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用词很微妙,怎样算值得,那都是由黎徊宴来定义。
傅星戎想了想,讨价还价道:“一年。”
黎徊宴:“你对自己没自信?”
“那黎总是对自己不自信吗?”傅星戎道。
黎徊宴眸中寒星点点,但唬不住傅星戎,傅星戎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眸中尽是充满攻击性的跃跃欲试,似猫科动物狩猎时极度的专注,眼中散发着危险信号,黎徊宴的直觉雷达感知到了这种危险。
他才发觉,他们靠得太近了,隐隐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他拉开了距离,道:“半年。”
傅星戎一口应下:“成交。”
傅星戎这种性格,不受挫败不会死心,黎徊宴并不喜欢处于被动位。
身为一个商人,商场上从来都是需要主动出击的战场,迟一步,步步迟。
“傅哥!时间到了,你在哪儿呀?”
外面传来了黎初霁的声音,傅星戎站直身,嘴唇微动,还没回话,外头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小霁。”
“枫……枫哥,等一下,你……你太用力了。”
脚步声接近,黎徊宴偏头看着门口,还未反应过来,傅星戎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扯着他钻进了一旁的衣柜。
“吱呀”一声,衣柜的门关上,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响,外面的房门合上了。
衣柜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浅浅的呼吸声似被无限放大,黎徊宴感觉到身后人的胸膛弧度和温度,背脊不由紧绷。
一山不容二虎,雄性和雄性之间的气场天然的会争夺一个上下,狭小的空间里让这种争夺的氛围达到了巅峰,两个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体格不小,显得格外拥挤。
微弱的光从衣柜门板上的横条缝隙透进来,落在了黎徊宴的脸上。
“枫哥……你怎么了?”
外面的声音缓解了黎徊宴此刻浑身都在叫嚣着远离身后男人的冲动。
进都进来了,这会再出去,就不合适了。
还是两个人。
“小霁,你告诉我,如果他没拒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那傅星戎亲。”季沃枫醉醺醺的声音问道。
傅星戎心里吹了声口哨,这里面还有他的戏份呢。
“我……我……”黎初霁回答不上来。
一声闷响,他摔到了沙发上,从衣柜门板上的缝隙里,正好能看到季沃枫正对着这边的正脸,他一只手撑在了沙发上。
黎徊宴眸中冷淡的看着这一幕。
在季沃枫弯下腰的瞬间,他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温热的掌心捂住了他上半张脸。
“别看脏东西。”
他耳边不着调的口吻气音低沉。
第207章 借浴室
狭小密闭的空间,每一寸空气都被挤压,变得稀薄而又灼热,当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时,身体的其他感觉就变得格外敏感,例如覆盖在他眼前那只手掌心的温度,落在他耳垂的呼吸,例如隔着衣物传过来的灼热体温,富有力量感的心跳,例如不属于他身上的,浅淡的香水味。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一旦突破了安全界限,就会给对方造成紧张和压迫的不适感。
黎徊宴神经紧绷,不动声色地绷直了背脊,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叫嚣着远离身后这人。
黎徊宴看不见,傅星戎看得清楚,外边两人都打上啵了,光听这动静都不小,他感觉到了黎徊宴的紧绷和隐忍,让这么一个自尊心强,身份矜贵的男人,亲眼看到自己暧昧对象做出这种事,对方还是自己弟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原剧情里黎徊宴不该出现在这一幕的,这本是独属于傅星戎的剧情。
有些地方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而有些地方还是照着原剧情在往下演。
傅星戎若有所思。
外面亲得热火朝天,那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衣柜里又诡异的弥漫起了尴尬的氛围,傅星戎没什么兴趣亲眼看大尺度的真人秀动作片,还是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他不介意,黎徊宴也肯定介意,他正犹豫要不要弄出点动静来提醒外边的人收敛点儿,下一秒就感觉抵在腹部的手肘,不由绷紧了腹肌。
“往后……”
“嗯?”他声音太小,傅星戎没听清,脑袋凑到了他肩膀上,耳朵贴近他,不经意的蹭过了他的脸颊,“你说什么?”
黎徊宴:“……”
黎徊宴脑袋往一旁侧了侧,他克制着声音道:“你往后,退点儿。”
“退不了。”傅星戎说,“怎么了?还害羞了?”
黎徊宴额间青筋鼓动两下,闭了闭眼,睫毛扫过傅星戎掌心,手肘上抵着他的力道更重了,“真退不了?”
傅星戎低低闷哼了声,好笑道:“黎总,讲讲道理。”
他拉过黎徊宴的手肘,顺着他手臂摸到他手,男人的手硬邦邦的,他拉过了他的手,光线太暗,方向不好把控,黎徊宴也没太配合,那只手撞到了他腰上,差点撞上了衣柜门板。
“轻点,你想被他们听见吗?”傅星戎道,“你这么正经一人,跟我在这儿听墙角,传出去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威胁他?
黎徊宴眸子半阖,道:“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着想?”
“是啊。”傅星戎吊儿郎当道,“是不是觉着我人还挺好。”
黎徊宴:“……”
他碰到了年轻男人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力量,暗光里,他眸中冷光凌冽,随后,傅星戎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后腰和衣柜间的间隙,证明自己没骗他。
“真退不了,再退那我只能进墙里了。”他道。
这一番折腾,两人呼吸都乱了点儿,里面的温度似架在火上煮的水,越来越热,傅星戎轻啧了声,扯了下衣领。
他火热的体温,黎徊宴自然也感觉得到。
气血方刚的男人身体跟一团火一样儿,热得快,危险得像个不定时炸弹,让人神经紧绷着谨防他爆炸。
外面声音渐低,衣柜里两人也安分下来了。
“枫哥……”外面的人颤着嗓音轻唤了一声。
长长的一阵沉默,伴随着粗沉的呼吸,男人轻叹一声。
“对不起小霁,我有点喝醉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有说话声响起。
“我靠,怎么说去找人,一个个都不回来了?”
“黎初霁,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是你哥助理!”
这话似一盆冷水,一下浇醒了衣柜外的两人,黎初霁有些慌张地整理好衣服,季沃枫也抹了把脸,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去了。
衣柜里两人谁也没动。
隔了两分钟,外面也没再有别的动静。
黎徊宴叩了两下傅星戎的手腕:“松手。”
有点痒,傅星戎收回手,搓了两下腕间。
“吱呀”一声响,衣柜门敞开,周围空气一下流通许多,黎徊宴从里面出去,扯平了衣摆,背脊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浸透了衬衫贴在身上,风一吹,那股凉意就侵袭全身,算不得舒服。
傅星戎紧随其后从里面出来,身上衬衫皱了,他也没整理,唇角半扬,似笑非笑倚在柜门边上,道:“男人啊,做错事就喜欢推卸责任,喝醉了还能强吻人,啧啧。”
什么斯文儒雅,不过伪君子一个罢了。
“男人喝醉的话那就不能信。”傅星戎掌心轻掸了下他肩膀,“黎总觉得呢?”
黎徊宴侧目睨向他,傅星戎眸中三分醉意,瞳孔剔透,微醺模样蛊人。
他道:“这么了解,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刚分开,傅星戎带留给的触感还没散去,霸道又蛮横。
“说什么呢,我还犯得着装醉?”傅星戎神色张扬,不疾不徐道,“我要真喝醉了,那也只有别人趁我醉,占我便宜的份儿。”
“……自信是一个不错的品质。”黎徊宴抬脚朝门外走去。
不过傅星戎也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
“那心里给我加个分呗,黎总。”傅星戎懒洋洋道,顺杆往上爬干得相当熟练。
“不加分加个好友也行。”
黎徊宴:“……”
晚风吹拂,弯月半挂夜空。
经过那一打岔,傅星戎下楼没见着黎初霁,今晚他们得玩上一晚,大家已经开始下一轮了,傅星戎没留下过夜,他叫了代驾,先行离了场。
黎徊宴的社交软件什么也没有,头像都是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画,放大看能看到画的还是一片雪景,挺有意境,角落有一个字母“w”的落笔。
w?王?魏……季沃枫的沃?
他社交账号很简洁,不到两分钟就能翻个底朝天,看起来倒是私人微信。
聊天框内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已经成为好友的提醒。
值得——对黎徊宴来说,什么才算值得?
傅星戎往后躺在床上,吹得半干的黑发凌乱,他手背搭在额间,窗外的风吹得窗帘飘荡,衣服卷上去了一块,他摸了摸腹部那一块儿,想起那会在黎徊宴紧绷的身形。
蓦地,他坐了起来。
黎徊宴无论是地位,还是成就,放眼望去能比得上他的都是屈指可数,身处高位,他平时掩藏得再好,某些地方也会透露出他自身性格傲的底色,比如他对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信,在那个赌约里他不会输。
而他拒绝一年,或许不是认为他一年能够攻下他的心防,而是觉得太久了。
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却被他看到他的暧昧对象和弟弟搞在了一起……
他似乎给自己的目标加了点难度,
要想和黎徊宴成为关系不错,还能帮他忙的朋友,大抵得比跟别人打好关系难度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不过傅星戎从来不怕挑战。
看来这段时间不会很无聊。
“黎总,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还有黎小少爷的那份文件好像给人看过了,他想请人帮忙改改,但不知道资料不能外传。”助理汇报着声音都低了下去。
工作上出这种岔子,简直就是在他们黎总雷区蹦跶,偏偏那位还是黎总的弟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次事说大不大,没造成什么损失,全然看黎总是个什么态度了。
办公桌后,黎徊宴摁了下眉心,道:“我知道了,你让文经理过来一趟。”
“好的。”助理过来接过两份文件。
黎徊宴倏地抬眼看向他,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助理差点没拿稳文件,他们黎总平常冷淡是冷淡了点,这么严肃地盯着人看的时候不多,给人压力还不小。
只听黎徊宴问:“你喷香水了?”
助理:“?”
“啊。”他回过神,道,“是喷了一点儿,我女朋友送的。”
淡淡的木质香低调,不浓烈,却又很霸道,似有若无的萦绕。
“没事,出去吧。”黎徊宴说。
助理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了声“好的”,拿上文件带上门出去了。
黎徊宴靠在皮质椅子上。
味道很多时候会给人留下潜意识,在某个时刻,闻到熟悉的味道,就仿佛回到了当下的那个场景,情景重现,接而的想起那时感觉,和那个人。
那天傅星戎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却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事出反常必有妖,傅星戎静悄悄的,反而叫人觉着他在憋大招。
他或许想多了。
黎徊宴揉了揉眉间,他似乎分给了傅星戎太多不应该的精力。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他爸打来的电话,他接了电话。
“徊宴。”那头叫了他一声,他才叫了声“爸”。
黎父道:“小霁的事儿,我都听他说了,他也没给外人看,就是让季沃枫帮忙看了眼,你也别太跟他计较,他也就是太想做出点成绩了……”
“行了,别说了。”老傅同志把报纸扔在桌上,“你搬出去,你就是想跟他们出去瞎混是吧?”
“不是,没有——我之前都答应你了,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傅星戎抱胸靠在沙发上。
傅肃青重重哼了一声:“那你好端端的跑外面去干什么?家里养不起你了?”
傅星戎跟每一个叛逆少年一样,打着要独立的口号,“宪法第三十七条都明确规定了,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自由权。”
“再说了,我住家里,也不是没法子跑出去‘瞎混’。”
老傅同志一阵阵的头疼,“滚,赶紧滚,看到你我就胸闷气短。”
傅星戎是一个注重承诺的人,这点傅肃青比谁都清楚,骨头也硬,以前还小的时候,他发育没别人快,受了欺负,愣是半点没跟家里说。那阵子每天早起锻炼身体,直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给揍了回去,他要真想往外跑,他们还真不一定拦得住,但他重感情。
他家老爷子这次晨练抻着腰,也是听到傅星戎中枪的消息,心急之下才抻着的,傅星戎就是为了老爷子,也不会太出格。
傍晚,黎徊宴回到小区,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小区楼下打电话,旁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你这是让我无家可归呢?”傅星戎球鞋鞋尖踢了踢行李箱的轮子,前几天房子这边的事他托了一个朋友来办,门锁帮他换了,钥匙忘给他了。
“没事,用密码也能进。”那边魏览道,“要不行,你住我这儿我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图我美色呢?”
一辆黑色小车从他身旁“嗖”地一下穿了过去,傅星戎眯了眯眼,看清了那车牌号。
魏览:“等会我问问密码多少,回头你自己改改,等会你直接输密码就行,哦,问到了,密码是……”
从傅星戎身旁穿过去的黑色小车又倒退了回来,车窗缓缓降下。
傅星戎:“密码你也不知道?”
魏览:“?”
傅星戎:“那我怎么进去?”
魏览:“密码是……”
“怎么?让我四海为家?”傅星戎道,“办事能不能有点谱?”
魏览:“……喂?听得见吗?”
“啧,挂了。”傅星戎挂断了电话,“哟,黎总,巧了啊,刚下班呢?”
“你怎么在这儿?”黎徊宴看了眼他腿边的行李箱。
傅星戎:“被家里扫地出门了。”
黎徊宴轻扯了下嘴角,明显不太信。
“黎总住哪栋楼?”傅星戎问。
“跟你住一栋。”黎徊宴淡淡道,目光落在他脸上。
傅星戎没半分心虚:“缘分啊,要不载我一程?”
黎徊宴双手交叠在腿间,指尖轻叩着手背,半晌,道:“上车。”
忠叔下车帮傅星戎把行李放好,傅星戎弯腰钻进车内,坐在了黎徊宴身旁,车内空间很大,两人中间还隔了好一段距离。
司机踩下油门,接着往停车场开去。
两人住的地方不仅在一栋楼,还在同一层,进了电梯,两只手一道去按楼层,手背一道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空气静了一瞬,黎徊宴收回手,傅星戎按了楼层。
电梯门上印出两人的身影,一个没问,一个没解释,谁也没说话。
到了楼层,电梯门敞开,黎徊宴磁性沉稳的声线如惊雷炸开:“你还有预知的本事?”
傅星戎一顿,指尖微动:“黎总这话怎么说?”
黎徊宴:“提前那么久,就知道了自己会被扫地出门,还准备好了住处?”
原来说的是这事儿。
“黎总这么关心我?连我住哪儿都知道。”傅星戎唇边一扬道,心底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别的情绪。
黎徊宴:“要住进来新的邻居,顺便了解了一下而已。”
傅星戎:“黎总了解人的方法还真特别。”
黎徊宴淡薄眸子望向他,傅星戎眸中兴味盎然,仅仅只有两人的地盘,空气里那股隐隐的锋芒迸发,对视间谁的眼神也没肯退让。
两扇电梯门即将合上,傅星戎伸手越过黎徊宴身前,按了一下开门键:“我是很乐意让你了解的,黎总。”
“纠正一下,我没有想要了解你的意思,而是我的邻居——你出现在这儿,让我很意外。”后半句话黎徊宴说得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傅星戎:“黎总说话真让人伤心。”
某一瞬间,他这语气让黎徊宴产生了一种辜负了人错觉。
“你说要看我值不值得。”傅星戎有理有据道,“你都看不见我,又怎么能看得到我的优点。”
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逼近,让黎徊宴产生了威胁感,他克制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半阖着眸子迎面和傅星戎对上。
不仅看见了,连他眸子里的倒影都看了个清楚。
傅星戎勾唇一笑,“电梯门要关了,出去吧。”
他提着行李箱从他身旁出去,像一个外来者侵略了人家领地,还非常嚣张地闲逛,来去自如。
令人倍感压力的紧绷氛围褪去,黎徊宴眼帘搭着,薄唇轻抿,长腿一迈,出了电梯。
傅星戎走到其中一扇门前,上面的密码锁还是新的,他脚下一顿,偏过头,余光捕捉黎徊宴的背影,接着是一道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嘁,真是脾气差的邻居。新搬过来的住户在心里指指点点道。
他输入密码,门锁“滴”声打开。
新住处打扫得很干净,家具都换了新的,颜色统一,高层风景很不错,客厅落地窗外车水马龙。
傅星戎对住处不怎么挑剔,利落的把行李箱往房间里一放,躺沙发上歇了会,手机里一连串魏览的消息。
【魏览:?】
【魏览:怎么,你上深山野林了,信号不好?】
【傅星戎:没,回头我去你那儿拿钥匙】
【谢了】
回了消息,傅星戎打算先去洗个澡。
他寻思着,这几天的时间,也够冲淡黎徊宴和他一起在衣柜里看到的那场戏的心情了。
再不济,坏男人的事儿都是他季沃枫做的,关他这好男人什么事儿。
傅星戎站在喷头下冲着澡,白色泡沫从皮肤上滑落,冲着冲着,傅星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他抹了一把脸。
这水怎么,越来越小了?
操,不是错觉。
水流里喷洒出来的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变成一连串的水滴,再到水都滴不出来,傅星戎来回开了几次开关,还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最终不可置信。
洗澡洗到一半,水给他停了?
傅星戎围了块浴巾,从浴室里出去,捞过手机联系物业,物业那边让他稍等,这稍等也不知道等多久,傅星戎顶着一头没冲干净的湿发,身上也黏糊糊的,等得没了耐心,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还是没给确切的回复。
“靠。”傅星戎低骂一声,非常不爽,感觉就这么站着干等有点傻缺,但让他套个衣服坐下他也不舒坦,他打开地图查找附近的洗浴中心,打算挑一个最近的去。
“嗯,等会发我邮箱。”黎徊宴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轻描淡写道,“王氏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不用续约了,明天晚上的饭局推了。”
助理:“好的。”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王氏那边大抵是觉着这个时间点,拿捏住了鸿黎,趁机想要抬价,殊不知黎徊宴的性子,估计以后合作也没可能了。
黎徊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笔记本,和电话那头简短聊了几句,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了两下,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黎徊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
平日少有人敲的门在这个时间点被敲响,门外是谁一目了然,他挂了电话,起身去开门。
门口,男人抬起手,正想敲下一次门。
黎徊宴看到他的瞬间,要说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傅星戎大咧咧地穿着浴袍,身上湿漉漉的,“黎总,晚上好,吃过晚饭了吗?”
绕是黎徊宴见惯了自荐枕席的人,也没见过这样儿热乎着急的,刚洗过澡就跑过来了,锁骨的皮肤上覆着一层水润的光泽。
他面上不动声色:“有事儿?”
“你家还有水吗?”傅星戎说,“我那儿好像停水了。”
“停水?”
“嗯。”傅星戎说他刚洗澡洗一半,问黎徊宴能不能借一下浴室用用,要不方便就算了。他自觉挺客气,但黎徊宴看向他的视线挺耐人寻味。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觉着自己在一个gay面前这样,是不太好,容易让人遐想,把持不住。不过黎徊宴这清心寡欲的样儿,也不像是有欲望的凡人,对他也没意思,那他这样儿也就是兄弟间的尺度。
他扯了一下衣领:“很快,不会耽误你太久。”
黎徊宴轻扯嘴角,意味不明道:“进来吧。”
浴室里水声响起。
傅星戎冲澡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洗完了,台面上摆着的瓶瓶罐罐挺多,黎徊宴这人不仅看起来是个讲究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个讲究的人。
傅星戎没动他东西,只借了个水,洗干净拿毛巾一擦,套上裤子,把毛巾搭在肩头,拉开门出去。
门外客厅,黎徊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回到家和在外面的状态不太一样,脱了那一件严谨的西装外套,衬衫袖子挽至臂弯,脚下的皮鞋换成了居家拖鞋,疏离感不减,然而清冷禁欲中又多了点随性闲散状。
“我洗完了。”傅星戎道,“谢了。”
黎徊宴回过头,傅星戎身上套着件黑T,穿得随意,该穿的也都穿在身上,没故意露个膀子,或者围个浴巾就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落在额头,有点乱,似只被主人随便拿个毛巾擦了两下。
他手里拎着自己的浴巾,随意得就像是去澡堂搓了个澡,傅星戎先前回去拿衣服,本来是只随手捎了两条裤子,一条里边的,一条外边的。
男人和男人同处,洗个澡穿一条裤衩出来很正常,但考虑到黎徊宴性取向为男,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又多拿了一件衣服。
毕竟他们没那么熟,免得气氛尴尬。
黎徊宴给人距离感太强,傅星戎也不想借个浴室冒犯到人家。平时一些别的地方傅星戎是没那么注意,在人家私人空间,傅星戎还是给足了尊重。
黎徊宴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两秒,收了回来,“嗯”了声。
男人刚洗了澡,面色红润,精神气儿十足,浑身都似冒着热气,无袖黑T裸露很宽松,肱二头肌那一块儿的肌肉和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搭在一起,由里到外的透露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在忙?”傅星戎扫了眼茶几上的笔记本,说,“那我先走了。”
“嗯。”
黎徊宴听着身后脚步声散漫的朝门口走去,几声轻响,房门合上,房间回归安静。
他侧头朝门口那望了眼。
傅星戎走了,还走得挺干脆。
他回家把浴袍扔进脏衣篓,手机上物业给他打了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方便,道等会上来帮他看看,没多久,物业就上门来了。
一通折腾,门外又有敲门声,傅星戎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不由轻挑眉头,“黎总,你家也停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