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们或跪或站,被束缚在王座旁的姿态略显狼狈,但看见伊娃接近尼禄,眸中仍不受控地迸出护食般的凶光。
只是他们的理智,显然在与兽性激烈对抗。
尽管目露凶光,却没人采取更加过激的抵抗行为。
白狼骑甚至艰难地闷哼一声,把脑袋抵在扶手上,任由镣铐将自己的双手锁得更紧。
“为什么哭?”
当余光瞥见伊娃的靴子,银发皇帝抬起红眸,还注意到了伊娃的眼泪。
他讲话的时候,嘴角有血渗出来,或许是咬破自己腺体维持理智的缘故。
“伊娃,我需要你先把我秘密转移到寝宫。稍后,狼骑会负责将他们转移到府邸。一些口风很紧的私人医官,正在那里等候。”
当目光掠过混乱的残局,皇帝陛下的红眸中,或许曾经迸发过暴怒。
但僵持到现在,只剩一种极深沉的思虑。
他平静地对伊娃说:“你将永远不会对旁人提起。”
伊娃心中一凛,当即笃定发誓:“是的,陛下。我对众神发誓,今日所有所闻所见,我必将带入我的坟墓。”
“谢谢。”
尼禄用密钥将镣铐锁上王座把手,并艰难支撑着王座,试图站起。
伊娃才理解他说的“需要帮助”是什么意思——银发皇帝的两条腿颤得厉害。
这也是Omega正在剧烈发情的一个特征。
无法自主行动的Omega,才能让Alpha轻易追捕,并实施最终标记。
“……而你知道,伊娃。”
她扶着尼禄往秘密入口撤离时。
始终在低低喘息的银发皇帝,突然轻声开口。
“我……我知道什么,陛下?”
“有关我完全信赖、并共享第二性秘密的四位重臣——对他们的君主怀有爱慕之情这件事。”
第217章
“有关我完全信赖、并共享第二性秘密的四位重臣——对他们的君主怀有爱慕之情这件事。”
伊娃的舌头严重打结。
因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 竟是由她来面对这个直白尖锐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这是加涅大学士的环节。
但海德里希家族的血统,注定让她脱离平庸。
“——是的,陛下。”
她略一闭眼, 再睁开时,就已经选好了边。
她信任尼禄具备处理这一乱局的能力。
伊娃冷静地告诉他:“他们的确对您拥有超出君臣关系的爱意。”
“从虫族战争结束后开始转变的。”奇异的是, 尼禄完全没有停顿或沉默, 似乎在提出这个问题前, 就已经在王座上独自复盘过, “是吗?”
“……我不太明白您说的‘转变’是指什么。”伊娃回答,“因为据我所知,自从您将我的哥哥带回王都起,他就已早早泄露过对您的情愫。”
“……”
尼禄这时才出现第一次停顿, “你确定是在那么早的时候?那应该是在他第一次参加圣殿祭典前。这不合逻辑。”
“我确定, 陛下。”
伊娃不理解尼禄为什么突然提起圣殿祭典, 但她还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 向君主全盘托出,
“白狼大人自那时起,就已经与兄长屡次发生冲突。我的兄长将这种行为,满怀敌意地称为‘对竞争对手的原始仇恨, 因为对手会迫使他悖德的觊觎之心浮出水面’。
“阿撒迦上将, 我与他没有过多接触,但他一直不擅长掩饰自己对您的爱慕。当您转变为Omega后, 我觉察他对其他竞争者的反应, 也在变得愈发激烈。
“唯独叶斯廷宰相阁下,他对您的感情是很难单一判断的。我倾向于认为他对您保护欲, 与对您的爱意并驾齐驱。
“陛下, 这一切并非是我的臆想, 实际皆为有迹可循。当您仔细回想过往种种,就会自然发现这些感情端倪。”
伊娃把尼禄扶上穿梭艇,并按住了冲过来想为尼禄检查身体的米弥尔。
她体贴地将尼禄安置在单人舱室,这里幽闭静谧,适合进行长时段思考。
而尼禄也的确这样做了。
当她为尼禄寻找干燥衣裤时,银发皇帝就靠在舱位上,敛着秾艳的眉眼沉思。
事实上,伊娃也很奇怪尼禄为何迟迟没觉察Alpha们的心意——据她所知,尼禄的洞察力应当远超她之上。
尤其是在尼禄第一次择偶时,Alpha们谁都没能掩饰急躁与痴狂;
按常理来说,这几个男人在那时就已经暴露所有底牌。
不擅长感情是一方面,但在某种程度上,过分疏忽也代表一种笃定。
若非早早判断臣子们心有他属,这种程度的疏忽一般很难发生。
可……尼禄原先认为他们爱着谁呢?
伊娃实在想不明白。
旁人她不清楚,至少她哥在学院时期就以其刀枪不入的冷漠闻名全校,而在流放时期又全天候负着镣铐,在指挥室里规划一场又一场防御战,等到被尼禄从德塔要塞发掘,一步步提拔回王都时,他就已经变成那副摸着陛下画像发呆的不值钱模样了。
至少伊娃看来,这中间似乎从未存在过“他人”,更别提“心有他属”的可能。
看得出,这个问题同样令尼禄非常困扰。
因为他的思考从穿梭艇持续到寝宫,时间比他经手的任何一桩政务都要长。
但是长久的反刍过后,尼禄还是用自己的大脑和认知能力,做出了正确判断——
一如他在政务上擅长的那样。
“我……无法反驳。”
他最终说。
“这一切的确有迹可循。而且当我把他们的感情考虑进来,就能完美解释曾令我困惑的一些时刻。”
如果系统在场,它会知道。
尼禄说的是那些忽高忽低的仇恨值。
银发皇帝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被鞭链割破的地方已经止血,血迹浸染了掌纹。
在古地球的一些文化中,手心的纹路象征“不可违逆的命运”,纹路的终点,必将指向固定的归宿。
“真有趣。”
他摇着头,低声自嘲,“我竭尽全力推翻那一切,只为证明它是废纸一张。结果到头来,我自己却始终固执地信奉其中的细枝末节,以至于竟被蒙蔽至今……太可笑了。”
米弥尔抱着防水垫,小心翼翼铺在床上。
他从伊娃凝重的表情里,猜出了现在正在进行的话题,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他是个很平凡的Omega,被尼禄赐予银剑后才磕磕碰碰成长起来,但他依然想不出该怎样应对这样的局面。
尼禄的追随者,毋庸置疑都是帝国独当一面的顶级Alpha,但凡换作其他Omega,被这些Alpha热烈地爱慕,或许都会忍不住心中窃喜。
但在御前诱使皇帝陛下发情、并集体进入易感期,导致帝国政务濒临停摆,这也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尼禄会被他们的感情震撼,从而不知所措吗?
会感到棘手还是羞窘?
会处置他们还是回应他们?
会暴怒将他们集体流放,远离王都,还是顺水推舟测定匹配度,直接择其一为配偶?
米弥尔怎么也想不出来,只是很害怕尼禄会因此感到窘迫——
因为换作是他,即便Alpha们给他造成了重大麻烦,他还是会在再次面对他们时羞窘到抬不起头的。
但尼禄始终神色淡淡。
他坐在防水垫上,先咬牙忍耐过一波冲击性的情热,然后冷静地呼叫狼骑。
“报告太阳宫情况。”
“向您禀报,陛下。叶斯廷阁下、海德里希阁下和阿撒迦阁下,分别被秘密送回府邸;白狼送回了狼骑基地的封闭训练室。您为他们派遣的私人医官,已经做好接管工作。”
“好。”尼禄将眸光转向伊娃,“王座上仍有信息素留存,我需要一个不会受信息素影响的人前往处理。”
“是,陛下。”伊娃躬身,“我会妥善善后。”
有关这次集体发情事件,尼禄统共就只说了这两句话。
此后,米弥尔便再也没听尼禄主动提起Alpha中的任何一人。
尼禄把书房的所有文件搬到寝室,好让他在易感期情潮的空隙里,见缝插针地处理政务。
御前议会成员7人,有4人进了信息素封闭舱,且个个都身居要职。
这意味着在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同时,尼禄必须同时接手他们的工作,避免帝国在一夜之间陷入混乱。
而一次在往寝室递送文件时,米弥尔看到了大量帝国杰出军政人才的档案。
皇帝陛下似乎在审阅是否还有人能胜任Alpha们的工作。
因为尼禄从不谈论,米弥尔也不清楚尼禄是希望有人短期分担自己的工作,或是……
一个更冷酷的、永久性职务替代决策。
但在把帝国现有的指挥系人才、机甲作战天才、科学界杰出研究官、行政界知名官员的实绩,逐一比较过一遍后。
银发皇帝轻啧一声,露出一个不太愉悦的表情。
他不再看,指尖把光屏一弹,然后说:“拿下去吧。”
尼禄并没有撰写替换御前议会成员的敕令,也没有动用他在审判庭的权力。
“荣恩中将曾试图硬闯太阳宫?”
尼禄也注意到了在集体发情当天,太阳宫外的一个小小异状,“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们对中将进行过审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狼骑回答,“起调中将最近的通讯记录,也没有排查出任何异常。陛下,需要动用刑讯逼供吗?”
尼禄看了看这个老将军的履历。
优秀的服役记录,良好的人品评价,还有在王都长居的美满家庭,没有任何情况能让他做出那种无意义行为。
他感到有些事情不对劲。
思忖片刻,尼禄告诉狼骑:“不要动用刑讯。在审判庭找一个好些的房间给他,满足他的全部生活需求。一周后,我去审判庭亲自会见他。”
“遵命,陛下。”
“……小……小殿下……”
信息素封闭舱剧烈摇晃了一下,然后翻倒在地。
舱门落地摔开,里头滚出浑身汗湿的人来。
骑士呼吸粗重得骇人,浑身衣裤都湿透了,紧紧贴在疤痕交错的肌肉上。
但他仍竭力把握易感期里极难得的一丝清醒,双臂支撑着地板爬行,向守在门口的狼骑求助。
“快给我抑制剂……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必须尽快回到小殿下身边去,我必须保护他……万一提图斯·劳德……小殿下的敌人们还在虎视眈眈……”
两名黑色狼骑把守门前,只低垂狼头看他。
面对昔日战友与首领的求助,他们竟然都没有作出反应。
狼骑们的面部表情,隐藏在冷硬的头盔后,站姿如两尊肃杀的雕塑。
白狼骑愣怔了一下,汗水从金发间滴落。
他那被高热冲昏的脑子,终于开始缓慢运转。
随着回忆画面逐渐清晰,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战栗——
一种近乎恐怖的惊骇、懊悔与绝望冲击了他。
……他闯下了大祸……
他……他对阿撒迦的信息素做出了敌对反应,以致于抑制剂都无法约束他的身体……
……作为肩负守卫重任的白狼,他竟在明知小主人分化成Omega的前提下,释出了Alpha信息素!
之后的一切画面,就像蒙着一层赤红滤镜的混乱蒙太奇。
易感期的幻想与现实画面不断切换闪回,他时而看见自己抓着一只雪白的手激烈亲吻,时而又看见自己将无法反抗的小主人禁锢在臂弯里,酣畅淋漓地冲荡……
“……处决我!”
白狼骑嘶哑地请求道。
他紧紧拽住面前一名狼骑的黑色披风,仰起的脸因痛苦而肌肉扭曲,那只玻璃珠般的蓝眼睛,甚至淌出了眼泪。
“求求你们……”
然而两名狼骑沉默看着他,依旧像两尊不说话的雕塑。
白狼骑瞬间意识到,这是一种正在执行命令的状态——尼禄早已告知过他们该如何应对他。
“唔……”
Alpha的易感期比Omega狂暴得多,短暂清醒过后,又一波情热的巨浪滚涌而来。
白狼骑双拳紧攥,想起自己的行军床下还有储存的抑制剂,立刻翻身过去,想要把放有抑制剂的小盒子找出来。
盒子不见了。
“陛下把它没收了。”
私人医官从旁边经过,他手里端着染血的托盘,托盘中还放着刚取出来的威慑弹,
“白狼大人,您知道的,易感期不能注射抑制剂,会大大增加罹患信息素紊乱的风险。请您耐心等待易感期结束。”
白狼骑喉间发出绝望的呜咽。
他从未这样痛恨过自己兽性未脱的第二性,而此刻那股罪恶的情热,正妄图再度让他的理智沉沦。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地上翻身暴起,一把抓住门口的一名狼骑。
狼骑首领拥有千锤百炼的高超身手,即便在易感期的高热状态下,狼骑竟还是措手不及,被他成功夺到了枪。
狼骑厉喝:“白狼!!”
骑士双膝跪地,枪口直接抵住下颌。
他眨着那只还在流泪的蓝眼睛,望向雪白的天花板。
“……我亵渎了狼骑之名。”
他喃喃着说,“我亵渎了您赐予我的盔甲和荣耀,让灵魂屈从于无尽的占有和妒火……以卡厄西斯之名,我现将渎职狼骑处决。”
白狼骑呆滞在原地。
另一名狼骑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将他手里的爆能枪拿走,挂回自己的腰上。
白狼骑这时才注意到, 两名狼骑的爆能枪,都没有装能量匣。
仿佛早有人预料到他要干什么。
“小殿下……为什么……”
金发的大狗因痛苦而佝偻腰背, 将脑袋死死抵在地板上, 发出低哑的呜咽声。
叶斯廷的愣怔时间并没有比白狼骑更短。
自从着易感期香气的小玫瑰, 一头撞在他胸口开始。
他那颗即便遭受精神力毒害也未曾停转的聪明大脑, 便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空白。
王座上的一切都只听从本能驱使。直到易感期中罕见的清醒时分,让叶斯廷逐渐回忆起一切。
“不……!”
他把脸痛苦地埋进手掌中。
……他怎么能?
对那从他身上汲取最后一丝亲情温暖的破碎蔷薇——
他竟如此直白粗暴地朝对方显露兽性,朝他暴露出一辈子都该妥善隐藏的爱欲之心!
海德里希此前对他的攻讦竟都成了真。
没有任何设想好的、漫长温柔的铺垫,他就这样让尼禄措手不及地失去了最后的“兄长”……
……那些愚蠢的争执!
他为什么就是要掺和进去?!
黑暗的封闭舱将痛悔不堪的嘶鸣吞没。而在易感期又一波难熬的情热袭来时, 他蓦地想起什么来, 心脏再次抽紧。
“陛下现在正独自承担所有工作, 是吗?”
他慌忙推开封闭舱的舱门, 焦灼的绿眼睛捕捉到门口的狼骑, 声线哽咽沙哑,
“他也在易感期,一定非常难受……你们不能让他这样做!快将抑制剂给我, 至少在易感期期间, 让我代理政务!请禀告陛下,只要他的易感期结束, 无论杀死或流放我, 我都将毫无怨言接受——”
然而狼骑一如在狼骑基地中值勤的两名同僚一样,只如铁塔般守在门口, 沉默地监管着他。
叶斯廷反复央求了几次, 骑士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既不出声, 也没有要向尼禄转达的意思。
像两堵冷硬的坚墙。
……从狼骑的态度里,他似乎得到了来自尼禄的某种回应。
身体仍被易感期的情潮烧得滚烫无比,然而心脏在逐渐冷却结冰。
叶斯廷牙关咬紧,目光快速掠过封闭舱所在的房间。
有些东西动过位置,狼骑明显清理过他的房间。
还好,这是他的府邸。而拜二皇子所赐,他习惯在自己的居住区设计暗门——用来隐藏一些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叶斯廷拖着高热的身体离开封闭舱。
他低哑粗喘着,踉踉跄跄,在书架胡乱翻找。
在狼骑反应过来以前,他的指尖伸进暗格,摸到了一管没被搜走的抑制剂。
……海德里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抑制剂扎进了涨粗的血管。
易感期注射抑制剂,就像将烧红的热碳瞬间用液氮封存。
剧痛扩散至四肢百骸,男人在封闭舱里用力捶打舱门,却仍止不住发出沉闷的低吼。
毕竟比起自己赖以生存的理智消失,他宁肯承受信息素紊乱的痛苦。
海德里希在舱底挣扎喘息,肌肉都在军装下紧绷暴起。
直至胸口起伏逐渐平复,一双重归冷淡的蓝瞳,便缓缓睁开。
一支藏匿在封闭舱底部的抑制剂,本来就是他为意外发情预备的紧急方案之一。
有家族严苛的训练在先,他原本设想中的意外发情,通常只有来自政敌的暗算——
毕竟身为最受宠信的帝国元帅,他知道自己占据了能令许多人嫉妒到发狂的位置。
……只是他从未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尼禄面前发情。
海德里希稍作回忆。
因为易感期的影响,回忆里的画面非常混乱,而且比他的深夜妄想更疯狂百倍。
但舌尖在口腔里滚了一圈,没有尝到甜美的蔷薇信息素。
抬起手臂,军装肘部有沁血的弹孔,但手臂上的伤已经治疗过了。
尼禄并没有坐以待毙。
……好在。
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
在愧疚与懊悔之前,他必须优先考虑如何收拾好自己造成的残局。
海德里希将舱门推开。
在看到门口戒守的狼骑时,他没有露出太多惊讶。
“……我重新打了抑制剂,请允许私人医官检测,并让我通过远程通讯向陛下禀报这点。”
他忍着疼痛,像只确认过自己牵好狗链的军犬,冷静地告诉狼骑们,
“陛下也许正因我们造成的这一局面暴怒……但还是请允许我跟他谈谈。在处置我以前,我仍有能供帝国使用的剩余价值。”
但他遇到了跟他前两位同僚一样的冷硬坚墙。
海德里希无法透过头盔判断狼骑们的表情,正如他这回再也无法猜出尼禄会如何回应。
他的计划被意外发情彻底打碎,原定的战友——诞育王储的合作者——完美伴侣的路线再也行不通。
他此前为此付出的全部努力,都将在尼禄眼中成为不轨的企图。
元帅站在原地,眼神罕见地显得有些慌乱。
但他努力想在狼骑前维持好体面,恳求说:“如果陛下认为可以召见我,请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好吗?”
“元帅,您竟敢在易感期打抑制剂?!”
府邸的私人医官恰好听见了这番话,从门外两步冲进来,
“您不要命了吗?您以为信息素紊乱是开玩笑的?!一旦紊乱情况严重,找不到匹配的Omega安抚,您会因此丢了小命的!”
“我把握过剂量,阁下。会有一段轻度紊乱时间,但处于帝国医学可以解决的范围。不要给我找其他的Omega,我不需要——”
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向后趔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因身体的疼痛感而剧烈喘息。
淡色的蓝眸既笃定,又显出一丝黯淡。
“我需要我的理智,因为帝国仍需要它……他也会需要它……”
余光落到窗外,一艘飞艇刚好从学士塔出发,前往皇帝寝宫方向。
男人几乎一瞬就明白了什么。
他那英俊的眉眼微微震颤着,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生出不甘与气恼。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姿态颇显颓唐。
“……所以上将这是在……筑巢吗?”
“……是的,很典型的筑巢行为。只是我第一次见到会筑巢的Alpha……通常这都是Omega在易感期的典型行为……”
两个私人医官在观察间低声交谈。
监控镜头里,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帝国战神,此时正安安静静窝在一堆衣服里。
他的状态倒是比想象中乖巧——
毕竟陛下往上将府派遣了最多的狼骑,只为了防止易感期的阿撒迦暴起伤人。
据医官观察,除了他盖在脑袋上、不知从哪捡来的驾驶座坐垫以外,其他衣服好像都是他自己的。
医官们当然不会知道,那些都是他曾穿到御前去的衣服。
对易感期感官格外发达的阿撒迦的来说,衣服里的每一根纤维,都还沾有主人的信息素。
“……我记得精神分析部认定,筑巢行为主要是心理因素,跟分离焦虑和伴侣依赖高度相关。只是……呃……阿撒迦上将看起来不太像会……?”
他们对着衣服堆里身躯健硕、一拳能抡死一头大象的男人,看了又看。
褐色大狗喉咙里发出一丝沙哑的呜咽,脑袋又往坐垫底下拱了拱。
少顷,阿撒迦似乎难得从易感期里恢复了一点理智,金眸闪烁着抬起来,露出一丝惊惧来。
但半虫血统本身就具有远超人类的荷尔蒙,他粗喘挣扎了片刻,再次被情热淹没,张嘴叼住了坐垫一角。
好在观察室距离远,医官们都没听清上将咬着一方坐垫,呜呜咽咽咕哝着谁的名字。
“……要不,咱们还是给上将留些面子吧。”
“……嗯。走吧。”
四名狼骑戒守在房间门口。
确认过阿撒迦不会在易感期里做出自残行为,其中一名狼骑退出房间,按着狼耳,朝尼禄做例行汇报。
“我知道了。”
尼禄回答。
这是易感期的第四天。
与米弥尔误以为的漠视不同,被派去看管Alpha的狼骑,实际每天都会向尼禄发来报告,确保他对Alpha们的举动了如指掌。
但对Alpha们的联络申请,尼禄却从没有应允过。
他抬手关掉光屏,目光落向面前的加涅。
“请继续。”
加涅捏着手里的择偶名单,动作略显僵滞。
“您在犹豫什么,老师?”
银发皇帝盘膝坐在床上,雪白的睡袍里露出漂亮锁骨,然而眼神却仍像身处王座,散发出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害怕我的臣子们再次对您围追堵截,干扰您为君主择偶的任务?我向您保证,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
加涅先是“啊”的一声,随后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伊娃。
伊娃默默地点点头,他才颤巍巍地回看尼禄。
“您……”
他低声说,
“您已经知道了。他们……”
太阳宫的信息封锁工作做得很好,他先前还一直以为,尼禄只是周期性易感来着。
“唔。”尼禄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红眸微微眯起,“而我也向医学院确认过一件事——当Omega被Alpha成功标记,他们的信息素,就不再会具备令伴侣外的人发情的能力;也不再会被其他人的信息素诱使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