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byAdenine

作者:Adenine  录入:11-09

那包块更加奋力地往里面挤来,额头开始被向后拉长变形,它却丝毫没有痛觉。
它脸上的笑容咧开得更大,滴出来的唾液让蓝色的结界再次亮起,然后像是融雪般消散。
贺烈提着剑站了起来:“小鬼,站后面去。”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掷出,朝着那人脸的眼睛飞去。
方才还显得极为滞涩的黄色眼球此刻却瞬间将视线锁定在了贺烈身上。
木剑将人脸劈开,又回到了贺烈的手中。
那整个圆球呈现出一种胶装的质感,被劈开的裂痕处钻出许多粘稠的黑色物体,它们彼此缠绕扭动,像是不知名生物的幼虫。
随着黑色物体的疯狂蠕动,那被劈开而向下垂落的半边脸又重新被拉了回来。
此刻,它的两只眼睛不再看着同一个方向。
它们一左一右地分开,没有受伤的那只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白色身影,而另一只则充满恨意地盯着贺烈。
人脸还在不断地膨出,紧接着是脖子,然后挤进来一只手臂。
它的大小和成年女性的体型并不差多少,整个头颅挤进来后就不再是一个膨胀的圆球,而变成了正常的颅骨形状,看起来并不吓人,甚至挣扎的模样都有几分哑剧的滑稽感。
但只要思及它的所有肢体都是从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口进来的,就令人感到不适。
短短几分钟,贺烈已经将它劈得七零八落,有一次甚至削掉了它的下巴,但是那些胶质的黑色物体比想象中更有黏性。
整个下巴吊在了半空中,然后又被一点点黏合回去。
它的两只手都挤了进来,这让它进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起来。
半晌,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那不是一条亡魂。”裹在白色长袍中的少年撑着墙站起身来,锁链在他纤细的四肢上看起来尤为沉重,“有很多。”
“很多很多。”
他说着,慢慢走到打磨光滑的石台前,把贺烈方才劈墙时震落的碎石和灰尘拂去,然后仰面躺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贺烈问道。
少年看起来心情不错,又或者是这个行为解答起来很简单,于是他回答道:“碎石尤为硌人。”
下一刻,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变得又轻又飘。
“会很痛的。”
“但是别害怕,一切不会持续很久。”
安慰、告别还是讥诮。
因为声音太轻而变得无从分辨。
他话音刚落,从洞口挤入的亡魂抽出卡在外面的最后一只脚,狞笑着扑向了贺烈。
贺烈提剑迎击,将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削成数块,飞出去的头和脚却仿佛都有生命一般。
单独的下肢跳跃着朝贺烈蹦过来,手在地上挣扎蠕动,眼睛在地上轱辘转个圈又死死盯住贺烈,不到片刻,粘滞的黑色胶质就将这些散落的肉块黏合。
这场面说不出的恶心。
贺烈面无表情地挽了个剑花,将黏在上面的黑色胶质甩落在地。
方才金光亮起,他已经发现了黑色的胶质是个什么东西。
每一根蠕动的、类似幼虫的黑色胶质,都是一个冤死的亡灵。
它们被人为地炼聚而成,灌装进入一个人类的躯壳,以此来方便储存和运输。
而这个作为容器的躯壳,应该就是上一次祭祀之时,骨重七两一钱之人。
无时无刻不被亡灵啃噬血肉,侵吞灵魂,这样的痛苦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人类的血肉之躯是无法承受这么多罪孽的,所以这个容器需要定时更新。
而平躺在光滑石床上的少年,明显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仪式了。
散落在各处的残肢已经重新黏合成了人形,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风声涌动之间塔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贺烈来不及多想,一个健步将躺在石床上的少年搂在怀里,然后翻身一跃。
金色的剑光划开黑暗。
果不其然,鸡蛋大小的洞口处又涌出了三张挤到变形的脸。

第75章 结界
烤面包的时候面团不能挨得太近, 因烤箱温度膨胀起来的面包会挤成一团,将原来好不容易做好的造型弄得乱七八糟。
那三个挤在一起的头就像是一场厨房车祸。
鼻子和眼睛贴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的。
好在木剑也受不了这样的恶心, 金光很快暗了下来。
贺烈为自己脑海中的比喻恶寒了一秒钟, 决定出去以后暂时不吃面包了。
但他这个念头没有持续多久, 趴伏在他手臂里的人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全因为那家伙全身绷紧,像是一根快要断掉的弓。
贺烈以为他是紧张的,简单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顺带用剑尖把悄然出现在身后的亡灵挑开。
这一剑从它大张的口腔中刺入,它整个上半张脸向后掀起,实在是恐怖。贺烈也觉得这一幕太血腥了,把小孩的头往怀里一按。
他已经想到了出去的法子。
贺烈抬头望向挣扎不休的三张脸。
方才挤入一个脑袋都如此困难,现在却能挤下几个了。
碎石咔咔掉落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
洞口在变大。
只是怀中这家伙好像出不去结界啊。
“小鬼, 那结界是怎么回事?”贺烈不擅长解阵, 在庆乌山上的某些课程, 他不是摸鱼就是打鸟, 听了个囫囵, 大多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玄云老祖看出他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不拘着他。
而且这结界颇为古怪,在他身上可没拦着一丝一毫, 若不是方才屡次泛起蓝光, 贺烈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个结界。
怀里的人没有吱声,像是被吓坏的雏鸟。
贺烈还是决定试一试。
石壁光滑, 单手抱着人没法攀爬,贺烈改抱为背, 好在那人虽然默不吭声, 但是还是乖乖地收拢了双手,环在贺烈的脖子上。
圈禁在少年四肢的铁锁链早在方才就被斩断, 贺烈面前的手腕戴着镣铐,却也没多少重量。他很轻,背在背上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件披在肩上的布。
石壁上贺烈能借力的点很少,有时候不得不将剑刺入石壁获取一些向上的支撑力,木质的长剑刺入岩壁时却发出金属的铿锵之声,甚至迸发出火星,让贺烈听了都牙疼。
这把老伙计,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受这样的委屈。
更为糟糕的是,当贺烈再一次把袭击的亡灵斩成两段时,他发现它们没再重新合为一体了。
被长剑甩出的黏在石壁上的黑色胶质竟然慢慢蠕动,拉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在长剑发出的金光不能照耀的地方,断裂成为两截的躯壳躺在地面,就像是放入沸水中的泡腾片在迅速消融,无数黑影从中溢出,呈现出烟雾的状态。
然而仔细凝视烟雾,就能看见其中狰狞咆哮的亡魂。
安静地伏在男人背后的少年,偏头看着这一幕。
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像是无心观赏哑剧的观众。
少年又把视线落在男人的侧脸上,有细微的汗珠从他的皮肤上渗出来,打湿了额发。
男人的眉骨高耸,压着眉时更显得坚毅而锋利。
黑暗不会影响少年的视力,黑暗中的一切于他而言都纤毫毕现。
他是埋在地下多年的尸骨,是见不得光的亡魂。
就算出了塔,也无处可去。
这世间容不下他。
是做一把好人,还是拉一个垫背?
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从塔底如烟雾缭绕般升起的亡魂已经轻轻地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脚踝上。
贺烈的指尖已经摸到了粗糙的石壁,结界就在眼前了。
下一秒,他只觉得背上一轻,方才伸出手脚乖乖环在他身上的少年已经张开双臂,整个人像是一只被子弹击中的白鸽一样坠入黑暗中。
抓在白鸽脚上的是一只面目可怖的亡灵,他和方才挤进来的第一个亡灵不同,他有着宽阔的肩膀,下半身却不是腿,而是像蛇一样拉长蜿蜒的尾部,连接在断成两截的躯壳上。
让人联想到阿拉丁神灯,却比之恐怖数倍。
白鸽的周围尽数是这样拖着蛇尾的亡灵,他们的尾部根植于承载罪孽的躯壳上,永远不得逃离,永远无法转世,所以表现出来的表情才这样狰狞。
而他们现在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容器。
数以万计的亡魂暴起,黑色的烟雾因为争夺而形成强烈的气流,苍白的少年瞬间被黑雾掩埋。
楼行鹤于一片黑暗中闭上眼睛。
即使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但他们的脸依然让人感到恶心和厌烦。
这些亡魂已经在上一个容器中喂食了不少,烈性有所消磨,却依然贪得无厌。
可也不怪他们。
让他们死去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在被亡灵啃食灵魂和血肉的时候,楼行鹤恍惚之间能感受到上一个容器的悲鸣,她的灵魂也成为了众多冤魂之中的一个。
才二十出头啊。
还是学生,家境优越,才貌出众,却因为被选为容器成为了此刻张开獠牙放肆撕咬的恶灵之一。
这些人本来应该都有自己的人生啊……
楼行鹤放任她在他颈间深深的一咬,整个亡灵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
没关系的。
所有罪孽的最终归宿都只有他。
“咻——”
空气发出爆破的尖锐声音。
金光乍现的时刻,犹如旭日。
然而这塔内,不见天日,从无窥见天光的时刻。塔外摇曳的火烛是没有这样炽热的光的。
楼行鹤猛地睁开双眼,就见男人一手持剑,破空而来,剑锋所过之处诸邪避退,魑魅魍魉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化成灰烬。
“你这小鬼!”贺烈咬牙骂了一声,“抓紧了!”
少年的身体已经遍体鳞伤,最夺目的是他脖颈处深深的伤口,这些伤口都不见血,却有着极深的色泽,像是皮肤腐败的颜色,还往外渗着黑气。
甚至连他消瘦下颌上都有被黑气腐蚀的痕迹,白的愈白,黑的愈黑,像一只被殴打了的三花猫,看起来可怜极了。
贺烈的剑锋虽然将亡灵斩落不少,但依然挡不住它们的觊觎之心。
黑影前赴后继,浓稠的黑雾让木剑发出的金光都不能穿透五米的距离。
这无穷无尽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方才卡在洞口的三个亡灵汇集而成的躯壳,也相继冲入结界。
结界泛起蓝光,它们全部解体变为黑雾,将原有的躯壳弃如敝履。
——因为最完美的容器出现了!
不知道多久,一击之后,贺烈剑尖点地换取片刻的喘息。
亡魂太多了。
蚁多咬死象,即使是他,也开始感觉到了疲惫。
他将少年往上掂了掂,手臂从少年的腰部来到了他的臀下,这样的姿势能省些力气。
少年也乖顺地伏在他的颈间,连呼吸都轻得听不见。
贺烈颦眉,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右手持剑,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瞬间覆于剑面,一滴也没有落在地上。
少年闻到鲜血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午睡惊梦般游离:“你走吧。”
“我出不去的。”
他的双手环在贺烈的脖颈上,身体因为被贺烈抱起而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贺烈。
少年突然笑了。
他的脸颊和下颌都有被亡灵啃噬的痕迹,长发凌乱,如同蜿蜒的蛇类盘旋在身后。
笑起来时琥珀色的瞳仁却像是纤尘不染的水晶。
或是深山处有阳光照耀的浅潭。
两眼弯弯,睫毛垂顺。
这个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光的少年竟然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贺烈听见心“咚”地捶了一下。
不过他无暇顾及。
男人长眉挑起,笑起来的时候带些张狂肆意:“小鬼,你可能没见过什么叫技术。”
话音未落,贺烈横剑一挥,木剑瞬时金光大盛,围绕在周围的黑影融化扭曲,霎时间,他们的周围空出了一个半球形的中空地带。
他助跑几下,蹬壁上前。
无数黑影在短暂的停滞后蜂拥而来。
贺烈在空中斩划十字,结界再次泛起蓝色波纹。
结界越来越近,楼行鹤闭上眼睛。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从这里出去,都被这无形的结界拦在地底。
这结界是无法破除的。
即使身边这个人剑意了得,也无法撼动这个结界。
他知道的。
不该抱有希望。
没事,这个人还能出去。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第一个将他护在身边的人。
他放他一条生路。
突然,血液的腥甜味道涌入口鼻,贺烈的血液所含阳气至纯,楼行鹤只觉得嘴里的热流美味至极。
他震惊地睁开眼睛,就见男人用被划开的左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下一刻蓝光大盛。
他听见耳边如玻璃破碎的哔啵声。
他们一起被蓝色的结界吐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有火把燃烧的味道,有风的味道,有尘土的味道。
他、他出来了!
楼行鹤不敢置信地向下望去,就见追逐他们一涌而上的亡灵全部被结界拦在了里面。
整个结界犹如一扇玻璃门,将一张张扭曲挣扎的脸挤得扁平。
贺烈揽着他向上攀爬,粗糙的岩壁让他这个动作轻松不少。
见到楼行鹤惊呆了的模样,贺烈笑道:“小鬼,你不会以为我只有力气,没有脑子吧?”

感情这小鬼真把他当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
贺烈气得咬牙, 方才他在塔底攻击亡魂时就发现了,它们会躲,但都躲不远, 停留的高度差不多是同一个平面。
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罩子照在它们头上一般。
所以结界对于亡灵是有用的。
但是这些亡灵可都是从塔尖进入到塔底的。
所以这结界是可进不可出。
——对于纯粹的阴气而言。
因为被大章鱼怪的触手和被它拖进来的人, 是可以到达塔尖的。
因为他们是活物。
这也是他感受不到结界的原因。
所以他在越出结界的时候, 用沾了他血液的剑锋划出十字,又给小鬼喂了点自己的血,并且捂住他的口鼻,就是为了模糊结界对阴气的感知。
好在贺烈阳气极为充足,结界果然被迷惑了。
他们成功逃离了出来。
冲出了结界,后面的路便轻松许多,鸡蛋大小的洞口已经被扩张得能容纳一个成年女性的肩膀。
贺烈两下劈开洞口, 护着少年一跃而出。
“小鬼, 我们出去了。”
他们站在高高的塔尖, 从上俯视而下, 火把燃烧得热烈, 在墙壁上投下红色和黑色影子。
光与热。
久违了。
两人身上都说不出的狼狈,少年白色的长袍早就被撕得七零八落,全身都是青黑的伤痕, 脖子、腰、脚踝, 看着站都站不稳。
而贺烈也好不到哪儿去,亡魂虽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致命伤, 但是那一番战斗也将他的体力消耗大半。
他的后背被亡魂的利爪挠出数道血痕,血痕周围还残存着一些青灰色的痕迹, 应该是亡魂被他的血给烧死了。
别说, 这些脏东西沾着皮肉还真疼。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从这里出去。
“还能动吗?”贺烈俯身问瘫软在塔尖的少年。
少年还有些呆愣, 几秒后,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然后下一秒,他就险些从塔尖摔下去,被贺烈一把捞住。
少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好似它们都不是自己的。动作之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笨拙。
“怎么,和自己的腿不是很熟?”贺烈随口说道,没想到少年傻愣愣地点点头。
“不、不是很熟。”他用力在自己的小腿上掐了掐,眉毛因为后知后觉的疼痛而颦蹙起来,“在里面,是飘的。”
贺烈的目光落在他极为纤瘦的腿上,几乎没有肌肉线条,纤细得仿佛撑不起这个身体。
是长期没有运动的肌肉萎缩。
这也能解释塔里的少年为什么神出鬼没,连贺烈都没有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因为他在塔底是以【鬼魂】的形式凝结的,这孱弱的身体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贺烈背朝着他蹲下,把少年背起来,不知道是喝了他的血的原因,还是因为出了结界重新接触到了阳气,少年的身体明显变重了不少,也渐渐有了体温。
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好歹不是碰一下就要碎了的模样。
起码是个活人了不是?
在贺烈看不见的地方,伏在他背上的少年乖顺地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嗅闻他的味道。
少年的眼睛眯着,睫毛温驯地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灰色的阴影。
他嘴角向上翘着,把如愿以偿藏进了弯起的弧度里。
“喂,把脸偏过去。”贺烈被背上人的呼吸弄得脖子痒痒,方才在塔里少年的呼吸几近于无,而且又在打斗,他没什么感觉。
现在少年的呼吸带着温热的体温,弄得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
等到贺烈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少年才从鼻腔里挤出来一个鼻音,温热的气流让贺烈想把他甩下去,他才慢吞吞地撑起脖子,换了个方向把头埋进去。
“可以吗?”少年把脸埋进贺烈的肩膀,手指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
贺烈皱起眉头,忍着把人提溜起来打一顿的冲动,不再说话,背着少年从塔尖飞跃而下。
整个地宫八道门,有七道都关着,只有那道西南方向的石门是敞开的,留出黑洞洞的通道。
地宫里的火把摇晃着,也是因为这里涌进来的风。
是通的。
贺烈检查了一遍周围,发现石壁上有一个用刀刻出来的痕迹。
是秦朗他们留下的。
其余石门未开,他们带离人质的方法也只能是走这个死门。
不过秦朗出身世家,家学渊源,他藏匿气息的法术在灵异局上是排的到名号的,加之外面有韩坚白接应,希望一切能顺利。
但在踏入甬道时,贺烈突然发现了一个违和的地方。
进入塔内的亡灵都是存在上一次仪式的躯壳里的。
那自上一次仪式开始,到现在,一共只有四个罪孽的容器吗?
而且这期间,没有产生新的罪孽吗?
那么其余的罪孽,去哪里了呢?
“每一次大约有多少亡灵?”贺烈问道。
少年闻言摇摇头,转嫁罪孽的过程很痛苦,他作为被啃食灵魂和血肉的一方,很快就会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没有……尽头。”
贺烈沉默,对于少年而言,确实,就像是没有尽头。
他被囚于塔底。
没有光,没有声音。
孑孓一人。
疼痛更像是在提醒他,他还活着。
无穷无尽的寂寞和无穷无尽的疼痛。
这两样哪个更痛苦,竟让人分不清了。
“但是我现在……出来了。”少年缓缓收紧手,“我没办法……自尽。”
“我死不了。”
“死了还是会醒来。”
因为他在结界里本来就是以【鬼】的身份存在的。人自杀了会变成鬼,鬼自杀了还能变成什么呢?
他没有别的路。
死亡对于他而言,就像是睡很长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他就会被疲惫和孤单充盈。
有时候他也会做梦。
梦到胶许县里的河,梦到老宅,梦到兰雪院。
还有祠堂外半开的月季。
醒来时他会不知身在何处。
他闭上眼睛想要重温梦境,可是鬼,并不多梦。
也或许是因为他做梦的素材实在太少了,所以连做的梦也是黑色的。
接着就是又一次被愤怒而绝望的亡灵啃食。
后来他就不自尽了。
没有用。
他开始打磨岩壁。
一点一点,用石头和一些被遗留在里面的工具。
打磨光滑。
这样他疼得乱蹿的时候就不会刮得满背都是伤了。
他做了石床,做了桌椅。
他怀念作为“人”的生活。
再后来,见着他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外面那人会送来一些书,和人质一起送进来。
因为他不再撞墙,不再强闯结界,能给他们省很多麻烦。
他们也给塔尖开了一个小洞。
鸡蛋大小的洞。
每当仪式开始的时候,地宫的灯就会被点亮,会有微弱的光从洞口探入。
这一丝光很好地安抚了他。
他开始有期待的东西。
然而光也带来了漫无边际的折磨和疼痛。
他变得畏惧光。
——向往光,也畏惧光。
他变得向往疼痛。
——憎恶疼痛,也期待它。
有时候,他会想起巴甫洛夫的狗实验,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分泌唾液的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有尝试着和被送来的祭品聊天。
那些少女总是表现的十分畏惧,这不难理解。任谁被扔进这黑塔里都会畏惧。
他会努力的先挡住罪孽,来保护她们。
不是他多高尚,多善良,他仅仅是想找个人聊天罢了。
活得最长的一个女孩儿,在塔内呆了四天。
他把所有的罪孽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塔内没有人类赖以生存的食物和水,女孩儿很快就会在极度的饥饿中死去。
死前的时候,女孩儿嚅嗫着嘴唇问他:“我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我做错了什么?”
他无法回答。
因为这些女孩都是因为他这个容器,无法容纳足量的罪孽,而被选中的牺牲品。
就像是酒坛子漏了,总需要别的杯子、碗,去接住这酒的。
她们是应该怪那个使劲往坛子里灌酒的人,还是怪那个坏掉的坛子呢?
于是他简单的说了来龙去脉。
他觉得,总有一个人,一个人也好,不会怪那个坛子吧。
善良、宽容、明事理都是美好的品德。
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这样的品德却很难保持住。
谁会不恨呢?
即使知道罪魁祸首哦是往坛子里拼命倒水的人,但是那个坛子为什么就不能再大一点呢?它能不能不要裂开?
再大一点,他们就不用死了。
少抓一个牺牲品,那个人就可能是自己啊!
而且这一切,原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仅仅是因为骨重福深。
——他们死于别人恶毒的私欲。
没有人有责任和义务去宽恕别人,也没有人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位置去审判别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
所以少年再也不和来人说话了。
少年懂的。
推书 20234-11-09 :农家寡夫郎by鱼百》:[穿越重生] 《农家寡夫郎》作者:鱼百百【完结】晋江VIP2024-11-3完结总书评数:1596 当前被收藏数:3351 营养液数:5142 文章积分:74,958,112文案:  林清一觉醒来穿成了一个艳名远播的浪荡哥儿。  二嫁给了一个猎户,猎户死后还给他留下了两个小拖油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