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我现在就过去!”
“我先把我女神的本子带回去,明天的漫画我再找人搬回去。”
阎鹤嗯了一声,关上了储物室的门。
晚上九点多,别墅外响起门铃声。
慕白原本专心致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当听到这几月以来都没响起的门铃声时,他好奇地抬头望去。
沙发上的阎鹤起身,去给外头的人开了门。
外头风风火火奔进来一个红发男生,一头红发扎成了小揪在脑后,对着阎鹤屁颠屁颠道:“小叔!”
只可惜他小叔还是一贯的性子,只是对他嗯了一声。
阎樟也不气馁,他知道面前男人性格,他一向崇拜小叔,屁颠屁颠跟在他小叔身后。
只不过踏进客厅时,阎樟有点愣。
他看到他那八百年似乎都不会跟娱乐产生联系的小叔,如今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
电视里头播放着如今正火的搞笑综艺。
他起初以为是阎鹤没注意随手开的电视,并没有认真在看电视。
但当他站在电视前,同他小叔刚说两句话时,就看到他小叔抬头,淡声叫了名字:“阎樟。”
“站过去一点,挡着电视了。”
阎鹤面色不变,余光却看着沙发上的小鬼脑袋都要歪到沙发外了。
阎樟下意识就抬起脚步远离的电视屏幕。
等他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望了一眼电视,又望了一眼自家小叔,实在没有办法专心致志看着综艺节目的人同他印象里的阎鹤联系起来。
不仅如此,阎樟甚至还在沙发上发现了两个抱枕。
他小叔一向坐姿端正,从来没有用抱枕的习惯。
阎樟小心翼翼瞄了几眼沙发上的抱枕,就听到他小叔忽然跟他淡声道:“我跟你上楼一起拿东西。”
阎樟下意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跟着阎鹤上了楼。
一路走到储物间,阎樟发现从前没有感应灯的地方如今全装上了感应灯。
阎鹤推开储物间的门,朝他道:“你看看今晚你要拿走哪几本漫画。”
阎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直奔着他最心爱的几册漫画。
阎鹤站在门边,看着红发男生抱着一摞漫画,偏头打了个喷嚏道:“小叔我找好了。”
“今晚我先拿这些漫画回去。”
阎鹤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指了指储物室里地上整理好的那些漫画道:“这些漫画还能买到吗?”
阎樟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漫画不是绝版,现在也能买到。”
他抬了抬怀里捧着的漫画道:“这些漫画就不能买到了,这些都绝版了。”
阎鹤发现阎樟怀里的漫画都是小鬼不感兴趣的漫画,他对着面前人道:“在哪里能买到里头那些漫画?”
阎樟说了几个购买的渠道,没忍住好奇问道:“小叔你要买吗?”
阎鹤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还一边让他推荐几部如今连载的漫画。
阎樟一听,深知追漫画连载难受的他连忙道:“小叔,你要是现在刚感兴趣看的话,不用买连载的。”
“有很多优秀的完结漫画,你可以先从那些看起。”
阎鹤摇头,说自己只要连载的,并且道:“最好是网上找不到的连载漫画。”
阎樟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懂自家小叔的用意,但还是推荐了几部漫画。
阎鹤一一记下名字,下楼时看到小鬼望着自家侄子,似乎是认识的样子。
慕白当然认识阎樟了。
他找的上一个压床对象就是阎樟。
他每晚勤勤恳恳地去到阎樟家里,按时按点地蹲守着大学刚毕业的阎樟,以为能吸食到精神气。
但谁知道阎樟喜欢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画漫画,通宵赶稿子都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后半夜。他这个小鬼坐在电脑桌上都困得有几分打盹,但阎樟却依旧能神采奕奕。
熬起夜来比鬼都能熬。
也就是因为选择了阎樟作为压床对象,慕白好长一段时间都在饿肚子。
想起这段回忆,小鬼仍然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他换了新的目标,现在填饱肚子根本就不是问题。
小鬼又放松下来,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
捧着书的阎樟打了个哈欠,他朝着阎鹤道:“那小叔我就先回去了啊。”
阎鹤却忽然叫住了他。
捧着漫画的阎樟站在原地,疑惑地望着自家小叔。
阎鹤抬头看了看阎樟,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似乎是认识阎樟的小鬼。
小鬼望着红发男生打哈欠的模样,似乎是极其笃定地自顾自嘀咕着:“昨晚肯定又通宵了……”
阎鹤扭头望着自家侄子,忽然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阎樟颇有点不好意思道:“昨晚?”
“昨晚熬夜了。”
沙发上的小鬼嘀咕道:“我就知道……”
阎鹤沉默了一下,又缓缓朝着阎樟问道:“昨晚都熬夜干了什么?”
结果还没等阎樟开口,阎鹤就看到沙发上的小鬼盘着腿,掰着手指头说得头头是道:“昨晚肯定是赶漫画稿子到两点然后去洗个澡。”
“再打一小时游戏看一部电影,最后早上五点出门买早餐最后都头就睡。”
小鬼的话跟他那便宜侄子说的话分毫不差。
几乎是小鬼话音刚落,阎樟的话就一模一样覆盖了上去。
阎鹤摁了摁眉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有可能不是小鬼睡的第一个人。
阎鹤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小鬼压的第一个人后,沉默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阎樟朝着面前男人汇报完自己昨晚熬夜都干了什么事后,他又立马心虚道:“小叔你放心。”
沙发上的小鬼打了个哈欠,跟阎樟同步说道:“我最近已经在改了——”
“……”
两个人说话的语调惟妙惟肖,也不知道小鬼到底跟在阎樟身后多久,才能那么娴熟地接下阎樟的话。
阎鹤慢慢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便宜侄子,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晃着腿的小鬼。
客厅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得到针落下的声音。
终于,在阎樟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小叔终于开了口。
他小叔望着他,目光平静道:“注意身体。”
“以后少熬夜。”
阎樟咽了咽口水,莫名其妙觉得脑袋后面有些发凉,他巴巴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小叔我能走了吗?”
他小叔望着他,好一会才道:“走吧,回去注意安全。”
阎樟听到这句话,放下心来,他舒了口气,觉得刚才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他小叔对他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阎樟屁颠屁颠地朝着阎鹤道:“好的,那小叔我就先回去了!”
阎鹤点了点头。
等到阎樟离开后,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慕白坐在沙发上,看着阎鹤也坐在沙发,似乎偏着头在望着他。
慕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地飘了起来,发现男人的目光没有随着他移动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小鬼换了一个地方坐,坐在了玄关柜门上,望着沙发上的阎鹤。
有时候慕白总感觉刹那的错觉,觉得似乎面前人能看到他。
但倘若能看到他,按照面前人之前去找秃驴的性格,估计早早地就把他赶出去了。
慕白坐在玄关上晃着腿,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于此同时,沙发上的阎鹤也在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他想,慕白这个小鬼连电视机都不会用,应该是去世了很多年的小鬼。
压床的小鬼去压别人,这很正常。
他不是小鬼压的第一个人也很正常。
毕竟作为压床的小鬼,慕白总是要吃饭的。
总不可能小鬼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中都没有吃上压人的饭。
所以,他不可能会是小鬼压的第一个人。
沙发上的男人神色平静,但腕骨上的佛珠却拨到了虎口,他捻着紫檀佛珠,本意是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但虎口上的佛珠却越拨越快,像是某种情绪压抑不住一样。
客厅里响起了佛珠跟佛珠碰撞的轻微声响。
阎鹤想,原来百年来小鬼也可能同另一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半夜,小鬼也可能窝在另一个的怀里呼呼大睡。
平日里,小鬼也可能会挂在另一人身上,陪着另一人处理文件看电视。
小鬼也会给另一个人铺床,给另一个人吹香薰,给另一人带犀牛角尖。
他并不是小鬼压的第一个人。
所以这些待遇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独有的。
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那个人跟小鬼睡在同一张床榻,跟他一样,每日用自己精神气喂饱他。
佛珠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阎鹤的神情也越来越平静。
半晌后,慕白看到沙发上的男人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走向浴室。
小鬼跟在他身后,同往常一样飘进卧室,在大床上乖乖等着他。
他打了个哈欠,白日里同阿生说了太多的话,没能好好地休息。
慕白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眯起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盹。
阎鹤洗完澡便看到跟大床上的小鬼微微蜷缩着身子,睡得香甜。
他坐在大床上,柔软的床垫稍稍凹陷了一点,惹得正在沉睡的小鬼嘟囔了几句。
小鬼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灰袍,宽大的灰袍显得他身形越发地纤薄。
阎鹤想起自己前几日问弘晖,倘若不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那个人的死亡时间,也并非那人的亲朋好友,能不能烧点东西给那人。
弘晖朝他摇头,告诉他香火可以,但其余的东西如衣物服饰等东西,哪怕是烧了,也到不了那人的手里。
阎鹤就没继续问下去。
他对小鬼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一概不知。
他甚至连小鬼死多久也不知道,所以烧再多的衣服也到不了小鬼的手里。
他也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小鬼对他是不是跟对其他人一样。
阎鹤稍稍垂下眸子,半晌后才上床,如同往常一样闭眼睡觉。
不知是过了多久,外头的月亮掩进了云层,月光模糊起来。
床上的小鬼睡了好几个小时,他打着哈欠,睁开眼,准备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吃食一些身旁人的精神气。
但没过多久,慕白便发现不对劲。
整个卧室都没有熟睡中的人散发的精神气,一丁点也没有。
慕白有些迟疑扭头望去,发现身旁的男人闭着眼,呼吸平稳,一如从前的沉睡模样。
但精神气不会骗人。
没有进入睡眠状态,就不会产生压床小鬼爱吃的精神气。
哪怕是中途醒来,只有先前有进入睡眠状态,卧室里都会散发精神气。
但如今的卧室里一丁点精神气都没有。
他身旁的男人从上床到现在,都不曾真正入睡。
换而言之,他身旁的人从前几个小时失眠到现在。
小鬼坐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在阎鹤身上碰到过这种情况。
男人自律到了极点,每晚上都会按时入睡,极少会出现计划之外的事情。
小鬼坐在床边,等着男人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慕白估摸着时间到了三四点的时候,卧室里才缓慢地蔓延开精神气。
意味着男人在这时候才真正地入了睡。
但睡得并不好。
慕白能从精神气判断出主人的睡眠质量。
从前他吃的精神气醇厚香甜,饱腹感与口感都十分好,
但今晚慕白尝的精神气仿佛像是一团混沌的云,口感不似从前醇厚,寡淡了许多。
这是因为精神气的主人在混乱疲惫的状态下入睡。
慕白犹豫了一下,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吃,怕自己作为压床的小鬼,吃得多了,面前人的状态更差。
他跟往常一样,一溜烟就飘到了窗户前,只不过在临走时,回头看了好几眼大床上的男人。
第二日。
整个阎氏集团上下都知道自己的老板今天脾气很不好。
大概是阎鹤昨晚没有睡好,秘书杜平已经端了好几次咖啡进阎鹤办公室。
他极少见到阎鹤状态那么差,仿佛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眉眼间有着细微的疲态。
杜平将咖啡轻轻放在桌上,想起自己要汇报的事,先是在心底将那人骂了一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阎总。”
“王协的李总希望能见您一面。”
“他说他已经跟阎家那边说过了,所以……”
王协的李总跟阎家人有关系,来闹了几次,每次都吃闭门羹。
最近这次是发了狠,找上了阎家,想让阎鹤卖阎家一个面子。
但跟了阎鹤几年的杜平知道,阎鹤最厌恶被威胁,好好商讨还有余地,倘若逼迫着给面子,那便是连谈的余地都没有了。
果不其然,听到王协的李总搬出阎家做名头,本来神色冷淡的阎鹤神色更冷了,直接打断道:“告诉他走程序。”
杜平连忙应了下来。
阎鹤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告诉他把晚上加班的文件准备好,今晚他会在公司加班,其他人不用跟他一起加班。
杜平有些讶异极少加班的阎鹤会主动提出加班,但面上没显出来,恭恭敬敬应了声好。
阎鹤确实不喜欢在晚上待在公司加班。
前段时间也早就习惯将文件带回家,在书房里由小鬼一同陪着加班。
但如今的阎鹤却暂时还不想回去那么早。
他靠着椅子,慢慢睁开眼,望着腕骨上的佛珠,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几个小时后。
津市的天已经全然地黑了,夜幕中繁星点点。
办公室的阎鹤低头批着文件,身旁是打着哈欠的小鬼。
小鬼如以前一样,偷偷溜来他的办公室。
大概因为不在别墅,而是在陌生的外面,小鬼不像以前一样好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他的书桌上。
小鬼也没带话本,便撑着腮帮子专心致志望着他。
阎鹤找了一台平板,找了一部电影摆在小鬼面前,果不其然,小鬼便不再专心致志望着他,而是看起了电影。
望着小鬼盘腿坐在书桌上,认认真真望着平板,这幅情景几乎跟从前他们在书房一样。
阎鹤靠在椅子上,他摁了摁眉心,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加班的意义是什么。
想了一会,阎鹤还是收拾东西起身,准备下班。
九点多,办公室外虽然亮着人,但人却很少,阎鹤进了电梯,身后跟着杜平。
他看到小鬼跟平常一样挂在他身上,歪着脑袋望着他。
阎鹤面容平静,没透出一点情绪。
在电梯下降中,阎鹤通过光可鉴人的电梯门,看到背后的小鬼忽然伸手,歪着脑袋摸了摸他的眼睛。
准确来说是摸了摸他眼底下的青黑。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背后的小鬼也收回了手,趴在他背后,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闭着眼打盹起来。
小鬼似乎一点都不怕他把他弄丢。
阎鹤走出电梯门,走向了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杜平跟在自家老板身后,忽然一叠串的脚步声急急响起。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赔着笑拦住阎鹤,他朝着男人道:“阎鹤,是我啊——”
“给个机会,我们谈一谈……”
杜平眼皮一跳,他立马上前,用身体拦着面前中年人,微笑道:“王协的李总是吧?”
“不好意思,您要是想跟阎总谈一谈的话可以走流程。”
“流程许可了我们阎总会跟您谈的。”
李总用身子撞着面前的秘书,他赔着笑道:“我跟阎总是亲戚……”
“阎总,您就给我几分钟谈一谈,贷款我马上就拿下来了,你再给我几天……”
“我以前还抱过阎樟那孩子,你给我几分钟,就当是给表叔一个面子……”
他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格外大声,几个保安急急忙忙跑过来,硬生生地拽着了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还在一个劲地往前撞,他喊道:“阎总,就几天……我贷款真的马上就下来了,你别取消合作……”
阎鹤头都没有回,他走向黑色迈巴赫,司机替他拉开车门,他抬腿走进车后座,司机关上车门。
全程中年男人都没有得到他的一个眼神,甚至在上车后,他连车窗都不曾降下。
中年男人已经被两个保安牢牢制服,他涨红了脸愤怒道:“放开老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给老子滚远点!”
两个保安恍若未闻,强行拽着他往回走,中年男人脸色涨成朱红,他一边被拖着一边朝着黑色迈巴赫破口大骂道:“阎鹤!你六亲不认——活该你爸你妈被你克死——”
“你个天煞孤星——”
“你连表叔都不认——你对得起你克死的父母吗?”
“你就是灾星——当初你妈生你就应该掐死你……”
歹毒的咒怨立马激荡在空荡的地下停车场,杜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两个保安脸色也是白了白,拼了劲地将疯了一样的中年男人强行拉走,却堵不住男人不断爆出脏话的嘴。
唯独事件中的主人公情绪没什么变化,阎鹤坐在黑色迈巴赫中,神色平静坐在车后座。
他依旧是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外面的人,语气淡漠对着司机道:“走——”
结果话音刚落,一个炮弹一样的身影忽然从车窗缝隙中蹿了出去,炸开在了中年男人的脑袋上。
阎鹤下意识扭头望去,发现一向说话软乎乎,看起来乖巧且好说话不得了的小鬼跟个炮弹一样飞出去。
小鬼踩着中年男人的脑袋,他看起来很生气,气得几乎浑身毛都炸开。
他一边用力地跳着踩着中年男人脑袋一边生气道:“你才是灾星!”
“你全家都是灾星!”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都被气红了脸,但是骂人的词汇不多,翻来倒去就是中年男人骂的那几句话——
“你才是天煞孤星!”
“你全家都是天煞孤星——”
炮弹一样飞出来的小鬼重重地踩着中年人的脑袋,气红了脸道:“晚上等着吧你!”
慕白重重踩着中年男人的脑袋,一边踩一边生气地骂着人。
他从未见过有人用那么恶毒的话诅咒人。
怪不得他新目标昨晚失眠睡不着。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新目标都被欺负成了这样。
等到半夜,他非等挂在墙上吊着脑袋好好吓一吓这样的人不可。
小鬼没忍住,气红脸,又重重踩了好几下中年男人的脑袋。
空荡的停车场还响彻着中年男人歹毒的辱骂,男人甚至还在挣扎中扭打了好几拳身旁的保安。
黑色迈巴赫本已经发动引擎,准备驶向地下停车场出口,但刚行驶没过几米,车后座的男人骤然开口道:“停——”
司机下意识踩下刹车,堪堪停住车身。
阎鹤望向车窗外,望着跟炮弹一样弹射出去的小鬼一边踩着中年人的脑袋,一边气红了脸骂人。
明明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生气。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有分出丝毫目光给前来闹事的中年男人,漠然至极。
但原本趴在他背后打盹的小鬼听到那些话后,却立马跟个炮弹一样飞出去,生气地炸开了。
好像小鬼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坏话。
阎鹤动了动喉咙,望着不远处的小鬼,看着一向看起来乖巧的小鬼替他教训的模样。
司机踩下刹车后,有些不确定地频频望向后视镜,不明白为何自家老板要停下来听人辱骂。
秘书杜平也不明白,他满头都是冷汗,望着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离着中年男人不远的一处。
他的老板甚至还降下的车窗,一动不动地望着正在被保安拖出去的李总。
奇怪的是,在那些污言秽语中,他老板的脸色似乎并不难看。
阎鹤坐在车里,看着小鬼踩着中年人的脑袋给他出气。
等小鬼出够了气,他才大幅度降下车窗,好让小鬼进来。
慕白生完气,一扭头,发现黑色的迈巴赫还停在不远处。
他有些高兴,不用自己飘回去,“咻”地一下,又飘进了车内。
阎鹤见到自家小鬼从外头回来后,才升起车窗,淡声道:“走吧。”
司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发动引擎,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内,慕白盘腿坐在座椅上,他有点担忧地转头望向自己的新目标。
似乎是担心面前人会因为刚才的话而难过。
他又开始从从前一样黏着新目标。
阎鹤在车上,他就乖乖坐在一旁,盘着腿望着他。
阎鹤下了车,他也不趴在他的背后,而是陪同他飘在一旁。
甚至在路过感应式夜灯时,小鬼都要怕夜灯不亮,飘在路灯上,敲敲打打着路灯,让夜灯一直保持常亮的状态给男人照路。
男人一如往常回到家,洗了澡,吹干头发,早早就上了床。
慕白坐在床上,扭着头,巴巴地望着男人。
阎鹤一抬头,便能看到小鬼担忧的目光。
他有些失笑。
很早之前,他就听过比前不久更难听的话,甚至那些话还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可小鬼不知道。
他似乎还在为前不久的事情耿耿于怀,担忧了一晚上。
从回到家开始,小鬼就跟在他身边,因为担忧着他,看上去闷闷不乐。
哪怕阎鹤前不久开了小鬼最喜欢的电视,小鬼都是坐在沙发上,看两眼电视,又抬头看一眼他。
阎鹤放下手中的书,他拿起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秘书杜平。
他在电话里对杜平道:“刚才闹事的李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杜平连忙道:“已经报警了,警察以寻衅滋事行为将他带走了。”
阎鹤看了一眼身旁眼巴巴的小鬼,慢慢道:“已经报警了,警察把他抓紧去了是吧?”
杜平道:“对的。”
阎鹤余光中看到小鬼双手撑在床上,稍稍仰着头望着他,看上去很是有些紧张和担忧。
阎鹤语气不变,还是一贯的淡然道:“好,坏人都给抓起来了。”
“那我也能够放心睡觉了。”
杜平:“???”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电话那头的老板被夺了舍,愣愣地举着电话看了一眼来电名字。
是阎总没错。
但是为什么一向雷厉风行、冷峻沉稳的阎总会在电话那头用着一贯冷淡说着这种话。
坏人都给抓起来了。
跟哄孩子一样。
阎总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他们这些秘书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杜平脑海里无数信息瞬间炸开,他愣愣地张了张道:“好……好……”
他还想说点什么话,那头的阎鹤依旧是风轻云淡地同他说了一句:“今晚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