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文毓辞在质问,可他的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
就差一点，奚源就永远留在那片不知名的海里了,这个人会悄无声息地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而文毓辞即便穷尽一生，也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两年,在文毓辞遍寻奚源不到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奚源会在国外干什么。
灯红酒绿，花天酒地,甚至寻花问柳，所有纨绔子弟会喜欢干的事情，文毓辞都想了个遍。毕竟在和文毓辞在一起之前，谁不知道奚家的大少爷奚源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纨绔，干的净是些荒唐事。
而想到这些，文毓辞就控制不住地去恨，他恨不得当初就听任那辆车撞死奚源。他根本不该推开奚源，他们该紧紧抱在一起，然后一起死在那场车祸里，就这么死在一处，也好过后来奚源弃他而去。
文毓辞想了那么多，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奚源会在国外过得不好。
这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奚家破产，但即便文毓辞恨到滴血，他也没有对奚家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他们最后的富裕生活。
是，他是想尽办法断了奚源的资金来源，就为了逼奚源回来。
可没有奚家，没有从前的存款，不是还有左柳枫吗，奚源背弃他投靠了左柳枫，不就是为了富贵，偌大一个左氏，难道还会养不起一个奚源？
他那么聪明一个人，那么会审时度势，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文毓辞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奚源会流落街头，会到去借高利贷的地步，就为了那点从前对奚源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的钱，去借高利贷，甚至因此差点死在那些人手里，多么荒谬。
可再荒谬，查出来的一切都作不了假，所有的证据都揭露着血淋淋的现实。
“你不来见我，那缺钱为什么不去找左柳枫，不是他给了你承诺吗？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左柳枫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那这又算什么？这就是你离开我想要的吗？”文毓辞死死咬着牙，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咬破了唇。
在看到视频里那个满身鲜血看不出生命迹象的人时，文毓辞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僵在了原地。
文毓辞曾经在无数个日夜恨极了奚源在外面外潇洒，但现在真知道了奚源过得那么不好，比起痛快，他更觉得难过彷徨。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奚源回来，可是他没有想要奚源被逼成这样，从来没有......
甚至一想到他永远找不到奚源的可能，文毓辞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奚源察觉到了他微颤的手，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手上也不自觉用力收紧了搂着他的手。
奚源轻声道：“我活该。”
他摸着文毓辞纤瘦的的蝴蝶骨，继续道：“你忘了吗，你说过的，是我活该。谁让我之前骗了你，谁让我抛弃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活该，所以不要难过了，不值得。”
听到这话，文毓辞身体微颤了颤，却被奚源抱得更紧了。
文毓辞一下子想起了重逢那日，他饱含恨意说出的那句“你活该，这样还远远不够”。那时他还只以为奚源是在国外躲避他时吃了点苦，却从未想过实际上会是这样。
文毓辞紧咬牙关，像是在发泄恨意：“就是你活该，你自找的！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执意出国，是你不肯回来！都是你自找的！”
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却轻了下去，甚至那样艰涩：“可我没有想要你死...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如果我没能找到你，是不是这辈子你都不会再回来了......”
奚源低声道：“不会的，不要乱想。”
文毓辞听了这话，挣扎着想推开奚源，却被他用力抱住了。
奚源摁着文毓辞的肩颈，安抚般地轻抚摩挲着那里的肌肤，似是安抚又似是无声的劝慰。
明明奚源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但文毓辞却觉得那块肌肤正传来一阵阵灼热的触感，好像要灼烧进人的心里，烧起一团团心火。
文毓辞终于不再挣扎，而是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奚源怀里，这个姿势他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跳动的心脏，还有皮肤下仍然在流淌着的血液。
他突然觉得，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是那样滚烫，烫得他眼眶都有些隐隐发热。
这个人是鲜活的，那样充满生机，他没有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没有变成一具没有体温不会动作的尸体......
看文毓辞终于安静了，奚源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试探着松开了手。
文毓辞却拽住了奚源的衣襟，他的脸仍然埋在奚源肩颈处，声音还是那么哑：“奚源，你又骗我......你总是在骗我......你是个骗子......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奚源的手微颤了颤，他抿唇道：“我没有想骗你的意思......”
文毓辞抬起了头，一向苍白的脸上，眼眶却格外猩红，甚至带着点湿意，几乎要烫伤奚源的眼睛。
奚源难得觉得如此无措，于是他不再分辩，只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文毓辞的肩胛骨，似是安慰。
他们无声地抱在一起很久，像是想要填补那两年的空白。
半晌，文毓辞终于主动松了手，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像他们这种毁尸灭迹的手段都已经很成熟了，尤其还是沉海里的。”
奚源动作一顿，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托管“奚源”是真的下线了啊......
但文毓辞问了，奚源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其实我运气比较好，刚好有渔民经过，把我捞了起来......”
文毓辞看着他，眼里情绪难明，不知道信了没有。
奚源被他正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见文毓辞上了手像是想扒他的领口。
奚源忙伸手拦住，“等等......这里好歹是公众场合，这样不好吧。”
文毓辞瞥他一眼，眼尾因先前的情绪激动还有些红意，神情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因为奚源的拒绝生气，反而淡声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奚源下意识问道：“什么伤？”
“那些人...除了打你，还对你做什么了。”文毓辞抿唇问道，情绪像是不怎么好，但语气却是轻柔的。
奚源怔了怔，系统说的“奚源”的结局是被虐杀沉海，想来身上的伤确实绝不会少，但这具身体是他的原身，却是什么伤都没有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没有的，你别看左柳枫说的严重，其实没什么的。要真有事，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可文毓辞却误解了他先前的沉默，只以为他是不想说。
他垂下眼睛，似乎有些失望：“不能让我看吗？也不愿意和我说？”
文毓辞明明没有说什么激烈的话，神情也堪称平静，奚源却听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像是从前他养的那只小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要是被拒绝了，那双眼睛里的光就会淡下来，让人看着揪心得要命。
算了，系统哥那么有本事，造点小伤疤应该也不算难......
于是奚源叹了口气，“你真要看，那也得回去再说，这里还在外面呢。被人看到，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才不在乎那些人怎么传，从来都只有你在意。”文毓辞侧过脸，低声道：“所以你是同意了。”
奚源扣住文毓辞的手，语气认真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但是不要再去看那些查出来的东西了。”
说罢，他拿起那只手机，一气呵成删掉了申秘书发来的那个压缩包。
删的时候，奚源没忍住瞟到了一眼。
好家伙，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呢。那些人什么变态啊，居然还拍这种虐打的视频。
视频上灯光昏暗，那个面目不清的人浑身鲜血淋漓，惨得不成样子，也难为还能认出来这是“奚源”。文毓辞刚才的不理智，似一切都有了缘由。
奚源看得更心虚了，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心里不痛快，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通通给删了干净
文毓辞在旁边眼看着他删掉了那些东西，并不阻拦，反而出奇得安静。
奚源看他一眼，犹自不放心：“你答应我，不许去看那些东西。”
文毓辞垂眸道：“知道了。”
即便奚源说了会告诉他，可文毓辞看着他这样粉饰太平的样子，便不太相信他会据实来说。
文毓辞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因此他只说知道，却没有答应下来。
文毓辞心想，这应该不算说谎吧......犹豫间他又想到，说谎也怎么样，明明是奚源先说谎的，当初骗他，现在还是不肯说实话。
想到那些照片视频，文毓辞的眼睛暗了暗，难以自抑地生出些痛楚来。
他想，骗他也没关系的，但是这次他会自己去查，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
文毓辞带着奚源回了宴会现场。以文毓辞的身份地位,背地里关注他的人不少。
他离开时走得匆匆忙忙，甚至连个助理秘书都不带，脸色还难看得要命,活像是急着去捉奸。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心中各有思量计较。
结果过了没半个小时，左柳枫和文毓辞就前后脚回了寿宴，文毓辞身边还多了个人,有些脸生,但认识这人的人也不少。
文毓辞和奚源的事情这几日谁还不知道,连带着两年前他们的过往也被人翻了出来,都说是文毓辞为着当初的事心怀不忿才把人禁锢在了身边。
再看左柳枫黑沉的脸色，他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看就是从文毓辞身边抢人没抢成功,这才脸色不渝。
有几人不禁摇头叹息,看来左氏确实是日薄西山不太行了，当初没能在文毓辞手里保下奚家，现在更是连奚家的少爷都被人圈在身边当了金丝雀。若投靠左氏都是这样的下场，以后谁还敢帮着左柳枫呢。
他们琢磨着要不要也去向文毓辞卖个好，毕竟眼见着文氏是占据了上风，现在去虽说比不上司家的雪中送炭,但也总好过未来大局已定后的锦上添花。
这些人的算计且不提，申秘书瞧见奚源二人回来脸上同样是说不出的惊讶。
毕竟文毓辞去找奚源时是个什么样子,她这个在旁边的人瞧得分明，之前还突然打电话问她要奚源前两年的资料,显而易见是被奚源惹毛了。她都以为,文毓辞会直接把人押回家呢。
本来申秘书还在发愁要怎么向司家交代，倒是没有想到,文毓辞还会回来，而且带着奚源一起回来，看上去甚至心情也还行。
她心情复杂地想着，果然奚源这人很有本事，都这样了还能把文总哄好，这是什么绝世妲己啊......
申秘书这点隐晦复杂的打量，奚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他摸了摸鼻子只装作自己不存在。
“文总，刚才司明少爷过来找过您，我说您去外面透气了。”申秘书没再多看，文总的事也轮不到她管。
文毓辞颌首，目光却落在了奚源身上。
奚源后退一步，笑道：“你有事去忙就行了，不用管我。”
文毓辞却道：“你和我一起去。”
“不用了吧。”奚源有些不情愿，他不是很想去见司明，尤其文毓辞和司家可能有正事要谈。
奚源有自知之明，有两年前的事情在先，他在司家甚至绝大多数人眼里，都不是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他跟着去那不是耽误事吗。
听到他的拒绝，文毓辞似是有些犹豫，但看着奚源执意不想去，他半晌才低声道：“行，你有什么事就找申秘书，我很快回来。”
“不许乱跑。”他补充道。
见奚源点头，文毓辞才像是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文毓辞走了，但关注这里的视线却没有少。奚源能感觉到明里暗里窥视的目光，可以说和他之前混进来的无人问津截然不同。
他并不把这当一回事，看就看呗，难道看看还能少块肉不成。
大部分人都只敢背地里偷偷看奚源，毕竟这是文毓辞的人，在不清楚文毓辞态度的情况下，没人敢来打扰奚源。
奚源身边反而多出了一条隔离地带，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但窃窃私语倒是不少，奚源只当说的不是他。
许是这寿宴实在无聊，文毓辞才离开了一会儿，奚源却觉得有些想他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奚源是有些愕然的，毕竟无聊的场合多了去了，随便坐坐时间就会慢慢过去。但他现在才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当他闲下来，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却是文毓辞......
【恋爱脑晚期，你没救了。】
999幽幽的声音在奚源耳边响起，有些幽怨还有些无语。
奚源挑了挑眉，没在意它的评价，反而翻起了旧账：“你能不能告诉我，毓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刚好就堵到了我。”
【我...我怎么知道，你应该主动去问他是怎么堵到你的，为难我一个小系统算什么本事。】
999像是有些底气不足，但话说到最后却扬起了声音，理不直气也壮。
奚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戳了戳系统的光幕：“算了，堵到就堵到了，也算我瞒着他的事情少了一件。”
若是系统能翻白眼，999一定会翻一百个白眼给奚源。
【你想着的难道就这些，黑化值啊黑化值！文毓辞刚才的黑化值都升到80了，你还有空想这些！】
奚源懒散道：“后来不是降回去了吗？”
确实降回去了，在奚源答应会把两年前的事情告诉文毓辞时，黑化值就降了。
【你还有脸说，我刚才提醒你，你居然还屏蔽我！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互诉衷肠了是不是！狗情侣！】
机械音发出指甲刮黑板的尖锐声音，像是在尖叫。
这声音听得奚源浑身都不舒坦了，他无语道：“停停停，结果不是好的吗，你着什么急。”
999不说话了，却还是气呼呼地哼唧着。要是猫猫狗狗哼哼唧唧，奚源会觉得很可爱。但要是这种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哼唧，那就只剩下诡异了。
奚源没理他，999消停了半晌，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我看你们进展飞快，什么时候再亲密一点，去床上哔——一下。】
奚源嘴角一抽：“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呢？”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主角那个黑化值我都不想说你，之前还说什么会想办法，你想个屁！差点就信了你的邪，还得我自己操心。时间就剩那么一个月出头了。你现在这么懈怠，小心到时候连哔——都来不及。】
999很有怨念，它辛辛苦苦帮宿主催眠保镖，结果奚源倒好，光顾着谈情说爱了。
瞧着奚源这不上心的样子，它甚至琢磨着要不要自己抓住机会偷摸动点手脚，帮帮他们。好吧，重点是帮帮它可怜的黑化值。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主角的黑化值还有那么多。除了这个，999那贫瘠的感情知识实在让它想不出第二个降低黑化值的办法了。
它打定主意，不能让他们这么墨迹下去了。
奚源并不知道999谋划的事情，在他看来，这种事还早着呢，至少要等文毓辞不再有心结。
他敛下心头的思绪，主动扯开了话题：“你还没说，今晚那个剧情，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
999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是说那个文翰林下药啊，这不是书里有写吗？就是文毓辞早就察觉了他们的谋划，然后故意配合请君入瓮，文翰林等下就会被当场带走的，没你什么事情。你只要盯着奚家人不要刺激文毓辞就行了，不对，刚才刺激也刺激过了，反正没你什么事情就对了......】
奚源打断了系统的絮叨：“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现在剧情线和原书变了那么多，文翰林的谋划也没有变化吗？他会不会做出别的剧情外的变动？我希望你帮我盯着一点他，对了还有左柳枫也一样。”
999终于咂摸过了味，气愤道：【搞半天，你是又想白嫖我的劳动力。办不到！办不到！系统办不到！】
“这怎么能叫白嫖，要是发生意外，黑化值说不定也会出现变化呢？这和我们的任务是息息相关的。”奚源循循善诱道。
“我万能的系统朋友，你就帮帮忙，查探一下他们现在是在做些什么，也不用你如何，只要告诉我就行了。”
999有些不愿，但还是被他说动了，跑去监控了一下文翰林的动静。
“怎么样？”奚源看着系统光幕，随手拿起了侍者刚送来的甜点，“他们的计划变了吗？”
999的机械音像是顿了顿，半晌才道：【没有哦，他们还是准备在酒水里下成瘾性药物，没有任何改变！】
奚源没注意它奇怪的卡顿，和最后欲盖弥彰的强调。毕竟之前所有拜托给999的事情，它都做得很好，而且在这件事上系统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自然不会多加怀疑。
他咽下嘴里的点心，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容：“辛苦999了，我之后一定好好做任务报答你。”
【......】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好好做任务降低黑化值。】
奚源毫不设防道：“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999有些心虚地缩回了系统空间，在没人听到的地方碎碎念道：我只是个无辜的小系统，我只是想降低点黑化值，我有什么错呢？我还帮你们推进了情侣进度条呢......
半晌，它像是完全说服了自己，振臂高呼：没错，999就是世界上最能干善良的小系统，999才没错！等888从休眠中醒过来，一定会夸奖我的！
奚源虽觉得999探查完回来后有股诡异的乖巧,但也没多想。
主要也是没空多想，因为他坐在边上还没清净多久，前面就来了个明摆着要找茬的人。
那人先是在不远处说了几句指桑骂槐讽刺人的难听话,见奚源不搭理，又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好好的路不走非往奚源身上撞。
若非奚源躲得及时，那杯酒估计就全洒在他身上了。
这人脚步略有些不稳,脸上还带着点酒后的酡红之色,显见是有些喝醉了。
奚源眉头微蹙,往边上主动让了让,就想离开这个角落，他不打算和个醉鬼多计较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他不挑事,这醉鬼却不准备轻易罢休,当下就扯住了奚源的衣袖，不让他走：“哟，这不是奚少吗？说起来都快两年多不见了，老朋友见面，不准备和我们叙叙旧吗？”
奚源的面色冷了下来，当即拂开了这人的手,冷声道：“让开。”
“不给面子啊。”他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奚源,“怎么说我们当初也是一起喝酒泡吧的交情，到现在连叙旧都不肯叙,还得是奚少架子大啊。”
奚源又多看了这人一眼,终于发现这人有些眼熟，像是记忆里车祸那天,酒吧里一起的某个纨绔。但是比起记忆里的穿着名牌光鲜亮丽，这人现在却看着有些潦倒，像是过得并不如意。
跟在这醉鬼边上的还有两个年轻人，似乎是他的朋友，歉意地看了奚源一眼，上来想带走这醉鬼：“关少，算了算了，你喝醉了。”
这个关少却并不买账，嗤笑道：“怎么，你们怕他啊。有什么可怕的，奚家都倒了，他奚源现在是个什么啊？”
“哦，我都忘记了。”他大着舌头道，“那个词语怎么说的来着，没错，金丝雀！他现在就是个文毓辞养在身边的小玩意儿，文毓辞是了不起，但他一个被人弄的玩意儿，也配在我面前摆架子。”
“他奚源算个什么东西！”
奚源不语，他却上前一步不依不饶，“我还叫你一句奚少，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还是从前呢。”
奚源没在意他的话，只问道：“我们有仇？”
奚源确实很疑惑，照理说，记忆里酒吧那一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奚源后面就出国了整整两年，大半个月前才被文毓辞带回海城，怎么看都不至于还和这人有交集，有仇就更不可能了。
那这关少过来找茬又图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吧。
关少听了这话面色有一阵的扭曲，“奚源，我们没仇，但我有今天可全都是拜你所赐啊。”
奚源不解，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却解答了他的疑惑。
“是不是关家的那个？”
“是他没错，文毓辞当初为着奚源的事情秋后算账，那些和奚源来往的纨绔家里都被他好一番整治，就是为了挖出奚源的行踪。”
“关家这个，好像就因为得罪文毓辞这事被踢出了家族核心，这两年过得很不如意呢。”
“那现在怎么找上奚源了？”
“心里有怨气总得找人发泄吧，他不找奚源，难道还敢去找文毓辞吗？”
“但奚源现在也是文毓辞养在身边的啊，打狗都还得看主人呢。”
“这可不一定啊，文毓辞和奚源的纠葛谁不知道，说不准文毓辞就乐得看奚源丢人受罪呢，要不怎么就把奚源一个人丢在这里了，摆明了是不准备管的意思。”
“也是，关家这个看着是不会轻易罢休了，今晚说不定有好戏可以看了。”
......
关少明显也听见了旁边的议论声，脸色扭曲得更厉害了。
“奚源，你这两年在国外过得挺潇洒啊。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带回国的一天吧。”
他嗤笑道：“我就学不来你这种朝男人摇尾乞怜的本事，当初都闹成那样了，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做人家的金丝雀。怎么着？在外面玩了两年，不会净学些卖屁股的能耐吧？文毓辞也是不长记性，竟然还真没把你给沉海里。”
奚源本不准备搭理他，但见听他越说越难听，便警告道：“适可而止。”
“你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还警告我，你一个被人玩的玩意儿......”
关少的话突然卡住了，他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涨得通红，活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奚源似有所觉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文毓辞，他神情沉得厉害，看着那个关少的眼神更是阴翳。
文毓辞还没说话，旁边却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道：“文总，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说罢他就毫不留情地扇了那个关少一耳光，恨声道：“还不快道歉！”
“不用了。”文毓辞牵过奚源的手，甚至没多看那两人一眼，“我不希望明天还在海城看到他，你自己看着办。”
那男人一怔，却是毫不犹豫道：“是是是，我这就送他走，绝不会让这糟心玩意儿再碍着您的眼睛。”
奚源听任文毓辞拉着他走，走过看热闹的人群，往中间核心位置去。
文毓辞抓着奚源的手有些紧，他抿唇道：“你生气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