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尘道。
陈老点头,再道:“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不像。仙师一身正气,眉宇桀骜,一看就是要飞什之人。可庙里所供奉之人……”
“好了!老爷!您别替他瞒着了!他做的那些丑事现在哪一个人不知道?就算我们不说,也会有别人说的!而且你看看这些年他把云中帆都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今日趁三位仙师在此处,不如全盘托出,好让三位仙师出手相助啊!!!”
管家语重心长的劝说。
管家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向三人行礼:“云中帆最近不太平,诸位还是极快离开的好。老爷说的不错,这是云中帆的事情,不管三人的事。还请三位莫要卷进来啊。”
出了大厅,一切仍然迷雾重重,从陈府口中探不出一点消息,这不免让三人更加怀疑起云中帆的一切遭遇有人在背后操控。
神庙之中多是神官,可一位神官,怎能是陈老口中所隐喻之人?
谢卿尘没去过神庙,刚才在他听到昊战问那个问题时,他自己也着实懵了一会,再加上陈府上下看他的神情,难不成,庙宇所供之人,与自己容貌相似?
听到谢卿尘唤自己,昊战自然知道他所要询问的是什么,他转过脸去,看了眼身旁带领他们走向房间的家仆。
动作完全入了谢卿尘的眼,后者立刻禁声。
陈府为他们准备的房间要远离厅堂一些,石子路通往陈府西侧,穿过许多石门,掠过许多房门紧闭的房间……
黎川走在最后面。
陈府虽大,却有诸多房门紧闭,特别是最为靠近厅堂的那一间,灰尘杂乱,门上布满蜘蛛网,在其他较为干净的房间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
接近正厅,一般都是用来接待贵客的房间啊…又怎会如此?
三人被带到了西院,西院宽敞,应该是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的。那个地方倒是没有香味,空气清新,不会惹人烦躁。进门就有家仆在恭候,家仆双手覆握腹前,头微低,身上穿的简朴些。
“陈老说了,西院供三位仙师居住,每日会有人特定送饭,如若仙师有何要求,虽易使唤下人即可。”
带路的是位小姑娘,声音清脆甜美,模样也十分清秀。
进到厅堂后,昊战让黎川关上了门,并且在四周设下结界,防止隔墙有耳。随即他坐到谢卿尘身边,道。
“弟子昨夜还有一件事没有告知师尊。”
“当时我进到庙中,确确实实感觉那神像有几分像师尊,就在我打算细细观察的时候,神像就长出铜钱,之后那百姓就纷纷冲了进来,将神像的容貌破坏,为此我一直无法确认。直到今日陈老有意无意对师尊的盘问打听,我才隐隐约约有些相信。”
昊战摇头:“陈老在云中帆深受百姓推崇,可见他对百姓多施恩惠。可放下他那发番哭诉,却又显得格外突兀。”
谢卿尘说:“如若神像当真是导致云中帆遭遇不幸的人,那么一个爱民如子的陈老,又怎么会处处维护于他呢?”
是一位姑娘送进来的,菜品很丰厚,姑娘放下就转身想走,迎面撞上刚刚去唤黎川吃饭的昊战,昊战绅士般后退几步,当姑娘经过自己身边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等姑娘离开了,昊战才站到谢卿尘面前,说:“师尊,十八师弟不见了。”
见状,昊战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哀愁,坐到谢卿尘身边之后,施法在周围设下了结界,之后将紧握的拳手放在桌子上翻转过来,手心之中捏着一张纸条。
昊战拿起纸条,打开看了上面的字,那眉宇越发皱起来他递给谢卿尘,说:“这是方才送饭的姑娘拿给我的。”
谢卿尘迎风奔跑,白衫被风吹起。跑遍整座陈府也没有看见一个活人,这不仅让他更加担忧起来。昊战追上谢卿尘,说:“师尊,没有人。可能在哪一个房间里面。”
“方才去西院的路上,我看到有一间房子是专供家仆居住的。那么多的家仆都居住在一个房间里面,那位姑娘是从何处找到的笔墨?她又是何时写下的纸条?纸条之上的内容是对陈府不利的,如果这陈府真的有什么,那……他们会不知道吗?”谢卿尘说。
况且走出门那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家仆,这实在太过于诡异。可这也不刚好验证了谢卿尘的猜想吗?
二人话还没有谈完,身后便传来管家的声音。管家换了一套衣服,手上拎着用竹子编织而成的篮子,篮子之上是黑色的袋子,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二位仙师怎么在这?”管家笑着走过来。
管家恍然大悟:“今日三位仙师来陈府做客,陈老怕招待不周,便把后院养的猪拉到后厨,打算用来招待三位仙师。可那猪养的肥,力气大,挣脱开好几个家丁,人手不够便全都喊过去帮忙了。”
看见二位仙师的神色,管家将手中的篮子提高了一些,说:“诺!这就是从猪身上割下来的,一些不好的东西。我正要去丢掉呢。”
谢卿尘摇头:“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大胆到把人的尸体堂而皇之丢在大街上。或许,真是你我多想了,那真的是猪呢?”
能让他感到熟悉的香气,多半是他上一世所闻过之物。上一世的他后来爱捣弄一些奇怪的花草,大多花草的用途都不善。
有些用来控人心神,供自己驱使。有些用作慢性毒药,解决隐患。有些捣成花汁,涂抹武器上,用作毒……
黎川睁开眼睛,从窗户一跃而下,直往正厅走去。越靠近正厅那香味便越浓郁,一袭蓝衫尤为惹眼,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更为扣人心弦。
路上家仆很多,也没抬头看他,只是各司其职,各做其事。就好像真的看不见他这个人一样。
黎川看着她奔跑的背影,丫鬟左腿应该是受伤了,虽然她在自己面前刻意装出正常的样子,可还是被他一眼就看出来。
方才洒出去的那一个洗衣桶,桶落地的那一边,凹槽部分被染上一丝血迹。而且当真弯腰想去扶她的时候,就能闻到股血腥味。
男人眼神四处看了一眼,:“仙师,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您第一次来云中帆可能不知道,咱这的规矩啊,就是天黑不出门。如若仙师信我,还请回房吧。”
黎川眼神微眯,转过脸去看他:“陈老深受百姓爱戴,想必平时也是善良之辈。神官会庇护每一位善良的人,这陈府自当居首位。”
男人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啊——哈哈哈哈,仙师所言极是啊!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仙师的闲情雅致了,仙师先请!”
话落,他站在黎川身侧,伸出右手请路。
走了没多久,黎川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了。他浅浅一笑,抬头看向天空那一刻,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
谢卿尘抬步往里面走去,白色的衣衫掠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音,为这寂静的神庙增添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神像的双眸纵然是用石头所雕刻,可当谢卿尘与其对视的时候,总是感觉心中慌凉,全身起鸡皮疙瘩。
好像,冥冥之中,他穿透神像本身在与神像之后的人对视…交流…共情…
见状,昊战也寻着看过去。他看一眼神像,又看一眼谢卿尘,脸上的神色都能告诉别人,神像与谢卿尘,如同一人。
谢卿尘垂下眼眸一刻,眼前突然亮起一道金光,他抬头看过去,那神像全身发起光亮,慢慢的神像身上长满了铜钱,铜钱将神像的容貌覆盖,就像一颗巨大的钱树一般。
随即,外面传来阵嘈杂声。
昊战熟悉的拉着谢卿尘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踏破神庙门槛,不顾一切的爬到神像身上,贪婪的摘取上面的铜钱。
头部的铜钱摘不到,便抄起地上的石头砸,神像被砸的失去原本的模样,金粉掉落一地。
有些百姓,掏出身上的小刀去刮神像之上的铜钱。铜钱掉落地上之时,下面无法爬上去的百姓就跪在地上捡,满地寻找铜钱。
争抢持续半个时辰才停止,神像身上的铜钱没了,百姓都自己散了,怀揣着满满的铜钱,谈笑风生。
那个百姓甩开昊战的手,满脸鄙夷:“多?我这点铜钱还没陈府大少爷的多呢!滚滚滚!别来这里教育我!!!”
老婆婆来不及说,就被一个年轻人给拉走了:“都跟你说了别到处说那些话!被陈老听见了,可是要拉去刑场的!快走快走!!!”
谢卿尘抬头看着跟半个时辰前相差甚远的神像,道:“婆婆身边有人,就算我们追上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准还会被当做异类抓起来。不必徒增伤亡了。”
就是这个时候,黎川确定香味是从这间房里面散发出来的。也是这个时候,当他再次闻到浓厚的香味时,他才想起这是什么花。
生长在极阴极湿之地,花身呈暗紫色,唯有两片花瓣。花蕊细长,花瓣对称相应,仿若人类将死奔赴极乐世界的眼眸。
此花又称掩尸花。只因其香味浓郁,能掩盖尸体散发的腐烂气息。一般被人种在墓园之中。
屋内暗沉,并无烛火。四下窗户被封,连月光都无法透进来。黎川不敢擅自枉动,他抬起手,手心亮起一丝烛火,烛火慢慢脱离手心,飞到屋檐,为房屋增添一丝光亮。光亮不强,反倒暗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在亮灯。
右侧堆积了各种酒坛,摆放酒坛的地面是土地,没有用木板覆盖,土地之上长满了暗紫色的花,在无限黑夜之中,尤为瘆人。
瞑忧花,当真在此处?
黎川站在房屋中间,他收回目光向自己的左侧看过去,左侧空荡,墙面破损。等他靠近一看,那些破损的墙面上有东西…是黑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画的什么……
墙上墙皮脱落的地方很多,却又不均匀 ,每一处墙皮脱落的地方都有纹路,且是不相同的纹路……
黎川灵光乍现,连忙退后几步,站到一定安全的距离,之后施法打向那破损的墙皮。墙皮掉落在法术变化的棉花上,没有发出半丝声响。
阵法中心为八卦阵,八卦阵的阵眼之旁皆用红色画出几个小的符咒镇压。主阵眼之上贴着一张红符。
黎川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连连后退 最终撞上身后的酒坛,他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惧,看向阵法的时候带着很浓的不可置信。
此符为红色,又名镇压符。多用于镇压死去之人的魂魄,唯一不同于寻常符咒的是,此符阴毒至极。
如若把此符咒放在尸身旁边,再以轮回阵为符,就能困住死去之人的魂魄,让其无法入轮回,无法进地狱,永生永世困在旁人想让他困的地方。
生死符除了镇压死去之人,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凡是枉死之人,被镇压之后,魂魄无法离体,也无法寻仇…
黎川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向四周看去,想寻找可以藏尸体的地方,他的动作很缓慢,因为他知道,尸体可能会很吓人……
被用生死符镇压的人,死后能有几个尸体是完好无损的……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尸体。黎川背对着阵法,当他在想自己疏忽了什么地方的时候,目光突然扫到前方的酒坛……
一瞬间,就在想法上来的那一瞬间,他当时就下意识的想呼唤谢卿尘…
酒坛很多都重叠在一起,黎川只感觉,今日从一进陈府就盯着他的那道视线,就是从这酒坛之中发出来的。
每一个酒坛,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每一个酒坛,从他进入这间屋子之后就在注视着他。
酒坛大多都是一样的,只有唯一一个要比其他的酒坛小很多。而且那个酒坛还被放在了最下面,被一些大的酒坛压着。
之所以注意到它的原因,是因为跟别的酒坛比起来,它多了两道符咒。
生死符的子符,跟生死符是相辅相成的。当生死符与轮回阵所需镇压之人多时,就会出现两张子符。
只要把子符贴在装尸身的容器上,那就相当于上了二重限制。没有贴子符的魂魄经过修炼,可能会冲破封印。可贴了子符的魂魄,是真的无法逃出去。
还有……贴上子符,所镇压之人的魂魄就会无时无刻的清醒着。
瞑忧花花香浓郁,渐渐扰乱了黎川的思绪。他上前靠近那个小的酒坛,蹲下与其平视,之后用手去摸那子符。
当手碰到那子符的时候,酒坛有了细小的颤抖,好像再叫黎川救救它,帮它打开……
等到子符被除去那一刻,黎川才猛然清醒,他喘着粗气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剧烈晃动的酒坛和背后被触发的阵法。
陈老身手敏捷的用拐杖打在黎川身上,随后绕到黎川身后,扼住他的喉咙,好像在借此威胁酒坛里面的东西。
黎川混乱之中看了一眼,那是被分尸的人头,人手,人肉,人皮……都被用酒浸泡着,现在已经泛白,皮肉都浮肿了…
其中有三四个人头是一道奔着陈老来的,陈老寡不敌众,身上被咬了好几口,而且他一只手扼杀着黎川的头颅,另一种去与之搏斗,实在力不从心……
管家几步路走到陈老身边,刚好看到有一个人头要咬到陈老了,他灵机一动,一手打在黎川的手上,迫使黎川抬起手,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
黎川的左手被人头咬住,如何甩都甩不掉,一时间鲜血洒了一地,他疼的大叫起来,挣脱开陈老的手,施法想去杀那东西。
右手还没有打在人头身上,人头就自己松开去咬别的人了。
黎川疼的说不出来话,他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双腿无力的往后退,最终靠在窗户边上,晕了过去。
站在窗户边的那道身影,跳下窗来到黎川身边,长长的利爪抓起黎川受伤的那一只手,黑雾弥漫起来,充斥整间屋子。
现在已经很晚了,庙宇之外全是野草,野草很高,遮住前方的路,谢卿尘神色凝重走在前面,昊战跟在他的身后。
方才又问自己那神像是不是在流眼泪,虽然自己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可他担心谢卿尘是真真切切的……
二人穿过草地,渐渐远离了神庙。当他们要踏出神庙那一刻,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利剑,谢卿尘连忙把昊战推到一旁,自己也退到一旁。
谢卿尘站在原地,想上前去帮昊战,这个时候脚被人拉住了,那只手极其冰冷,拽着他的脚很紧……
看清抓自己的人,谢卿尘连忙弯腰下去扶他,用手扒开周围的野草,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黎川的脸。
黎川的脸上全是灰尘,整个人倒扑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谢卿尘将他扶起来,自己半跪在地上,让黎川靠在他的腿上之后开始检查。
先探鼻息,确定还有呼吸之后谢卿尘才开始检查伤口。检查过一遍,身上没有什么伤口,直到谢卿尘无意间扫了一眼黎川的手……
那手沾满了鲜血,上面好像被人涂了什么东西,绿色黏黏的一堆糊在手上,那东西发出细小的光亮,好像在修复他的伤口。
原本晕过去的黎川突然睁开眼睛,手上的疼痛迫使他挣扎起来,一边大喊着一边重重推开谢卿尘的身体…
再加上敷了药,药物进入骨髓,医治他的伤口,黎川现在已经没有意识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神庙之外,是一片森林,森林之中有小道,小道的尽头是断崖。小道之上有两道身影,蓝色的身影颤颤巍巍跑在前面,白色身影在后面追着。
黎川疼的受不了,他疼的大哭,疼的不喊,那只手早就看不出原先的模样,现在看上去跟骷髅最大的区别就是还有些仅剩的皮肉和绿色的草药。
不过跟刚受伤那会儿比起来,倒也是恢复了不少。
可黎川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减轻疼痛,他没办法,只能一边喊,一边跑。
奔跑的速度,能帮他分解一些痛苦。
扑通一下,黎川被石头绊倒,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双眼红的不像人,因为疼痛的原因,嘴已经被他咬出了血…
黎川流着眼泪看向谢卿尘,语气里充满了委屈跟哽咽。脸色红润,眼眶也红润,看向谢卿尘那一刻,着实可怜。让后者心跟着一起疼。
谢卿尘施法打在黎川受伤的那只手上,想借此来缓解黎川的疼痛,只是还没来得及,后者又开始疼痛起来。
谢卿尘紧紧抱着黎川,不让他再跑,以免落下悬崖,有性命之忧。后者疼的失去了意识,一个劲的捶打自己的头。
黎川到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谢卿尘跪在他旁边,眼疾手快的越过他,单手施法将他那只受伤的手抬起来,进行医治。
当他靠近黎川的那一刻,后者猛然抬头一口咬在谢卿尘的左手上,谢卿尘吃痛嗯了一声……
当温热的气息触碰上谢卿尘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体内的力量开始乱窜,削薄着他的骨血。
其中方才在神庙之外看见黎川受伤的时候,凝骨兰就发作了。只不过发作的没那么疼痛,被他忽略。
现在,发作的如此猛烈,谢卿尘又气又心疼!!!
手臂一会儿就被黎川咬出了血,谢卿尘想甩开,可当他看见黎川没之前那么痛苦之后,他犹豫了……所幸没有管他…
谢卿尘右手施法治疗着黎川受伤的那只手,额头出现细小的汗珠。
那只手慢慢的有了一些恢复的前兆,只不过是血止住了,草药也发挥了作用,没在像之前那么恐怖。
只是有些地方还是白骨……皮肉被咬掉,这可不是轻易能长出来的,谢卿尘的修为也断然不能肉白骨啊……
谢卿尘还是没有停止施法,他想让黎川的疼痛少一点,因此一刻也没敢歇息。后者死死咬住他的手臂,鲜血顺着谢卿尘的手臂流下了,滴落在地上,可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丝毫不在意,双眼坚定的为黎川疗伤……
虽然他没说,可额头的汗珠与泛白的嘴唇都能反应谢卿尘现在有多疼……
那毕竟是凝骨兰发作,上一次发作就差点要了谢卿尘的半条命,现在再加上黎川死死咬着他的手臂和他不断往外输送的灵力,谢卿尘怎么可能不疼呢……
他的疼痛,可不比黎川少半分……
谢卿尘的手被黎川松开了,手臂早就被咬破,血还在往外冒。他看见黎川倒下了,身上的疼痛才慢慢了有了缓解,可那凝骨兰……真是要他的命啊…现在还在疼……
他脸色苍白的抬头看向昊战
“你……”
“这是!!!”昊战这时才发现黎川的伤口,他双眼充满了震惊,也是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黎川该有多疼。
这伤口……光是看上去就触目惊心,更别说有多疼了……
半晌,谢卿尘停止施法,他拿出一把小刀,之后一只手抓住黎川受伤的手,对昊战说:“我要剔去他的死肉,你帮我按住他。”
当冰冷的刀刃触碰到黎川白骨那一刻,黎川猛然醒了过来,他开始剧烈挣扎,坐在他腿上的谢卿尘都差点被他甩飞出去……
谢卿尘抬眸看着黎川疼痛的表情,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可他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黎川疼的厉害,却又动不了,他眼睛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找了许久,他看见了昊战的手……
他作势就要咬下去……
此时,昊战眼疾手快的拿起地上的粗木棍,动作伶俐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整个塞到黎川嘴里,让黎川咬着。
昊战确认黎川咬住了木棍,之后两只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另外还腾出一只脚去帮助谢卿尘按住黎川的腿。
黎川早就熟睡了过去,谢卿尘疲惫的坐在地上,任由昊战为他包扎伤口,目光无神的看着黎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昊战垂下眼眸:“方才我去那利剑飞来的方向,却看到了利剑的剑鞘,剑鞘对我没有攻击,它更像是在带领我去寻找什么东西,后来我跟着他去到了陈府。陈府门前站满了人,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情。弟子只听见陈府的管家说我们跟齐院是一伙的,要让百姓把我们抓起来,送去刑台。”
如若陈府居心不良,人面兽心,那百姓皆拥护于陈府,可能会被其蒙蔽了心智,现在陈府号召百姓抓拿他们,镇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虽说他们来到这个地方时间不久,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可大抵的情况,几个今夜谢卿尘差不多都搞清楚了。
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百姓们大多站在陈府这一边,因此齐院被孤立。云中帆一到晚上就有闹鬼之说,可坊间传言,只要身上佩戴从庙中摘取来的铜钱,就能避免恶鬼害命。
陈老跟庙宇所供之人相识,从他们的言语中听上去,陈府对神像有恩,神像却做出了让其所不能容之事。管家认为云中帆所遭受的一切皆出自神像之手。
其话,待查证。
“弟子今天一早就洋装打扮去到街上,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特此赶回来跟师尊报备。”昊战坐到谢卿尘对面,一边说一边把手中买来的早餐递给谢卿尘。
等昊战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四下看了看,看见谢卿尘跟黎川还是睡觉,因此他便想着出门多打听点消息。
死去的看这情况应该是位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站都站不稳的是其父。其父言语之中充满悔恨与憎恨…
莫非,是人祸?
“都怪你!!!!你还我女儿!!!!都是你的错啊!!!你说你好好的,你干嘛要把女儿嫁出去啊!!!你明明知道云中帆不能嫁娶,你还是要把女儿送出去!!你就是想害死她啊……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
突然冒出一个老妇人,她抓着其父的衣领,一边捶打一边谩骂。
那两个老人,年纪只怕已然过半了,发鬓都白了许久。他们的女儿年纪也应该不小了……怎么还会嫁人呢……
“这老爹也是狠!明明知道但凡嫁人的新娘都没了,他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我可听说了,他的女儿是要嫁给隔壁县一个有三妻四妾的老男人!”
“不然能怎么办啊!这老爹的女儿今年年纪很大了!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如果再不嫁,就……一辈子砸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