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另一只手也一下一下地抚着文毓辞的脖颈,像是在哄人睡觉。
文毓辞那些阴暗难言的思绪顿时顿住了,他迟疑地眨了眨眼,纤长的睫羽扫过奚源的掌心带来一阵痒意。
奚源的手一顿,却并没有放开,只凑近他道:“闭眼,睡觉。”
像是觉得生硬,奚源想了想又柔声补上一句:“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被窝里却是温暖柔软的,又被奚源这样搂着,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很舒适,很让人安心,也很适合睡觉。
刚刚被强压着的疲倦很快就涌了上来,眼皮也渐渐沉重,文毓辞甚至升不起抗拒的心思,那些怀疑不安都被抛诸脑后,没多久就靠在奚源的臂弯里睡着了。
他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锁起来奚源大抵就不会这么哄他睡觉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等察觉到文毓辞似乎睡熟了,奚源才慢半拍地移开了盖在文毓辞眼睛上的手。
昨晚奚源休息的时间也不多,但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多少睡意,甚至意外的清醒,虽然如此,他却并不想离开被窝。
奚源目光扫过怀中人鸦黑的睫羽,眼尾那颗浅淡的褐色小痣,因为过度厮磨而艳红的唇,还有睡得染上少许红意的苍白脸颊,只觉得手又痒了,想把玩揉捏些什么。
他抵着文毓辞的额头,懒散地想到,陪文毓辞睡觉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但奚源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不过这么久了没想起来,大概只是些不怎么太重要的事。
他凝眉思索半天,终于从记忆边角料里扒拉出了什么。
对了,系统!
想到这里,奚源慢吞吞地把系统从屏蔽里放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999刚一放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尖锐的叫声,震得奚源耳膜都隐隐作痛。他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人,一时只庆幸文毓辞听不见系统的声音。
他有些无语:“别叫了,你安静一点。”
【成了没有?成了没有?你们到底成了没有?你从来没有屏蔽过我这么长时间,你们肯定是成了!总算不枉费我兢兢业业努力给你们下药。】
999难掩激动地搓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手:【让我来看看主角的黑化值——】
说到这里,机械音却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奚源本来没那么在意,但看999这个样子也来了点好奇心,随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黑化值怎么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大声的尖叫在奚源耳边响起,直冲人的天灵盖,奚源整个人都被震麻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啊——】
“到底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主角的黑化值才降低了10点,才10点!现在居然还有60!怎会如此!】
999都怀疑人生了,说好的亲密举动会大幅降低黑化值的呢?这难道还不够亲密吗?
它焦虑得团团转,边转边还不忘质疑:【宿主,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不行!不然黑化值怎么会才降低这么点。】
“不行”两个字说得抑扬顿挫,特地加了重音。
对此,奚源翻了个白眼却并不生气,甚至可以说难得的心平气和,他现在心情不错,所以难得对系统多了点耐心。“谁告诉你黑化值一定会降很多的,这不是你自己猜的吗?怎么,猜错了就甩锅?”
999哭唧唧道:【主角的执念不是你吗?我都把你送上床了,主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凭什么不降黑化值啊,简直欺统太甚......】
“我早就想告诉你,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上床就能解决的,是你想得太简单了。”奚源打断了999的碎碎念。
999被他噎得一顿,但也顾不得计较:【行行行,上床不能解决问题,那你说要怎么才能降低黑化值】
奚源看了眼怀中那个熟睡的人,“等到他彻底释怀两年前那件事,相信我这次没有再骗他,黑化值大概就清空了。”
999期期艾艾道:【那要怎么做呢?】
奚源摊手:“我也不知道。”
【......】
奚源突然问道:“你换了文翰林下在甜点里的药,那毓辞呢?他为什么也会中药?”
【...我怕效果不够好,就偷偷往你递给主角的食物里也下了药。】
999像是有些心虚,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行吧,疑问解开,奚源对这个回答甚至不算太意外,确实是999会做出来的事。
“我只知道,你昨天给毓辞下的那个药大概会让他更怀疑我。”奚源轻叹了口气,“他吃了我给他的东西,莫名其妙就中了这药。我昨晚甚至还能拿出解药,不怀疑我还能怀疑谁?”
“昨天晚上是他不够清醒,但等回过神来一想,简直处处是破绽。”
999像是要哭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干这种事情了。宿主,你快想想办法啊。】
见它这样,奚源挑了挑眉,“所以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要干什么前记得和我商量,知道吗?”
999委委屈屈道:【我知道了,那黑化值到底该怎么办呀?】
奚源沉吟着道:“对他多说几句喜欢?说多了大概他就信了?应该?”
【不太靠谱的样子。主角那么多疑,不会信的吧......】
“其实他已经有些信了。”奚源笑了笑,叹息般道:“他只是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信......
奚源垂眸看着怀里的文毓辞,他此刻仍然熟睡着,眉眼都渐渐舒展开了,脸埋在奚源颈侧,这其实是个依恋的姿势。但他的手却紧紧地攥着奚源的衣襟,好像是生怕奚源跑了。
奚源下意识收紧了怀抱,他想,以文毓辞的性格,如果不信,又怎么能这样安心地睡在他身边呢?
大概是天气渐渐转凉,那天晚上又折腾得太过,文毓辞生病了。
当天还看不出来什么,但第二天就发起了低烧。温度不算太高,只是晕乎乎的有些难受。
文毓辞其实对身体的不适不太敏感,尤其是这两年阴雨天时常腿疼,起先是不习惯的,但到后来也就渐渐麻木了。于是他只将这点难受归结于那夜闹得太狠,丝毫不曾在意,照旧上班办公。
至于那夜的事情......
文毓辞其实想了很久,他后来查遍酒店监控,也没有发现春、药是如何悄无声息地下在他身上的,疑点最大的依旧是奚源递过来的食物。
可是他同样不明白,毒药也就罢了,下这种药奚源又能得到什么呢?总不至于只是单纯想睡他吧。
这可能吗?
文毓辞知道自己的脸大概是不错的,但这些年声名在外,再加上阴郁的性格,外人多是用带着惧意的目光看他。奚源倒是不怕他,但同样看不出奚源对他这幅皮囊的兴趣。
不对......文毓辞神情莫测地看了眼自己仍带着浅淡印痕的手,那天晚上奚源似乎确实......
所以,至少也不是完全没兴趣吧......
文毓辞想得出神,甚至忽略了周围的人。
“文总......文总?”
会议室里汇报完正等着文毓辞回复的人,不由得出声提醒,其他的高层也抬眼看了过来。
文毓辞这才回神,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心,耳根的热意也渐渐散了下去。
“文总,这份计划书可以吗?”
“......可以。”
会议散场,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不适,还是想得太多,文毓辞会议全程都难得心不在焉。
站在办公室门口,文毓辞更是觉得不自在,大概是办公室里有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人吧。信,又不敢信;怀疑,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想到那个人国外那两年惨兮兮的经历,更是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文毓辞叹口气,还是进了办公室。这好歹是他的办公室,难道他要为了躲奚源一直在外面吗?
但等真的开了门,文毓辞却觉得心一下子静了下来,连隐隐作痛的头都舒服了不少。
奚源光明正大地靠坐在文毓辞的椅子上,正用文毓辞的电脑打游戏。只能说文毓辞对奚源确实是出奇的宽容,连存有大量机密文件的电脑都愿意给他用。
没错,他现在的娱乐活动又进阶了,从单纯的玩手机看杂志吃零食,到可以随意用办公室主人的电脑,实在是飞一般的进步了。
系统正在边上大呼小叫:【宿主,那边草里有个人在蹲你,小心!】
999自从算盘落空,整个统就蔫巴了,也不再对黑化值的事情指手画脚了。难得奚源打游戏,它跑出来看,几局下来一人一统的关系倒是和谐上了不少。
“知道知道。”奚源应着,手上却是一套丝滑的连招,收下了人头。
听到门那里传来的动静,奚源抬眼,看见是文毓辞后手上动作一顿,操控的人物便被赶来的敌方捶死了,屏幕也灰了下来。
【哎哎哎死了!】
奚源却没理会机械音的叫唤径自起了身,999自觉没趣只好缩回了系统空间。
奚源靠在桌边笑吟吟地对文毓辞道:“开完会回来了,累不累啊?”
文毓辞没作声,走到桌边,看了眼电脑屏幕后提醒他:“输了。”
奚源低头发现确实是个巨大的“defeat”,却没在意,只凑过去黏黏糊糊地亲了亲文毓辞的唇,半晌才含糊着无所谓道:“输就输了呗,本来就是因为你不在我才玩的......”
文毓辞被他亲的气息不稳,脸上也热了起来,他微微侧开脸,“我在的时候,你不也是玩手机看杂志消遣时间。”
“那是以前。”奚源捏着文毓辞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起那些他留下的浅淡红痕,“我现在觉得这些消遣都好没意思。”
文毓辞缓过呼吸,好半天才意味不明地道:“这些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
“和你在一起啊。”奚源抱住人坐在椅子上,手按在对方腰上,像是有点担心地问:“你开了那么久会,不累吗?腰酸不酸?要我说,你就该多休息一天的。”
系统出品的春、药,药效自然不一般,即使999再三保证,奚源还是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热度,文毓辞只觉得脸又有些热了,他被奚源把玩的那只手微动,不自在道:“开个会而已,有什么累的。”
奚源正又要凑近去亲他,刚一贴近却觉得文毓辞的气息有些烫人,他脸色一变,动作也顿住了。
文毓辞抬眼看奚源,有些不解:“......怎么了?”
奚源没回答,只伸手贴在了文毓辞的额头上,有些热。他怕感觉得不准,还额头对额头贴了会儿,果然很烫。文毓辞的体温一向是偏低的,现在能到奚源都觉得烫的程度,必然是烧得厉害。
“你在发烧,你不知道吗?”奚源原先那点笑意淡了下去,他起身就拉着文毓辞往外走,“去医院。”
文毓辞猝不及防下,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回过神来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的不舒服是因为发烧了。
他想拉住奚源,“还不能走,我今天的文件还没有处理完,下午也还有会。”
“你少干一天,难道文氏就会破产了吗?”奚源并不回头看他,但脚步却不停,一路带着他出了办公室。
他们在门口却正好遇到了申秘书,她看着这阵仗像是有些惊讶,“文总,奚少爷,你们这是......”
奚源却不在意,只对着她道:“你们文总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申秘书看向文毓辞。
见状,文毓辞唇瓣微动,却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上车后,奚源倾过身子去给文毓辞系安全带,语气听着没什么情绪,“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上班就这么重要?”
文毓辞手指动了动,垂眸看着奚源给他系安全带,“我没感觉出来。”
奚源动作一顿,抬眼看他:“都烧起来了,怎么会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最近天气降温,腿就会疼,连带着其他地方也难受,习惯了就没感觉了。”文毓辞的语气明明是平淡的,但奚源听来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安全带扣进了锁扣里,正想坐回去。
文毓辞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想去医院......”
“那就叫医生来家里。”
“不要......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要医生......”
奚源蹙眉看文毓辞,但在触及文毓辞执拗的眼神后,只觉得无奈:“行......但说好了,要是后面烧起来,你就乖乖去医院。”
文毓辞抿唇默认了。
大概是拖的时间长了,文毓辞本来只是低烧,但时间长了温度似乎有些升高,晕乎的劲头就上来了。
等到了家,奚源将人塞进被窝,找出体温计一测,显示38.7度。
文毓辞裹着被子,看奚源给他拿毛巾浸冷水敷在额头,然后翻降烧药。
等看着他吃完药,奚源才松了口气,连发烧都察觉不出来,他是真怕文毓辞被烧傻了。
奚源心情不好,面上也带了点出来。文毓辞看着看着,就从被窝里伸出手,想去碰他。
奚源却反摁住文毓辞的手,硬是塞回了被子里,他挑眉教训道:“老实点,别乱动。”
文毓辞看着他这不假辞色的样子,难得有些委屈,病中本就脆弱,更何况温度上来后身上难受得紧,但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矫情,便压下了那点委屈。
可到底还是不甘心,他没忍住轻声道:“你刚才在办公室本来要亲我的......”
“嗯...”奚源正百度着发烧要怎么处理,就听见文毓辞这句话,他看了眼文毓辞,“是的,怎么了?”
文毓辞半晌后才道:“但是你拉着我走了......就没亲......”
“所以呢?”奚源咂摸出了点文毓辞的意思,但想到他这生病还要去上班,还不愿意去医院又有点来气,就没动。
文毓辞没说话了,鸦色的眼睫垂下,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奚源看他这样,又有些心软,低声道:“以后不舒服要及时去看,别不当回事。”
第45章 亲我
文毓辞安安静静地听着奚源的话,墨色的头发凌乱散落,看上去是难得的乖巧,但他并没有理会奚源那些说教,只低声重复道:“你还没亲我......”
他抬眼看向奚源,像是在无声催促着什么,但却并不愿意直言。
奚源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便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只俯身靠近给他额头上换了块凉毛巾,就又坐回去翻起了自己的百度,“没亲就算了呗。你头要是还晕,就闭上眼眯一会儿。”
文毓辞抿紧了唇,他不信奚源听不懂他的意思,奚源就是在装傻。
“......不能算了。”
奚源划动手机的手一顿,意味不明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文毓辞不说话了,奚源见状眉头微挑,目光重新看向百度页面。但若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他的手指没再滑动,只是面上做出了一幅认真看手机的样子。
没人开口,室内顿时静了下来,好半晌奚源才听到了一道声音。
“......亲我。”似是觉得难以启齿,文毓辞的语调很轻,他此刻微垂着头,散乱的额发挡住了眼睫。
闻言,奚源好整以暇地放下手机,看向他。
明明奚源的目光并不具有侵略性,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热度,文毓辞只觉得自己那些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都被看得有些灼热难耐,他唇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奚源看够了才收回视线,眼神深处犹带着点笑意。
可惜文毓辞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无暇顾及。
奚源凑近了一点,却没有亲近文毓辞的意思,反而慢悠悠道:“生病了不能亲哦。”
“发烧又不传染。”文毓辞顾不得许多,抬头看他,语气是克制不住的委屈,“你就是在耍我!”
若是两年前情谊正浓时,文毓辞只会当这是情趣调笑,耍赖也好玩闹也罢,总归不会当真。
但现在他们却只是“包养”关系,奚源对他不知道还有几分在意,文毓辞无法克制地去揣测这是不是奚源在耍他玩。这样死皮赖脸凑上去说不定只会落人笑柄,文毓辞不想让自己在奚源眼里是个笑话。
大抵是病中脆弱,若是平时,文毓辞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在认定了奚源是在刻意为难他后,却觉得心里的委屈涌了上来,连带身上的不适也变得格外难以忍受。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在意,便努力平静着声音:“不愿意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但却还是无法克制地难受,难受得他委屈。
文毓辞蒙头钻进被子里,没有再多看那个讨厌的人一眼。
奚源一怔,他摸了摸鼻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逗人逗过头了。
本来只是气文毓辞不把身体当回事,就逗一逗他。但见结果好像真把人惹生气了,奚源其实也有点后悔。
他靠过去,碰了碰被子里的那团人影。文毓辞没动,只留给他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声音显得格外沉闷:“别碰我,既然嫌弃我发烧,就离我远点。”
奚源叹了口气,没管文毓辞的挣扎,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一摸额头果然还是烫得很,他低声劝道:“还烧着呢,别生气了......”
文毓辞眼圈都被气红了,“要你管!走开——”
奚源俯身吻住文毓辞的唇,撬开了他的唇齿,将文毓辞未尽的声音尽数吞了下去。另一只手则摁着他的后颈,止住了他挣扎的动作,随后便开始缓缓摩挲起那块皮肉。
文毓辞最开始是挣扎抗拒的,他想这算什么呢?看他可怜才给的施舍吗?可惜他手脚都被压住,连后颈都被人摁着摩挲得发烫,根本挣脱不开。
他想故技重施,狠狠咬上奚源一口,但奚源却躲得很快,反而惩罚般地厮磨起了他的唇瓣,一阵阵带着痛楚的痒意渐渐传开。
文毓辞起先还能清醒地反抗,但许是烧得厉害,他本就浑身发软,后来只觉得鼻尖都是奚源的气息,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又烫又难受。
奚源很有耐性地啃噬厮磨着文毓辞的唇,掠夺掉他空腔里所有的空气,又顺着唇,吻过高挺的鼻梁,再到已经带着水意的眼睛。
耳鬓厮磨,交换气息......
奚源目光扫过身下眼神涣散的文毓辞,见似乎有些过头了,便微微撤开了些,但手指犹不罢休,仍然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文毓辞的后颈。
他想,亲吻确实能上瘾,皮肤接触,气息交融,的确每一样都很令人着迷......
文毓辞还在喘息,唇上火辣辣地疼,他甚至连奚源何时退开的都没注意到。直到一块刚沾过凉水的毛巾重新搁到他额头上,凉意和滚烫的皮肤接触,文毓辞这才被这阵凉意刺激得清醒过来。
但罪魁祸首却丝毫不觉得心虚,正撑着头靠在一边,还慢条斯理地将凌乱的床被重新盖到他身上。
文毓辞看着看着,一言不发地推开了身上的被子,又热又闷,而且给他盖被子的还是奚源,文毓辞莫名地就是想和奚源作对。
奚源却丝毫不以为意,文毓辞一推开,他就给这人重新盖上,很有耐心。
几次下来,文毓辞终于不再动作,奚源还以为他这是老实了,耳边却传来了文毓辞微哑的声音。
“......为什么亲我?”
闻言,奚源给他掖被子的手顿了顿,慢了半拍才收回了手,他沉吟着猜测文毓辞想要听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好半天才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只是因为是我的要求?”文毓辞扯了扯唇角像是想嗤笑,但被牵扯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酸麻,足可见奚源刚才在这里厮磨了多久,他咬牙气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他带着点情绪咄咄逼人道:“你这么听我的话,那我让你走开,你怎么不走?”
奚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冷不丁地反问他:“我刚才亲得你不满意?”
不然怎么不亲不高兴,亲完了还是不高兴。
奚源目光扫过文毓辞微肿的唇,好像他刚才确实没有控制住......
满意吗?
文毓辞满腔的不忿恼意,听到这话一时不该如何发泄,那样强制带着点惩罚意味的吻,他自然该是不满意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脸上却控制不住地带着热意,他抿唇强压下那些燥热,“你不要扯开话题!我问你,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出去?”
“好吧......”奚源轻叹口气,语气带着点安抚,“我不走是因为你需要人照顾啊。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呢。”
文毓辞怔住了,是因为他生病了需要照顾吗?是因为看他可怜吗......
他想了很多,但半晌才不带什么情绪地道:“就算没有人照顾我,我也死不了......”
两年了,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不需要别人照顾,他也不能在文氏、在外人眼里示弱。腿疼、发烧,熬着熬着就习惯了,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文毓辞垂下了眼睛:“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看我可怜的勉为其难。”
其实他依然想要奚源的爱,想要奚源的在意,很想要很想要......想要被哄,想要被爱,想要一切缠绵......
但当奚源如此直白地说出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要求,文毓辞又觉得那么难过,就好像他们做尽了亲密之事,但这一切在奚源眼中,都只是被他文毓辞强迫而已,什么都代表不了。
可凭什么呢,发烧难受的是他,那晚的春药几乎可以确定是奚源下的,刚才摁着他啃噬亲吻的也是奚源。
为什么奚源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和他亲近,却吝啬地不愿倾注感情......
奚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文毓辞掩盖在恼怒情绪下的低落与不甘,他凑近了点,轻声道:“我没有在施舍你,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你那些年受的苦受的痛,心疼那些我不在的日子......
他看着文毓辞,顿了顿才继续:“亲吻也好,照顾也罢,都是我想这么做,没有施舍,也没有勉为其难。”
奚源的手指碰了碰文毓辞还带着烫意的脸颊,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文毓辞抬眼看奚源,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半晌他低声问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很哑,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奚源闻言有片刻的怔愣,这个问题......
他想到了当初文毓辞提出的交易,而现在文毓辞却再次提起,他隐约有了些猜测。
文毓辞还在紧紧盯着他,像是不想放过奚源的任何一个反应。
看文毓辞这么紧张,奚源忽而笑了,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我们是什么关系,不应该文总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