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香草门庭by青山见晓

作者:青山见晓  录入:10-20

荀彧让典韦领着兵卒将想上来问候的众人都拦住,望着里道,叹了口气。
里中有哭声。
荀柔下马,穿过长长的里道,来到自己家门前。
大门敞开,门上挂着白幡。
出迎的荀悦,看见他,就叹了口气,“含光,节哀。”
荀柔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在他之后,从里面走出来的荀采。
“父亲留给你一句话,”荀采麻衣草鞋,脸色苍白,双目却赤红,“寄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告诉他,勿悔。”
荀柔终于坚持不住,一口血溅在门前,向前倒下去。

“我意,今岁三月,出兵凉州,诸君以为如何?”
荀柔粗麻衰衣,额头上勒了头巾,低咳数声,倚靠着凭几,语声低缓轻飘,目光清泠泠的亮。
屋檐楹柱裹着白麻,前堂交与阿姊和大兄操持,他精神好转,虽然连日奔驰劳累,身体摊成烂泥,还是惦记着传令众人商议西征。
归京之日,众目睽睽下那一口血再加昏厥,如今长安都议着他的孝行,想来他没守灵堂,倒也没人敢说他不孝。
“叔父果能行否?”青年太尉面色苍白憔悴,荀攸望向越显宽阔的衣领袖口,有些担忧之色。
“不过风寒。百日后,何疾不能痊愈。”荀柔扶住凭几,坐端正起,向眉头不展的荀攸道,“常人骑马赶路二十天,也要躺十天半月,歇过劲儿就好了。”
去岁冬天那一场追击战,本来在意料之外,已耽误时候,今年的西征势在必行。
袁绍、袁术野心勃勃在关东地区扩张势力,刘表、刘焉各怀野心左右观望,曹操、公孙瓒等人的雄心蠢蠢欲动,长安城中的公卿名士也心意难测。
汉朝到今日地步,天子固然还是大义所在,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实力如何还需各方对比。
袁绍拿下河内,得一分,扰乱幽州,再得一分,相应长安朝廷,就减了两分,他就得向凉州把这两分找回来。
这也不算难,总比他东出函谷关与袁绍死磕来得有意义。
“只是我守孝不便,诸般准备还要君等多费心。”
荀攸与众人拱手答诺。
他只能劝一次,小叔父心意不改,便不能再劝。
荀柔点点头,“此次出兵,首要取汉阳,此地胡汉杂居,倾向朝廷,取之并非难事。
“此后便可以汉阳为据,运送粮草、军械,分兵两路,向西走陇西、武都,由荀襄为帅,张绣将军为副。”
他顿了一顿,荀襄与张绣起身应命。
“不必不必,咳咳,”荀柔摆摆手,接过荀攸递来的药盏,却只捧在手中,“今日只是先论计划,并非下军令还请文和为军师辅佐。另外高肃卿尚未回师,待归京之后,其本部兵马也一道由荀襄统领。”
贾诩欠身领命,高顺却没办法了。
南匈奴回并州,白波军又各自诏安,张辽与高顺再留在并州就没意义,一统给撤军回来,只是此时两人还在路上。
“陇西、武都一路,一则为防备益州与汉中,见长安空虚,自陈仓道及子午道入关中,二则,占领散关附近城池,为兵马南下疏通道路。”荀柔声音低缓,意思却说得清楚。
“故不以杀敌为主,而是要收复城池民心,兵行至处,不得扰民,要多向张将军,文和公了解西凉风土,至地,要存问风俗,尊重当地羌、氐民俗,将羌、氐之民与汉民等同而视”他低首掩唇咳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荀襄,“你可明白?”
“是。”荀襄连忙点头。
荀柔见她神色并不安稳,摇摇头,“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之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咳
他顿了一顿,后面原话是后来治蜀要深思,放到现在就不合适了。
“后人治边要深思。”
武侯祠名对,何止治蜀,这是方之四海,千年万年都不会错的道理。
“这两句话你先记下,再慢慢体悟。”
“是。”荀襄起身,神情肃穆的领了训。
“你收复一地,先不必急着施为,先看当地族里、长老如何处事,如何分解民讼,再看百姓所需之急,再加思考,便有五六分准,咳咳,”荀柔忍不住絮叨,“仁爱百姓,固是,但亦当审时度势,公正严明,宽仁无度亦为害,你自己心中要有成算。”
虽然他有意要军与政分离,但战时从权,还是要以军事摄政。
这也是为何他选荀襄为帅。
张绣长于兵法,却直鲁,贾诩内外兼通,但滑头,这种抚化边民的事,繁琐又吃力,要的是耐心决心。
行军打仗、甚至内政的事,有张绣贾诩就够了,荀襄此去,是要坚持不打折扣的贯彻他的民族政策。
不止是为收复乱地,更是要树立招牌,将这点宣扬出去,为将来全面收复凉州和益州打下基础。
“我从汉阳往北,意取安定与北地二郡,若能顺利,便再向西进武威,请奉先为前军,志才为军师,参赞军事。”
“太尉也太谨慎了!”吕布扬首大声道,“既拿下安定、北地二郡,何不一鼓作气西征,收复上郡、西河、朔方等地,匈奴新败,正是用兵之时呐!”
“嗯,”荀柔被当面驳了面子,倒也不生气,依旧有气无力,不急不缓道,“奉先所言也不错,视情况而定吧,咳咳,这段时日,还请将军多研读凉州地图,向向导了解当地天气,西凉与中原不同,与并州也不同,战场之事,还要依仗将军。”
“某自家晓得,太尉不必多言。”吕布立即开口。
荀柔呼吸一滞……行吧,也算性情中人。
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分配任务,让大家心里有数,有什么先做准备,如今安排说明白了,贾诩打工人心态当即告辞,荀襄也往前院,戏志才等人也各自告辞离开,只留下荀攸、荀彧和袁涣。
“曜卿听我方才对胡之策,可有议论?”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之兵非好战,不审事则宽严皆误,后人治边要深思,此句实在发人深醒,前有仁爱,后有威严,恩威并施,仁者之道,若以此治天下,何愁天下不平,民心不安!
“涣,唯拜服而已!”
袁涣说着,还当真离席,对着荀柔长揖而拜。
“起来,起来,咳咳,当不得。这话并非我所思得,是千百年来圣人之语。”考虑到如今体力,荀柔只坐着摆了摆手,“道理简单,固不得者,知易行难尔。”
“是。”袁涣坐起身,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汉阳郡豪族林立,又多羌、氐大小部落与汉民杂居,形势复杂,非寻常之人能为,我意此次出征请曜卿同去,拜君汉阳太守,君意如何?”
“敢不应命。”袁涣再次拜下,干脆领命。
依官职论,二千石太守之于一千石尚书令,算是高升,也是此时正常的升迁路径,接下来若再能回朝中,任职就能到九卿。
观袁涣处理尚书台政务,不可谓不精细,但一个士族名门出生的官N代,却愣是看不上公卿士族,作为尚书令,位处中枢,不能平衡朝廷内外上下,日常激化矛盾,甚至亲自撸袖子下场,经常把几位老大臣噎得下不来台,就有点不合适了。
然其人刚正不阿,才能卓越,又有仁爱之心,出任一方,倒能让人放心。
“汉阳,不止风俗复杂,更兼位处要地,收复不难,说不定都不必多动刀兵,为难之处便在其治,这一点还请曜卿辛劳。”
“定不负太尉之望。”袁涣斩钉截铁的应下,“若无事,涣也告辞了。”
他倒也并非全不懂为人处事,知道今日特被留下,是为汉阳太守,话说完当即告辞,尚书令何人继任都不问。
他不问,荀柔却要说,他准备上书请命的继任者,就是堂兄荀彧。
实在找不到比堂兄,更适合坐镇中朝的人了,光想到堂兄继任尚书令,他的心都稳当了一分。
“早闻荀君王佐之名,为尚书令定胜于涣。”袁涣对于认可才华之人,态度还是相当亲切的,当即邀请荀彧就去商议尚书台交接事宜。
如此,屋中就剩下荀柔和大侄子了。
“我意让太尉府群吏随军出征,公达以为如何?”荀柔放下盏道。
“长安总能安稳一分。”荀攸平静回答着,将盏接过来,把药倒回壶中温热,“听闻叔父四五日不食。”
荀柔唇角倏然绷紧,“我是脾胃阳虚,又食生冷再伤,故脾胃难以运化,食则必呕,当要清饿几日,以复脾胃阳气,并没有其他意思。”
荀攸没有回答他的争辩,将重新加热的药,倒回盏中,递过去。
“我可不急着追赶父亲,咳咳。”荀柔端起盏一饮而尽,辣得直皱眉。
关于医理部分,他不是胡说,脾胃阳虚不化饮食,所以方药中加了重量附子、肉桂、吴茱萸,相当辛辣,且不是辣椒那种辣嘴,而是辣喉咙。
荀攸又倒了一盏清水递给他,“小叔父真明白?”
荀柔回看他,语气带上一缕难以遏制的火气,“当然明白。我已以太尉身份下令,不许阿兄回来奔丧。”
荀攸微微一愣。
“宫中传令,陛下欲来祭奠,已在路上!”府中仆从来报。
荀柔与荀攸四目相对,方才心情散了,露出一个无奈苦笑,伸了伸手,“还请公达助我一臂之力。”
别说他生病、还饿了好几天,就骑马奔驰二十几天,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休想站起来。
荀攸虽不算战五渣,但也拖不起他这么大一只,幸好大兄得了消息过来,才把他架起来。
家里有父亲从前用的杖,他拿来撑,这时候也不算失礼,丧家迎客不出门庭,也不用走远。
不一会儿,刘辩就带了皇后蔡氏、及渤海王夫妻,以及一大群内史内令前来。
天子亲自吊唁,自然给足了他面子,也再次昭示他圣眷稳固。
他也绝不可恃宠生娇。
背后一层一层的冒起冷汗,荀柔低头谦恭的答谢。
今日态度若能给长安增一层保险,这买卖绝对做得,他当然算得清楚。
不过天子一走,荀柔被兄长们架回后堂,直接瘫成一摊泥,提都提溜不起来。
“这是南方商人贩来的稻谷,去壳煮粥,据说健脾易化,不碍肠胃。”荀彧领着侍从,走进室内,后者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摆在榻边。
荀柔侧躺者,看着那粥,“这定是阿姊为父亲采买的。”
稻米在此时不算常物,到了长安,甚至有那么点金贵。
“含光,节哀。”荀彧轻声道。
荀柔目光木然落在木碗的花纹上,“柔也不知,还要如何节哀。”
他做得还不够吗?
这几日,这样的话,他听得够多了。
连留在心里哀,都不能够?
“阿兄,你不要难为我了……”他轻声喃道。
荀彧眉心蹙紧,抬起手,犹豫了片刻,落在堂弟的头顶。
“临终、属纩、复、殓、讣、铭、沐浴、含饭、设重、小殓、大殓、咳咳…”荀柔轻声背诵着丧仪的步骤,“我都不曾参与。”
“颍川路远,也不能送父亲归家,灵柩只能停在白马寺中。”
“北方形势复杂,我担忧随时出现变化,也不许兄长奔丧回来。”
“当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咳咳咳咳……”荀柔咳的蜷起身。
客观冷静的工作,为理想努力,同时感到悲伤、愧疚、燥郁、惶恐、茫然、慌张、无措……
“抱歉。”荀彧抿紧唇,伸手抚了抚堂弟的后背,伶仃的脊骨在掌下,有点孩子一样的可怜。
荀柔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会过去的,阿兄放心,真的。”
真的,他已经长大了。
【光熙三年三月,柔征凉州。】
作者有话要说: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这是武侯祠的对联,也是我最喜欢的对联,没有之一。

第205章 纷至沓来
病总会好,伤疤会淡,再强烈难堪破的感情,也会在时光一次一次冲刷下,坦然和解。
父亲的棺椁安放在白马寺,荀柔与姊姊荀采借了僧舍暂居,守灵百日。
长安白马寺本无白马,当初僧人想因新塑普贤菩萨金像为名,被荀柔以官舍名称已定,且外邦番神不得为中朝之正神为由拒绝。
他从不敢小看佛教的影响力,本土中,世俗力量儒家大行其道,但孔圣人不谈“怪力乱神”,讲究务实,将形而上的神怪信仰部分空白让位给道、五行、阴阳家。
但这几家门槛高,对于不通文理的农夫工匠,未免太过高大上,佛家正好弥补了这一空隙。
比起冯虚御风、隐于深林的文人式浪漫,六道轮回,更贴近普通百姓生活,也更易理解。
在长安的白马寺,香火旺盛,人群也从在雒阳的高门贵族,下沉到平民百姓,比雒阳更繁丽的佛堂一座座建起,铜铸的佛像光辉灿烂。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但毕竟曾经合作愉快,荀柔只卡了定名权,让这些外番大胡子和尚谨慎些。
佛寺立在红尘中,就要世俗规矩,若不识趣,他也不介意做做好事,送他们去见西方佛祖。
春天风和日丽,荀柔守灵之日却并不得闲,每日公车、轩驾前来相见,络绎不绝。
盖勋病免已回长安,荀柔并未忘记他,招其子盖顺前来相见。
“元华先生道,家父之病如今暂无性命之忧,但已成痼疾,恐难再为国朝效力,父亲于家中常懊恼,却只能辜负太尉垂望。”盖顺言辞委婉,大异其父。
盖氏数代二千石,就因籍属敦煌,为关中官宦所低,少亲友,家财也仅以自足。
荀柔望其衣冠端正略显陈旧,言语颇有城府,试以凉州及羌胡之势,果然言之有物,还会羌语这便是意外之喜,向他递出准备好的offer,“君可愿从我出征凉州?”
盖勋旧年从夏育出征兵败,为羌族叛军所围,羌族首领称为贤人欲纵离去,其人罥骂不从,羌人不愿杀害,将他绑于马上派人送回汉军城池。
盖顺本事如何,几句话还看不出,但只要他爹这层基础是真的,这回出征荀柔就愿意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愿为太尉爪牙。”盖顺单膝跪地,神色沉稳道。
收拢盖氏,又见杨奉,此公年倍盖顺,衣着也远比之鲜丽,却不如年轻人沉稳。
荀柔并不小看他,礼仪周全请他入座,“一时不便,不能拜访,只好请君前来,还望见谅。”
年轻时候的沉稳,未必是真沉稳,到杨奉这年纪,见事越多,胆气越小,也很真实,但这个真是胆小之人,一个真紧张害怕起来,却可能让尚未分化的白波军造反。
“不碍事,不碍事,太尉相招,某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杨奉态度卑微。
他既然已至长安,除非逼不得已,是不想回头的,但人为刀俎,性命悬于荀含光一念间。
“左冯翊一地,西临羌中、鲜卑胡,都尉之职,关系长安安危,盖都尉以病退,杜子绪年轻文弱,恐难将兵众,君娴熟军事,不知可愿任此职。”荀柔看得出他紧张,便也不多寒暄,直接道出本意。
盖勋交接完毕,回长安,左冯翊一郡长官便空出来,可以让杜袭摘掉“代”字,直接上任,但恰逢此机会,又恰恰好有适合人选,他就想将军政分属,摆上台面来。
杨奉眉梢一跳,眼瞳扩大,两颊肌肉收紧,嘴唇一抿,“杜君千里之骑,当世之美士,岂不能任此?”
“杜君以左冯翊内史掌民务,亦为二千石,庶务繁冗,恐难兼顾军事。愿君协助杜君,勠力同心,共担左冯翊之政,为京畿蔽翼,如何?”
左冯翊都尉,例有五千常备兵马,虽看上去为辅佐,但是实实在在的兵权,荀含光解释的如此清楚,这是…真的还要用他?
杨奉惶惶多日,纵得朝廷封的关内侯仍不敢放松,直到此时还有一丝不敢相信,但还是连忙离席叩首谢恩,“多谢太尉赏识,某定不负太尉之望。”
“左冯翊原有兵马几千,盖都尉久病不曾习练,多有荒废,君既往之,带些宾客曲部才好操练。”荀柔指点道。
原来如此,杨奉这下完全放心了,揣度着道,“白波军旧为民匪,不习军法,某虽为众所推,却常常难为,唯三百同乡同族亲友,相伴数年,不忍背离。”
荀柔如今也是老演员了,当即点点头,叹息道,“同乡之情,死生契阔,令人唏嘘。”
才留三百人,如此识时务,是值得他唏嘘一回。
送走杨奉,再来徐荣。
这位出身幽州,曾跟随董卓,又在董卓死后,立即选择投降朝廷的打工人,已被他放置一年。
旧时凉州军势力实在太大,他不敢尽用,以免军中力量失衡,徐荣晚一步回长安,又不曾有军功在身,自然也就没有位置。
不过这也是常事。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这句话,形容这时代不能武转文的将领,也不算错了。
如今兵卒成分逐渐复杂,凉州兵也逐渐分化,本土化,问题也就不存在。
而被搁置的徐荣,由于文化程度不高,果然不曾被长安公卿关注,仍然老老实实的窝着。
“若以君守函谷关,徐君当如何为?”
“某唯竭力以效,蹈死而已。”徐荣回答铿锵,眉目不动,唯眼中瞬间就有神光。
荀柔点点头,“皇甫将军年纪渐大,恐其有失,以君代之,函谷关之要,不必我多言,君必知之,君不负朝廷,朝廷必不负君。”
军事上,他对徐荣这样的名将,没什么能指点的。
“敢不效死。”
皇甫嵩年纪虽然大了,但在函谷关驻守二年,不曾有失,将之换下来,实为荀柔私心。
他倒不是不相信皇甫嵩对朝廷的忠心,与盖勋等人相似,这位出身边凉州得边将,对名士……有点舔。
一向又与卢植与郑泰交好,而卢植、郑泰两位董卓时期辞官离去的老大人,如今又来长安。
这些汉朝老臣,忠心不必置喙,人也不恶,绝非心怀异图之辈,但忠心之下,做出的事情对否,却让人怀疑。
若他们以为天子乾坤独断,才是正确呢?又或他们被袁绍之类的人物说动,重定天下不必大动干戈呢?又又或者,他们怀疑他有权臣之嫌,有异心呢?
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荀柔逐渐体会到掌政者的多疑。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在即将出征关外之前,他必须扫平一切潜在风险。
不过为更保险起见,让堂兄荀悦邀请盖勋和皇甫嵩二人到太学就职好了,也算是两全其美。
毕竟说起来,皇甫嵩年纪将近七十,也确实不小了。
处理诸般琐事,荀柔又进宫去见了一次天子。
成亲过后的刘辩长高了些,长胖了些,看上去更沉稳。
“太尉似瘦了些,守孝辛苦,身体可好些?”只是一开口,就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是皇后特意准备的素饼,太尉且用些。”
荀柔躬身谢过,含笑道,“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
刘辩唇角飞快一抿,继而微笑,“皇后贤良,令德淑均,都是先生当初举荐之功。”
荀柔摇摇头,这和他可没关系,“恭喜陛下将要得子,倒时候臣恐怕不能回来,提前祝贺陛下。”
虽然不是皇后,但宫妃有孕,倒也并让他意外。
刘辩这次笑得真开心了,“将来皇子长大,也交与太尉教导。”
“陛下信任臣,臣自当尽力。”荀柔又微微欠身,“臣今日来是有些话要说。”
“太尉请讲。”刘辩立即道。
“不知陛下是想留名青史,还是托躯丘山,湮灭荒丘?”
刘辩脸色瞬间涨红站起身,张口结舌,“太、太尉何出此言?朕近日有什么大过吗?”
“还请陛下安坐,臣所言确实过矣,”荀柔微微叹了口,“臣只是想告诉陛下,近来朝中议论修筑陛下陵寝之事,是臣授意从侄公达引导朝臣讨论陵址,以此搁置陵寝修筑工程。”
天子登基即开始修筑陵宫,而刘辩登基三年,至今还没开始修建陵寝,其中他的有意拖延,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如今天子出孝又成亲,这个问题便又有人提出来。
荀柔守孝中,就让荀攸在讨论中提出这个陵寝该修在何处这个新命题,转移视线。
这问题挺不好回答,建在长安,这里都是前汉皇帝,如今刘辩这支的祖宗,却几乎都埋在雒阳。
但雒阳嘛…不说敢不敢去吧,那边现在哪能征发人呢?
“陵寝修建,短则十余年,长则数十年,惯例用每年赋税三分之一,所役民夫为当年之役十分之一。如今朝廷只保有长安,需连年征战,若以此例,则国家危亡,近在咫尺矣。”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初荀柔第一次看见时,简直惊得说不出话三分之一,仅仅修帝陵,每年花赋税三分之一!
“朕明白了,朕会在朝上拒绝。”刘辩点头,“天下未定,朕岂能如此。”
“陛下不必着急开口,等朝中争议上三个月再说。”荀柔几乎手把手教他。
等王允那些人吵嚷得没力气了,再开口,才有用呢。
“好,太尉放心吧,太尉出征在外,还望小心刀矢。”刘辩道。
“多谢陛下关怀。”
三月长安春光最盛,草长莺飞,花如锦绣。
出征之日,是先卜筮好的晴天,饱食过的马儿精神抖擞,在阳光下高扬头颅,墨黑鬃毛闪着光泽。
矫健的士卒沉稳肃穆,高高树起旌旗。
荀柔在高台上诵读了出征誓言,以及得胜奖励,又由传令官高声朗读军营戒律五十斩首。
军规严酷,不容轻忽,一道道“斩”,柔暖的春风都渐渐沉寂,更别说围观的长安百姓。
最后春风飘散,只剩下凛冽而沉重的“斩”,落下来。
上万漆黑如云的铁甲军士,分营列阵,方圆数里,荀柔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执掌大军征伐。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带领过这样规模的军队。
他似乎应该感到惶恐,数万人的性命,从今日始他要完全承担,一道命令,或许就会带走上千性命,但并没有。
只是在军令宣读完毕后,他平静的挥动手中小旗,下令出发,在亲兵护卫下上马,扬鞭,前进。

大军前进的日程,枯燥、疲惫而忙碌。
由于天气渐热,避免士兵中暑,在寻常寅时造饭的时间点下,又提前半小时,行至中午,安营扎寨,修整休息。
兵卒训练充足,车马又齐备,初时每日行程五十里,过了陈仓,路渐难行,速度稍减慢下来,也在三十里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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