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目忍耐间,却有一具身体钻进了他怀里,滚烫灼热。
是文毓辞......
他神情带着点茫然,却控制不住般地往奚源怀里靠,像是并不清醒,但因为站不稳便不自觉地寻找依靠。连一向苍白的脸颊上都染着红晕,眉头难耐地皱着,唇微微张开,呼吸洒在奚源脖颈间,也是滚烫的。
“奚源...好难受......”
文毓辞似乎是觉得不舒服,此刻正往奚源身上蹭。
这幅样子......奚源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再联想到自己此刻难耐的热意,如何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他深吸了口气,不期然地想起了系统的含糊其辞,咬牙道:“999,你说的把药换掉,到底换成什么了?”
【一点点...别的药......】999的声音很小。
奚源不再去看文毓辞的样子,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强自忍耐着不适,“...是什么药?”
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点咬牙切齿。
【春...春天的药......】
第42章 缠绵
听到999的话,奚源却是意外地冷静,甚至还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早就认清了系统的性格,不声不响,乖乖巧巧的时候必然是在作。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已经到了所到楼层。
奚源强压下浑身的燥热难耐,扶着怀里的人朝定好的房间走去。不管怎么样,先进屋再说。文毓辞这个样子,总不能被别人看见。
文毓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正咬着牙闭目忍耐,他连手杖都握不住了,因为站不稳整个人都软在了奚源怀里,只有手死死地抓着奚源的衣襟。
奚源刷开房卡,半抱着将人带进了房间。
几乎是门一关上的那瞬间,文毓辞就彻底贴了上来,手凌乱地撕扯着奚源的领口,伴随着难耐的喘息声,似乎已经神智不太清醒了。
“毓辞,清醒一点......”
奚源挡开了他的手,想把人从身上撕开,但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他。
文毓辞却没有顾及,他似乎听不清奚源的话,只知道紧紧地纠缠着眼前的人,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奚源身上。
撕扯间,两人滚烫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温度还在不断上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奚源推拒的手已经转而扼住了文毓辞的腰身,紧紧地搂住了怀里这个人。
他摁着文毓辞的后颈,于黑暗中顺着滚烫的呼吸,精准地找到了那片薄唇,柔软,还带着一点别样的凉意。奚源吮吸着那片难得的凉意,像是在沙漠中终于找到了水源,便恨不得汲取掉所有水分。
啧啧的水声和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不知是谁在一片昏暗中被绊倒了,于是两人一起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低响。
但似乎没有人在意,他们分不清这是在哪里,黑暗让人看不分明,却又放大了来自身体的感触。
摔倒时牙齿划破唇瓣,分不清是谁的鲜血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奚源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文毓辞唇间的血,那点唇瓣破损的微弱痛意找回了他的些许理智,但他却只能想到当时文毓辞坐在他腿上唇瓣染血的冶模样。
他用那点仅存的理智想到,血好像确实是甜的,尤其是文毓辞的血,甜得更是不像话。
黑暗中,他看不清身下人的轮廓,但对方的气息却格外明显,那样灼热,那样滚烫,那样让人心醉......
文毓辞像是觉得不舒服,已经本能地撕扯起了奚源的衣服。
不应该在这里......至少要去床上......
奚源迟缓地想着,抱起地上的人想往里面走。
但文毓辞却并不配合,在奚源怀抱里挣扎着,凌乱地亲吻起了他的脖颈锁骨。
奚源的步调变得散乱不稳,动作间撞上了拐角的墙壁,灯的开关被撞到。伴随着“啪”的一声,一片昏黑的房间陡然亮了起来。
奚源不适地皱眉,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明亮的灯光。文毓辞却呜咽一声,把脸死死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低头去看,只能看到怀中人凌乱的黑发,和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带着些许生理泪意的眼睫。
奚源喉咙滚了滚,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文毓辞纤长的睫羽,却触碰到了一阵冰凉,阵阵凉意顺着手臂传到了他滚烫的心头,终于唤起了他久违的清醒,浑沌的脑子重新转动。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都不清醒......不该......
奚源摁住文毓辞还在挣扎的身体,压下心底的渴望,几步走到床边,将人妥帖地放在了床上,就想离开。
他刚一松手,文毓辞却不愿放开,身子再度贴了上来。
文毓辞像是恢复了些许理智,但也只有些许,他眼尾艳红,犹自带着泪意的眼睛紧盯着奚源,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要我了吗......你又要走了...别走...不许走......”
这是文毓辞清醒时绝不可能出现的情态,可怜又诱人,无辜又冶。
奚源狠下心不去看他的脸,把人从自己身上硬是扯开。
他最后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到了卫生间,将脸深埋进冷水里。水温冰凉,终于降低了点脸上的热度,可身上的燥意却丝毫未曾减弱,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迹象,连神智也快不清醒了。
奚源的本能告诉他,走出这里,去找文毓辞,然后......
不行......
他又狠狠地往脸上泼了一大捧水,可惜效果聊胜于无。
奚源脸上还挂着水珠,因为燥热此刻眉眼压低带着点凶意,他叫出系统冷声道:“解药,拿出来。”
999弱弱道:【宿主去和主角滚下床单就会好了。】
奚源抹了把脸,语气是难得地烦躁:“我让你把解药拿出来,别告诉我你没有。”
【为什么呀,明明滚床单更方便的说......】
999有些气闷,但看着宿主似乎生气了的样子又不敢大声反驳。
奚源深吸了口气,“...他不清醒,我也不清醒,严格来说这叫趁人之危,所以不可以。”
999不太甘心,还想垂死挣扎:【可是...可是.......说不定主角愿意的呢......】
“没有可是。”奚源冷下声音,“解药,我不想再说第四遍。”
奚源很少这样疾言厉色地和系统说话,或者说从来没有。999第一次被奚源这样冷声逼迫,便有些被吓到了。
它哭唧唧道:【那好吧,我给你就是了...这么凶干嘛......】
伴随着一道光芒闪过,一瓶淡黄色的药粉凭空出现在洗手台上。
999有些肉疼,它蔫头耷脑有气无力地道:【这瓶药效果可好了,你们吃了就会没事的。】
奚源拿起药瓶,打量了眼这不起眼的药粉,刚咽下了些许,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然后便是些细细簌簌的响动。
奚源听到这动静怔了怔,想到中了药一个人待在那里的文毓辞又有些放心不下,忙带着解药出了卫生间。
床上已经没了人影,原本被他妥帖安置在床上的人此刻却伏在地上。
文毓辞像是想站起来,但浑身发软没有什么力气,手杖又被丢在了门口,腿用不上力,最后几乎是摔下的床。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不疼,至少远不如身上的燥热难挨。
奚源听到的细碎的响动便是他在地上摸索着往外面爬,他想去找奚源,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他还觉得很难受,想要奚源的安慰。
不知是难过还是身体不适,文毓辞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至少,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丢下他......
奚源几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文毓辞却伸手抓住了奚源的衣襟,他的手缓缓用力收紧,在衣服面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皱,他断断续续道:“我好难受,我以为你又丢下我走了......别走......你走了我追不上的......”
“我追不上你......”他的声音沙哑,却像是带着某种极深的绝望。
奚源摸了摸文毓辞的脸,灼热滚烫,他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人,“我没有走。”
他下巴抵着文毓辞的额头,垂下眼睛轻声哄道:“我没有走,以后也都不会走的。我只是去找解药了,找能让你不难受的解药,吃了就好了。”
奚源一手搂着文毓辞,一手拿出那瓶药粉拧开,想喂给文毓辞,却被他抗拒地推开了。
文毓辞把脸埋在奚源怀里,执拗道:“我不想吃。”
奚源软下声音:“吃了就不难受了。”
“我不要。”文毓辞仍然有些昏沉,但固执地挥手打开了那瓶药,“我为什么要吃这个...奚源,你为什么不能帮我......”
他的音调因为难受隐约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不要这个...我要你......”
文毓辞抓着奚源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他衣衫散乱,锁骨处露出了大片的皮肤。奚源的手一放上去,就如同被烫到了般撤开。
奚源咬牙:“你现在只是不够清醒——”
奚源的话顿住了,因为文毓辞咬上了他的下巴,他疼得“嘶”了一声。
文毓辞舔了舔奚源的伤口,因为之前亲吻有些破损的唇红肿艳丽,他小声道:“你答应了会爱我的,奚源,亲我......”
他脸颊泛着燥热的红,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灯光下似乎格外吸引人,奚源鬼使神差地亲上了那里,又顺着微红的眼尾吻上了犹如蝴蝶振翅的眼睫,吮吸掉那些晶亮的水迹。
文毓辞的眼睫不堪重负般地颤动,扫过奚源的鼻梁脸颊,却像是扫进了他的心里。
真是要命了......
奚源低声骂了句什么,散落的理智终于彻底崩盘,什么下药,什么不情愿都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只记得屏蔽掉耳畔那个带着兴奋的系统音,随后便覆上了眼前这个人,细密的吻落下,从涣散失神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片微肿的薄唇......
衣衫悄无声息落地,那瓶据说效果很好的解药也咕噜咕噜地从床上滚下去,最后不知道滚去了哪个无人在意的角落。
文毓辞被奚源一点一点从衣服里剥出来,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带来一阵阵凉意,他像是觉得冷,便微微颤了颤。但很快这点凉意就被覆上来的温热身体盖住了。
他本能地攀住奚源的肩颈,将脸埋在奚源颈侧轻轻蹭了蹭,手却在奚源背部茫茫然摸索着。
文毓辞神智仍然不甚清醒,却像是极力想看清些什么,但因为灯光亮得刺眼,他便只能用手去感受。
奚源摁住他乱动的手,慢慢亲吻着眼前这个人,“你在找什么?”
“伤...伤疤...”文毓辞挣扎着摸索奚源的前胸后背,凑近了似乎是想细看,他唇齿不清道:“你答应给我看的,身上的伤疤...”
奚源闻言怔了怔,他低声道:“没有伤,别担心。”
“怎么会没有呢......”文毓辞固执地摸着那些应该有伤的部位,声音带着点泣音,“我都看见了...他们打你,好多血...肯定疼死了。”
他说话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却拼命贴近了奚源,“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害你逃出国,害你在国外被欺负...你痛不痛啊...对不起,不要恨我呜——”
奚源含住文毓辞的唇,吞下了那些未尽的话,他收紧拥抱直到文毓辞喘息着靠在他身上,才垂眸解释道:“从来没有恨过你,当初不会,现在也不会。我没有受伤,更没有被欺负,所以不要和我道歉。”
他俯下身子亲吻上了文毓辞那条伤腿,亲过那些苍白的肌肤,狰狞的疤痕,细密而又温柔。文毓辞敏感地颤了颤,像是想挣扎,但被奚源摁着腰身动弹不得。
奚源摩挲过那些狰狞可怖的痕迹,声音有些哑:“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是我一直在欺负你,那两年很痛吧。对不起,是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文毓辞浑沌的脑子让他无法分辨奚源的话,只下意识地想藏起那条他不愿暴露在人前的伤腿,可地方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奚源似乎尤其心疼他腿上的伤,反复摩挲亲吻着那些皮肉,直到那里染上了红意也依然不肯罢休。文毓辞挣扎不得,连眼眶都泛起了些许泪意,又被奚源一点点亲吻掉。
文毓辞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药效又催促着他去做点什么,他终于没有精力去顾及什么伤疤道歉了。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点点打开了。
文毓辞的指尖无声地攥紧身下的床单,攥出了一道道凌乱皱巴的痕迹,但却又在一瞬间骤然泄去了所有力气。
“奚源......奚源......”文毓辞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说不清完整的话,便只能胡乱地叫着奚源的名字。
奚源伸手扣住他无力的手指,压在凌乱的床单上,厮磨着文毓辞红肿刺痛的唇,咽下了他所有的话语呻吟,安抚道:“我在这里。”
但动作间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味。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带来许多寒意,但这丝毫不影响室内的一片温暖,和那两个抵死缠绵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褥凌乱一片,些许亮起的天光透过窗帘洒进了室内。
奚源醒来时只觉得怀里拥着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他本该是不习惯身旁有人的,但不知为何这次神智尚未清醒,便下意识将这人往怀里搂。
等意识回笼,奚源也彻底想起了那旖旎荒唐的一夜,缠绵淫靡,气息交融。
奚源看向身旁,文毓辞在睡梦中仍然眉头紧锁,露出的肩颈上尽是淡红色的吻痕,破损的唇瓣,微红的眼尾,无一不在提醒奚源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喉咙滚了滚,重新抱紧了怀中人,有些懊恼却又有些不可为人说的喜悦。
奚源端详了半晌那些他留下的印记,随后小心地伸手碰了碰文毓辞带着些许泪痕的眼尾。
他想,好像还是太过火了,如果有下次......
下次...想到这里,奚源摩挲着那些痕迹的手不自觉用力。
“嗯......”
察觉到眼周的动静,文毓辞眼睫微颤终于醒了过来,但他一睁眼就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眼睛发涩,嗓子更是沙哑得不像话,一动身上更是传来痛意,像被车碾了,但又不单纯只是疼,还有麻痒......
薄被微微滑落,露出他身上的那些痕迹,锁骨上遍布红色的痕迹,想来底下应该更不堪。
而在看见身旁的奚源时,文毓辞才慢半拍地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那些凌乱的亲吻拥抱,那些亲密的耳鬓厮磨,那些滚烫的肌肤相贴......
记忆的最后,似乎是他挣扎着后退想躲开奚源,却被捉住脚踝拖了回来,他依稀记得耳边传来的那句“我在帮你解药性,听话,别躲......”
声音低沉,灼热的气息洒在耳边,连带着现在想起来耳朵都难以遏制地泛起了一层红意。
奚源见人醒了,便停下了摩挲那些痕迹的手,小心地凑近文毓辞,“疼不疼啊?”
温柔的样子和昨夜的强势大相径庭。文毓辞抿唇,摇了摇头。
奚源凑得很近,几乎可以算是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融在一起。文毓辞正想退开些,身上传来的痛楚却止出了他的动作。
文毓辞便没再动,这样被人抱着,浑身暖融融的几乎可以算得上舒服,昨夜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让他有了些许困意。
他正有些浑浑欲睡,奚源却起了身,来不及多想,文毓辞下意识地抓住了奚源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文毓辞觉得委屈,为什么这么急着走,陪他在床上多待一会就让奚源这么难以忍受吗,明明昨晚奚源还不是这样的,明明那时候是奚源不肯停......
那这些算什么呢?只是一场不必在意的意外?
可再想到即便是昨夜,奚源一开始也是抗拒的,文毓辞的心就有些发沉。
“算了,你有事就去吧......”他垂眸松开手,看向自己同样带着红痕的手,他甚至依稀记得奚源舔舐亲吻这里的样子,但过了夜,好像一切又变了,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指尖。
奚源听到文毓辞的话先是一怔,接着就看到了文毓辞紧紧抿起的唇,是肉眼可见的委屈和不高兴。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文毓辞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觉得好笑又难以自抑地心疼。
奚源没解释,只将文毓辞从被子里挖出来,随手给自己和他披了件衣服,就将人抱了起来。
文毓辞不防备他会突然这样,等回过神来人就已经被奚源抱在怀里了。
虽说身上披了衣服,但这样被人抱着,还是很不像话。他顾不得难过之前的事情,恼怒道:“奚源,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奚源却不理会,还称重般上下掂了掂怀里清瘦的人,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但之前不太合适,今天找到机会自然要试试,掂量完还不忘评价道:“好瘦。”
文毓辞被掂得重心不稳,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了奚源的脖子,这时身上还传来些难以启齿的不适,他又羞又气:“既然这么嫌弃,那昨晚咬我的是谁!”
奚源随口道:“是我。但再胖点就更好了,太瘦的咯牙。”
文毓辞听见他这似是调笑的话一时羞恼交加,连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阵红意,不知是恼的还是被气的,“奚源!”
“在呢。”奚源懒洋洋地回应着,抱紧他就朝卫生间走去。
周身悬空,身上还只披了件薄衣,这种感觉让文毓辞别扭极了,他威胁般地掐上了奚源的肩膀,“放我下来!”
他冷下脸色的样子本该是很吓人的,但此刻满身欢爱痕迹,眼尾还带着急切的红意,看着便没有半点威慑力。
倒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在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不仅不可怕,奚源反而觉得可爱得紧,或者说勾人得紧......
想到这里,奚源低笑出了声。
但这声笑意传在文毓辞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是嗤笑,还是不屑?
他挣扎起来,连眼眶都气红了,但脸色却苍白了下来,心底更是一片冰凉,“你放开我!”
“别动,只是带你去清理一下。”奚源忙摁住他的腰,防止人摔下去,幸而浴室已经到了。
淋浴间里,热水从花洒里洒出来,水汽在玻璃上晕开,朦胧的雾气让他们几乎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奚源放下怀里的人改成半搂,指尖摸索着往下给他清理。
文毓辞双腿一软,全靠奚源撑着才没摔。但即便这样,他依然不肯配合。
他抓着奚源的手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指尖却发狠般地陷进了肉里,抬头时眼眶也是猩红的,不知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被刺激得太厉害了。
“耍我很有意思是吗?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笑是吗?”文毓辞的身形不稳,半靠在奚源身上浑身都是软的,语气却带着痛恨。
奚源闻言微楞,半晌才认真道:“我没有耍你,从来没有,至于笑......”
他顿了顿,然后凑近文毓辞亲了亲他的眉眼,叹息般道:“我在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什么?”文毓辞执拗地想知道一个答案,想知道他在奚源眼里不是一个笑话。
奚源搂紧怀里这个人,继续给他清理,逼得文毓辞从喉咙里又泄出几声闷哼,半晌后才低声道:“笑我以前真的很装......”
终于奚源将自己和怀中人清理干净,拿浴巾擦净重新抱回了床上。
文毓辞还在思索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好半天才抬眼看奚源:“什么意思?”
文毓辞黑发凌乱,没了平日的威势,此刻抬眼看向奚源却有种难言的乖巧。
奚源忍不住摸了摸他那头柔软的短发,用被子将人再次裹好,然后自己也钻进去,抱紧了他。
“就...后悔没有早点喜欢你的意思......”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点沉闷,却是认真郑重的。
文毓辞怔怔地看着奚源,“你说...你喜欢我......”
他茫然地重复着奚源那句话,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厉害。
“是啊,我喜欢你。”奚源抱紧文毓辞,手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摩挲,毫不避讳地坦诚道。
文毓辞只觉得脊背上那一块被他摩挲过的皮肉都滚烫了起来,又麻又痒,那股烫意还延申到了四肢百骸。
奚源说喜欢他,文毓辞反复咀嚼这句简短的话,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什么奚源不能喜欢他,为什么就是不能爱他?但现在真的听到这句喜欢时,文毓辞又不敢信了。
两年前,奚源也说过爱,说过会永远和他在一起。文毓辞信了,然后就是让他几欲发疯的两年,那样的惨痛,那样的刻骨铭心。
这次呢?这次会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奚源的敷衍之词,甚至只是奚源有所图谋的又一个骗局......
文毓辞仔仔细细地看着奚源的神情,努力想要分辨。
奚源的神情那样认真那样温柔,就好像他确实很在乎文毓辞......
文毓辞分辨不出来,或者说他从来就分辨不出来。那要信吗?文毓辞也不知道。
他的感情叫嚣着让他信,可药效过去后摇摇欲坠的理智却清晰地划出了所有的疑点。有时候文毓辞都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为什么要那么多疑。
就像昨晚上那荒唐的一夜,寿宴上文毓辞碰的东西不多,除了那杯被有意换过的酒,就只有奚源递到他唇边的糕点了。酒没有问题,那他中的药到底来自哪里似乎都不用多想......
若非早有准备,奚源后来又怎么能那么快拿出解药。
可为什么呢?这么做对奚源又有什么好处,甚至那时候奚源都放下他一个人走了,为什么回来,是像奚源说的喜欢他,还是受人指使被迫如此......
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奚源一直被他紧紧看在身边,根本没有地方得到这种药,只除了昨晚那点短暂的时间,那段时间奚源又接触了谁呢?左柳枫吗?
太多的疑点了,他克制不住地怀疑着,甚至不吝于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荒唐一夜后明明困倦得昏昏欲睡,文毓辞却自虐般地强迫自己去想这些,想得额角都隐隐作痛了。
他看着奚源,心里再度涌起了阴暗的想法。果然还是把这个人锁起来会比较好吧,不管奚源说的真是假,只要锁起来,他就哪里都去不了,真假与否也就不重要了......
奚源看不懂文毓辞复杂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但他的疲倦却是肉眼可见的。
文毓辞昨晚被折腾得够呛,甚至没能睡上多久,作为折腾他的那个人,奚源自然心里有数,知道他现在应该很累,需要休息。
于是奚源掖了掖文毓辞肩膀处的薄被,伸手盖住了文毓辞的眼睛:“别多想,再睡会儿吧,有什么事情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