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马上就好……”邢遮尽安抚的声音却适时响起。
他已顺着对方瓷白的脖颈吻到胸膛,带满情欲的桃花眼移到某处时稍作停顿,旋即伸出了舌尖。
“呃唔……”
莲池里的花柱被湿软的雨水抚慰地发抖发颤,挺立的腰肢摇摇欲坠。
偏生雨水不懂怜香惜玉,变本加厉地张开爪牙,对着花柱愈加侵略。
宋庭誉被刺激出声,双目隐隐失焦,一只手臂脱离开来,掩在了唇上,才断断续续地压住了声响。
邢遮尽收回牙齿,得到释放,终于在彻底红肿前放过了他,再次下移,吻上他轮廓分明的腹肌。
宋庭誉早已无法言语,捂着嘴堵住喉咙。
薄唇来到人鱼线的尽头,邢遮尽的眼神晦暗一瞬,下方便传来一阵声响。
亵裤被褪去,隐秘之处一览无余。
即便意识全然失控,宋庭誉的身体还是自发地感受到羞|耻,骨节分明的手到半空摸索,妄图阻止着什么。
这些当然都只是徒劳。
邢遮尽随意便抓住了他的指尖,轻轻吻上,宋庭誉便随着指尖的寒凉浑身一颤。
“阿誉……”男人沉哑的声音如同蛊惑的魅魔,萦绕在耳廓盘旋。
“嗯……!”宋庭誉失着神,胡乱想要应声,喉间的呢喃尾音未落,却骤然破了音。
湿软的舌毫无预兆将他包裹住,宋庭誉挺立起身体,在瞬间而重的刺激下,两只修长的手无处安放,抓住单薄的床单。
一时之间,空气糜烂,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如同落水濒死窒息的人,对着仅存的空气大肆掠夺。
“邢……呃嗯……!”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尾被逼得泛起红色,凌厉的丹凤眼里尽是迷离和情欲。
瑟缩的昙花在风中不断起伏,花枝烂颤,几乎丧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它的花瓣是那样的无力,面对重重爱|抚,只能被动式得接受。
邢遮尽单手揽着宋庭誉的腰,感受到对方愈加大幅的战栗,终于在某一时刻,宋庭誉的口中溢出一道无法抑制的呻唤,随后腰身剧烈地抖动几息。
浑白顺着唇流下喉结和脖颈,又到被线条勾勒而出的肌肉中。
宋庭誉彻底失去了力气,躺在床榻上张唇大喘,如同上岸已久猛然得到水分的鱼,好像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别睡……”
上方,男人的声音沙哑,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邢遮尽伸出手指,轻轻擦净了嘴角。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73章 章七十三:抬头索吻(微??)(补昨二更下架章节)
濒死呼吸的鱼尚未感受到水的滋润,在下一刻便被翻身而上。
邢遮尽揽过宋庭誉的腰身,转向身躯,将他瓷白的后背袒露向上,映衬在昏黄的灯光之中。
灯光虚影,如同一只大手,描摹出男子匀称的线条,宋庭誉全身瘫软,任由对方牵扯着身位,眼前早已花糊一片。
“可能会有些疼……”邢遮尽低下头,看见了对方后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眼底晦暗了一瞬,便低头吻上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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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好。”邢遮尽手一顿,有些心疼地向上,另一只手揽过宋庭誉脖子,将他的头微微掰过俯身亲吻。
寒毒和云雨的两厢纠缠间,宋庭誉的呻唤尽数被堵在唇齿之间。
浮妄楼外,初春的花跨过凛冬,浅浅开出稚嫩的花苞。
(删减区,本来这里是一处很涩的意识流,结果这也不让我过!!啊啊啊啊啊看群吧大家~呜呜呜呜我这心里要痛死惹)
宋庭誉放在床边的双手无助地摸索,混沌中摸上邢遮尽的脖颈,将其按压下。
这是一个明晃的索吻动作。
他的眼神迷离,好像装着万千春水,平江扶柳,柳叶随风。往日长满利刺的人一朝展露出肚皮,衣物凌乱,大好春光一览无余。
邢遮尽看着他布满脖颈、锁骨、胸膛的吻痕,忍受至此的欲望终于要关押不住,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疯了,产生了一种将人狠狠蹂躏的冲动。
宋庭誉的索吻,成了压垮他防线的最后一道关卡。
他再次上前吻上,旋即弯腰,揽起了对方的腰身,低哑的声音拂过早已翻腾的海面,蛊惑至极。
“阿誉……我可能……要忍不住了。”
浮妄楼,灯火深处,薛界在人要攀上自己的一瞬间出掌,推向了千饶的肩膀。
后者猝不及防,又是女子之身,肩膀霎时浮现出震碎一样的痛感。
千饶的眼底闪过震惊,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宁愿出手伤人,也不愿顺从药性修得一场露水情缘。
“你心思龌龊,之所以唱那首《明妃曲》,也是他人教唆的罢……”薛界摇晃地起身,眼底掺杂着欲色,却又被理智而出的狠厉替代。
直白的诋毁落入耳中,千饶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她捂着肩膀,额前因为疼痛而蹉跎出汗珠。
“在公子眼中,千饶便是这般不堪么……?”她的眼泪滑落下来,残花败柳,好一幅我见犹怜之景。
落在薛界的眼里,却只有冷漠。
体内的药物开始作用,催动着发滞的神经,他不想再与对方有过多的纠缠,最后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夺门而去。
屋内,千饶妆已经哭花,恍惚间,上台前的场景犹在眼前。
她坐在梳妆台前,透过窗口,看着形形色色的酒肉众人,内心被一片荒凉掩埋。
她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从踏入浮妄楼、成为花魁娘子的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被敲下。
可即便如此,当她已经认定今日会沦为昏庸之者的万物时,透过窗外,却直直地看见了行走而来的薛界。
那一刹那里,她已如死灰的心脏竟开始复苏。
她的脚边,是跪在一旁,因为茶水过烫叫她迁怒的侍从。
那侍从一头白发,身形瘦削,因为纤弱的骨架,乍一眼看过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此刻跪在破碎的瓷片中,手上被化开了几道口子。
忽而间,少年抬头顺着千饶的目光望过去,沉默片刻,发出了一道极具蛊惑的问题。
“……娘子,您想自己选择良人么?”
走神的千饶被拉回思绪,垂下眼,对上的便是一副苍白面容。
少年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
屋外,薛界喘着粗气,药性上来,热度自肺腑而升,他的目光散向四方,快速地游走于花魁处所,妄图能寻来什么浇灭欲火的事物。
他夺门而出毫无预兆,几乎是同一时间,某处角落里发出一点声响,薛界的大脑被原始的欲望裹挟,丧失了小半,却还是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捕捉到那一点声响。
他立时偏首望去,果见拐角去闪过一道人影,直觉而出的预感让他尚未反应,便已向着人影追逐而去。
他常年守边,所具备的武力自然在普通人之上,培养出来迅捕的能力更不用说,短短几息,人影便被自后方抓住。
薛界混沌着视线,提着对方的后领便一瞬将人扑倒,他的眼前有几分模糊,入目的先是一大片白发,用力眨了眼睛,想要认真去看时,两根手指却蓦地袭上眼前。
身体产生的肌肉记忆第一时间加以保护,扼住的那人的手腕便死死地向后掰去。
“呃……”
“咔擦……!”
身下,一人的呻吟声伴随着骨骼断裂声而来,这道熟悉的音色听得薛界眉头稍压,用力闭了闭眼,将焦距集中到对方的面容之上。
视线重新清晰,一名少年的面孔映入眼帘。
少年一头白发,面色惨淡如金纸,清瘦羸弱,嘴唇死死地抿住,似乎因为过大的力道,而是唇面发颤发白。
他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呼吸颤抖,狐狸眼里也噙上了泪珠。
“……云罕?”薛界脑袋“嗡”地一声响,薄唇微微吐息,往日的记忆一涌而上,须臾后,才叫出了这个名字。
那一头,手骨断裂的疼痛让云罕瘦削的脖颈处青筋隐现,眼尾下垂。他尝试着开口,唇齿颤抖,只溢出一道气音。
“……疼。”
薛界倏而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拽起,抓着他的手腕错位一按,重新接好。
云罕又猛地颤抖了一瞬,抓着他的衣袖,整个人都疼的像从水中打捞上来一样,瞬时丧失力气,向着一旁倒了过去。
薛界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捞了回来。
少年顺着力道,毫无生气地躺进了他的怀中,清列陌生的气息,让薛界刹时绷紧了身体,手几次想要将人推开,看见对方刚刚脱臼的手时,又堪堪忍住。
“你怎么在这儿……?”他强压着内心的欲火,哑着嗓音去询问。
这个如影般神秘的少年,自从之前他在边都客栈不告而别后便再无音讯,未曾想再次见面,竟会在这浮妄楼的花魁之所。
云罕的靠在他怀中喘着气,直待对方要等待不了时,才吐息讲话:“我本就是这里的人,何来如何在此一说?”
他的语气轻松,甚至还扯出一点笑意,倘若不是在因为疼痛大喘气,恐怕还以为他在与友人谈笑风生。
薛界的脑中混沌,粗重的呼吸揭露着他逐渐失控的理智,身体四方生起燥热,让人难以忍受。
而突然出现的云罕,却散着令人舒爽的凉意。
不对……
“大人,倒是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花魁娘子的处所?”云罕的疑问适时响起,声音竟有些空灵,分明人就在自己身边,却好像从远处而来。
薛界的脑中混沌不堪,唯几的神志强迫着运营起近日的一幕幕。
……不对、云罕……
他模糊的视线落到眼前人白色的长发上,骤然想起祭神礼上,那名身着红衣、同样白发的神子。
“你上次……分明说自己在崖底采药。”薛界忽略掉对方的话题,忽而钳制住他的手腕,哑着声音。
短短几息里,经受断裂接骨的手被人蛮横地叩住,云罕本就瘦弱,疼痛自是不言而喻。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额角就滚落了冷汗,只是当那双狐狸眼睛移到对方略显涣散的瞳孔时,他的面容却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表现出与疼痛相对应的愁容。
“对啊,你看我这一副仆从模样,替主采药,又有什么说不通的?”
他从容不迫地应答。
薛界抓着他的手腕力道更大,手背上青筋爆出,甚至隐隐有骨骼响动的声音。
——浮妄楼在京城,冬猎所的崖底远在边都,究竟有什么稀奇的药,要让他一个花楼打杂之人亲自去采?
薛界看他的眼神愈加阴鸷,口中却说不出一个字,体内的躁动如同一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毒发失控。
视线如同刀锋,寻常人见了,恐怕早早便要移目收身,而作为被恶兽盯上的猎物,云罕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
……他甚至微微垂眼,敏锐地感触到了对方因为忍受而颤动的手。
“……大人,你热?”猎物疑惑开口,歪了歪头。
薛界呼吸粗重,分神驱散着愈演愈烈的躁动,对他的疑问不置一词。
他的余光里,在不断地搜寻池水的踪迹——只要有冷泉……只要有冷泉,他就能将药性压下,待自己意识清醒,必然可以好好逼问对方。
余光里,走廊、木桌、空台……所有的景物一一掠过,万象更迭,一应流失——终于,他晦暗的瞳孔微亮,看见了一处泉水。
有了……
他的眼神晃动,便要起身,然而在这一瞬间,唇上忽而覆上了两片薄凉。
薛界游神的视线骤然拉回。
面前是一张放大数倍的脸——
靠在身侧的云罕,竟仰起头,毫无预兆地吻上了他。?
第74章 章七十四:如同零碎蝴蝶般的呻唤(微??)(一更)
旖旎的氛围弥漫四周,将每一分欲火点燃,帘纱之后,人影斑驳,悦动的影子因为烛光照应在墙上。
(……删减进群)
烛光之后,宋庭誉浑身赤|裸,汗水打湿了整副躯体,长发因为动作而凌乱不堪,几缕沾在肌肤之上。
当某一处所上只剩下了乌发和雪肤,黑白相应之际,暧昧的红痕便显得格外着眼。
零碎的蝴蝶像极了人的呻唤,面对高耸祥云,拍打着无力的双翅,磕磕绊绊地在空中翱翔,时而顺风上扬,时而逆风下坠。
高低起伏的声音好似成了一场交响曲,顺着交合处的融溺而激昂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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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他喊哑了嗓子,连眼神都彻底失焦,直到整具躯体都如同散架,再支撑不起任何一点力气,后方的人才一声闷哼,伴随着他最后的颤抖,慢慢弯下了身。
腰间的手松开,宋庭誉整个人都瘫软倒下,唇齿大张,好似干涸的鱼得到水分,重新坠入泉中,只知道遵从着躯体呼吸,再磨不出一点游动的想法。
邢遮尽同样呼吸粗重,喘息几刻,旋即将人抱进了怀中,对着那张微肿的唇温柔地吻了吻,怀里的人被动地承受着亲吻,早已累得浑身无力,意志消磨。
这一场云雨之毒,算是解下了。
邢遮尽抱着他,微微垂眼,便看见对方满身的红痕,赤裸昭示着这场荒唐的情事。
某一瞬间,他抱着怀里的人,心头竟涌现出一种不贴实际的感觉——
他竟然,真的和宋庭誉行了鱼水之欢……
闭眼阖眸,眼前尽是宋庭誉迷离的眼神,瓷白的皮肤,破碎的呻吟……种种记忆一拥而上,让刚刚用膳完毕的孤狼险些又兽|性大发。
邢遮尽骤然晃了晃头,耳根后知后觉地染上绯色。
怀中人对这位吃干抹净后装上纯情的裕王殿下毫无所察,极致的疲惫叫他头脑昏沉,很快熟睡。
邢遮尽一个九尺大汉,埋被子里兀自羞赧了片刻,搂着人恍惚间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报赧旋即严肃。
宋庭誉……不抖了?
怀中人眉头舒展,呼吸匀称,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无人可知一个时辰前,他正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可现在,寒毒和云雨之药,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他的眼神晦暗,冥冥之中,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沉默地看着熟睡的人半晌,起身向外要了一桶热水。
水送到纱帘之后,冒着氤氲的热气,邢遮尽揽过宋庭誉的腰身,先行踏入桶中,随后将人横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身前。
热水如同海洋的亲吻,一寸寸地抚慰磋磨过的肌肤,宋庭誉的喉中磨了两声,发出一点低哑的喟叹。
邢遮尽替他清理好身上的污浊,又打横抱起,拿来干净的衣物,一切安排妥当,方将被褥铺盖到人的身上。
“阿誉……好好睡一会儿。”
邢遮尽微微启唇,同样穿好衣物,站在床头认真地看了宋庭誉一会儿,随后眸色深深,转身掩好了门。
如今毒已解下,改到补办正事的时候了……
薛界束发之年便已然到了边关,从未尝过情爱之事,药物的催促之下,他忙于寻找冷泉,意识恍惚,双唇碰上两片薄凉的刹那,这位向来敏锐机警的边关将首竟然迟凝了片刻,才骤然回过神。
届时,云罕那双与清隽面孔完全不符的狐狸眼已经微微弯起,唇角上勾,露出一个轻佻的笑。
“大人,想变得凉快么……?”少年清哑的声音旋即响起。
薛界终于反应过来,在他欲图靠近的一瞬间,将人猛地提起,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你疯了?”他略微红着眼,一字一顿地咬牙出声。
男人身上冷冽狠厉的气息完全散发出来,如同狂风骤雪,即便在情药的加持下,他还是抑制住本能,将云罕掐的脸色泛红、卡出窒息的低咳。
薛界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
云罕咳出了泪花,某一瞬间里,他花着眼睛去看对方的双目,竟真的在里面看到一闪而过的杀意,唇角的弧度终于压下,窒息感令他整个人都开始细微地颤抖。
那双狡黠的狐狸眼里泛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
好像,有点玩脱了。
窒息感即将将他彻底吞没的下一刻,忽而传来一阵疾风,耳边“哗啦”一声响,彻骨的寒凉便袭入体内。
凛冬的池水经月摧残,冷若三尺寒冰,入泉的一瞬间,身上腾起的火意便以一种急剧地速度降下。
薛界松开了扼住云罕脖颈的手,蹙眉扶着泉边喘息,那一边,随他一同入泉的人在水底激起一片片的水花,飞溅向四周。
“唔……咳咳咳……!”
水下的人不断挣扎,发出呛水的呼叫,水上的人却仿若未闻。
薛界撩起一点泉水,极其厌恶抹上嘴唇,他的眼底被冷意覆满,好像比身下的冰泉还要凉上三分。
直待水下的呼救越来越淡薄,几乎要完全泯灭时,他才伸出一只手,将人一把提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
云罕攀附着泉边支撑,身体浸泡在水中,浑身都剧烈地发着抖,唇齿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短短片刻里,脸色便白了三分,如同金纸一般。
他掩着唇咳嗽,沁出的泪花挂在眼尾上,眼眶通红,一头湿漉的白发沾贴到肌肤之上,好似一朵雪山凋零的花。
心底的燥热已经完全平复下,薛界手抵路面,便从水中越出,带动的水花又毫不留情地溅到了云罕的身上。
云罕咳得撕心裂肺,要呕出血一样。
而他的喉间迫不及待地验证他的猜想,竟真涌上了腥甜。
薛界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方才云罕趁他失神吻上他的举措,已经让他将对方的地位规划到和千饶同等。从前崖底之事“错抓”他后产生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他的瞳孔深黑,待云罕稍稍缓和后,一把拈住了他的下巴。
“如实说,你如何在此地?”他一字一顿,透着居高临下者的威严。
云罕落了水,头发沾湿在前额,白色的头发几乎和苍白的面孔完全重合,本是掩唇的动作骤然被打断,眼中的失焦还没有来得及收起,便被薛界一览无余。
他的眼神短暂地晃动一瞬。
云罕好像尚未从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清醒,瞳孔里的茫然,与那双狡黠的狐狸眼睛显得异常违和。
只是很快,他的眼神便重新聚焦起来,恢复了点点光亮。
水下的人被动式地看向上方,浸透的薄衣贴合在瘦削的身体,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清了薛界的话。即便潦倒至此,他竟还是拉出一个笑容,唇角后知后觉地扯了些。
“大人,您为何总是不信我?”喉间的血有一点溢出来,蹭到发淡的嘴唇上:“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花魁姑娘,看我是不是服侍她的小侍从?”
苍白的笑容与云罕的面容作陪衬,显得异常扎眼。
薛界听到“千饶”两个字时,又回想起方才双唇上的薄凉,看向云罕时稍起的凝滞陡然消失。
“冷么?”他对他的话仿若未闻,看着对方战栗的身体,漠声出声:“再巧言令色,我便让你在这冰泉里泡上三天三夜……”
极剧的威胁毫无作用,云罕打着颤,笑意却一成不变,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便多了些无奈。
“都说我是花魁娘子的小侍从了……噢,”他低低哑哑地呢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与薛界对视时,眼睛竟出奇的亮,“她今日唱的那首《明妃曲》,还是我教她的呢……”
薛界的手骤然晃动。
拈着云罕下巴的手松动,他立刻向一只脱力的风筝般垂下了头。
“你说什么?!”下颌只松懈了一刻,便又被重新抬起,薛界沉哑的声音旋即而来,与方才所有的语气都不同,此时此刻,带上了一点诧异和晦暗。
云罕的笑意更深了,好像对他的这副表情很感兴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却不再说话。
浸泡在冰泉当中的大半身体僵硬而麻木,唯有源源不断的寒凉,周而复始地向着内府涌去。
薛界的眼睛竟泛起了几点红,与中了药物时如出一辙,又有些微的不同。
“大人……没听清楚?”在对方即将要爆发的前一刻,云罕赶在之前,意兴阑珊地哑声出口。
薛界死死地盯着他。
云罕感觉身体仅剩的温度也开始流失,似乎终于要坚持不住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阵阵的疲惫。
“可是、我累了。”他淡淡地说,脸上露出了几分哀伤。
狡黠的病狐狸向着周身嬉笑歪头,露出两只松软的耳朵。
薛界再也受不了他的巧言,拈着他脖颈的手向下,便要扼住他的脖颈。
只是他预备出手的几息前,云罕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随后声音越来越小。
“大人,我说真的。”
“我可能……没力气再说第二遍了。”
“扑通”一声,水中的人失去重心,放肆坠入。
薛界要去扼他脖颈的手僵在半空,旋即如梦初醒,瞳孔骤缩,跳入了水中。?
第75章 章七十五:在情敌面前装模作样的小丑(二更)
作画题字忽然被轰出门外,雁儿直待悻悻退场之后,还没有理清前因后果。
她是浮妄楼捡回来的姑娘,因为年纪小,卖艺不卖身,平日里几乎没有愿意点她的客人。这厢被邢遮尽赶了回来,周遭的姐姐们都抢好了贵人,她只得去帮着端端水送送茶。
一切都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眼皮垂下,就又看见了那作到一半的画卷,想起先前邢遮尽句句要求下想要见的人,脑海中不由想起一个少年的身影。
浮妄楼再如何金贵,名满京城,到底也是烟花之所。早些年的时候,楼里是没有诗词歌赋这样的情致的,雁儿是孤儿,自然也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之所以展现出字画的技能,还是在几年之前,一名小乞丐看出了她的天资。
小乞丐瘦瘦巴巴,可怜的不像话,雁儿发了善心,便将人带了回去,从此以后,幕后端茶递水的人便多了一个。
偶然机会下,她才发现对方吟诗作画,样样精通。
这本事件值得高兴的事,出乎意料的,对方却并不想让他人知晓,如此之后,这便成了雁儿与他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先前一再拒绝邢遮尽的要求,便也是因为这一点。
雁儿这般想着,便下意识地朝着花魁住处走去——那小乞丐在不久前,被花魁娘子相上,成了对方的侍从,现下常住花魁所边,雁儿因为和他隔的住处远,已有些时候没有和他见面。
“雁儿姑娘,这是要去哪?”
略带熟悉的声音旋即而来,脚下的步子忽而一顿,雁儿只听了一道,便忍不住秀眉微蹙,打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