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够成为佛爷手中的刀柄,替佛爷扫除沉疴,是他最大的用处,也是他的意愿。
张启山转过身,对视上少年好似落寞的神情,他迈步走向少年。
江落回过神来,顷刻间,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纯真之下,他也朝着佛爷的方向奔去,一头扎进佛爷宽厚的怀抱中,哼哼唧唧地用额头蹭着佛爷的脖颈,撒娇道:“佛爷…乖乖午觉睡醒了,您抱一会乖乖吧…”
张启山托起少年的小(),垂头吻了吻他软嫩的脸颊,沉声笑道:“好,抱着我的乖乖…”
江落得到满意的答复,欢快地舔着佛爷的唇角,最后甚至一口叼住了佛爷的下颌,用牙齿轻轻磨着。
张启山也不恼,像是逗小孩般,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眼底一片柔和:“怎么跟个狗崽子似的,总爱咬人?”
江落眨了眨眼睫毛,将佛爷一整个下颌都舔得湿漉漉的,这才松开嘴,贴到佛爷耳边小声嘟囔道:“因为乖乖就是您的狗崽子,乖乖只咬您…”
还没等他下一句浑话说出口,()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下抽得他()发麻,腰窝都酥麻一瞬。
张启山轻斥道:“别胡说。”
江落又开始蹭着佛爷的颈肩哼哼唧唧说:“乖乖()疼,乖乖不胡说了,佛爷您给乖乖揉揉吧,求求您了…”
张启山听着少年叫疼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只得用手揉着少年的臀尖,他想,他年长少年许多,自是该多宠着让着他的,以后再慢慢教导少年就好,不能急于一时…
江落伏在佛爷的肩头,小脸上露出甜软的笑。
其实他不傻的,他很聪明,只不过最近记忆有些不好而已,他想要佛爷开心,所以他不会让佛爷察觉到他的阴暗想法…
第379章 令世人疯狂的欲求
“佛爷,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张海康周围确实有黑飞子存在的迹象,并且距离他住所附近的云良路胡同深处出现一具被啃噬吸干血液的百姓尸首。”
施元低垂着头,沉声禀报。
张启山眉眼间掠过一抹厉色,他指尖轻叩桌面,半晌过后,下达指令:“从即日起,长硰城张贴告示,杀人逃犯仍在城内,夜晚不宜出行,实施宵禁。八爷那边多派一层人手暗中看护。”
施元颔首应道:“是,佛爷。”
张启山看着施元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汪家这是在逼他出手,他们依旧在试探他,想要将他手下的所有底牌都晾于明面。
对付张海康三人随手就能杀掉,且不留痕迹。
可一旦杀了他们,定会惊动周围的黑飞子,黑飞子速度极快,一旦逃脱,恐怕还会造成“灭消息”的局面。
即便是杀了黑飞子,身上沾染了它的气味,恐怕也不会这般轻易结束。
说到底,他们还是不能真正相信他这个上代张起灵的后人会真正背叛那个腐朽家族。
张启山眼底闪过一丝残忍邪异的凶芒,那是压抑许久的阴寒杀意。
忍耐,忍耐!
如今唯有忍耐。
汪家,东北张家,这两个不应该存在的家族。
只要等待齐八的妥协,那个计划便可以继续推进。
快了,已经快了。
只要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就能取得汪家的信任。
一切都是为了东北张家守护的那个秘密。
他需要与汪家建立一种必要的关联,他们需要同样的目标。
他要制作出与汪家有绝对关联的目的。
一个死不甘休,蛊惑心魂,让人贪婪沉沦的目的。
一个足以让世人疯狂的欲求。
高天变成了冷灰色,起风了,冷硬的风卷席着漫天冷灰撞击着窗。
书房变得昏暗,张启山整个人都被昏暗包裹,他冷肃威严的气势下隐藏的是绝对的残忍,这份残忍是对旁人,也是对他自己。
他缓步走到窗前,看着这座他从前守护的城,垂眸悲悯,却又暗含孤决。
恍惚间,那日冲天的血腥气,刺穿耳膜的呻吟哭嚎,尖锐的怨恨咒骂聚拢在一起,化为一只狰狞鬼爪,再次朝着男人扑面袭来。
然而这个冷酷决绝的男人依旧没有丝毫动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平静地站在那,迎接血腥与惨烈。
他愧疚吗?他动摇过吗?
好似曾经的某个时刻短暂出现过,可现在他的心已经容不下这种情感。
所以,来吧。
全部朝着他来吧。
所有的罪与孽他都担下。
窗外的飞鸟被哀怨的冷风惊动,一只只从干枯枝桠一跃而起,飞掠的残影透过窗棂落在男人坚挺的却又略显孤独的肩头。
不知何时,窗外高天的冷灰混杂着昏暗将男人笼罩,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曾经的男人即便是在炮火的硝烟弥尘中也透着不可一世的张狂锋芒,可如今的他却好似一把被磨平的剑刃,被戴上了剑鞘…
他在压抑,他在遏制…
窗外一束灰白的光亮透过菱花窗棱照了进来,那星星点点的光亮落在少年身侧,就像染了灰的白雪一样,莫名有种哀戚。
沉睡的少年白润如玉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像是正在经历场不美妙的梦。
江落迷迷糊糊地挣扎,他是在梦中挣扎。
这两日,在午后,他总会在佛爷的怀里莫名熟睡,又总做梦。
梦中有他,有佛爷。
佛爷一直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静温和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他每靠近一步,佛爷的身影就像水中月影一样变得模糊,他就像一块搅乱了平静湖面的石子,他越是想要靠近,那水中月影就离他越远,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他慌乱害怕,他不断地尝试靠近,可佛爷却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摔倒在地动弹不得,那被搅乱的湖面才恢复平静,佛爷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江落努力朝着佛爷呼喊,可佛爷只是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恍惚间,他好似瞧见佛爷满头白发…
这让他猛然惊醒,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短促,他的眸心晃动,心慌的不行,他赤着脚下了床,小脸上满是慌乱,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佛爷…
随着少年身影掠过窗棂,那灰白的光亮被搅乱一瞬,变得更加斑驳…
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
啪嗒啪嗒的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让张启山从沉思中回神,他转过身来,只见少年眼圈有些泛红,一双灰紫色眸子水光粼粼,正呆呆站在书房门口望着他。
像一个雪白精致的陶瓷娃娃,一下子就将书房内所有昏暗灰蒙驱散,纯洁无害,惹人怜得紧。
张启山视线一顿,发觉少年只着单薄里衣,正光着脚丫,他沉静威严的面容霍然变得冷肃,眉头紧紧皱起,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托着少年圆润的(),抱到怀里。
路过黄梨木衣架,随手将上面挂着的军裘取下,将只着单薄里衣的少年包裹在内。
张启山抱着少年坐到沙发上,将少年的两只微凉的脚丫握到掌心里,声音微微有些严肃:“怎么就这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江落靠在佛爷的胸膛,感受到浑身上下都被佛爷的气息笼罩,脚心更是被一片灼热包裹,他因梦境产生的不安这才渐渐消退。
他抬起小脸,眸心潋滟,水波荡漾着惶然,努里努鼻尖,像是委屈极了,下一秒就会掉出眼泪似的:“佛爷,乖乖做噩梦了,乖乖醒来没有见到您,害怕极了,您不要凶乖乖。”
说完,他眼睫微眨,一滴极为显眼的晶莹泪珠顺着下眼睫毛颤颤巍巍地悬落。
这滴眼泪将张启山墨黑眸心惊动,他紧蹙的眉宇,稍微和缓,心中暗自懊悔,是否刚才自己说话的语气过重,把本就因噩梦害怕的少年吓得更加惶恐了。
他靠近少年的脸庞,亲了亲少年微红的眼尾,声音沉柔:“是我刚才语气重了,我的乖乖这么好,我怎会忍心凶你,别害怕。”
佛爷此刻距离他很近,很近,这种距离令江落很是安心,他几欲陷入佛爷浓黑的眉眼中。
他的双臂都被裹在军裘里,是以他只能动着头,用额蹭着佛爷的脸庞,用软糯糯的口吻委屈道:“佛爷,乖乖是不是病了?这几日总是睡着,睡得乖乖头晕晕的,您可不可以亲亲乖乖,您亲亲乖乖,乖乖的病就会好了…”
张启山漆黑如渊的眼底,墨云翻滚,他看着少年懵懂单纯的模样闪过一丝复杂情感,这种情感掺杂了许多,毫无疑问,他是爱少年的。
人一旦爱上一个人,总会想给他最好的,可如今他却只能将少年藏匿在身后,如同禁锢,他就是少年的囚笼…
越是这样,他对少年便越发怜爱,无有不应。
江落的小脸被佛爷的一只大手捧在灼热掌心,这让他脸颊莫名有些微红,心跳骤升,扑通扑通地到达一个不可抑制的频率,眸心里的泪雾都退了潮,清晰地映照着这个冷峻威严的面庞。
这一刻世间万籁俱寂,只剩下他与佛爷。
佛爷便是他的全世界。
第380章 小狗
微凉的薄唇带着凛冽霜雪气息的檀木冷香,落在了江落的唇瓣上,但这个吻却温暖柔和的如同白云,将他包裹,让他飘飘荡荡。
舌尖缠绕,牙龈根部那隐秘的浮痒如同浪潮般,阵阵涌来,让江落忍不住呜咽出声…
想让这个温柔的吻能够化为更加汹涌的骇浪,将他包裹,压制住那隐秘的浮痒…
张启山察觉出少年的欲求,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少年的腰,温柔做派转换成攻势掠夺,两人舌尖纠缠在一起,鼻翼间萦绕的呼吸都是彼此的气息…
直到张启山听到少年从咽喉深处传来一声极微细小的呻吟,浑身更是颤栗发抖,他才松开少年红润的唇瓣,他看着这么一会儿少年白皙的额头就汗涔涔的模样,心中怜爱不已,用指腹细细擦拭。
然而在他的触碰下,怀中神色迷蒙的少年,带着浮汗的肌肤细微的颤栗好似更加频繁,浑身白玉一样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浮现出惑人的桃粉。
张启山发觉少年身上除了一层浮汗外,没有其他…
他有些疑惑,但也只得温柔地搂着少年,静静地等待少年缓过来。
江落现在脑海里像是充斥着细小的微弱的电流,不断地刺激着他,让他有了种像是到达了极点的感觉,但却又不是…
他只是颅内…
好一会儿,等江落失焦的瞳仁聚拢时,他发现他已经被佛爷抱回了卧室。
张启山看着少年瞳眸里的迷蒙已散,知道少年是缓过来了,他垂头吻了吻少年的鼻尖,用干净的毛巾擦着少年身上的浮汗。
江落还有些许的喘息,但他眼眸是亮晶晶的,像是料峭春风拂过的溪流 ,他盯盯地瞧着佛爷,撒娇道:“佛爷…佛爷…您,您再亲亲乖乖,乖乖还想要,刚才好舒服…”
因着少年直白热情的话语,男人高大优越的身形一顿。
张启山抬手捏了捏少年的鼻尖,沉声问道:“这么喜欢我亲你?”
江落听到问话,赶紧将手臂缠到佛爷的脖颈,瞳眸水波荡漾,像并蒂摇曳的紫色睡莲,唇角可爱的扬起:“喜欢,喜欢!乖乖喜欢佛爷亲乖乖,佛爷再亲亲,再亲一次嘛!好不好?”
少年水波摇曳的瞳眸里满是期待,就像是一只想要主人摸摸肚皮的小狗崽,正疯狂地朝着主人翘着(),摇着肉乎乎的小尾巴。
张启山摩挲着他细白脆弱的后颈,眼底掠过一抹暗色,下一秒眉梢扬起,闷声沉笑:“我的乖乖啊!你怎么能这般可爱?”
说话间,他细密的吻便落在了少年的眉心,鼻尖,脸蛋,唇瓣…
江落听着佛爷夸他可爱,嘴角更是疯狂上扬,主动含住了佛爷的薄唇,像小狗舔舐一样,用软软的舌尖描绘着薄唇的形状…
舔得水淋淋湿漉漉的。
少年湿热的舌尖就如同鹅羽般拂过张启山的心头,让他心动不已,眼底的暗色几近沸腾,他将手臂伸进被子里,紧紧搂住少年的腰身,加重了这个满含裕念的吻…
江落舒服地圆润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又是那种感觉,那股细微的电流从脑海里诞生,然后急速地爬过他的肌肤,让他颤栗不止…
瞳仁失焦,里面漫着盈盈荡漾的水波…
带着霜雪气息的檀木香离开少年的唇瓣时,少年桃红的舌尖还恋恋不舍地探出水色颓靡的红唇,呜咽地乞怜,想要挽留。
“呜…爷…佛爷…”
张启山揉着少年柔韧的细腰,细细安抚…
几次下来,江落的唇瓣殷红似血,哪怕是他自己的舌尖触碰,都会感到一阵带有热烫刺痛的酥麻感,他嘟着嘴唇,哼唧唧道:“佛爷…佛爷…呜呜…乖乖嘴疼…”
张启山现在是又心疼又想笑,他搂着少年,声音低沉暗哑:“那怎么办?”
江落原本还想要亲亲的,但是唇瓣上的刺痛酥麻实在是太过强烈,他怕…
只得退而求其次,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怯生生地瞧着佛爷,小声道:“佛爷,您舔舔乖乖的嘴唇,不要亲亲了,舔一舔,要轻轻的舔,乖乖的嘴唇就不疼了…”
张启山刚一垂头,触碰到少年的热烫的唇,一抹温热就缠了上来…
张启山抬眸看了眼少年窃喜的眼神,不禁抬手捏了捏少年的后颈,那抹湿润这才退去。
江落缠着佛爷胡闹了好久,直到墙壁上挂着的吊钟钟声响起…
“乖孩子,我让厨房那边给你准备了些汤羹,一直热着呢,你先去吃点,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张启山怜爱地轻抚着少年柔软的脸蛋,轻声道。
江落乖乖地点头,蹭了蹭佛爷的脖颈,诺诺道:“那佛爷要快一点呀,乖乖盛出来等着您。”
张启山心底柔软:“嗯。”
江落看着佛爷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处,他眸子里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总说自己是佛爷的小狗崽,其实不是玩笑。
他就是一只需要佛爷嘉赏的狗。
他也想当一只小狗,就像是狗五爷袖子里那只小狗一样,这样他就能时时刻刻藏在佛爷身上,哪怕是一秒钟也不会与佛爷分开了…
他还可以随时贴在佛爷的肌肤上,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舌尖痒了,都可以…
想到这江落耳尖微红,心脏开始砰砰跳,他没忍住抽了自己一下…
佛爷是庄严神圣的,是他的神,明明他不该有如此冒犯僭越亵渎神的阴暗想法,可他是真的忍不住…
佛爷会不会已经发觉他的龌蹉心思了?
毕竟小狗的浅显心思在神的面前总是无所遁形。
这几日佛爷好像格外忙碌,冷峻的面庞上甚至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一丝倦色。
江落神情有些低落,抬头望了眼窗外灰蓝色的高天,清澈的眸心闪过一丝寒凉杀意。
他并不傻,他虽然记不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从佛爷的情绪中敏锐的察觉到如今的形势。
佛爷在压抑自己。
定是那些该死的虫子,冒犯了佛爷,给佛爷造成了麻烦。
他应该早一点去杀了他们的,让佛爷不快是身为信徒的过错…
如今的城主府空荡荡的,主楼里面只住着他与佛爷两人,余下的空旷客房,下人们也不会日日打扫。
所以这就给了江落可乘之机,他在书房随时可以假装不经意地翻看文件资料,佛爷对他并不设防,他在佛爷心里一直都是单纯无害的。
他能轻而易举地知道那三个虫子的住所,以及他们有没有家人跟来,身边卫兵数目所持有的武器…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需要一个背锅之人,不能将自己暴露出来,不能给佛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不能让佛爷发现他是一只不乖的小狗。
所以江落趁佛爷忙碌时,大摇大摆进入了佛爷的私库,在里面找到了制作脸谱的材料,经过这几日时间,他已经制作完成,脸谱就被他藏在了客房里的衣柜中。
如今看来,他还是太慢了,怎能纵容那三只虫子外带不知多少的黑臭虫来打扰佛爷呢?
影响了佛爷的心情,当真是罪该万死。
江落望着灰蓝色的高天有些出神,这一幕刚好落在批改完一本文件的张启山眼里。
他起身走到少年身侧,却发觉少年依旧没有注意到他,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少年这是在想些什么,居然这般出神。
“乖乖在想些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磁性声音,令江落眼眸颤动,里面满是心虚的神情,他这时才注意到身侧那道高大身影,他胸腔里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他心虚地不敢抬眸,就像一只要做坏事的小狗,怕被主人瞧出端倪。
他只得一头扑进高大身影的怀里,将头埋了进去,哼哼唧唧地小声说道:“乖乖…乖乖没想什么,佛爷您是忙完了吗?”
张启山看着少年银白色的长发落在雪白脖颈上,光华流转,他不禁抬手覆上那抹微凉的浓白,轻声道:“今日怕是要忙到夜半了,乖乖可是乏了?”
江落听到“夜半”,神情微动,他勾住佛爷的手掌,用指腹细细摸着那薄薄的硬茧,低声说道:“佛爷,乖乖是有些困了,您能亲一下乖乖吗?您亲完乖乖,乖乖就去睡一会儿…”
张启山看着少年毫无防备露出的细白脆弱的后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将少年揽腰抱起,轻轻地在少年红润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深凉近雪的吻。
江落耳尖微动,心里默数着佛爷的脚步声,听着沉稳脚步声的细微变化,他知道,佛爷现在已经走过廊角,马上就要回到书房了。
他心底生出些许的紧张,怕被佛爷发现,但眸心却盛着坚决的寒意,他应该帮佛爷做些什么的,他也必须要帮佛爷做些什么。
没关系,只要按照他计算的时间,规划的路线,杀了那几个虫子全家,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
对佛爷不敬之人,就该去死。
江落悄声出了卧室,来到客房,取出已经制好的脸谱,看着这张熟悉的同那些虫子一样讨人厌的脸,江落第一次,对着这张脸笑得如此真诚。
他换好暗色衣物后,便从客房的窗户一跃而下,避开城主府的守卫,在灰暗的高天下,冷硬的风中奔袭,就像一只矫健的黑豹,也像暗夜里的精灵鬼魅…
原本灯火通明的官家府邸,如今寂静的近乎骇人。
地面上满是残肢断臂,暗红血泊,刺鼻的血腥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手持兵刃划在地面发出刺耳鸣响,阴冷无比,就像暗夜里滑腻游行的阴寒毒蛇,正在吐着蛇信寻找猎物,阴寒恐惧如同形成实质,凉飕飕地往人骨缝里刺去。
就像是来自炼狱的鬼魅恶煞正在步步逼近。
这声音宛如催命符咒,将躲藏在假山角落的张海康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一样。
同他一起从京中来的人,都死了,都被外面那个煞神杀死了,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肠子内脏滚落满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原本他以为只要能拖到外围的黑飞子过来,他就能够获救…
可…可没想到,向来诡谲莫测的黑飞子刚一出现,就被那煞神一刀贯穿心脏…
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化为黑灰。
冷汗一滴接着一滴从张海康额头滑落,在这阴寒的夜晚,他的衣领却被汗液濡湿,曾经张家人的标志处,那被砍断的残缺处,又开始泛起阵阵刺痛,他恍惚间看到那日惨死在汪家人手下的族人们…
他为了活命背弃张家,投靠汪家,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吗?
就在一股阴冷的风路过假山,发出呜呜声响后,张海康惊恐发觉,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那恐怖的兵刃割地声,那刻意放缓的脚步声,通通消失不见了!
张海康心底的寒意已经漫至咽喉,他胸腔极致起伏,他现在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万一…万一那煞神走了呢?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传来一声淡若月色的轻笑:“找到你了,恶心的小老鼠。”
张海康头皮就像是被猛烈的电流爬过,猛然发麻,他僵硬着脖颈,一点一点地仰起头,对视上一双从未见过的眼睛,他在这时才愕然惊觉,这煞神出现到现在从未睁开过眼睛…
那这双灰紫色眼眸…
他不是陈皮!!!
然而张海康只能带着这个秘密一同下地狱了…
一把长刃就着他仰头的姿势插入他的咽喉…
江落看着周围的残肢断臂,眼底流露出一丝嫌恶,怎么办,身上沾上这些老鼠的碎肉了,他要快一些回去,好在这些该死的家伙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处理,还有很多时间。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像漫步般进入一间屋子,将躲在榻下的瘦长脸青年拽了出来。
只见瘦长脸青年早已没有那日在城主府的嚣张气焰,如今他的左侧胳膊与大腿已经被折断,无力地垂落,看向闭着双目的陈皮,他惨白如蜡的脸上满是惊恐,一时间一股腥臭的气息涌了出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也跟着响起…
江落眉心一皱,强忍着想不留活口的冲动,将人摔到墙上,声音阴冷无比:“记住,今日杀人者是我陈皮阿四,张大佛爷不是要抓我吗?告诉他,让他尽管来!”
第382章 命难由己(一)
齐铁嘴坐在昏暗的香堂里,眼下已经有了层薄薄的青色,他整个人都如同行将朽木般散发着腐朽晦涩的气息,没了往日的鲜活。
自从那日起,他不依靠药物就再难入眠,即便睡着了,外面稍稍有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有时靠着安神香睡得深了,便会做起梦来。
那是不可逃脱的噩梦。
梦境中满是血气弥漫,那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青白色脸庞就那般赤裸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围绕着他,他们每一个人额头上都有一个血洞,腐烂的血洞,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他没有挣扎,没有逃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他越来越近,他们满怀恨意地诘问他…
“八爷,您怎么忍心啊?“
“八爷,我们追随您已经快十年了!您怎能见死不救!”
“八爷,您为何要欺骗我?您早就知道了张大佛爷要杀了我们,您为何不说!!”
为何啊!!
齐铁嘴目露悲怆,满目悲悯,他是残忍的,他是同他们一样残忍的…
他以为这就是最为痛苦的梦,然后接下来,那困囚他多年的魔障,也像是找到了他意志最为薄弱的时间,汹涌袭来。
梦境一转,白雾升腾,那些怨毒的青灰色面庞离他远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张牙舞爪的雾气中出现,那是张日山。
是他想念多年的爱人,是他亲手推开的爱人…
他承认,他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