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对她是特别的。
他说过会娶她做神后的。
为什么……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一定是太忙碌了。
劳伦斯说得对,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不该对他闹脾气,让他更辛苦。
“劳伦斯……”她知道错了。
以后,她会很乖的。
露西娅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勉强勾动指尖。
她跌落在阶梯上,手指落在劳伦斯神袍的衣摆上。
劳伦斯脸色冷淡地瞥她一眼,便毫不关心地挪开视线。
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情绪的打算,讥诮地看向赫尔墨斯。
“还要继续吗?”
赫尔墨斯没有看他。
他盯着露西娅软倒的身体。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简直像是死去了。
尽管经历了这一切,她的身体依旧严严实实地挡在劳伦斯前面。
在他对立的位置。
多凄美。
他简直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温黎一直远远躲在角落里。
神明之间的战斗太危险,就算她只是一个阿飘,也不敢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靠近。
一切都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
她上一秒还在欣赏这堪比好莱坞电影特效的战斗画面,下一秒就看见露西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
然后重伤倒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情况突然变得有点复杂。
温黎壮着胆子飘到赫尔墨斯身边。
金色的幽光消失了,被它的主人压抑在掌心,逐渐黯淡了光泽。
赫尔墨斯挪开视线,抬眸看向她。
温黎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种眼神。
她抿了下唇角,第一次没有对着梦境中的赫尔墨斯说出什么俏皮话。
“我们走吧,赫尔墨斯大人。”
温黎能够多少体会到赫尔墨斯内心的挣扎。
只要露西娅还存在一天,只要他还在意她一天,只要她还在意劳伦斯一天。
他们之间就永远深陷在此刻的泥淖之中。
其实在恋爱脑姐妹吵架的时候劝分真的很不明智,因为很容易在他们和好之后被两个人一起恨上。
这一点温黎深有感触。
她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臂轻轻用掌心碰了一下赫尔墨斯的白发。
他的头发很短,硬挺立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弯折半分。
温黎碰不到他,动作只是一触即离。
然后她重复了一遍:“回家咯赫尔墨斯大人,您心爱的未婚妻飞得累了,要回房间躺在床上睡觉才能好。”
赫尔墨斯垂眸凝视着自己掌心幽微的神光,倏地笑了。
“那就回去。”
“那我还要您给我唱摇篮曲才能睡着哦。”金发少女趁机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我不会唱。”
“您可以学呀。怎么样,答不答应?”
“……行。”
“嗯……我还要您保证,从今以后我都是您最在意、也是唯一在意的女人,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女人能够伤您的心才能安心地做美梦。”
这种要求在任何人看来简直都是贪得无厌。
但赫尔墨斯却像是克制不住般笑了一声,眉目间的阴郁不经意间散去了。
“好。”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语气也很淡。
但莫名的,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却比任何诺言都要更深刻。
赫尔墨斯转过身,步伐很沉稳,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就当作他熟悉的那个露西娅已经死去了。
她被自己亲手锁在一个名为劳伦斯的囚笼里,绝望却又痴迷地沉溺。
被永远地关在了心里那个无从逃离的名字里。
然后陷入腐朽。
……
露西娅并没有死去。
身为降生于混沌深渊的初代神,她的血脉高贵身体坚韧。
尽管受到了洞穿伤,却依旧逐渐好转了起来。
但她的心却似乎在那一天彻底死去了。
劳伦斯终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他没有娶她。
偏僻冰冷的神宫坐落在魔渊最边缘的角落,哥特式尖顶在晦暗的夜色中模糊不清。
血月猩红的光辉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涌进来,映亮了窗上凝着的一层厚厚的灰尘。
空间里静悄悄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露西娅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怀中抱着破败不堪的玩偶。
“好热闹啊……”
她目光失焦地穿过模糊的玻璃窗,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神宫。
那里属于魔渊之主劳伦斯,就像是黑暗中唯一一点鲜活的亮色,象征着暗夜中最耀眼的权柄。
尽管离得那样远,但那座神宫中传来了喧嚣声却依旧清晰地被风送过来。
“阿比盖尔夫人是那样的美丽,她的皮肤像雪,唇瓣像玫瑰一样红润……”
“她简直是最合适做整个魔渊女主人的那一位了!”
“天啊,阿比盖尔夫人和劳伦斯大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相配——”
“劳伦斯大人今天与阿比盖尔夫人成婚,那露西娅大人应该怎么办?”
“嘘,今天不要提这些晦气的事情。”
“……”
露西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定定地看着远方,就像是透过这扇窗,能够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的未来。
一串熟悉却因为许久没有听见过而显得陌生的脚步声靠近她。
露西娅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说:“被你说对了啊,赫尔墨斯。”
“劳伦斯对我……”
她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很平静,“一切,都不过是利用罢了。”
赫尔墨斯刚从劳伦斯和阿比盖尔的婚宴上赶回来,身上染着淡淡的酒气,也裹挟着寒凉的霜露。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边。
“您看,我说的对不对?失望透顶之后,她自己就会看清真相!”
金发少女飘在他身后,一本正经道,“不撞南墙不回头,您之前阻拦他们,只会让露西娅感受到爱情伟大的力量,她可以为了爱情而对抗这个世界!反而爱得更深了。”
“你还挺懂。”赫尔墨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什么?”露西娅没听清他的话,稍有点困惑地皱眉。
赫尔墨斯没再说什么,只是冷淡重新将视线扫过去。
露西娅站在空旷的神殿中,也正望着他。
高耸的门板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阴翳,赫尔墨斯站在光影交界处,半张脸沦陷在黑暗里。
“露西娅。”
他再次问出那个很久前曾经问过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杀了劳伦斯,你会杀了我吗。”
“赫尔墨斯。”露西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恨你,我真是恨透了你。”
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
与此同时,属于魔渊初代神——怠惰之神的神力浩瀚无匹,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来。
剧烈的气流甚至扭曲了空气。
原本便残破冷清的神宫在露西娅的出手间几乎倾頽,发出岌岌可危的声响。
在距离露西娅几步远的门边,穿着象征色谷欠之神神袍的白发神明站在那。
他俊美的面容冰冷,无悲无喜地看着正发生的闹剧。
金色的吊坠在眉间摇晃,赫尔墨斯垂下眼。
露西娅给了他答案。
那他也不该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一静。
风停了。
轰——
下一瞬,比起刚才还要猛烈的气流轰然炸开,裹挟着滔天重量自上空倾轧而下。
神宫结实漂亮的地砖被寸寸碾碎,然后向下坍塌凹陷出一片十米高三十米宽的深坑,露西娅被禁锢在里面动弹不得。
赫尔墨斯站在门边注视着她。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来,但也只是束缚了露西娅的动作,没有伤害她。
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无可救药。”
“哈。”露西娅疯狂地挣扎着,有一种浑不在意自己的癫狂。
她狂乱地扭动着身体,毫不在意身上因此而被碎屑划破的伤口。
暗黑色的血液渗透了她身上的衣裙,她却笑得更欢快了。
“那就杀了我啊,赫尔墨斯。”
她高声尖叫起来,“反正劳伦斯已经被那个该死的阿比盖尔抢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了!”
“他骗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温黎忍不住向赫尔墨斯身后躲了躲。
她原本以为露西娅已经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但是神明就是神明。
即使走到强弩之末,露西娅也是魔渊中最强大的初代神之一。
只不过,她感觉露西娅的分贝攻击比神术攻击还可怕。
“您可不要被她说的话影响哦,您就是最好的,请相信这一点。”
金发少女语速很快地贴在赫尔墨斯耳边说,“您知道吗?精神病患者的证词在法庭上都是不作数的。”
“我们要做的是解救她治愈她,而不是被她拖下水。”
什么“精神病患者”,什么“法庭”。
赫尔墨斯心神稍微有些被分散。
他这位未婚妻总是会说出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但也托她的福,再次听到这种尖锐刺耳的话,他竟然心如止水。
“站到我身后去。”赫尔墨斯神情淡下来。
气流撩动他的衣摆,金影在他身侧浮动,凝成似曾相识的金线。
很多年前,金线并未缠绕上在夜色中奔跑的少女神明。
但这一刻,它却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衣裙,用力缠紧了她的四肢固定住她的动作。
歪斜的天花板上垂下一抹轻纱,在风中寂寥地飘扬。
露西娅突然疲惫地闭上眼睛。
“该结束了。”
她喃喃道,“我也无法再忍受这样脏污的自己。”
露西娅的语气很淡。
蕴着一种浓郁的疲惫感和麻木。
赫尔墨斯猛然抬眸。
金色的权杖瞬间在掌心凝集。
几乎能够毁灭天地的气浪自他手腕间蔓延,却并非是朝着露西娅,而是他身后的金发少女。
“哎——”温黎重心一个不稳,感觉自己像是一片纸一样被狂风往外吹。
赫尔墨斯的神术没有伤害她,而是以一种包容的姿态包裹着她,将她向神殿外送去。
好像不太对劲。
就在她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空气中突然出现巨大的陨石。
表面上覆盖着灼热的烈焰,以千钧之势如雨般朝着地面上狠狠砸落。
就像是一场放大了无数倍、看上去可怖无数倍的血腥的流星雨。
砰——
只是呼吸之间,整座神宫便被火海湮没。
残垣断壁欲坠不坠地挂在倾倒的墙边,噼里啪啦的火星声散入滚烈火和浓烟之中。
荒芜却恢弘的神宫在一瞬间便成了炼狱。
赫尔墨斯皱着眉,抬腿毫不犹豫地冲入火海。
就算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不希望露西娅就这样死去。
可魔渊之主的位置早已尘埃落定,他失去了拥有了地狱之火的资格,现在已经不再拥有曾经水火不侵的身体。
令人窒息的灼烧感登时席卷而来,金影自发浮动在他身周,却又被浓郁的火焰融化,流淌一地鎏金。
在一阵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古怪气味中,赫尔墨斯浑身的衣袍都被烧焦,象征着色谷欠之神身份的狮鹫兽图案在火中被吞噬。
赫尔墨斯眸底映着火光,橙红色的光辉几乎烧到他心底。
他微微一顿,拂落天花板上垂下被烈焰啃噬的轻纱,转身正对上露西娅的视线。
火焰融化了赫尔墨斯束缚她的金线。
她一身伤口地站在他对面,脸色充满了怨毒。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她已经彻底陷入了劳伦斯为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念念有词道:
“如果不是因为色谷欠,劳伦斯就不会和让阿比盖尔做他的神后,他就不会抛弃我!”
“不,如果不是因为色谷欠,他也不会招惹我……”
“劳伦斯根本就不爱我,除了利用以外,他沉迷的也只不过是我的身体罢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我时亲口承认的。”
“我宁可他对我没有谷欠望,没有谷欠望,我就不会被那种假象迷惑,在反复拉扯间越陷越深。”
露西娅崩溃地朝着赫尔墨斯尖声道:
“劳伦斯说的对……色谷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是色谷欠之神——你也不该出现的,赫尔墨斯。”
“你的降生就是一种错误,如果没有你,这个世间不就不会出现色谷欠了吗?”
“你为什么还这么轻松这么畅快地活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死掉?”
赫尔墨斯薄唇紧抿,口腔里蔓延开一阵淡淡的血气。
他定定地盯着露西娅歇斯底里的侧脸,没有发怒,没有否认,而是陷入了沉默。
世间万物的邪念皆与邪神一同诞生,在他降生于混沌深渊之时,这世上注定会出现无数不幸。
如果他不存在的话……
如果他不存在。
烈火炙烤着他,甚至模糊了周遭的声音。
昏沉间,他听见露西娅依旧在不断地说话。
“色谷欠就是这世上最残酷的灾祸!”
“劳伦斯不爱我,那他会爱阿比盖尔吗?我不相信,他绝对不会爱任何人的,一切不过都是罪恶的谷欠望——”
“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魔鬼。”
“你是色谷欠之神,是灾祸的源头……”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清脆的声音穿破了一切,直直落入他耳畔。
“别听,赫尔墨斯大人!不要听这些。”
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炙热的火海,赫尔墨斯眸底浮现起一闪而过的错愕:“你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担心您。”担心被洗脑。
金发少女在赫尔墨斯身侧绕了几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所过之处,炽热的空气似乎依稀冷却了几分。
一种很清新的凉意在空气中弥漫开,与灼灼烈焰无声地对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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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黎看着自己的裙摆。
在烈火中徘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或许她作为阿飘本来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是由于刚才她被赫尔墨斯的神术送出了神宫,保险起见,她还是使用了道具。
温黎看向不远处被烈火包围的白发女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露西娅脸上狰狞的神色消失了。
她似乎就在这个时候短暂地恢复了神智,金色的眼睛蕴满了哀伤。
她浑身狼狈,瘦骨嶙峋,早已不复曾经明媚的样子。
“赫尔墨斯……”
“你敢不敢向我发誓,这辈子你都不会靠近任何一个女人,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谷欠望。”
温黎:“?”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妹妹,当着她这个做嫂子的面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赫尔墨斯表情也有点怪异。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掀起眼皮朝着温黎投来一瞥,眼神辨不清意味。
露西娅苦笑着说:“对不起,刚才我的那些话请不要放在心上。但是……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了。”
“答应我,你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对吗?”
“不准忘,哪怕是死亡——”
剧烈的坍塌声响起,神宫的墙面和罗马柱再也承受不了这样汹涌的烈火,轰然倒塌。
然后,世界归为沉寂。
赫尔墨斯半跪在神宫边缘的地面上。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血色。
他望着沦为一片火海废墟的神宫残骸,眼神头一次有些茫然。
属于怠惰之神露西娅的神宫被她亲手以神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什么都没剩下。
很久之后,赫尔墨斯才缓慢地站起身。
在他身前,除了零星火星噼啪炸裂的声响,一切归为一片死寂。
可在他身后的另一座神宫里,依旧觥筹交错,空气中蕴满了愉悦的笑声。
露西娅死去了,在这样一个对于劳伦斯来说非常特别的夜晚。
没有任何人关心。
赫尔墨斯脑海中忍不住闪回露西娅最后那些疯魔的诅咒。
色谷欠是灾祸,是令她如此痛苦的根源。
而他是色谷欠的源头。
寒风呜咽着呼啸而过,卷起赫尔墨斯被烈焰啃噬得不规则的衣摆。
温黎跟在赫尔墨斯身边,他沉默地踏着满地残骸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以只能沉默。
原来这就是神宫失火的真相。
“其实,我觉得露西娅说得不对。”金发少女小声道,“渣男的锅,怎么能往您身上甩呢?您说是不是。”
劳伦斯竟然主动对露西娅透露过那些算计。
可他却说对她的迷恋都源自于谷欠望……
简直就像是针对着赫尔墨斯而说的。
温黎安静地瞥一眼赫尔墨斯。
他对露西娅有多么在意,不需要言明。
被最疼爱的妹妹厌恶——而他甚至是为了她才放弃了魔渊之主的位置。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温黎不敢去想。
真是杀人诛心。
赫尔墨斯神袍上尽是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痕迹。
一个个不规则的灼斑像是一个又一个刻在身体上的伤疤,如影随形地粘附在他身上。
他周身或锋锐或散漫的气息在这一刻褪尽了。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孤败的沉郁之中。
“或许露西娅说得对。”赫尔墨斯垂眼,没什么情绪。
“不对哦,不对。”金发少女不赞同地摇摇头。
“而且,您刚才应该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吧?”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不然,我对您来说算什么?”
赫尔墨斯却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倏地笑了下。
“是啊,算什么呢。”
赫尔墨斯撩起眼皮直视她。
他很了解自己。
这世间令他感兴趣的事物原本就不多,其中恰巧没有爱谷欠这一项。
经过今晚发生的这一切,他更不认为自己会真的如此心无芥蒂地深爱着一位所谓的未婚妻。
金发少女也凝视着他。
她难得地安静下来,然后缓慢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个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微笑。
但是配上她稍微有点涩然的声线,这笑容却仿佛比哭还难看。
“……终于还是被您发现啦。”
金发少女耸了耸肩,神情似乎有点无奈,“但我真的是您未来的未婚妻,这一点没有骗您哦。只是……”
话音微顿,她抿起唇角,“或许,您并没有我描述中的那样喜欢我。”
“至于我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金发少女指了指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用一种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无所谓的语气说,“可能是因为,在现实中,其实我已经死掉了。”
赫尔墨斯眸光微滞。
他的确有所怀疑,但是却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麻木的心脏仿佛再次被什么用力揪了一下,短暂从空虚中回到现实。
他皱眉抿了下唇角:“你——”
“没事啦,我已经接受了。”金发少女的反应却比他轻快得多。
她笑眯眯地用一种很轻松的甚至愉悦的语气说,“临死前,我许愿能够再见您一面,再看您一眼。”
“现在,愿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