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徊宴:“……”
黎徊宴面色淡淡,道:“把你内裤拿回去。”
傅星戎内裤落黎徊宴那儿了,他拿浴袍回来后也没检查,黎徊宴找上门,他再度回到那间浴室,才看到那条黑边四角内裤。
“不好意思啊。”傅星戎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黎徊宴站在门口,也没见他哪儿有不好意思。
挺好意思的。
他半阖着眼时,薄薄的眼帘盖住了一小半黑沉的瞳孔,凤眸透着睥睨的气场,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那眼神叫人有点不爽。
找他借浴室他也是这么个眼神。
傅星戎道:“怎么?你喜欢?”
黎徊宴:“什么?”
“不是一直盯着我内裤看吗。”傅星戎说,“要不我穿上让你看看?”
黎徊宴说:“没兴趣。”
傅星戎:“没兴趣不也看得挺起劲儿。”
黎徊宴凤眸轻眯:“傅星戎。”
傅星戎:“啊,在这呢。”
浴室沉寂片刻,空气似一张绷到极致的弓,硝烟弥漫,听不着炮响,只闻得着硝烟味儿。
黎徊宴:“拿上你的东西走吧。”
傅星戎两步迈过来,气势汹汹的,黎徊宴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到了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又反弹了一下,往回弹了过来。
傅星戎一手摁在了门上,臂膀上的热气擦过黎徊宴颈间,仿佛野兽的鼻息舔舐过一般,令人血脉偾张。
黎徊宴不由屏住了呼吸,狭长的眸中如鹰一般犀利。
“走路小心点儿。”傅星戎道。
他松开手,从黎徊宴身旁出去。他从黎徊宴那屋出来,物业也正好从他屋出来。
“傅先生。”屋内物业工作人员道,“都弄好了,您看您要不要看一下?”
屋内,黎徊宴听到只言片语,眸光微滞,敛了眸中神色,关上门靠在门上,觉有些闷,垂眸松了一下衣领。
当晚,同一层楼的两间房亮着灯,却是不同光景,黎徊宴坐在书房处理工作,傅星戎在客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做着无氧训练。
深夜,两间房一道灭了灯,陷入了黑暗。
隔天早上,黎徊宴出门,朝另一扇门看了眼,邻居家门关着,那串星星挂坠显眼,两人出门时间碰不上,身为邻居,接连两天也没碰上面。
唯一让黎徊宴觉得隔壁住了人的证据,大抵就是隔壁门口边上的挂件位置每天都有细微的变化,说明每天有人开那扇门。
半山腰果园,无人机飞至半空,傅星戎戴着鸭舌帽,低头看着设备上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俯瞰的视角很广泛,画面上出现了他的身影,身后有还有一人。
背后的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唉可以啊,你这够专业,我都不用找别人来拍宣传片了。”
傅星戎一勾嘴角:“想白嫖呢?”
“说得什么话。”魏览道,“咱俩什么关系,这不还是我帮你弄来的。”
傅星戎哼笑着可有可无的“嗯”了声,魏览问他在公司待得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傅星戎坐不住,再坐下去,人都快发霉了。
公司里分给他的活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儿,傅星戎通常半天能干完的活,还得干坐大半天,今天出来透透气,魏览叫上他一块儿来这儿玩玩,还带了俩女生,一个是他女朋友,一个是他女朋友的闺蜜。
“唉,傅哥,喝口水吧。”棕色短发女生递过来一瓶水。
傅星戎朝一旁石头轻扬了下下巴,没拒绝,也没接:“放那儿吧,谢了。”
在外待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傅星戎开车到了停车场,提着一袋子橙子和一个箱子上楼,箱子里放的是无人机。
到了家门口,他放下东西,还没开门,隔壁门先开了。
除了第一天打招呼,这是他搬过来这么几天,第一次和黎徊宴碰上面,黎徊宴撞上他,扫了他一眼,男人手提着重物,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显现了出来。
傅星戎:“吃橙子吗?刚摘的。”
“不用。”黎徊宴收回眼。
“这么晚了还出门?”傅星戎也不急着开门了。
“嗯。”
“去哪儿呢?”
“你很关心?”黎徊宴睨了他一眼。
傅星戎:“邻居嘛,闲聊两句。”
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从黎徊宴兜里传来的,黎徊宴接了电话,回廊里很安静,因此傅星戎也听见了他电话里的说话声,什么“公司”、“跳楼”的字眼往外蹦,黎徊宴表情没变,脸色明显沉了一分,眉头都往下压了压,有条不紊的吩咐着那头,挂了电话,他抬脚迈向电梯。
鸿黎公司有员工闹事要跳楼。
傅星戎推测出了这个消息,面上若有所思。
电梯到了,黎徊宴进了电梯,在电梯门要合上时,一只手挡了一下,电梯往两边打开,黎徊宴抬眸。
傅星戎迈进了电梯。
地下停车场,忠叔早已在车里等着了,黎徊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接着,又一声关门声响起,忠叔从后视镜看了眼,车上不仅黎徊宴,还多了一个傅星戎,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特别顺畅。
和他在后视镜对视上,傅星戎笑了笑,道:“走吧,叔。”
忠叔又看向黎徊宴。
黎徊宴:“……开车。”
傍晚,这个时间段,大家本都该吃饭的吃饭,下班的回家,今天公司楼下却是陆陆续续的围了人,楼对面,有人拿着手机放大拍摄着对面大楼。
只见一道身影站在天台,在高楼大厦之下,那道身影孱弱无比,安保人员不敢靠近,双手放在身前,示意他不要冲动。
男人脸色苍白,一脸绝望,控诉着鸿黎对员工的欺压,“公司刁难我,克扣我工资,调我去别的部门,我都忍下了!但是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为了不付补偿金,逼我离职!”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一个人到这儿,下个月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你们要是想报警,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安全楼道里站了不少人,傅星戎跟着黎徊宴上了楼,他们还没报警,还没来得及,也怕那人看到救助人员,一个冲动跳下去。
傅星戎到了天台门口,才发现人群里还有黎初霁在。
“你别冲动,下来我们慢慢说呀!”
他说完上面的人语气更冲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天台风大,旁边有人举着手机在录视频,傅星戎从旁边穿过,见那人站位后边距离天台边上还有一个小台阶,他嘴里句句控诉着鸿黎的不作为,黎初霁跟着安保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解,那人认出来他是黎家的小儿子,这一下捅了马蜂窝,那人针对着他辱骂。
黎初霁被骂得红了眼眶。
傅星戎都担心这跳楼的再多一个。
黎徊宴没有露面,吩咐了人去把黎初霁带下去,报警,疏散楼下围观群众,助理带了一份文件上来:“黎总,你要的资料。”
里面是天台那人在公司的资料,助理费了点功夫,这人已经离职了,在一个月前。
一切正有条不紊进行着,天台一声接连一声的惊呼声响起。
“啊!”
天台风太大,那人许是站了太久,扯着嗓门喊话,大脑缺氧,晃着身体往后跌去。
黎徊宴把文件往助理身上一按。
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时候,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跃过他们的视野,一脚抵着天台,一手拽住了男人,这一来一回,不仅围观的人吓得够呛,那跳楼的男人也吓得不轻,后知后觉的惨叫了起来。
“操。”傅星戎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别动!”
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再怎么也轻不到哪儿去,在支撑点不对的情况下,傅星戎很难使上全身的劲儿,他颈间青筋暴起,“发什么愣?要么报警,要么过来搭把手!”
戴着昂贵手表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半边身体压了过来,傅星戎偏了下头。
“抓紧,别松。”黎徊宴沉声道,手覆盖在了他手下面一点儿。
很快,旁边又来了人,一起把这人拽了上来。
傅星戎舒了口气,大惊过后,天台的风刮得仿佛都没方才凌冽了,他散漫地活动着手臂,道:“黎总劲儿不小啊。”
黎徊宴侧目,道:“你也不赖。”
要不是傅星戎反应够快,今天这事儿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傅星戎:“我这算不算帮了贵公司一个忙?”
黎徊宴一顿,说:“算。”
傅星戎挑眉看了他一会儿。
黎徊宴:“怎么?”
“没想到黎总还挺爽快。”傅星戎道,“就不怕我用这个来要挟你?”
黎徊宴:“那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傅星戎也没挟恩图报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他道:“当然,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答应我。”
“心甘情愿”这四个字被他念得慢条斯理的,又胜券在握,眸子如黑曜石般发亮,眼底充斥着侵略性。
方才惊险留下的后劲儿犹存,天台的风吹乱了黎徊宴打理过的黑发。他往前一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眸中神色清冷,盯着傅星戎的瞳孔。
“做梦会比较快。”他亦是笃定道。
傅星戎笑了,往前倾过身,玩世不恭道:“哟,黎总这是要我做梦都是你?这么霸道。”
黎徊宴:“……”
“黎总。”助理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傅星戎直起身,黎徊宴往后退了一步,两人拉开了正常社交距离。
“黎副总他们刚到了。”助理说,“这会就在楼下。”
黎徊宴眼眸一掀,眸底威慑力无形散发着压迫感:“下去吧。”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手机里屏幕上的画面有点晃,隔得远,拍的是侧身,没拍到正脸,但声音录得很清晰,这段视频已经小范围的在内部里传开了。
傅星戎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这段视频,这太能引起民愤,要处理不及时传开了,那鸿黎这么一个大公司,多少会在风尖浪口待一阵。
“傅先生,去那边坐吧。”黎徊宴助理给他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没事。”傅星戎拿着咖啡杯抿了一口,忽而听到会议室那边一声摔东西的声音,隐隐的声音传出来。
“我当初我就说了和王氏再谈谈,你偏要否决这个提议,现在好了,出了这种事……”
“黎副总,这也不能怪黎总,您冷静冷静。”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他是被王氏收买,那也是……”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又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从那慢慢合上的门缝中,能看到会议室坐着的两排高管,还有坐在末尾处,神色冷淡不动如山的黎徊宴。
这一出事儿,虽然大家做得没那么明显,但这一堆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逼宫一样的捉着一个地儿来讨伐,看来黎徊宴在这公司处境也没表面上那么稳啊。
傅星戎轻抿了一口咖啡,醇香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黎徊宴的助理泡咖啡果然有一手。
临近晚上十点。
黎徊宴从办公室里出去,傅星戎已经不在公司了,助理说他走了,黎徊宴“嗯”了声,也没问,下楼到了停车场,径直走向自己车位,拉开车门,随即一顿。
车内后座,男人躺在车座上,姿态舒展,两条长腿随意曲着,脸上盖着鸭舌帽,看起来是在他这车里睡了,还睡得挺舒服。
“黎总。”司机从车上下来,上前要叫醒傅星戎,黎徊宴抬手挡了一下,他走上前,鞋尖踢了踢傅星戎垂落的腿,傅星戎腿一晃,一条腿差点翻了下去。
“嗯……”
傅星戎伸手拿开了脸上的鸭舌帽。
车门外,黎徊宴背着光,身姿挺拔:“睡得舒服吗?”
傅星戎打了个哈欠:“还行。”
黎徊宴:“……”
傅星戎收回腿,拍了两下:“坐吧。”
黎徊宴上了车:“怎么还在这儿?”
傅星戎说:“怎么来的,当然得怎么回去。”
黎徊宴:“……”还挺有原则。
他心情不怎么样。
虽然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傅星戎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那股低气压。
他闭着眼,脸颊边上的咬肌动了两下,沉沉的从鼻间舒了一口气,搭在腿上的手手背骨节红了一块儿,潦草地用手帕擦过血迹,又红又肿,是在天台上拉人被墙壁蹭的。
他没说话,傅星戎也没说话,车内安静得过了头,傅星戎把鸭舌帽扣在脑袋上,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之前看过的视频已经被删掉了,手机光照在他脸上,他随手刷着手机,没在这会去触霉头。
车程不远,很快到了小区。
沉默无声中,他们一路到了家门口,互相回了各自房间,傅星戎在外面跑了一天,沾了一身灰,回家放下手机就钻进了浴室,先洗个澡。
他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
他爸夸黎徊宴有本事,黎徊宴是挺有本事,周身都是豺狼虎豹,吃人都不吐骨头,在这种生长环境下,没本事早被吃干抹净皮都不剩了。
狼群里厮杀出来的头狼那也不会简单,黎徊宴外表其实很年轻,但那身气质沉淀让人不敢小瞧,外表反而是其次,他模样冷冷淡淡的,今天往办公室里一坐,那气势很能镇得住场子,不怪上次他们公司那员工那次出错会那么手足无措。
冲完澡,傅星戎从浴室里出来,门口响起敲门声,他叫的跑腿到了,傅星戎接过他跑腿手上的袋子,关上了门,袋子里是一些药,他刚来,这房间里也没准备个医药箱。
今天拿回来的橙子被他下午那会随手扔在了茶几上,他提着放进了冰箱,又拿出两个进了厨房。
水果刀透着锐利的光芒。
傅星戎拿着刀在橙子上比划了两下,一刀切了下去。
新摘的橙子很新鲜,汁水饱满。
傅星戎倚在桌边,看着不远处茶几上的袋子。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黎徊宴走到桌边,梳上去的黑发此刻都落在眉间,手机上是隔壁邻居发来的消息。
【傅星戎:睡了吗?】
黎徊宴端着水杯喝了口,单手回了个“没”。
【傅星戎:看阳台】
黎徊宴从卧室里走出去,听到了一阵嗡嗡声,这么高的楼层,还是在晚上,应该不会有噪音才是。
他拉开了窗帘,顺道开了阳台门。
那嗡嗡的吵闹声更接近了,一阵风刮过来,一架无人机飞近,他才看到上面挂了东西,里面装了一盒药膏和一个创可贴。
【傅星戎:收一下快递,黎总】
无人机带来的风刮过黎徊宴的侧脸,他冷峻面庞微怔。
第209章 活好
新买的音响效果很不错,连上蓝牙,音响震颤,重金属乐声在客厅回响,很有节奏感,沙发上空调被皱巴巴的拧在一块儿,上面的印子彰显着不久前刚有人躺过。
房间的主人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打着电话进了厨房,冰箱里好几天没补货,只余下几瓶饮料。
傅星戎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电话那头老傅同志问他一天天不见人影在忙什么,傅星戎说没忙什么。
“没忙什么周末也没见你回来一趟。”傅肃青道。
傅星戎:“这不是忙呢。”
那头一听他这话差点就要发作,问起正事:“那视频里是你吗?”
“什么视频?”
“你少装蒜,那上面是不是你?你怎么还掺和到鸿黎公司的事儿去了?”
“这不是刚好在那儿。”傅星戎道,“见义勇为。”
那个视频传到网上,没掀起大风浪,黎徊宴的应对速度很快,事情还没发酵就被及时制止了,视频里傅星戎的脸没拍到全脸,但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他的身形。
父子俩聊了没两句,挂了电话,傅星戎似听到有敲门声,他关了音响,房间一瞬安静下来。
“咚咚咚”。
房门一打开,门外,一堆礼盒先涌入傅星戎的视野,来人的脑袋被礼盒给挡住了,牛仔裤勒得腰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哥,帮帮忙!”
他手上礼盒被挪开,和礼盒对面的傅星戎对上眼,愣了一下,“傅哥?”
傅星戎挑眉,没两秒就想明白了:“找你哥?”
“啊,对,我哥……你……你和我哥……”
“敲错门了。”傅星戎一扬下巴,“你哥在那边。”
“啊!”黎初霁看了下两家门牌号,轻呼一声,一下红了脸。
傅星戎帮他提了东西到黎徊宴家门口,按了门铃,“都是给你哥带的?”
黎初霁支支吾吾,道:“我爸让我过来看看我哥。”
“哦。”傅星戎点点头。
黎初霁生日宴后,问傅星戎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傅星戎说有事儿,黎初霁也没再问。前两天在鸿黎公司的天台上,两人有过短暂的碰面,但那会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没打得上招呼。
“傅哥你怎么在这儿?”黎初霁问。
傅星戎道:“我住这儿。”
他知道黎初霁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他懒得做冗长的解释,笑道:“很意外?”
黎初霁还没回答,房门先打开了。
门内,黎徊宴见着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他门口,顿了顿。
“哥。”黎初霁喊了声,说,“爸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傅星戎扫了眼黎徊宴身上的白衬衫,怀疑黎徊宴家里衣柜一打开是不是一排的衬衫西装,在家也捂得这么严实,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黎徊宴让黎初霁进去了,一扭头,见傅星戎盯着他脖子看,“好看吗?”
“还行。”傅星戎抬起眼,顺口夸了一句,“黎总很适合穿西装。”
黎徊宴:“……”
傅星戎:“要换鞋吗?”
他从家里出来,脚上穿的是自家拖鞋,黎徊宴道:“你进来干什么?”
傅星戎:“你爸让黎初霁给你送东西。”
黎徊宴:“?”所以呢?
“现在东西在我手上。”傅星戎怡然自得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傅星戎搬来以后,第二次进黎徊宴家门。
打从那晚之后,两人之间产生了点微小的变化,例如,黎徊宴对傅星戎的容忍度比从前大了点儿。
“东西放哪儿?”傅星戎问。
黎徊宴:“放吧台那儿。”
黎徊宴家里客厅弄一个小型吧台,看起来挺有格调,傅星戎把东西搁在了上面,袋子里有几个饭盒。
“我来吧。”黎初霁走过来接手了那个袋子,“这些不用放冰箱了,哥,你还没吃饭吧,我让家里阿姨做了点儿,带过来了,热热就能吃。”
黎徊宴微微皱眉:“不用。”
黎初霁手足无措,小心翼翼问:“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黎徊宴道。
“对不起……”黎初霁红着眼眶,颤着嗓音道歉,跟被吓到的小白兔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我也还没吃呢。”傅星戎道。
黎徊宴看向他,淡声道:“要我喂你嘴里?”
他声线清越,压平了总有几分不见锋芒的狠厉,叫人胆颤心惊,不敢大声说话。
傅星戎眉头一挑,不着调道:“我倒是不介意。”
“傅哥也留下来一起吃吧。”黎初霁忙道,“刚好带的多。”
傅星戎看向黎徊宴,征求他的意思。
“随你。”比起和黎初霁单独吃饭,多一个傅星戎也不算什么了。
傅星戎笑了笑,也没真想留下来吃饭:“算了,不打扰你们了。”
黎初霁来找黎徊宴明显是有事儿,这事儿还是家事,傅星戎没那么没眼力劲儿搁旁边当电灯泡,对他家事儿也不感兴趣。
他随手从袋子拿了个苹果,抛了两下,“这个就当做帮忙提东西的报酬了。”
果然不是错觉。
黎徊宴对他的态度的确比先前要松动了点儿。
苹果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挺好吃,但也不能饱腹,天快黑了,傅星戎不想往外再跑一趟,嫌麻烦。
点个外卖吧。
他翻身从沙发里找手机,找半天没找着,拿平板点了个饭,等饭上门间,他回想了下,开门前他在打电话,这个时候手机还在他手上,他开了门,帮黎初霁拿了东西,好像没把手机放回来。
再然后……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部被他顺手放在黎徊宴家里吧台的手机。
傅星戎再次敲响了黎徊宴家的门。
等了会儿,没人来开门,他又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内响起开锁声,傅星戎抬起头。
门缝一寸寸敞开,门后,黎徊宴薄唇没点血色,额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脸上神情冷淡,要不是凑得近,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什么事?”他清越的嗓子也有点发哑。
傅星戎本来想问,又见他不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道:“我手机落你屋了。”
黎徊宴看了他几秒,开门让他进来。
桌上放着加热过的菜,两边放着没收拾的碗筷,黎初霁已经走了,傅星戎在吧台上看到了他的手机,转头见黎徊宴倚在吧台边上,手肘撑在吧台上。
“你没事吧?”他还是问了一句。
黎徊宴薄唇吐露了俩字:“没事。”
傅星戎扫了眼桌上残余饭羹,吃个饭吃成这样儿,“他在菜里下毒了?”
黎徊宴:“……”
他面无表情道:“要不你尝尝?”
傅星戎:“不了,我惜命。”
见他真不像要帮忙,傅星戎拿了手机准备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黎徊宴端着水杯的手滑了,杯子掉落在吧台桌面上,水洒在台面上,杯子往旁边滚落,滚到了边缘,往下坠落,掉到了一只宽大的掌心里。
傅星戎从黎徊宴身后扶住他,劲瘦的腰身在他臂弯间正好圈住,他另一只手把水杯放在桌上:“我说你啊……”
他后面似想说什么,又未言尽。
因为他发现黎徊宴身上衬衫都被汗浸湿了,落下来的发丝透着些许狼狈。
医院,晚上病人少许多,输液病房四下安静。
傅星戎接了个外卖的电话,他看着护士把针插进黎徊宴手背上的血管里,皮肤薄,血管也容易找,一扎一个准。
外卖小哥在电话里说着话,这外卖等他回去,估计都凉了,他道:“放门卫室吧。”
挂了电话,他拉过凳子在旁边坐下,黎徊宴皱着眉闭着眼,看着没什么力气,傅星戎指了指他,问护士:“他这样儿真没事?”
“没事,先挂会水,等会应该就能缓过来了。”护士说,“以后吃东西注意着点儿就行。”
“谢谢啊。”傅星戎道,“针扎得挺好。”
护士不由被他逗笑。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往下坠落,顺着针眼进入黎徊宴的身体,他渐渐从混沌的状态缓过来,胃部痛觉消散了许多,耳边率先听见的是游戏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