇，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但司明睿很好地保持着不动神色的样子。

安布罗西微微蹙眉，这种装潢也太过了，看起来今天不像是只简单地为斯科拉特做什么庆祝……是不是跟那辆至纯4001的主人有关？到底是什么人来这了？

环视一周，除了几个对他们视而不见的卫生员，安布罗西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家伙，难道那人正跟斯科拉特博士在一起？

不清楚安布罗西心底的事情，司明睿只是觉得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哈哈，那就好……”

“下次我们……”

突然宴会角落里一扇小门开启，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然后正好和站在附近的安布罗西以及司明睿看个正着。

“谁！？”可能是因为自己两人的着装气质不对，其中一位形似保镖的男人挡在最前头，怒目相对。

“别紧张，他是罗德先生，我们公司接待部的员工，他旁边这位是亚洲分部派来的科研交流人员。”推了推眼睛，秘书形象的三十多岁女子不急不慢地称述道，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也放缓下来。

用眼神向女人道谢，安布罗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打算打招呼，但却忽然发现司明睿居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由转头，却看到对方失神地望着前方，顺着目光摸了过去，安布罗西看到了那位正跟斯科拉特站在一起的男人。

心里猛然间颤了一下，这么显眼的人物自己刚才竟没有发现，这是怎么回事？

司明睿倒是一眼就先看到了对方，只是一下子不知道作出什么反应，说起来自己跟他也只是恰好作为邻座搭乘同一班飞机罢了，有什么交情好谈？特别还要加上最后那件有些尴尬的事情。

只是……怎么就，有那么一点兴奋、惊喜和高兴交织在心里呢……

司明睿顿时有种摸不透自己的心的茫然。

没错，那个站在后方的人正是那位神秘的银发男子，虽然这么多人，但司明睿只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

对方也通过前头几人间的缝隙看着司明睿，表情还是一如那时候见到的冰冷。

九十六、会议（下）

“关键人物总是要在最后才压轴出场的嘛。”拍了拍司明睿的肩膀，科恩绕着桌子走到了正对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首领啊……”杰希卡用一只手拖住下巴挠了挠脸，也感叹了一声。

“这次会议主要会说的是什么？”乘着黄泉还没有来，司明睿先向科恩询问一番。

抬起眼角撇着天花板几秒，科恩抓了抓头发，“这回参加的几个人里面只有麦肯锡和杰希卡是刚结束长期任务归来，事情应该和他们有关，这次有什么新发现吗？”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杰希卡说的。

脸上的表情出现几分凝重，但瞬间消失，杰希卡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啧！”科恩不顾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给对方。

司明睿却看得出杰希卡刚才的笑容很勉强，看来今天也许有什么坏消息，希望不会对黄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坐在桌子一角，在这个方位司明睿可以很方便的观察到房间里所有人的情况。本来已经入坐的奥尔德斯这时起身来到迪拉罗身旁很他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人携手向会议桌走来。迪拉罗直径走到了主位右手方第一个位置坐下，而且看这种表现，那里似乎一直就是属于他的地盘。

现在的情况，主位下方的右边首位是迪拉罗，左边首位是麦肯锡，而麦肯锡旁边坐着的依次是伦多，奥尔德斯，至于迪拉罗身旁却空着椅子没有人。

至于加西亚则轻快地跑到科恩旁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来很喜欢粘着自己这位金发同伴。

这也就是说会议桌被分为了两部分，余下的几人全都挤在了桌子的尾部，也就是司明睿附近。不过就司明睿看起来，位置的排坐和个人在队伍中的地位高低没有多少直接关系，不然身为沙律作战队的队长，奥尔德斯又怎么会待在完全不靠谱的麦肯锡下侧。

科恩看来是队伍里人缘不错的家伙，他正一脸开心的和杰希卡聊得火热，话题是各自最近任务时遇见的奇特见闻，有时候聊到开心还会和司明睿扯上两句，而司明睿大多数时间还是安静地听着，默默接收着这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类信息。

“首领。”

当迪拉罗第一个站起来朝着门低下自己的高傲的头颅，其他人也快速从椅子上起来，就连一直半眯着眼一副快要睡着样子的加西亚也立刻变得神清气爽，一脸雀跃的盯着大门。

先是跟着一起起立，在黄泉示意之后随众人一齐坐下司明睿隐秘地偷看了两眼身旁几人的表情，看来黄泉这个首领在他们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至少那种没有多加掩饰的尊敬和崇拜并不是假装出的。

黄泉的穿着已经不是早上那一身黑衣了，不知道是不是召开会议有关，他穿着司明睿刚从深度昏迷中苏醒的那一身制服，气质斐然。

站在桌子的最前方，司明睿看到黄泉先是自左到右，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了了过去。当他终于看到位于边侧的司明睿，黄泉神色不变，只是多停顿了一秒，接着便移开了眼神。

“很高兴能在这里又看到你们。”

黄泉收回视线的第一句话，而司明睿很容易就发现身前的杰希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情，这句话似乎对她的触动很大，而麦肯锡脸上从黄泉出现后就一直僵硬表情也放松下来，眼神烁烁地望了一眼主位上的银发男人。

司明睿悄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他觉得此刻的黄泉和与他相处时的各类模式都不一样，难道这就是领导者的风范吗？那种令人倾倒的魅力，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觉得为他火里来水里去都没有关系。可这家伙直到现在都只是板着一张臭脸，一点都没有看出很高兴这种情绪在他身上有所体现。

“新同伴。”突然对着司明睿所在点了点头，黄泉脸上的神色缓和不少。

本来想着可能要开口简单自我介绍两句，但黄泉却抢在那之前继续说了下去，“麦肯锡，杰希卡，说说情况吧。”

被点到名的两人先对视一眼，杰希卡冲着麦肯锡点头，而后者也回应了一下。

“从七月初开始，近四个月来，我和麦肯锡一直在德普大陆进行三号区域的探查，这些是图片。”杰希卡说着对伦多示意到，而对方立刻在生物电脑的键盘上按了几下，司明睿发现自己身前的桌面上快速开启一个矩形的黑洞，然后投射出一个大概14寸大小的屏幕。投影电脑，司明睿对这个可一点都不陌生，在很久之前他就接触过了。

而此刻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副画面，也正是这幅图让本来就安静的会议室变得更加寂静，而司明睿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几十个玻璃藏养槽，整齐地排列到了照片的尽头，看上去画面远远展示不出当时震撼的场景。看到这种玻璃槽司明睿联想到了自己在摩尔生命时也是被放在巨大的玻璃罐子里，照片中的藏养槽有些已经破裂了，箱体里一种看上去非常恶心腻人的黄绿色液体从细缝里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还有几个干脆连整个玻璃门都不存在了。而藏养槽里什么都没有，但司明睿有一种感觉，在那之前，里面曾经存放过什么东西，可现在却全都离开了。

“这是在三号区域一级城市espom郊外发现的一所废弃地下实验室，里面总计有六千七百一十八个藏养槽，这种槽体是3976年s+第三次出产的成品，据调查一共卖出过二万多个，而这里就有将近四分之一。藏养槽里的的液体非常古怪，有关于它的研究报告已经出来了，这就是组成物分析表。”

司明睿看到屏幕的左侧跳出一个窗口，然后跳出一列列数据条目。

“大部分的组成物都是一般营养剂里会有的常见品种，可现在它们的颜色、气味和质地却完全不一样，而关键原因就是最后这种叫做埃克病毒的药剂，它的学术名应该是埃克基命神经丛元指令剂，是摩尔生命制造的产品——生命体剂的前身……”

司明睿觉得这个名字相当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他一定在哪里听过才对。

“之后我和麦肯锡进行了深入调查，可是拥有这座废弃研究所的医药组织和摩尔生命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联系，甚至这个组织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解散了，曾经的组织会长也去世多年，会员散落在世界各地，以至于这种药剂当时是如何得来现已无处可查。”

黄泉一直沉默地听着，司明睿悄悄从投射荧屏的角落瞄着桌子最那头的搭档，对方大部分的脸庞都被遮挡住了，但那双能观察到黑色眼睛却流露出一种可怕的光芒，黄泉正死死盯着眼前的东西不放，眉宇间有杀气环绕。

“……然后我们从一块玻璃碎片上找到了血迹。”

随着杰希卡所说的内容，图像发生了改变，一副陌生但又熟悉的基因链模拟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司明睿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图片上，恰好错过了黄泉抬起眼睛看着他的那一刻。

“显而易见，这不是基命类体所能拥有的，它们统统缺少了e2体。”虽然不明白杰希卡口中所说的e2体到底是何种东西，但司明睿就势觉得这副画面上的图像非常不对劲，让他整个人有种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觉。心脏一下子有被抽紧的疼痛，司明睿却奇怪地率先选择下意识望向黄泉，而这回两人的视线总算交汇。也许是此刻司明睿苍白的脸色有些吓人，黄泉起身就想往这边走，杰希卡惊讶地住嘴，而其他人也不解地抬头观察情况。

别过来。

司明睿没有开口，他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着，而已经站直身子的黄泉看到司明睿貌似没有大碍也就重新坐回座位。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作为，黄泉恢复之前的坐姿，看到这个，杰希卡明白自己应该继续述说情况了。

“大家应该都明白，什么生物的基命上没有e2体……”

在司明睿的想法里，基命类体所谓的基命等同于人类的基因，但它们两之间却还有着根本性的差异，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基命锁根本扫描不到他的基命，换句话说司明睿在那些基命类体的眼里是没有基命的生物。不存在基命的生命，这跟告诉司明睿一个人没有自己的灵魂是差不多的事情。

“最差的情况。”杰希卡苦涩地笑了一下，“这六千七百一十八个藏养槽里全都是变基体。”

“那它们现在去哪了？”科恩的声音响起。

“呵呵，谁知道呢，也许你这几年猎杀的变基体里就有它们，也许它们还游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安静的会议室里不再有人提问，杰希卡点了一下身前的屏幕，里面开始滚动一张张照片，大部分是关于那间废弃的研究室的。

“等一等。”

虽然没有大声说话，但司明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一双双眼睛全都齐齐放在他身上。

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司明睿皱着眉头问道，“能回到上一张照片吗？”

很快接收到首领的同意信号，伦多简单地敲了敲键盘，桌面投射出的屏幕里全都出现了同一张图片。

非常简单的银色金属长廊，没有任何生命出现的迹象，干净得有些可怕，在微白的灯色下，墙壁反射出冷寂的光停留在了相片里。最前方是一扇金属大门，跟墙体是同种质地的材料构成的，它就这样沉寂地等待在最前方。

科恩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然后不解地说道：“没什么奇特啊，不过只是走廊罢了。”

司明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转头直直盯着黄泉，清楚地发现对方的脸色有几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还记得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配合地顺着司明睿的目光望向自家首领，也同样察觉到了对方的改变。杰希卡意外地挑起眉头，但很小心地掩饰住了。而距离黄泉最近的麦肯锡脸色更加苍白，不知道脑地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摩尔生命。”简单的四个字从黄泉嘴里说了出来。

没错，这幅照片里展现出来的长廊样式和takapuna中摩尔生命分部里的走廊是一样的。黄泉看到它没有立刻想到可以说是因为大部分的长廊都是这个样子，就算现在所在的终焉之城基地里也是这类简洁的构造。

可对司明睿来说却印象深刻，takapuna的分部，里克镇航迹港里食品店下的秘密走廊，摩尔生命在northcote的总部，这三处的建筑风格一摸一样，没有丝毫区别，所以司明睿才能一眼认出来照片里的景象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杰希卡似乎想说什么，但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来。她瞅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司明睿，然后也无言地看着银屏里的照片。

“这就是三号区的所有情况，之后我们和负责四号区域的亚兰德罗汇合，他们前段时间遇上了裁决会所在那块大陆的负责人，亚欧达主教。”对这个人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杰希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亚欧达三个字。

“哼。”所有人都听到首领的冷哼声，似乎也对话里的人很不屑。

“裁决会所在附近有一些大动作，本来按亚欧达那个老不死的地位应该一直待在所谓的圣地，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秘密前往四号区，恰巧被亚兰德罗发现了，裁决会所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不过我们在那边的分部还没有出现问题。”

黄泉只是点点头，看起来他应该收到过这些情报了，杰希卡现在只是给其他沙律成员作个大致情况的介绍罢了。

“那些家伙最近真的越来越闲了，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世界的至高法则不成。”科恩小声嘟囔了一句，司明睿的耳朵动了动，把它听得一清二楚。

“……四号区域已经交由铎诺万负责，我说完了。”随后又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她和麦肯锡在四号区域遇上的两只变基体，杰希卡以这句话收场。

当杰希卡坐下，黄泉敲了一下桌面，所有的投射屏幕全都缩回桌面。

“明天，科恩，伦多和……新队员将会出发前往十五号区域，杰希卡和麦肯锡你们最近一星期就留守总部基地，迪拉罗你动身去三号区域帮助亚兰德罗，先不要和那堆蠢货对上……奥尔德斯加强对战斗人员的训练。”简单地决定众人接下来的任务，黄泉摸了摸椅子扶手站起来，当他站在门前时，非常自然地说了一句，“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司明睿脸色青了又白，但最后还是放弃似的起身跟上黄泉。

“科恩，别跟我废话！九号到底是什么来头？”当一分钟后迪拉罗面色不善地快步离开房间，杰希卡终于忍不住想再度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听说过一句古话吗？哼哼，天机不可泄露。”然后这句话换来了杰希卡的量子老拳。

“原来我的名字是新队员啊。”慢吞吞地跟在黄泉身后，司明睿双手插在口袋里。几步后司明睿已经跟黄泉并肩而行，对方越走越慢，似乎就是在等自己跟上来。

“我不喜欢那个名字。”黄泉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低沉。

知道对方是在指什么，可司明睿没有回答，目光放到自己的脚下。

“你已经和以前的一切没有关系了。”过了几秒，黄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明睿笑了一下，“谁说我和以前的事没有关系了？”司明睿从来不曾忘记自己在摩尔生命和northcote所经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