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by卧底猫

作者:卧底猫  录入:10-19

手中的空酒盏“哐当”一声坠到桌上,卫听澜睁大了双眼,整个人险些弹了起来:“你、你……”
祝予怀没尝到想要的东西,伸手扣住他的肩,不由分说地要接着亲。
卫听澜方寸大乱,一个劲地往后躲,祝予怀这下真恼了,卯足力气往他身上一扑:“我的酒,凭什么不许我尝?”
病秧子也有三分力,卫听澜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倒在地,祝予怀再一次亲下来时,几乎是咬在了他的唇上。
卫听澜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感觉一股气血直往脑袋上涌,浑身都热得厉害。明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祝予怀推开,可不知为何,他下不去手。
祝予怀胡乱地吻着他的唇角,却不知道该如何索取更多,急得眼眶都快泛红了。
“濯青……”他有点委屈地唤了几声,卫听澜看着他眼中的水光,心里微微一痛。
虽然自知千不该万不该,卫听澜却忍不住地在心里想:要不就遂了他的愿吧。
也许明日酒醒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祝予怀再一次亲下来时,卫听澜颤着手揽住他的后颈,用力回吻了上去。
荼靡般的酒香,混着雪夜竹林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不断缠绕收紧。他感受到祝予怀生涩而灼热的迎合,几乎有些发狠地加深了这个吻,什么也顾不上了。
呼吸相错间,祝予怀的发簪掉落下来,倾泻的发丝与他的衣襟交错在一起。
这一吻格外地长。
直到怀里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时,卫听澜才松开手。祝予怀伏在他胸口急促地缓着呼吸,两人的衣衫都已乱得不成样子。
卫听澜勉强缓了缓神,指尖仍有些微颤,抱着祝予怀支起身来,用手指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
祝予怀的双颊与唇色比方才更红润几分,眼神还带着些意乱情迷,稍显茫然地望着他的脸。
“濯青……”祝予怀小声喃喃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在眷恋什么。
他如愿尝到了花椒酒的味道,但比唇齿间的酒香更诱他深陷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与渴望。
卫听澜也看着他,心中翻涌起酸涩而柔软的情绪。
逾矩的事已经做了,明知是错,他也犯了。
哪怕祝予怀明日醒来要与他割袍断义,他都认了。
醉酒的祝予怀脑子里晕乎乎的,还是想不明白那种令他窒息、又让他难以割舍的渴望是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缺了一块,只有在卫听澜那里,才能得到弥补。
“濯青。”他有些不舍地往卫听澜肩头一靠,闭上眼,反反复复地念叨,“濯青……”
他抱着卫听澜,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犯起了酒困。
卫听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安抚道:“濯青在这儿呢。”
一直都在。

祝予怀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终于满意了,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卫听澜抚摸的动作越来越轻,伸手捞起滑落在地的狐裘,将人裹着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卧房走去。
卧房内弥散着似有若无的药味,卫听澜将他安置在床榻上,盖好被褥,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睡梦中的祝予怀轻轻咂了下唇,还在含糊地咕哝:“我的酒……”
卫听澜没忍住俯下身,悄悄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亲完这一下,他又红着脸直起身,飞快地放下床帐,做贼似的背过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趁人之危,实在不是什么君子之举。
卫听澜心里唾弃着自己,羞愧地退出了卧房。
答应了要陪祝予怀守岁到天明,他自然得说话算话,今夜不走了。
只是他孤苦伶仃地坐在案前,一垂眼就能看见挨在一起的两个坐垫,想到他们方才就是在这上面……
卫听澜揣着颗不干不净的心,只觉得身下的坐垫都变得分外烫人。
他把桌上那坛要命的酒挪远了一点,心里一团乱麻,开始担心明日祝予怀醒来之后,要怎么解释。
他会生气吗?会与自己划清界限吗?
想着想着,卫听澜禁不住有些委屈。
虽然确实是他没把持住,但归根结底,也是祝予怀先按着他亲的啊。
还亲了那么多下,亲完就把他扔在这儿不管了。
退一万步讲,祝予怀难道不用对他负责吗?
被迫独自守岁的卫小郎君,在烛光下回忆着自己被弓硬上霸王的种种细节,越想越伤心。
这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
外头不知哪家放起了鞭炮,把睡梦中的祝予怀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咳了几声,费力地爬下床,想去给自己倒点水喝。
还没摸到桌边呢,卧房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了。
卫听澜在房外苦熬了一整夜,熬得两眼发红,站在门口受伤地望着他:“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睡眼惺忪的祝予怀微微一愣。
卫听澜的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脚上,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岌岌可危,说话时都带上了鼻音。
“你宁可自己下地挨冻,也不肯喊我进来帮忙吗?”
祝予怀:“……?”
卫听澜看起来伤透了心,像只即将被打包遗弃的小狗。
祝予怀努力转动了一下宿醉的大脑,说:“我渴。”
卫听澜满腔的委屈一滞,眼睛忽然亮了。
他飞快地转身出去,把备好的茶水端了进来,鼓起勇气道:“这是我刚兑的,不冷也不烫,刚好能入口。”
祝予怀重新坐回了床上,裹着暖和的被褥,接过他递来的茶道了声谢,喝了两口润喉。
看起来并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卫听澜还没来得及欢欣鼓舞,祝予怀喝茶的动作又停下了,犹豫地问他:“濯青,昨夜……”
卫听澜松了一半的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要开始算账了吗?
祝予怀:“昨夜你几时来的?”
屋内静了片刻。
祝予怀困惑地歪了下脑袋:“濯青?”
卫听澜盯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劫后余生地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看着像是不记得了。
“将近子时吧……我也记不清了。”卫听澜感觉自己凝滞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我来时你已醉了。”
嗯,这两句都是真话,不算说谎。
祝予怀面露歉疚:“那你就在外间守了一夜?”
“嗯,差不多。”卫听澜含糊地支吾几声,灵机一动道,“对了,我去给你打洗漱的热水吧?”
他生怕自己逗留久了会露马脚,也不等祝予怀答应,便匆忙地跑了。
祝予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捧着茶水定了良久,才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昨夜……是梦吗?
祝予怀回想起那个用力回吻自己的人,又像被烫到似的收回了指尖。
濯青、濯青的力气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扑倒呢?更别说纵容着他醉酒冒犯了。
祝予怀捂了下自己的脸,耳根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所以,他怎么会做那样荒唐的梦啊!!
跑出屋去的卫听澜心如擂鼓,回头望向祝予怀卧房窗户上的新窗花,到这会儿才觉出一丝苦涩的落寞来。
忘了也好,昨夜……就当是一场偷来的梦吧。
崇文殿中,宫人轻手轻脚地往香炉里填了新香。
明安帝宿醉不适,娴妃正替他按摩着穴位。福公公在一旁打开食盒,捧出里头精致的白玉碗,呈到了御案前。
娴妃柔声开口:“这灵芝露既能解酒,也能解乏,是臣妾今晨亲手熬的。圣上昨夜行宴疲累,尝一些吧?”
明安帝“嗯”了一声,没有睁眼,只随意抬了下手:“先替朕试试冷热。”
福公公便将汤勺和玉碗放到了娴妃面前。
娴妃脸上笑意淡了些,舀起一勺慢慢咽下,道:“冷热正好。圣上,臣妾喂您?”
明安帝这才睁开眼,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爱妃有心了。”
御案下方,有宫人抬来画屏,挂上了一幅墨色崭新的长卷。
长卷描绘的是后宫妃嫔与臣女们行宴的情景,画中的年轻姑娘们容色各异,姿态细节刻画得十分精细,显然是宫廷画师的手笔。
明安帝扫了一眼,问福公公:“这岁宴图,元舜看过没有?”
福公公躬身笑了笑:“太子殿下不肯看,让奴才先呈给圣上您过目呢。”
明安帝轻哼一声:“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全丢给朕像什么话。”
娴妃在旁打着圆场:“这婚姻之事,到底要听从父母之命。太子殿下向来对圣上有孺慕之心,最是懂事,也兴许是害羞呢。”
明安帝这才面色稍霁,又尝了几口灵芝露,随口问道:“爱妃昨夜也在宴上,依你看,哪家的女儿当得起东宫的太子妃?”
娴妃福了下身:“臣妾见识浅薄,不敢妄议。”
“你啊……”明安帝有些无奈,“朕知道,你与安荷情同姊妹,心里还是在意她的孩子的。安荷不在了,你便是元舜半个母亲,说说吧,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娴妃微微抿唇。
他口中的“安荷”,是太子的生母,贞静皇后谢安荷。
她垂下眼,斟酌着说:“依臣妾愚见……柳家女蕙心兰质,乔家女温婉贤淑,或许与太子殿下脾气相合。”
宫人抬近了画屏,让明安帝能更清楚地辨认画中人的容貌。
两个姑娘的坐席挨在一起,柳家女倾身而笑,正在与乔家女附耳说悄悄话,两人一个活泼灵动,一个安静羞涩,很是有趣。
明安帝看了须臾,有些感慨:“倒让朕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了。”
他看着看着,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神情有些恍惚:“那时你与安荷刚嫁给朕,也总爱这样凑在一处说话。胆子也大得很,还敢把朕晾在一边,不许朕来听。”
娴妃稍显羞愧:“都是臣妾少时不懂事,圣上恕罪。”
她手中捧着灵芝露,说话间不小心落了一滴在御案上,一下子变了脸色,慌张地搁下碗要告罪:“圣上,臣妾并非有意……”
明安帝扶住了她,眼中浮起一丝愧色:“兰书,你怪朕吗?”
娴妃似乎愣了一下:“臣妾不敢。”
“不敢,那便还是怪的。”明安帝逐渐拢紧她的手,“你从前不像这般如履薄冰,处处谨慎。安荷病重时,曾嘱托朕善待你……这些年,到底是朕轻忽你了。”
“圣上……”娴妃面露怔忡,被他拉进怀里抱住了。
福公公察言观色,领着宫人们悄悄退了出去。
殿宇中熏香袅袅,只剩下明安帝的低声叹息。
“兰书啊,兰书……安荷去后,朕身边的知心人便只剩你了。”
新岁伊始,明安帝下了一道册文,将娴妃的位分提了提,晋为皇贵妃。
消息传到江贵妃那儿,她只轻笑了一声:“裴兰书也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打出这张底牌。”
这些年来,裴家在朝堂上风头渐盛,娴妃又育有一子,明安帝多疑,生怕裴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一直按着娴妃的妃位,不让她掌管后宫。
相较于裴家,明安帝对已然没落的江家反而更放心。
在定远伯战死之后,他便痛快地晋了江贵妃的位分,以示对江家的抚慰。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齐瓒遭人报复惨死之后,明安帝对江家的防备和怀疑达到了顶峰。
在这种时候,娴妃想要更进一步,明安帝自然乐意顺水推舟。
既用情,又用利,她这步棋走得很稳。
赵松玄神色泰然:“东宫要选太子妃,裴家这是着急了。”
太子一旦成婚,得了妻家的助力,东宫的地位就会越发难以撼动。
所以这太子妃的人选,娴妃也想干涉。
如今她升了皇贵妃,又有圣宠撑腰,自然而然就揽过了大半的宫务,日后想在女眷的宴席上动手脚,也要方便得多。
江贵妃与赵松玄对视一眼,又问:“除了东宫选妃一事,裴家可还有别的动作?”
“有。”赵松玄轻声说,“他们在追查杀害齐瓒的凶手。不过,似乎不是为了替齐瓒报仇,而是想继续与瓦丹合作。”
江贵妃微微皱眉:“合作什么?”
“我猜,是为了百花僵。”赵松玄点了点桌案,“这东西无毒,混在膳食里很难验出来。长久微量服用,会致人成瘾,断药时还会产生幻觉。”
这条情报,是卫听澜之前传给遮月楼的。
那个叫小羿的孩子,服用百花僵超过一年,戒断时便出现了幻觉,时常会把身边的人错认成自己的母亲。
江贵妃的神情微妙起来:“我听宫人传言,裴兰书近来很是殷勤,每天早晚都往崇文殿送亲手做的羹汤。”
她该不会是……想下药吧?
思及此处,江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呢,她那么傲的人,怎会因为一个贵妃的位份,就感激涕零到去给男人洗手做羹汤。”
也就只有明安帝那个蠢东西会信了。

元日过后不久,卫临风便要率军返程了。
离京那日,他换下了常服,重新披挂上盔甲,卫听澜在旁边替他捧着头盔和长槊。
卫临风绑好臂缚,将手朝旁边一伸,卫听澜却呆愣愣地没动。
卫临风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过头盔,顺手揉了把弟弟的脑袋:“一大早就丢了魂似的,和心上人吵架了?”
“没。”卫听澜被他揉乱了头发,声音闷闷的,“我俩好着呢。”
卫临风笑了一声,戴好头盔,又接过了他手里的长槊。
卫听澜两只手都空了,心里也跟着失落起来。
澧京的雪还没化完,厅堂外的地上积了一层隔夜霜。门敞开着,不远处有人扬声高喊:“将军,马已备好,可以起程了!”
屋内静了一息,卫听澜勉强笑了一下:“大哥,我送你。”
卫临风点头应了一声,兄弟俩便一道出了门。
卫临风的铁甲在行走间发出碰撞的轻响,卫听澜低头踩着地上未扫的薄雪,分别在即,有太多的话在嘴边打转,他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他从小最不喜欢的事就是送爹和大哥去出征,离别的滋味就像是心里被人掏了个洞,空落落的。
卫临风一直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等明年打了胜仗,哥还来陪你过年。”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卫听澜就忍不住鼻酸,眼圈也有点红了。
今日一别,就要等明年才能再见了。
卫府的正门越来越近,檐下的红灯笼垂着长穗,在寒风中轻轻摇晃。
一辆青帷马车停在府门外,祝予怀抱着手炉,立在车旁等。
易鸣撑开伞替他挡风,忍不住问:“公子,既然来为长史君送行,咱们直接进去不行吗?”
祝予怀望着卫府门口贴着的门神,摇了摇头:“他们兄弟话别,我一个外人不便打扰。”
易鸣劝不动,只能小声嘀咕:“也就您自个儿还把自个儿当外人吧……”
两人说话间,卫家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到了府门口。
卫临风先瞥见了门外的马车,脚步略微一顿。祝予怀与他对上视线,遥遥作了一揖,提步朝他们走来。
“阿澜……”卫临风回头想提醒弟弟,可一看到卫听澜蔫头耷脑的可怜样,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这个样子正好,看着怪招人疼的。
眼看祝予怀越走越近,卫临风提声问候道:“祝郎君。”
卫听澜一个激灵抬起了头,惊慌地四处张望,在看到祝予怀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就想往大哥身后躲。
卫临风一抬掌把他扣住了。
祝予怀走到了近前,施礼道:“卫大哥,濯青,我来送行。”
卫临风点了头,和声道:“祝郎君莫要多礼,我这弟弟行事莽撞,往后在京中,还得麻烦你多照看。”
卫临风一边说着,一边稍稍用力,想把弟弟往祝予怀的方向推。但卫听澜像是在地上扎了根,卯着劲纹丝不动。
卫临风感觉到他的紧张,有些恨铁不成钢,笑着补了一句:“我走之后,阿澜若是又哭鼻子,也劳烦郎君帮着哄一哄。”
卫听澜难以置信地转头:“大哥?”
祝予怀意外而关切地望了过来,卫听澜想跳脚却跳不动,卫临风手劲惊人,把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卫听澜挣扎无果,只能努力挽尊:“我没哭过!”
卫临风的亲卫们也等在府门外,常驷一听这话,转头就跟身边同僚捏着嗓学他:“哎哟,没哭过、没哭过!以前老将军出征,也不知是谁哭天抢地地要爹爹?大军开拔都两里地了,咱们铁骨铮铮的小公子,还在家门口撕心裂肺地嚎呢哈哈哈……”
卫听澜恼羞成怒,那是他三岁的事情吧!!
常驷在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乐呵,他大哥也没闲着。
卫临风伸手揩了揩他并不存在的眼泪,温声说:“阿澜听话,就送到这儿吧。大军开拔也没什么可看的,徒增伤感罢了。”
卫听澜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这哄小孩似的口吻……他哥绝对是故意的!
常驷还在跟身边人呱呱讲卫听澜的糗事,细数他小时候闯祸被他爹揍哭的经历。
卫临风走下阶去,到底还残留了一点为人兄长的良心,低声道:“给他留点面子。”
常驷这才收了话匣子,冲卫听澜坏笑着挥挥手:“哥哥们走了啊!男子汉大豆腐,莫哭,莫哭——”
祝予怀悄悄瞄了一眼,卫听澜脖子涨得通红,连头发梢都炸开了,看起来气得不轻。
卫临风翻身上了马,最后望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催马前行。亲卫们随即跟上,一行人马踏着晨霜,往城门的方向驰去。
辰时之前,他们就要与驻扎在京畿的将士们汇合,一同返回朔西。
卫听澜的目光紧随着他们的身影,尽管心中仍有不舍,但他这会儿确实伤心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种荒谬的快被气笑了的感觉。
祝予怀放缓声音:“濯青,你……”
卫听澜闭了下眼,破罐子破摔道:“对,没错,我小时候是个哭包。”
祝予怀顿了顿:“……其实我是想问,你真的不去送你大哥了?”
卫听澜沉默了一会儿,望着雪地上的马蹄印,摇了摇头。
反正都是要走的,送或不送,不过是长痛与短痛的差别。
祝予怀观察片刻,小心翼翼地掏出自己的帕子:“那你现在想哭吗?”
卫听澜:“……”
不想!一点都不想!!
十七岁的卫小郎君,绝不容许自己有三岁小孩的脆弱。
卫听澜揣着散落一地的自尊,郁闷了几天,才渐渐尝到了意想不到的甜头。
自从大哥离京后,祝府和卫府之间的车马往来就越发频繁,祝予怀生怕他孤单想家,几乎天天都来向他嘘寒问暖。
卫听澜发现,只要自己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祝予怀就会忍不住心软,留下来多陪自己一会儿。
这甜头尝多了,还有点上瘾。
元日之后,芝兰台的休沐假就过一日少一日了。复课之前,谢幼旻也跟着祝予怀来了趟卫府。
“卫二,咱俩打个商量呗?”谢幼旻亲亲热热地跟他套近乎,“今年擢兰试,我跟你换个屋住好不好?”
祝予怀正在一旁喝茶,一听这话,耳朵就机警地竖起来了。
卫听澜果断拒绝:“不好。”
“你先听我说完。”谢幼旻不死心地继续引诱,“崇如那家伙还在泾水没回来,卯字舍整个空着,你一个人坐拥一整屋,在里头舞剑发疯都没人管,多痛快啊!你当真不心动?”
卫听澜幽幽地看了祝予怀一眼:“可是斋舍那么大,那么空,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只能抱着被褥,一个人蜷缩在床角看月亮……”
祝予怀听不下去了:“我陪你住。”
谢幼旻都听懵了:“啊?”
什么大什么空?什么看月亮?
为什么看个月亮就要一起住了??
易鸣看着他怀疑人生的模样,同情地说:“世子习惯就好。”
毕竟他家公子鬼迷心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到了正月下旬,芝兰台终于恢复了授课。
离擢兰试尚有一个多月,除却日常听学之外,学子们都在抓紧温习,拼命地补休沐长假落下的功课。
祝予怀顶着文状元的光环,少不了有人来找他请教问题,连在膳堂里都有人抢着跟他拼桌,想蹭蹭文曲星的考运。
卫听澜不胜其烦,偏又不能赶人走,只能黑着脸,攥着筷子一下一下戳自己碗里的肉。
和他们拼桌的几个学子都是话痨,吃饭时也不消停,交头接耳地聊起了宫中的新鲜传闻。
“哎,你们听说没有?今年花朝节,宫里要办赏花宴呢。到时候世家贵女们都要进宫,芝兰台也要休沐一日。”
“贵女们办赏花宴,咱们休沐做什么?”
“你说呢?”那学子压低声道,“这赏花宴,不就是为太子殿下办的么。殿下身为男子,独自出席姑娘们的宴席,那像什么话?但如果捎上咱们,把这赏花宴变成才子才女的诗会,不就合乎情理了?”
众人恍然大悟:“懂了,咱们是去给殿下镶边儿的。”
又有人期待地问:“那我也能和贵女们说上话么?”
周围人一愣,都笑了起来:“你胆儿可真大,太子妃的人选都敢惦记?”
“来来,快对着这碗汤照照自己,别是温书把自己温傻了……”
学子们互相挤兑着玩笑起来,只有对面的卫听澜逐渐停下了筷子。
他略微皱眉,在脑海中把前世记忆翻了又翻。
芝兰学子,何时参加过花朝节的赏花诗会?
前世根本没这回事啊。
卫听澜心中浮起隐约的忧虑,他不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出了变故。
难道是明安帝的身体又出了毛病,所以着急让太子成婚,好稳固继承人的地位?
这思路是没什么问题,可结果……恐怕会不太妙。
卫听澜还依稀记得,前世太子妃的人选定下后,一向温驯的太子忽然性情大变,闯进崇文殿大闹了一场,被轰出来后,他竟当着宫人的面砸了东宫印玺。
虽然明安帝后来手下留情,没有真的废储,只叱令他禁闭思过,直到认错为止,但太子始终没有服软低头。
寿宁侯几次求情都无功而返,祝东旭身为太子师,在朝堂上屡屡遭人弹劾,东宫一派的没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没人知道这对天家父子究竟因何反目,“太子不满正妃人选”,也只是外人捕风捉影的猜测。
甚至还有传言说,太子和他生母贞静皇后一样,是犯了失心疯。
卫听澜捋了捋时间线,心中越发不安。
赵元舜被软禁东宫,该是两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
可如今宫中这般热切地推进选妃之事,该不会逼得他提前发疯吧?
推书 20234-10-19 :神奇主角在哪里?》:[玄幻灵异] 《神奇主角在哪里?》作者:蛀牙四颗【完结】晋江VIP2024-10-7完结总书评数:1463 当前被收藏数:3683 营养液数:1554 文章积分:49,875,236文案:一个系统前来挽救崩溃的剧情它声称再找不到主角这个世界就要完蛋啦!中二病晚期患者伊驹:吾等义不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