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这果然是与主公对峙了数月的朝廷军队么?
他仰望那箭与石背后高高飘扬的旗帜,只觉得那旗帜仿佛飞在天上,高不可攀。
这座山,究竟有多高?二百步,三百步,五百步?他方才为什么会觉得这座山并不高呢?
在文丑心中忍不住升起疑虑,自我怀疑时,山谷中却传来一阵欢呼。
胄甲浴血的典韦,一手提着斧,一手却抓着一把髻,下面一团鲜血淋漓。
文丑那名冲山坳的副将,只一个照面就被典韦的长斧砍倒,再被揭了头盔,砍下头来,扬首示众。
整个过程,时间之短,甚至那名副将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已然失了性命。
跟随其人的一千步卒,如今其实还余八成,却都肝胆尽丧,丢盔弃甲,转身逃跑,却又被典韦带着一百亲兵追下山去,连番砍倒。
如此却又与正在山道中督战的麹义撞个正着。
东面山坡的进攻也并不容易,准确说,远比麹义原本猜想的艰难,对方虽再无滚石,但其士气之高涨,兵卒之耐战,却与先前全不相同。
兵卒几次冲到对方那菲薄不堪的战阵之前,却又再遭受对方猛烈反击之后,而被压下来。
他原本在前面冲锋,却发现兵士有畏战溃散的行迹,不得不退下在后方亲自督战。
麹义正执刀催促兵卒,目光一瞥,便瞧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竟然不逊于自己的战将气势汹汹杀将过来,不敢稍怠,连忙举起手中长槊迎上去。
长槊与长斧一架,一个照面,两人瞬间便对彼此的力气有了估量。
典韦是双目一瞪,长斧下压,麹义却心中一凛,却咬牙提气,用力上顶。
随着长斧缓缓压下,麹义却顶不住,长槊毕竟不如斧头厚重,若是折断,他一条性命可就丢在这里,他于是只能将槊一抽,又连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脚下。
却眼见陌生敌将并不竟稍换口气,将那数十斤重的大斧再次当头劈来,麹义连连后退,已发现主将危机的亲兵也纷纷上前,向他围拢保护。
人墙固然厚重,典韦却浑然不惧,只带着几个亲兵,继续挥动斧头向阵心麹义处,长斧过处,一片腥风血雨,竟无人能当其一合之力。
眼看对方竟真要凿穿战阵,似乎一意要杀自己,麹义却也再次提起长槊,只是对阵,忍不住开口问,“你竟是何人!”
“那猛将,究竟是何人?”
立在正对山道的战车上,袁绍凭着马车高度并自身身高优势,却勉强看到山道中情景。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派出张郃前去接应麹义。
对方并无旗号跟随,众谋臣彼此相顾,却都不知晓,倒是许攸头脑转得快,“此将先前未曾见过,想是随荀含光而至,若是荀贼身边,倒是听闻其人有一亲卫,身材魁梧,力胜熊罴,唤作典韦者,当是此人。”
闻此,袁绍顿生妒恨。
不,准确说,在今日开战至此,他的嫉妒厌恶之心已越发炽烈才对。
当年在雒阳,他已是天下名士,荀柔不过是一乡下少年,凭借容颜,跻身大将军何进府上,他对其人不过是些许厌恶,又些许忌惮,并未真的认为对方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然而自那之后,每每其人便与他所谋相反,坏他大事,而又借此步步高升,他诛杀宦官不小心引起宫乱,对方就护卫了天子,董卓入京,他出奔河北,对方就留在雒阳,与董卓周旋保护百官,他联络诸侯将要伐董,对方却将董卓杀了,成为天下英雄。
即使此后,但凡他不顺之处,必然与此人相关,就连他精心布置的暗杀,也尽被此人躲过,固然修养数月,却到如今眼看又成了白费力气。
如此运气,让他如何不妒,如何不恨?
“主公,今日再三磋磨,恐怕攻取不得,不如先退,明日再战?”陈琳小心翼翼道。
“退!如何能退!”袁绍厉喝道,“大丈夫生当前斗死,岂能避战后退!全军听命,列阵,举盾,随我进军!我军数倍于彼,岂有不胜之理!”
他怎么可能输给荀含光!
他绝不可能输给荀含光!
今日,他就要与其人,一战决胜负!
在其身旁的袁尚,还第一次见父亲如此狰狞之色,顿时受了一吓,却连忙拉紧缰绳,强自镇定。
只是随后在拔配剑之时,却受滞涩,连拔两次,才将剑身拔出。

太阳渐渐升至正天,温度越发灼烈起来。
两面拔峭,顶面平缓处狭长延伸,而成起伏,这样的山势,在本地称为墚,大概就是像横梁一样的山的意思。
荀柔所站的坂道西面,就是这样一条近两里长的墚,方才也因为如此,他才得以从容转至南面。
站在山岭之顶,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整个战场。
厮杀声,呼喊声,惨叫声,烈血飞溅,黄土蒸扬。
所谓草芥,所谓尘埃,个体生命在一场数万人的战役中,变得微不足道。
文丑一军的冲锋被阻扼在山的南面。
这一面比之两侧坡势稍缓,更易冲锋,所以荀柔将赶工建造的几架珍贵的投石车中的两架安放在此处。
坡上是排布整齐的射击战阵,箭阵齐整、稳定、密集,当敌人进入百步以内,杀伤力成倍数增加,胡车儿派遣出的亲兵护卫,护在西翼,防御对方绕后。
投石机装配、调试缓慢,但每一击,都会掷向敌军密集之处,打乱攻击节奏,阻遏士气。
“未想这投石之车,竟有如此奇效!”眼见袁军攻势减缓,性情直率的羌将胡车儿,直接出口称奇的。
荀柔密切注视着战场,闻此只轻摇了摇头。
投石车自古有之,尺寸比例,如何装配,前代兵书都有详细记载,却一直不曾得到重视。
他见过后世,再见到这种原始射击武器,也曾有过相当的幻想和期待,但现实却远没有想象的美好。
投石车原理简单,不过是杠杆而已,理论上当然可以通过增加力臂,增大投石重量和速度,毕竟阿基米德名言嘛,给我一个支点,把地球都给你撬起。
但问题是,这得多坚硬的杠杆,多坚固的支点,才能真把地球撅起来?
其中又需要付出多少财力,人力,物力?
就如眼前两架投石车,载重不过三四十斤,军中健卒都能举起,只是投石车投得距离更远,力量更大一些,但相应的,一掷所花费的时间,却是人体投掷的十倍都不止。
效率之慢,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想要依靠此物,黄花菜等凉了都等不着。
放在一般战场上,三四十斤的石头固然重,但穿甲立盾的前提下,真正造成的杀伤力也十分有限。
而建造这样一台机械,需要相当坚韧的木料,使用这样一台机械,需要数名工匠协同,一旦重要的几根承重木断裂,只能更换无法修补。
总之,此物在很长一段历史上,未成为战场上的主角,是有原因的,绝非是这些年代的军事家头脑都不好使。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战争工具,投石车也不是废物。
攻城的兵卒是人,是人就会怕疼,恐惧,生畏避之心,投石车的震慑力拉满,特别适合配合其他攻击手段,给对手制造心理压力。
望着坡上逐渐迟滞的敌军,荀柔想了想,下令让两台投石机暂停。
石头虽说是就地取材,但毕竟还有一个“取”字,存货也并不十分充足,况且
欢呼声,自山道方向传来,荀柔猛然回望,尚未看明战况,便已有兵卒前来禀告,称典将军已诛杀冲山的敌将。
“……好!”荀柔脸上的欢喜之色,迟了一秒才出现,“传首示众,再令典韦谨守坳口,小心袁军增援。”
无论如何,杀灭敌军将领,都不算坏事。
他只是担心,有此一着,袁军今日大概不会再出兵决战了。
持久战不利于己方。
士气好不容易鼓舞起来,但连日的辛苦准备,也让人神疲乏力,唯有一鼓作气,维持住这种气势,方才能取胜。
一旦拖延,疲惫就会涌上来,明日要想兵卒继续奋勇作战,今日战后就需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激励手段。
而且,随着拖延,山岭的优势,会翻转成劣势,且不说露营与扎寨之间差别,就说历史上马谡竟是怎么败的。
固然背靠河东郡,还不至于到马谡那样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失去黄河的船运,粮草的运输耗费也会大幅度上升。
总总累积起来,胜利的天平就可能偏转。
战场之上,巧与拙、优与劣之间,本不分明。
就在他心生担忧,开始考虑是否在放弃一部分地理优势的前提下,主动发起攻击之时,山岭之下,传来金鼓铮鸣。
袁绍竟在此时发动了总攻号令,霎时三军齐动,川谷震响。
荀柔长长呼出一口气,振作起精神。
袁军在他眼前,分开三路分兵,中军立盾走入山道,左右两路则从两面崎岖狭窄的山谷攀援。
显然,这是想利用侧翼两军吸引住我军力量,而使主力部队通过这段山路。
而只要袁军主力部队通过山道进入到河东腹地,哪怕并没有正面击败我军,在战略上,也是袁绍获得胜利。
这并不多复杂,但在人数优势面前,就这样简单明了,却也是最适合的策略。
鲜明的黄旗,举起了两次。
正面的战斗即将开始。
弓弩兵依旧不得移动一步,必须坚持固守,继续射击。
先前一直休息的刀戟卒,被调度到山后峡谷,与敌军狭路相对,为他们掩护的只有调转方向的投石车。
厮杀再一次升级。
在两翼,一直观战中的袁军,随着袁绍一声号令,率先提刀举盾,裹挟着烟尘滚滚,声势浩大的冲杀过来。
而一直处于战事中心,跃跃欲试,却为得立功劳的执长、短兵的朝廷兵卒,也随着号令旗帜的举起、挥落,大喊大叫着冲下山坡。
两方甫一相遇,便是一阵令人牙酸齿寒的金戈锐响之声,刺破苍穹。
在这一阵金属摩擦声下,彼此喊杀之声,切破血肉的钝声,受伤疼痛的嘶喊,都被掩盖得不足为道。
鲜血溅落黄土,将士冲杀倒下,将军铠甲浴血,狭窄山谷中,进行着残酷的交换。
袁军蓝裙,汉军赤裾,荀柔不必问询,一眼过去就能看见战事如何。
交战的边线,如同起伏的波涛,蓝色的浪潮冲击着赤色的山,波浪不断推高,又缓缓落潮,只是在潮起潮落间,总有蓝色的水珠,或红色的鲜血,遗落在水线上。
侧翼激烈的交战,专注于厮杀,喊杀之声却渐渐低了,反被山道之中震耳欲聋的鼓声、呼和声所掩盖。
山道在北面有一处近乎直角的拐弯,在拐弯之处,山道自然形成一个狭口,而高顺一部此时就在那一处。
由于山形遮掩,荀柔看不清峡口处的情况,但只看山道之中,拥挤的,满坑满谷,多得几乎要将山道都要撑破的敌军,可想而知,峡口的战事如何激烈。
然而,就像战场布置时,他坦率告诉过高顺的话,在这场战役持续中,他是也无法为高顺提供更多援助的。
在山道之中袁军的两侧,也开始向山坡发起攻击。
山上的五色令旗不时举起又放下,调度各部掩盖战争中出现的缺口。
箭矢、石块、火油,所有一切毫不吝惜倾盆而下,各部兵士也早已冲出本阵与敌军厮杀。这短短数里的山道,恐怕从来没有承纳过如此之多。
鲜血与尸体,都再最下层,已然看不见了。
山道之中,热气蒸腾上升,熏人腥臭血气弥漫在整个战场。
荀柔自山顶俯瞰,只看到无数的盔甲、裹巾、赤露的人头,看不清面目、密密麻麻,所能想起的却只有两个字
所有的兵卒,向两侧攀爬,向下俯冲,忽而大叫奋起,旋即消失不见,挨挨挤挤,细细密密,喧嚣嚷嚷,一切都只是蝼蚁。
在人群簇拥之中,立于战车之上,背后树立着大纛的袁绍,也不过是一个银光闪闪,挥动着银针的蝼蚁。
这样的场景,如何让人陷入狂躁,忘身其中。
“幸而有公达在此。”在与荀攸商议过后,将又一支兵力调配下山这一次是为缓解东面危机形势之后,荀柔忍不住庆幸。
对于这一句话,荀公达只是在微露诧异过后,微微前倾,拱了拱手。
荀柔也只轻轻一笑。
而自高天凝望的羲和之眼中,战场又是何等模样?
赤红与靛蓝,交融渗透,其实除了颜色,又何曾不同。
激战持续着,战事进入焦灼,袁军攀登的最高不断刷新,东面的山坡,已开始在山墚上白刃厮杀。
荀柔将身侧最后一支胡车儿带领的亲卫以军命派遣出去稳固阵地,自己也捡起一支掉落的弓弩,让荀攸装上弩箭,再执盾以掩护。
在这时,一片阴云自顶上投下阴影,他抬起头,意外的蹙眉。
战事焦灼,袁军的顽强,有些出乎意料,战事始终没到让他感觉达到决定战局胜负的关键点。于是,先前安排的一支伏兵,却始终没有下决心用出。
最后的不到一千人的队伍,是各部骑兵中选出的精锐,投入到数万人的战场,却不过汇入大海中的一条溪流。
他留着这一支骑兵,想等到关键之时作胜负手,然而意外的阴云,如果带来降雨,会对眼前战局产生难以估测的影响。
长时间的激战,让士卒们都已疲惫,就在他沉思之时,眼前一个兵卒射出的箭,歪歪扭扭的掉落,而山谷之中,更已是一片狼藉,血色沾染,已至难分彼此。
荀柔终于向执令官下了令。
当曹性带着身着轻甲的骑士,自山坳冲向袁军留在山道外的后军。
荀柔知道,自己在这场战役之中,作为统帅能做的,几乎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只能眼看着,己方还是敌方,哪一方更先崩溃而已。
不时,仍旧有阵亡或杀敌的消息传来,他尽力做出一些调度,但无法保证命令是否能够顺利执行,甚至,命令是否能安全传达,也未可知。
袁军各自为阵的风格,在这时候发挥到最大,各部全不顾忌友军,只照着自己的目的。
但汉军更加坚毅。
或许是因为吃饱而精力更充沛,或许是因为始终兑现的奖赏,或许是更严格的军纪,更公平的升迁,更严肃的训练……
总之,当一名身着铠甲的袁将,一身鲜血,甲衣插着数枚箭头,终于冲上山坡,山道口的袁军,也终于崩溃了。
其将尚未意识到战场的变化,只是气喘吁吁,又激昂喜悦的提着刀冲来,周围的急射,以及刺出的长矛,尚未阻止其人的脚步。
荀柔已有些费力的用左手抬弩,右手为架,果断的扣下扳机。
这一箭,结束了袁军最后一个胜机。

当袁军开始溃败之时,作为整场统帅的荀柔、袁绍二人,俱未意识到。
荀柔正与冲上坡地的袁将对峙,他手中所拿的只是一抬小型机弩,射程臂力俱不如弓箭。
周围的兵士反应过来,或提着翻卷的长刀,或射出箭矢,或丢弃武器,从其身后追上,拦腰拖腿,将袁将包围。
纠缠自是有用。
原本就在强弩之末的袁将,故然因铠甲坚硬,兵士也奋战力竭不能造成杀伤,未失性命,但如何尽力挥刀、拧身、跺脚,终究是在拖行几步后,再难以前进。
在他仰起血污肮脏的脸,龇着牙,将疯狂、狰狞、不甘的神情投来的瞬间,荀柔果断的扣下扳机,射出整场战役中唯一一箭。
微风,拂草,却无妨。
箭矢冲出,划出微弧一线,射中了袁将的右眼。
其人大叫一声,向后踉跄两步,丢弃手中刀,抬手捂眼。
荀柔也甩落了手中空弩,力竭伴着晕眩,只是极轻微的后坐力,却让他后退了一步,又连忙站稳。
荀攸犹举着盾,向身后投去关切一眼。
荀柔按住额头,喘息着摇摇头,用冷汗淋漓的手指,指了指前方混乱的兵卒,示意他前去维持秩序。
一名弓兵受方才一箭启发,从地上捡起箭支,自袁将身后攀上,执箭杆刺向袁将面孔。
伴随着袁将大声痛呼,周围弓兵刀卒,呼和着一拥而上,刀锋、箭刺各出。
穿着铠甲如山丘一般魁梧的袁将,委然倒地化为尘土,一众兵卒还像叠罗汉一般,依旧呼和着攒劲虐杀。
苦战至此已超过四个时辰,兵卒面对尸山血海,精神涣乱,也是正常。
但正是如此,才要坚持。
袁军山道外,已堆尸如山,不是汉军冲出山道袭击,而是逃兵为彼方督军所杀,而汉军一方,虽也有许多地方阵地,已陷入混乱,但由于士兵中少有民夫,多身经数战,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显出比袁军更加坚韧耐战。
军阵渐乱,士力渐竭,杀伤渐少、鼓号声弱、天象变化,种种相加,荀柔已隐隐感觉,分定胜负之时,就要到来。
越是接近胜负,越需冷静、控制、小心,这是最危机的时刻,一丝微小的差错,就能改变整场战役的结局。
他们自有长久以来的默契,不必荀柔开口,荀攸轻轻一颔首,提着盾混乱中的士卒走去。
就在这时,山下战事突然传来哗然声。
在这场战役之中,这样、那样的惊哗并不止出现一次,而每一次,必然伴随着一名高级将领的殒没,几乎让人习惯。
然而这一次哗然却与先前不同,惊慌混乱,并未被平息回归混战,而是渐渐扩散开。
从虫鸣嗡嗡蝇蝇,至浩如山涛潮水,士卒的崩溃不可逆转,一些人丢盔弃甲,转身逃跑,立即传染给周围,更多人背转战场,向外冲涌奔去。
至战后询问,荀柔方得知那时是小将张晟砍杀了袁将麹义,而麹义之死,成为压倒袁军的最后一个根稻草,让兵卒终于在畏惧、战栗中崩溃。
可其实就在同时,袁军无可挽回的溃败来临之时,阻拦袁军的高顺部再又一次阻击中,只剩下不足百人,将军高顺本人身负数处重创,由袁绍本人指挥作战的前锋部队,距离山道口的虞城只余二里。
当然,他此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山坡上俯瞰,看到如海水一般的深蓝,畅然的向着西、南、东三面奔流。
而身处战局的袁绍,所知并不比荀柔更多少,在后军溃败来临时,他始终坚定的注视着前方,不为任何牺牲动摇。
就如《列子。汤问》篇中的愚公,哪怕前方是山,为此生志向,他坚信,自己亦能将山削平、踏平!
他比荀柔勇猛得多,不止身先士卒,甚至还亲自持剑砍杀,他锐利的宝剑穿透不止一件甲衣,饱饮不知数目的鲜血。
阻击越来越弱,防御越来越薄,罅隙越来越宽,他几乎能看见那山道后开阔肥沃的平原……
然而,他并没想过,他的兵士,并不如他有磐石一般的坚毅,他们畏惧且绝望了。
“主公!别再冲了!溃了,后军溃了!”艰难的骑马来到袁绍身边的许攸,匆匆拉住他还在挥剑的手。
“什么!”战场的高声喧嚷,足以让人双耳失聪,冲锋被打断,袁绍极为不悦的回转头,手中的剑还高高举起。
“败了!”许攸连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军败了!主公,快随我冲出去罢!”
“休要胡言!乱我军心,我必斩之!”袁绍大怒,只因激战力竭,竟被许攸纠缠住,无法挥剑。
“本初兄!”许攸却不畏惧,不顾君臣之分急声道,“你且回头看看罢!军心已散!再不逃,我等将为人虏!”
袁绍这时才回过头,然而这回头一瞥,却让他惊骇羞怒。
无数袁军,已分不清寻常兵士,还是将校,互相推搡、践踏、拉扯着,向外溃逃。
从山上冲下的汉军并不多,但那些兵将,却如惊弓之鸟,被身后衣甲未披,只拿弓箭的敌人追逐得丢盔弃甲,更有甚者,直接跪地求饶起来。
至于各军大将,袁绍放眼望去,竟寻不到一张熟悉的旗帜。
“趁此时汉军反应未及,快快随我冲出去吧!”许攸见他竟呆愣在场,连声焦急唤醒,“再不走,就走不得了!”
袁绍挣了挣,轻呵一声,“撒手。”
“好好,”想来对方不会再砍自己了,许攸连忙撒手,“前军还算稳固,本初兄快快整军,随我冲出山道罢。”
“我儿何在?”袁绍此时却又顾视左右。
“想必是冲散了。公子身份贵重,又有卫士保护,必无恙。我们还是快走吧!”许攸焦急却没奈何,眼下只有袁绍这一支亲兵还算有战斗力,他要依靠袁绍保护自己,否则他一个文士,乱军之中,若被误杀践踏,岂不怨死。
袁绍却不理会他,回头望了望,不足自己一冲之力的高顺部,再仰首向天,朗声大叹,“天意何不助我!”
言毕,竟举剑就颈,“非我之过,天不幸我!”
这一下,顿把许攸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倾身夺剑,“本初,本初兄,一战之败,何至于此!待回转邺城,再整旗鼓便是。”
他一动,周围亲兵纷纷反应过来,众人一同来夺了袁绍剑去,又由亲兵校尉转身抽刀开道,众人拥护着袁绍战车望山口而去。
“我军胜矣。”荀攸反身回到荀柔身侧。
荀柔点点头,眨了眨眼睛,神色从茫然恍惚中清醒,几乎同时脚下失力,幸被荀攸一把扶住。
他此时已如同水里捞出,内衫早已湿透了,鬓发乌亮得泛起水光。
“传令下去,跪降不杀。”荀柔重新站稳,甚至向前两步,立在山坡边缘,“阻拦袁绍。”
战车颠簸,一路碾过尸身、兵器,有袁军望见大纛,亦赶来聚集。
此时最好的做法,当是收拢抚慰,聚集兵卒,袁绍却只木然的望着跟随的残兵破甲,望着一路兵卒死伤之状,望着聚拢过来的部将高览等人,为保他生逃,而被留下。
至一路冲破阻拦,将汉军甩开,忽而战车微小一颠,他恰一低下头,却是一杆陷落泥土中破败的袁字大旗。
其人却突然潸然泪下。
周围众人见状,俱慌张无措,不知所之。
袁绍却又举起铁袖,一把擦去鼻涕眼泪,“向东,沿路收集残兵,再令人过河传令淳于琼,让他不要渡河,折返雒阳。”
“逃走了。”荀柔杵了一杆剑站在山上,望着远去的袁氏车马和零零落落,一路掉队的残军,只是略有些遗憾。
他原本没报太大希望,兵将毕竟太疲惫了,靠着刷袁绍,又掉落了几个谋臣将校也足够。
“元常问,是否需派人拦截?”荀攸问。
“不急,你与元常一同安排战后事宜。”随着袁绍逃远,战事已再无变化,荀柔精神一松,再难以维持,背后冷汗层起,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俘虏分化,给食……教导,不得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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