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
李崇明眼皮一跳,站起来惊讶的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于海起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这位康拓集团的继承人之一——李崇辉。
李崇辉比李崇明大两岁,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李崇明五官清秀举止文雅,李崇辉相貌粗犷举止随意,两人的相似点扒着放大镜也难找。
李崇辉闻言环顾四周,故作诧异:“这不是吃饭的地方吗?我到这干嘛?当然是吃饭啊。”
李崇明非常想说,你吃饭可以,能不能换一家。
“这位是?”李崇辉盯着于海上下打量。
李崇明:“我朋友,于海。”
“噢,朋友。”三个字让李崇辉念出抑扬顿挫的节奏,转头问,“是你下午……”
李崇明咬牙切齿的打断:“不是。”
当然是,可李崇明不能承认。
下午他在办公室和于海结束对话,不舍得就这样结束这场聊天带给他的特别感觉,于是默默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的聊天内容,或许是太投入了没注意到李崇辉的到来,两人互发的表情包以及紧随其后的两句对话就这样被李崇辉尽收眼底。
李崇辉足足笑话了他十分钟:“你们男的谈恋爱这么腻歪吗?”
李崇明觉得他们的对话挺正常的:“我们是普通朋友,你那只眼睛看出我们在谈恋爱?”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李崇辉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你喜欢人家。”
李崇明底气不足的反驳:“少胡说八道。”
“承认吧弟老弟。”李崇辉嘿嘿笑道,“你跟家里出柜一走就是三年,现在爸妈终于向你投降了。赶紧领个男媳妇回家,我等不及看他们表情了。”
李崇明随手抄起文件夹将李崇辉轰出门,此刻的他想轰走李崇辉的心情更加强烈。
但大厅广众,尤其还是在于海面前,李崇明又不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
李崇明恨不得堵上他哥的嘴,不然李崇辉这张毫无遮拦的大嘴巴指不定说出什么暴论。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李崇辉目含深意的继续打量于海:“这位朋友长得不是一般的帅啊!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于海笑道:“我在百川工作,或许李总偶然见过我。”
“百川?”李崇辉惊讶的问李崇明,“就咱们家公司附近那个百川?”
李崇明点头:“于海是百川的总裁。”
李崇辉满目赞赏:“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遇见就是缘分,我跟你们拼个桌。”李崇辉自顾自的下了决定,招呼服务员,“加张座。”
李崇明无奈道:“哥,我们已经吃过了。”
“我又不嫌弃你们。”李崇辉无所谓的说,“服务员,照流程再给我上一遍。”
李崇明咬牙低声道:“你就不能另开一桌吗?”
李崇辉一副受打击的样子:“小明,你嫌弃你哥?”
小明……
于海忍住笑意。
李崇明温和的脸孔肉眼可见的黑了,只是那黑中还带点羞耻的红。
李崇辉:“崇明的朋友,你不介意吧?”
于海微笑:“您随意。”
李崇辉咧嘴一笑:“嘿,我就喜欢你这句话,工作、生活已经够拘束了,吃个饭我还不能随心所欲啊。”
“哥,你到底来干嘛的?”李崇明忍不住追问,以他对李崇辉的了解,对方天生的华国胃,对这些洋玩意向来不感冒,尤其这种安静的用餐场所,他哥更不喜欢,觉得没人气不热闹,怎么可能单独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吃饭。
李崇辉边吃边说:“来相亲的。”
李崇明惊讶的瞪大双眼,手掌已经按在桌子上,下一刻就要起身,深呼一口气压下激动,低声责问:“你相亲还和我们坐一起?”
“拼个桌怎么了?”
“我未来嫂子看到能对你有好印象?”
“没有才好呢,我就是要让她成不了你嫂子。”
说完李崇辉也不理他,转而问于海:“你和小明怎么认识的?多大了?家住哪?准备什么时候见父母?”
李崇明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于海,我们走。”
请客的人发话了,于海只能选择跟上,礼貌的做了道别:“李总,您慢用,我先走了。”
“欸,别走啊。”
在李崇辉的挽留声音中,李崇明越走越快。
“我哥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李崇明小心解释。
“李总直率爽朗,没什么不好。不过,你们兄弟性情倒是完全不一样。”
李崇明笑了:“见过的人都说我们不像亲兄弟。我爷爷是开武馆的,我哥小时候在爷爷身边长大,每天跟着学习舞刀耍棍,鲜少和外界人交流,他的脾气随了爷爷。”
于海挑眉:“李总这是长大弃武从商了?”
李崇明故作为难的摇头:“没办法,可能他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于海闻言笑了笑。
以康拓集团的市值和潜力,说是有皇位继承,也不算夸张。
随着话音落地,两人走到停车区。
李崇明:“回家还是公司,我送你。”
于海:“不用了,有人过来接我。”
李崇明有些疑惑,不过他没有多说多问,心中又生出遗憾,本计划可以和于海相处到九点的约会,因为他哥的捣乱,八点多就结束了。
面上却不显,李崇明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道别:“谢谢你陪我吃饭。”
于海笑道:“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毕竟请客的是你。”
李崇明眉眼一弯,露出的笑容温暖而又真挚。
间隔一个走道的后排角落停车位,黑色迈巴赫沉默的蛰伏在黑暗的阴影里。
一双比漆黑的夜更加深邃沉郁的眼睛默默的凝视着这一切。
于海和那只野狗亲密说笑的画面刺痛了眼球,但他仅指尖颤动了一下,身体仿若一尊雕塑,或是被抽干血的行尸走肉。
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失去生机,他的手脚丧失了行动的权力,但是眼前的画面却化为无数尖刀不停的围剿他的神经。
头痛欲裂。
或许是逼近绝境,启动了保护机制。
一瞬间,他失去了视力、听力,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作响,看不见也听不见。
于海下到车库,走到李崇明停车的位置时,就看到了眼熟的迈巴赫。
和他下班时在公司楼下见到的是同一辆,车内落下挡板,于海粗略看了一眼,未看清具体是谁。
再次见到同样的车出现在视野中,于海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来人可能是魏朝宗、孙震元、又或许是乔叶尧。
因此,当李崇明离开,于海走近这辆自以为隐藏很好的迈巴赫。
不意外的看到魏朝宗坐在驾驶座上。
于海指节叩了叩主驾车窗,里面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被逮到了装死?
于海向前挪动一步,敲动挡风玻璃,挥了挥手掌。
里面的人仍然没有动作,仅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垂下眼。
跟他在这玩掩耳盗铃呢?
看来常规手段是不能让魏大少清醒面对现实了,于海后退一步,一脚踹到车门上。
没事,他赔的起。
这次,车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皮微抬,猩红眼球凝聚浓烈的杀意,配合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在看一个将死的人。
于海干脆利落的又给了一脚。
魏朝宗回魂似的颤抖了下,慌乱的推开车门,张开手抱住他。
于海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搞得后退了半步。
“魏少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小情人。”也不是你爹妈。
“我没有小情人。”魏朝宗否认,然后又着重强调了一遍,“从来没有过。”
没有就没有,和他关系也不大,抱他那么紧干什么?
狗东西劲真大。
于海对比了下孙震元和魏朝宗的力度,别看孙震元人高马大,真要打起来,两个人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没有就找一个,我这儿不提供拥抱服务。”
魏朝宗闷闷的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拥抱很正常。”
“这么说,我下次见朋友,是不是要先来个拥抱,再来个贴面礼。”
明显,于海中的朋友指的不是他魏朝宗。
“不行。”魏朝宗咬着牙说。
于海不知道魏朝宗发什么癫,也不惯他毛病:“松手。”
魏朝宗不情不愿的松开。
于海理了理袖口:“魏少到这儿做什么?”
跟踪你和野狗的约会。
魏朝宗张了张嘴又闭上,实话肯定不能说。
于海:“吃饭?”
魏朝宗点头。
于海:“吃过了,还是准备去吃?”
魏朝宗消极怠工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吃过了。你回家吗,我送你。”
于海微笑:“魏少和我不顺路吧。”
“顺……”魏朝宗灵光一闪,坚定的回答:“顺路,我去找褚骋戎。”
“能有什么事还要魏少专门跑一趟?”
于海的语调一贯的平缓,魏朝宗默默念了一遍,觉得对方的话里隐藏着醋意。
于海又问:“褚家宴会还是私人聚会?”
他的判断果然没错,于海肯定是吃醋了。
魏朝宗因自己无意的发现兴奋不已,他相当克制的翘了翘唇角。
于海完全不明白对方高兴个什么劲?
“都不是。”魏朝宗更进一步的试探,他渴望看到于海更多的情绪外露,因为他而流露出的不一样的情绪,“我去看褚骋戎。”
“大晚上?”
“嗯。”魏朝宗盯着于海,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于海笑了一声,眼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道醉人的弧线。
魏朝宗目光恍惚,烈酒不能麻痹他的神经,镇定剂不能消除桎梏他的疼痛枷锁,于海的笑容却轻而易举的令他沉醉在美梦里。
然而下一刻,魏朝宗便被对方从美梦里踹了出来。
“褚少确实不错,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出类拔萃,今年评选的十大青年企业家,褚少那是绝对的一枝独秀,封面拍的也帅气,压得我们黯淡无光。魏少好眼光,我看全青奚能配得上您魏少的,也只有褚少了。”
魏朝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吞回去,他脑子抽了提什么褚骋戎。那本杂志魏朝宗收藏过——仅有一纸内页,因为完全忽略褚骋戎的存在,所以他完全不记得封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但,褚骋戎跟帅这个字沾边?
论长相、论能力,论家世,褚骋戎哪点能和他比?
于海从来没有这样夸过他!
“褚骋戎长得跟鲶鱼似的,戴着眼睛勉强能看!杂志封面都是高P,跟真人完全两码事。”虽然话头是他挑起的,但想到褚骋戎和他配对,魏朝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字一句的说,“我和褚骋戎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那种关系。”
为了防患于未然,魏朝宗补充:“褚骋戎早就定了联姻对象,他喜欢的是女人,你夸夸他就算了。”
虽然于海的夸赞令他胃里泛酸。
“和他相交没有必要。”魏朝宗语重心长,“褚骋戎还没有掌握褚家,他就是个高配的孙震元,何况比他优秀的人多的是。”
比如我,魏朝宗默默道。
于海听他长篇大论对褚骋戎一阵挑剔,怀疑他脑壳坏掉了。
褚骋戎和孙震元放在一起比较?孙震元听到都要自惭形秽。
魏朝宗来青奚之前,褚骋戎之所以在一干豪门子弟中鹤立鸡群靠的可不仅是他的家世,更多的是他自身的能力和手握的权力,即使他尚未登上家主的位置,但他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褚家掌权人,至少掌握了半个褚家。
于海没有跟他在这些无聊的事上争辩,从善如流的说:“是我误会了,那魏少深夜探访是为了?”
魏朝宗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语气带着点沉重:“褚骋戎走楼梯踏空,手臂摔骨折了。”
于海:……
第28章
于海:好险,魏朝宗的脑子没有完全崩坏,魏朝宗若是说褚骋戎爬山摔下来,他还真不知道报以何种反应。
其实,现在于海也有点没词:“那得是滚下来的吧,褚少还……挺不小心的。”
“褚骋戎就是个粗心的人。”魏朝宗趁机说坏话,“历任女友的生日,褚骋戎都不记得,只是送送礼物就打发了,和姓乔的小子半斤八两。”
提到“姓乔的小子”,魏朝宗特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于海:……
魏朝宗话题的转折真是鬼神莫测。
“但凡需要付出心思的,洗衣做饭、叠被铺床……”
于海见他越说越离谱,打断道:“是不是还有爬树掏鸟蛋。”
魏朝宗愣住。
掏鸟蛋……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
K国某段时间内乱,全城警戒两周,他们不能外出购物,储备的鸡蛋吃完了。
刘江感慨:“前几天还说吃鸡蛋吃腻味了,打脸来的太快,没得吃又想了。于海,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于海随口说:“是有点。”
当天魏朝宗走了二里地,沿途大树上的鸟窝无一幸免,全部遭了魏少的毒手。解禁后,魏朝宗还很有忧患意识的养起了小鸡。
于海觉得魏少不做商业巨擘,开个农家乐也不错。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于海走到副驾旁,笑道:“既然魏少顺路,我就不客气了。”
魏朝宗回过神,很快陷入对方的微笑里,他不想去思考其他任何事情,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从对方让绽露的独属于他一人的微笑更长久些。
魏朝宗驱车驶向南郊,不到半小时便接近目的地。
在车子即将驶入别墅区时,于海开口:“上次孙家的事,褚少帮我不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望一下褚少。”
“哧……”黑色迈巴赫紧急刹停。
于海看着面色大变的魏朝宗:“当然,褚少身份和我云泥之别,他不欢迎我就算了。”
魏朝宗震惊于海突如其来的主意。
去看褚骋戎?
他连褚骋戎在哪都不知道!
更何况褚骋戎四肢健全,于海看到了,他的信誉值和印象分将会大打折扣。
但比起他现在面临的难以解决的窘境,魏朝宗更无法忍受于海贬低自己。
“他一孤家寡人,你能想着去看他,他应该感恩戴德。”
于海:……感恩戴德倒也不必。
魏朝宗以商量的口吻说:“不过,我没带礼品。空手过去看望不太好,不然你去买点东西?”
于海: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挺快。
“小区有座商超,去那买吧。”于海指挥着魏朝宗开到超市门口,“一起?”
魏朝宗表情淡定:“我在车上等你,去吧,随便买点就行。”
不用为褚骋戎费心思,他默默道。
等于海的身影消失在超市入口,魏朝宗拿出手机找到褚骋戎的号拨了出去。
“你在哪?”
褚骋戎尚未开口,先被甩了个问题,他拿开手机确认了一下,确实是魏朝宗。
“会所。”
褚骋戎纳闷,魏朝宗居然关心他在哪?平时可是主动找人都找不到的。
魏朝宗暗骂,褚骋戎这种天天泡在声色场所的人,有哪一点值得于海夸赞。
“你身边有什么人?”
褚骋戎虽然疑惑,仍照实回答:“生意场上的一些朋友。”
“清场。”魏朝宗淡淡道,“损失我会补给你。”
褚骋戎愣了。
比起不知前因的“清场”要求,魏大少主动提出的补偿承诺更令他吃惊。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魏朝宗这么重视?
褚骋戎一头雾水。
魏朝宗以于海的购物习惯评估了购物的时间,再加上去会所的车程:“十分钟内我到会所。你立刻伪装左臂骨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褚骋戎更是摸不着头脑,这都哪跟哪,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怎么他就要骨折了?
“朝宗,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要问,马上照我说的去做。”
魏朝宗挂断电话,没过多久于海提着补品走过来,他面不改色的下车从于海手里接过东西放进后备箱。
不紧不慢,行动间自然松弛,不像方才面无波澜但隐秘的小动作不断。
看来他买礼品的四五分钟魏朝宗已经把戏安排好,成竹在胸就等着他过去看了。
魏朝宗开车出了别墅区,沿着宽阔的公路行驶了一公里拐入一条通往山体的双行道,不多久一扇高大的铁艺大门出现在面前。
“褚少的家就在这儿?”于海看向后视镜,这个位置……俯瞰他所在别墅区。
魏朝宗:“他开的私人会所。”
十分钟前,会所处。
褚骋戎被挂断电话。
在场的几位都是褚骋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认识的褚骋戎是个颇有城府的人,素有笑面虎之称。
然而心思深沉的褚家大少脸上却闪过茫然之色,尽管他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儒雅笑容,但那一瞬的惊讶和迷惑,没有逃过在座人精的眼睛。
他们不由得揣测令褚大少失态的缘由,好奇的同时不乏产生看戏的心态。毕竟,他们虽然是禇大少船上的人,相辅相成荣损与共,但利益是有限的,牵涉到成果的瓜分,褚骋戎无一例外稳压他们一头。
“诸位,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要紧事处理,今天就到这吧,下次再好好招待各位。”
在场人心思转动,听到褚骋戎发话,相互对视一眼,放下酒杯,识趣的起身道别。
这次褚骋戎连表面功夫都来不及做,见几人进了电梯,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收敛,叫来会所的管事:“这里有护板吗?”
管事不解:“护板?”
“骨折用的。”
管事满头问号:“没有,谁受伤了少爷?”
“我!”褚骋戎艰难的蹦出一个字。
管事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发生的意外?
他来来回回打量褚骋戎的胳膊、腿、脚,那模样比他自己受伤都着急:“我打电话让崔医生过来,少爷你现在能动吗?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
“闭嘴,不要多问。”褚骋戎这一刻理解了刚才魏朝宗的不耐烦,“我问你答,有护板吗?”
“没有。”
“去把医药箱拿来,纱布、绷带、药水,凡是跟治外伤有关的统统取来,再叫个懂包扎的过来,一并送到我休息室。”
“好,我马上去办。”
褚骋戎端着一口未喝的香槟乘电梯直上顶层,管事办事效率很高,他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香槟压惊,管事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褚先生,我是负责一楼卫生的保洁。”个头不高的女生盘着头,用一根木制发簪固定,娇小柔和的脸上眼睛圆而明亮。
褚骋戎不管她是谁,但能不能找个靠谱的?
转头问管家:“这就是你给我找来包扎的人?”
女生不卑不亢的说:“听管事说事态紧急,如果先生不想耽误时间,让我尽快为您处理伤处吧。”
对方的自信让褚骋戎无言以对。
女生示意褚骋戎卷起袖子,褚骋戎一时没反应过来,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动未动。
女生似乎不耐他的拖拉,直接托起他的右手帮人把袖子撸上去。
褚骋戎一愣,悠悠的说:“左手。”
女生从善如流的换了另一只,看着健康有力的小臂,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开始给他包扎。
看她垂头认真的神色,褚骋戎恍惚觉得自己真断了胳膊。
“你好像一点不吃惊?”
装病是件值得惊诧的世界奇观吗?何况这些有钱人惜命的很,管家在他们这些雇佣中找一个业余医生处理伤情本来就不合理,她猜到这是一场装病或是恶作剧。因为报酬丰厚,她不假思索的毛遂自荐。
“拿钱办事,我不需要关注任务以外的事。”
褚骋戎对这个娇小的女生有点另眼相看。
女生的包扎速度并不快,手法也和纯熟搭不上边,散漫而粗糙,但她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是门外汉,一圈又一圈的缠上,最后成果出来倒挺像那回事。
“学过?”
“骨折过,有经验。”女生语气平淡。
她将绷带打了结:“低头。”
褚骋戎面色不好看:“你要挂我脖子上?”
女生:不然呢?
“为了保证逼真。”
褚骋戎不情愿的挂上了绷带圈,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滑稽可笑。
所以……魏大少整这一出到底有什么目的?针对他的一场整蛊?
让他粉墨登场,又不告诉他真实目的,耍着他玩?
但魏朝宗素来性情冷淡,应该压根不屑于玩这种把戏。
“少爷,魏少来了!”
褚骋戎连忙将香槟藏在茶几支墩一侧,装作虚弱的靠在沙发靠背上,心想:正主来了,真相终于要揭晓了。
“少爷。”管事提醒的喊了一句。
“朝宗,你来了啊。”褚骋戎露出虚弱的微笑,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但褚骋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不着痕迹的继续笑着说,“于总,你也过来了,朝宗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他领悟了他粉墨登场的意义,那就是配合魏少演一出逼真的戏,目的为何?
于海都出现了,原因还能是什么,做给于海看的啊!
自认修养极佳,几乎从不爆粗口的褚骋戎都忍不住暗骂了声卧槽。
魏朝宗几次对于海的特殊对待,褚骋戎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魏少肯定在这人身上动了几分真心的。
只是这几分真心的含金量是不是太高了?
褚骋戎觉得魏朝宗有做昏君的潜质,让他清场、又让他假装骨折,这TM不是当代版烽火戏诸侯吗?
还是不一样的。
戏诸侯的国王跟着自己爱妃傻乐呵。
人家魏少看见他还挺不高兴的,语气凉凉的说:“于海记着你带他去见孙伯辉的事,听说你受伤,过来看看。”
说的是来探病关心朋友,不知道的以为是探监奚落仇敌的。
第29章
“于总有心了。”褚骋戎心念电转,“其实我就是个传话的,上次的事是朝宗一手安排,于总别念错人喽。”
话音落地,魏朝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
“无论如何,褚少帮了我是不争的事实,我记在心里。”
褚骋戎嘴角抽动,心想:可别记了,旁边那位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射飞刀了。
于海将褚骋戎古怪的脸色尽收眼底,也不知道哪位人才给褚大少做的包扎,绷带硬是做出了石膏板的效果,上前关心的问:“褚少手臂的伤好些了吗?”
一看于海靠近,担心对方看出破绽,褚骋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细微的响声让褚骋戎身体一僵——他藏起来的半杯香槟被碰倒了,幸好地板铺了地毯,声音比较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