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们知道,过量抑制剂有概率伤害腺体。同时你们一定也明白,只要不去主动靠近一个Omega,就完全没有注射抑制剂的必要。”
尼禄旁敲侧击地驱赶,
“如果真有查阅文献的需要,我提议考虑到诸位今后的终生幸福,你们进入图书室的时间可以跟我错开。我也并非全天都占据这里,不是吗?”
闻言,几个Alpha都微微一动——不过仅限于变换一下阅读姿势,并且与竞争者们沉默交换一个绝不退缩的目光。
“其余时间跟我的军务安排冲突……”
“陛下,我是特地来向您请教……”
“唔,我想只是凑巧……”
尼禄:“……”
他无话可说,索性懒得管他们,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
每当银发皇帝因干渴微微抿唇,面前的桌案,总会毫无预兆地冒出四杯水——被四只不同的男人手掌握着。
尼禄常常不会留意,随意挑其中一杯饮尽。
……于是其他的几只杯子,就将面对濒临捏爆的悲惨命运。
这间图书室虽然是御用,但却修缮得很朴素,除去分散在角落的几张单人沙发以外,就只有正中间一张两人座的书桌。
尼禄在其中一个座位上伏案书写,而跟他并排的那张椅子,损耗强度便一下子拉到极限。
有时是阿撒迦抢先坐在他旁边,等尼禄稍作休憩时,就小声又羞赧地问一些军事问题;
尔后在尼禄重新沉浸古籍时,旁边总会有些零散杂乱的响动,然后便很快换人,帝国元帅身上冷冽沉郁、但多少有点刻意的香水味淡淡向他飘来。
香水味一般也无法持续太久,因为当尼禄偶然侧目时,就会撞上一双略带惊讶的狐狸眼,然后白发宰相会对他露出微笑,问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然而当尼禄重新低头没多久,身旁便会传来盔甲的隐秘响动声。
那张唯一能与小皇帝并排的椅子,直接从图书室的窗子飞了出去,迎向属于它的自由。
不过下一次再到图书馆来,两把椅子依旧会安安静静在桌边等着尼禄。
一把漆亮如新,一把满身裂痕、吱嘎摇晃。
尼禄怀疑有一些争斗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进行。
但这回Alpha们显然比从前谨慎太多,因为知道一定会引起尼禄的厌烦,就处处警惕小心,不让尼禄有任何对自己降低观感的机会。
但隐秘并不代表会降低斗争升级的速度。
决出胜负的日子正在逼近,每个人都明白,如果匹配度不能达到足以震撼尼禄的数值,那么此前做的所有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
“……喔,是陛下!我们该上前觐见吗?”
两名军官在书架间逡巡,偶然发现银发皇帝正从图书室走出。
其中年轻一点的军官,顿时紧张地绷紧肩背,就要赶快过去敬礼。
年长些的军官则更有经验,他看了看狼骑的镇守阵型,便了然于心:
“不必,陛下想要拥有一段不被打扰的私人时光。你过去觐见,狼骑不会放行的。”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狼骑们警惕地戒守御用图书室四周,以确保冷冽的蔷薇幽香,能在无人嗅到的角落缓慢散尽。
当与军官们的目光对上时,其中一名狼骑也抬起手掌,作出了暂不接见的手势。
然而随后跟着尼禄接连走出的几人,却让两名军官目瞪口呆。
除去国家级的殿前仪式,他们的确很少见到帝国当前最位高权重的四人,会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而且某几位还非要亦步亦趋踩着银发皇帝踏过的地方,看起来总显得……
显得有点没出息……
不过觉察到军官们的目光时,男人们还是纷纷整理着装、恢复往日状态,礼貌地朝他们点头致礼。
“估计是有机密事项跟元帅他们商谈,陛下才不方便让我们靠近。”
在年轻一辈军官眼中,皇帝陛下就是让帝国绝境逢生的伟大领袖,年轻军官眼里冒着星星,自动自觉为面前的奇怪画面补充,
“陛下今天也风采依旧,我真期待陛下下次莅临军营视察的时候。”
年长军官也点头道:“是的,白狼骑大人自不用说,陛下也一贯很亲近元帅大人他们的。”
既然狼骑不让他们靠近,两名军官便也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在离开前,年长军官的眼中蓦地闪过淡淡白光。
他停住脚步,转动头颅,朝尼禄的方向看去。
“长官?”年轻军官奇怪问。
只是短短一瞬,年长军官眼中的白光消失。
他莫名回过神,自己也很奇怪:
“哦……刚刚好像走了下神。可能最近训练新兵蛋子太累了?”
『……尼禄跟他们很亲近?』
当圣洛斐斯突然开口,纵使尼禄也一时有些转不过神来。
他看向白发圣子,圣子顿了顿,补充:
『他们甚至在‘命运’里杀害了你。不是吗?』
尼禄这才意识到,圣洛斐斯指的是几位“原著主角攻”们。
圣洛斐斯既然能零零散散梦见原著的事情,必然也知道在原著中,“暴君”被四个主角攻联手送上断头台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你应该只在我身边接触过白狼和叶斯廷。』
尼禄问,『如何推断出我们很亲近?』
……幸亏白发圣子只是他触肢上的一个躯壳,有足够条件隐藏情绪,否则圣洛斐斯连日以来的暴郁,将立刻被人皇洞察无疑。
他受够了在面对尼禄时,总要被扰乱心绪。
趁尼禄忙于其他事务,短期内不来圣宫,圣洛斐斯抓紧时间渗透王都要员。
结果,他却又在精神网络的某一个端点,不经意瞥见人皇的身影。
……以及那几个在“命运”中,对他做尽卑劣下流之事的人类渣滓。
——谁给他们的胆量,对人皇露出那种肮脏眼神?
一种莫名的暴怒席卷了圣洛斐斯,但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他是熟悉那种眼神的,熟悉到生理作呕的程度,因为在已被尼禄改变的命运中,人类渣滓、星盗、各种各类的异星种族,都曾这样凝视过他。
……那意味着下一步,他们就会对他做尽极度屈辱折磨之事。
可人皇为什么不杀掉他们?
人皇是明知道“命运”的。他知道那些人有怎样的本性,他们甚至能杀戮自己的君主——
同样对背叛者深恶痛绝的尼禄,为什么仍允许他们靠近?
他甚至不能逼问尼禄,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偷窥。
『喔,我说的就是他们。』
圣洛斐斯只能强忍着怒意,还得让人形躯壳作出无辜的样子,努力打消尼禄的警惕,
『我在梦里看到他们都是非常坏的人。为什么尼禄要让一个人在你身边,还要帮助另一个人?』
『白狼是我的骑士,叶斯廷……我跟他有一些复杂的渊源。而其他两个接触过你的人,他们现在也在王都。我留下他们,是因为发现他们确实为帝国所需。』
尼禄说。他知道原著那些糟心的部分,虽然他被青少年模式防住了,但想必圣洛斐斯看到的部分只多不少,便猜测圣洛斐斯是在恐惧,
『我不会允许他们踏入圣宫一步。倘若任何人试图跟你有接触,殿下,我都希望你能立刻让我知道。』
『……但他们在‘命运’中杀害了你。你早知道这些的,尼禄不会生气?』
尼禄想了一会儿,只说:『如果我像‘命运’中那样发疯,那么我的死亡,也会是帝国所需。仅在处决我这一项上,他们做的是份内之事。』
圣洛斐斯愣住。
他没法理解,但又不能再继续追问,只能卷动庞大的触手团,一路攀援到圣宫的尖顶,好散逸心中的郁气。
某些时候,他竟然恼恨不得不装傻跟尼禄交流的方式。
一开始是为了计划需要,但他偶尔会想,如果能够向尼禄展现他的本体,能像从前他与人类科学家那样与尼禄沟通……又会发生什么呢?
奇怪的是,当他悄无声息穿过圣宫的屏障层,从圣宫的尖顶眺望王都,他发现他对人类的憎恶并没有丝毫减少。
他没有任何想要跟其他人类再次沟通的念头。
……可唯独对他那人类拯救者的探究欲,却还在与日俱增。
“阿列克谢,准备穿梭艇。”
尼禄放下手里的古籍,准备起身前往下一个日程安排,
“我接下来要……”
“……去圣宫,陛下?”
一份趋近完美的数据报告,被轻轻放在尼禄面前。
按在报告上方的,是戴着雪白手套的指尖。
其他Alpha的眼神,同时闪动一下。
海德里希永远是最难忍耐冲锋欲望的那一个。
而每次他发起冲锋,夺取战果的概率,就会与日俱增。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元帅?”
尼禄半信半疑地拿起报告,发现这正是自己必须完成的那一份,不由把更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所以继提前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后,又开始流行帮自己的君主提前完成工作了?”
“请恕我唐突,陛下。”
海德里希盯着他,
“因为我实在很希望能从您那里,获得一份微小的奖励。”
“你从我这里索要过的奖励还不够多吗?或者我从前看起来对你不够慷慨?”
尼禄轻嗤,
“想要什么就直说吧,海德里希。我们早就过了互说客套话的阶段了。”
海德里希眸色一深,就要把私人晚宴的正式邀请函递出。
谁料,一直站在椅子后方的白狼骑,刚要弯下腰收拾尼禄看过的书本,蓦地发出一声闷哼,手掌扶了扶自己的腹部。
“……”
尼禄手里还拿着报告,回头紧紧盯着他。
“ 怎么了,阿列克谢?”
他声音很低地问,“你不舒服?”
“没事,小殿下……没什么。”
白狼骑隐忍地说。
但他没有戴狼头头盔,金发下渗出的冷汗和微微发白的唇色,不能逃过尼禄的眼睛。
尼禄当即把报告放下,声音也随着冷了:
“卸下盔甲给我看看。”
“不,真的没事。您的穿梭艇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让我来卸,白狼,我会直接卸光你的全身盔甲。”
白狼骑没有办法,只好慢吞吞把腹部位置的盔甲卸到一边,拉起里头的衬衣给尼禄瞧。
块垒分明的腹肌上,缠着一圈厚实的绷带,绷带下渗出星点血迹。
骑士神情实在是很窘迫:
“唔……是在虫族战争中受的旧伤,前几天例行特训时,不小心又撕开了一点……但也没有什么,照射几次治疗射线就可以解决了……”
旧伤是真的,不小心撕裂也是真的,只是刚刚情急失控,白狼骑发狠又把伤口挣开了一些。
他极少用这种手段争取关注,臊得连着耳根都红了,蓝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好意思看尼禄。
尼禄不再看海德里希递来的报告,只把它放置在一边。
他也没再让白狼骑抱自己。
而是靠着逐渐痊愈的残足和动力装置,自己站起身。
“立刻到寝宫来。”
他用智脑低声传召医官,然后又摸摸白狼骑的腹部盔甲,皱着眉说:
“虫族战争都过去了多久,旧伤为何还未痊愈?跟我回去做全面检查。走。”
……当骑士从海德里希身边走过,帝国元帅扎在对方身上的眼神,真让人怀疑他是否会当场掏枪杀人。
散发冷冽幽香的Omega皇帝风风火火离开了。
图书室内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脸色僵冷的海德里希自不用说。阿撒迦也垂头不语,鼻子不时像狗似的吸吸,依恋地嗅着残留的蔷薇香,像是想把主人的香味永久保留在大脑中。
而叶斯廷倚在书架上,看着白狼骑被尼禄拽着披风踉跄离去的背影。
他的神情很淡,但是某一个瞬间,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几个画面。
他在狼骑基地与少年白狼擦肩而过,并在几年后,把小尼禄最喜欢的几样东西逐件递交给他。
在从前或许从未注意过的无言酸涩感,正缓慢攀爬上他的心脏腔壁。
但白发宰相向来视情绪稳定为美德,他只是稍忍耐了一会,便重新把目光放回书页上。
“……陛下绝不会选择他。骑士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陛下放在候选范围内。”
帝国元帅一句喃喃自语打破沉寂。
而叶斯廷目光并未抬起,只翻过一页书,淡淡:
“而我记得也不止一次请您学会尊重陛下的意愿。终有一天陛下会做出他的最终选择,而无论那个选择是什么,我认为都应该做好辅佐的准备,而不是试图挑战他作为君主的权威。”
海德里希:“比如另一个内森·莫顿?比如白狼?您的言辞跟引诱陛下离宫的行为有巨大冲突,我不会认为您真能像自己吹嘘的那样高尚,阁下。”
叶斯廷:“您瞧瞧,您又开始了。在陛下那里吃了闭门羹,就无差别地寻人泄愤。为什么不把您对同僚夹枪带棒的样子展示给陛下看看呢?我相信那有利于陛下对您的深入了解。”
阿撒迦沉默站起身,开始快速收拾东西。
只要主人不在,他跟这几个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倒不如回基地去找找下一个能跟尼禄探讨的战略课题。
叶斯廷本也要转身,但海德里希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脚步:
“您当真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陛下的配偶,宰相阁下?让我们暂时摈弃竞争因素,只是公平理智地讨论这个话题。即便您与陛下的匹配度提升至最高,您当真认为陛下会欢欣鼓舞选择您为配偶,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名‘兄长’从此消失?”
不得不说,海德里希擅长闪击突袭的思维方式,与叶斯廷精密部署、步步为营的谋略习惯相比,总是更容易一击奏效些。
叶斯廷背对着他,唇角罕见地绷紧了,明显是被攻击到最隐秘的痛处。
但他紧捏着书脊,平静地将书放回架上,然后转身冷沉道:
“倘若真有这一天,我会尽我的全部力量,让陛下得到任何他想要的。而我质疑您是否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除了把陛下当做战争生涯里的一件战果,随时准备好吹响胜利号角以外,我没有看出您有做出过其他努力。”
“陛下想要的,阁下?”
海德里希步步紧逼,“我怀疑您从未理智分析过陛下想要什么,只在您那自我感动的奉献精神中打转。”
“您以为我猜不到您在蒂奥多区对陛下说过什么吗?”
叶斯廷重新勾起唇,他迈近一步,正面迎上海德里希的目光,“而您是否曾有考虑过,您能为陛下取用的才能部分,我同样能为他取用;而除此之外我能为他献上的,您将永远也不可能替代。”
这回下颌绷紧的人,变成了之前咄咄逼人的帝国元帅。
两人在书架间沉默对峙,直到褐肤战神的高大身躯强行把他们挤开,并留下一句敷衍的“借过”。
最后海德里希说:“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我们走着瞧”的贵族用语版本。
于是叶斯廷弯了弯眸,淡声道:“是的,阁下。让我们拭目以待。”
尼禄对Alpha们的私自宣战行为一无所知。
他在太阳宫正殿接见来自多个领星的星省委员,隔着约有几十级的王座阶梯,聆听委员们的汇报。
这个安全距离,能确保他的信息素不会被人发现,且阶梯前方,还有一整排持枪肃立的狼骑军团,像一堵黑色的铁幕,将王座上的Omega君主谨慎隔开。
“尊敬的皇帝陛下,银河帝国的君父与至高领袖,我们荣幸获得您的接见。谨代表星省委员会和领星所有臣民,向陛下致以崇高的敬意和祝福……”
委员们恭恭敬敬向王座方向致礼。
不过抬起头时,他们的嘴巴张开了点:王座后由白狼骑护卫倒是不奇怪,但王座的侧前方和左右,还紧密环伺着三个帝国传奇人物。
男人们呈众星拱月之势,严密地将蔷薇王座包围在其中,个个眼神锐利,俯望着阶下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几名Alpha委员,像在王座旁镇守的沉默恶狼。
这个画面极具压迫感,让几个无辜的Alpha委员,顿时有了擦汗的冲动。
这难道不是一次例行接见吗?委员们心里默默困惑,但嘴巴都不敢说。
例行接见是让远在领星的臣子在皇帝陛下露个面,加强联络,再争取表现一下自己的那种……
这种场合,几个大佬为什么也会在场?
“诸卿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为王都带来遥远领星的消息,我对此感到衷心感激。星省委员会对帝国的忠诚与责任感有目共睹,你们是帝国无尽疆土上的灵魂之火,但愿帝国子民能在你们的照耀下安居乐业。”
尼禄缓声道,他望着来自帝国各星的星省委员,目光倒是很柔和。
为了表示爱护,在接见领星臣子时,尼禄都会优先选用皇室蓝披风,这样会比出征用的帝王红披风少许多攻击性。
但那帝国瑰宝级的美貌,仍被深沉的蓝色衬得华贵逼人。
尤其他稍稍放松身体倚靠王座,指尖搭在唇瓣下,垂眸倾听领星诉求的时候,那种凌厉却温柔的专注眼神,于无意中散发的帝王光辉,竟比起生理性的蔷薇信息素还要蛊人。
阿撒迦本来是在座下旁听,间或对领星的军团征募问题发表一些意见,听着听着眼神就飘起来了,飘着飘着就黏在主人身上不动了。
他真觉得尼禄是整个宇宙最适合坐在王座上的人,每次像这样虔诚地仰望着对方,他那本就如实质般浓烈的爱慕,就会变得再膨胀几倍,把五脏六腑都撑得快要爆裂,甚至因爱意而生出痛感。
他没注意其他几人的目光,也正像被太阳吸引的行星一样,朝银发皇帝身上游移——
而对他们几人来说,这已经是再常见不过的场面。
但白狼骑敏锐地动了动鼻子。
目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王座下的阿撒迦。
……该死,那家伙又在漏信息素了!
骑士额角青筋暴起,想起三番五次正式警告,都被对方当成耳旁风,一双湛蓝的眸子都飚出火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信息素干扰尼禄,每个人都会按照剂量认真打抑制剂,但阿撒迦偏要借着自己的半虫血统,故意(骑士视角)释放信息素,好让尼禄产生生理反应——如此卑鄙的竞争行为,早已抹杀了骑士对他英勇护主的最后一丝好感。
……那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尼禄是Omega的自觉?!
还有那些、那些服装……!
即便骑士自己也对配偶之位心驰神往,但他可以对着自己的盔甲起誓,他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采用如此下流的进攻手段!
多日的压抑、焦灼、暴怒,终于到了临界点——
而信息素,从来都是本能的追随者。
狼骑聚集帝国最顶尖的Alpha,而作为狼骑之首的白狼,又必然是Alpha精锐中的精锐。
在这一刹那,他体内满剂量的抑制剂,竟在顶尖Alpha信息素的冲击下,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如同坚墙被暴烈的水流击打出一道裂纹。
而后裂纹越扩越大,一缕很淡的雨后青草气息,开始携着浓重的压制意味,直逼向王座前方的阿撒迦!
但他忘了,在必经之路上,还有正侧眸凝视尼禄的帝国元帅。
就见海德里希的蓝眸骤然眯起。
他没有出声,只闪电般抬头,望向信息素攻来的方向。
那双星眸中迸射的寒意,仿佛能凝结成实体的冰刀。
前日骑士挣裂伤口,轻而易举让他计划泡汤的一幕仍在眼前。
过去也从来都是他与白狼的争端最多,历史种种就在这一刹那涌上心头——他也已经忍耐太久了。
笔挺端正的鸦黑军装下方,骤然爆发出凛冽的雪松气息。
雪松信息素如同潜伏已久的舰群,一旦出击,便带着决斗之意滚滚袭向王座前后两人,要将两个胆敢在尼禄身边释放信息素的家伙彻底击垮。
“……有关帝国公民的医疗保健制度,我们根据图卡克领星的实际情况做出调整……根据陛下的规划蓝图,我们尝试在星环城建立免费的医疗基站……”
阶下的委员们攥着手,仍在认真向皇帝陛下禀报,一双双充满敬慕的眼,都紧张地注视着王座上的强悍帝王。
而叶斯廷蓦地转头。
他察觉空气中的Alpha浓度,突然变得很不对劲——那是足以令任何一个Omega当场发情的程度了。
他心中难得骂了一句很脏的话,用力咳嗽提醒。
正沉默对抗的几个Alpha,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在王座周围散逸的信息素,不可能在下一秒就踪迹全无。
……男人们显而易见慌了神。
他们一边拼命收敛信息素,一边飞速转动大脑,想在众臣前为尼禄想到体面的脱身方法。
“……在环星城的医疗基站内,我们提供全科医生和专业医护人员,以及使用图卡克领星的资源开发税入,为居民提供药品津贴……”
……出乎Alpha们意料的是,银发皇帝纹丝不动。
他仍好好地端坐在王座上,指尖支着下颌,眉眼淡淡地聆听领星事务,如同正呼吸着的并不是好几位顶级Alpha同时冲破抑制剂的信息素一样。
他甚至耐心听完了有关医疗保障的全套发言——除了逐渐急促的胸膛起伏,他看起来跟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很好。”
尼禄说,声线比刚刚沙哑一些,“我很高兴能听到你们为改善民生做出的努力。王都用以接应诸卿的公馆早已洒扫完毕,我希望公馆提供的接风宴能符合你们的心意。”
星省委员们纷纷鞠躬致谢,同时无法掩饰地露出一点失落来。
接见的时长……貌似比正常时间短了些?
他们不在王都供职,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能这样面见陛下几回呢……
好在,王座上飘下的淡淡声线,将他们心中的委屈一扫而光:
“我希望诸卿能暂且在公馆暂作休憩,洗去旅途劳顿。等各位恢复精力,我会再次安排接见。”
原来还比别人多一次面见机会哩!
委员们打起精神,俯首向陛下告退。
直到一行人高高兴兴走出太阳宫正殿,谁都没注意到皇帝陛下的最后一个咬字,已经有了一丝颤意。
“……”
尼禄仍坐在王座上不动,只是被靴裤包裹的大腿根部,开始痉挛似的颤抖。
“你们……”
他磨着自己尖尖的犬牙,试图调整呼吸,但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裹挟着刺激性的Alpha信息素,热烫的潮意顺着鼻腔刺进身体,渗透血管,顷刻间涌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