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内幕。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理准备而已。
果然,在接近午休的时候,许言汐被内线电话叫上了雷啸的办公室。
敲门入内,雷啸的神色依旧是一贯的高深莫测。
“言汐,知道我找你上来是何事?”
许言汐握了握拳,道:“是关于老夫人?”
雷啸点头道:“没错。在H省袭击的人查出来了,结果非常出乎意料。”
许言汐的心脏堵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雷啸的下文。
“那些人,竟然是徐显东的仇家。”
“很有趣。”雷啸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方才的那番话,但事实上,整个办公室都被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气氛笼罩着。
“那些人,找徐显东寻仇,我管不着。但是涉及到我妈,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是要对我说的?”
许言汐笑道:“既然你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坐实了,也查出了真相,现在来问我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是想给我
个机会坦白从宽吗?”
“言汐,你向来都比其他人聪明,但有时候,就是过不了感情那道槛。”
许言汐敛去了脸上的强颜欢笑,回道:“啸哥,这是你一早就清楚的。”
“对。”雷啸没有反对,“这是你的弱点,但反过来说,也可以说是当初我看上你的优点。”
“这次的事情,一是内部机密,没什么人知道,二是我妈出面力保你,所以一切都还好操作。只是,最让我失望的一
点是——”
雷啸顿了一下,看着许言汐的眼睛带着一些无法言明的复杂情感:“我和你的关系,还比不上你和徐显东?这件事,
你明明可以更早一些跟我说的。”
听到话语中蕴含的指责,许言汐的心仿若被重锤给砸了一下。
“手下投资公司的事情,你先停手。我已经把权叔叫回来了,你找时间和权叔交接一下。”
许言汐咬牙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背叛你,你何必……”
“对我来说,隐瞒就已经是背叛了。”雷啸的眼中带着愠怒,“这次幸好老太太没事,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觉
得你现在还有命站在我前面跟我说废话吗?!”
被雷啸这般反驳,许言汐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仿佛被置于真空中一般快要窒息。
深吸了几口气,许言汐竭尽全力让自己赶快平静下来。
“你认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和我之间出现裂痕是什么好事吗?”
雷啸冷笑道:“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起码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听言,许言汐自觉和雷啸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便点头道:“那么雷少,我清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
雷啸背过身去,对许言汐的话不置可否。
许言汐站在瞬时寂静无声的办公室中,看了看天花板。
妈的,就连今天的挂灯,看着都那么刺眼!
许言汐转过身,出了门去。
许言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或许在路上有人向他打过招呼,也或许有手下有事要请教他,但他已然无心
理会。因为能保持着正常的表情回到办公室再转身把门关上,就已经很难得了。
靠在门背上,许言汐闭着眼睛抬起头。
他早该明白,他们这类人,早就不应该相信所谓的未来。就算那个未来,雷啸曾信誓旦旦地向他许诺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言汐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内线电话。
“权叔?嗯,我是言汐。……对,雷少跟我说了。……我没事,等我将手上的东西交接完,正好可以放一个大假。…
…谢谢权叔。……好,就这样,我先挂了。”
和权叔约好了时间,许言汐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整理出最新的文档资料以便权叔查询。
此刻的许言汐,只想着将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足够了。
39 幸好(一)
无尽的空间,以一种空虚填补另一种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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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交接工作,等一切都交接清楚之后,许言汐去人事部告了一个长假——没有期限的那种。至于这个假什么
时候能销,那就要看看雷大少爷的心情如何了。
反正,许言汐也不缺钱花,以往的积蓄,就算是一年半载都赋闲在家也是能过得很滋润的。
本来很期待假期的许言汐,在踏出东堂总部旋转门的时候,被对面大楼的玻璃墙反射过来的光晃得一阵子都开不了眼
。如果要用一个俗辣的字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的话,或许可以是空虚这个词——是那种身体里空荡荡的,五脏六腑都
已经消失掉了的感觉。
这几天,许言汐都没有碰见雷啸,一次也没有,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回到雷宅。忽然觉得自己为何要像未成年人那样严
格地遵守门禁,既然都已经是成人了,一两天不回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决定不要亏待自己,许言汐走进了附近高档的餐馆,自己一个人坐在临街的位置上,透过落地玻璃打量着身边各色的
人来人往。
也不知道续了多少杯咖啡,许言汐听着不远处的三脚钢琴上飘来的舒心音乐,才觉得心中的郁结稍减。
直到室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餐厅里亮起了柔和的暖光,许言汐索性在这里用了晚餐。在临走前,还点了一支玫瑰
并附上了为数不少的小费,让服务生转交给了演奏者。
在台上披着小毛坎肩的女乐师在演奏间隙收到了花,向许言汐这边抱以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心情霎时间轻松了不少,一直呆到餐厅打烊,许言汐买了单,才终于起身离开。抬起手看看腕表,时间还不算晚。现
下他所处的位置,依旧在东堂十二街的范围内,许言汐选了一间他不是很熟的PUB,走了进去。
“晚上好,欢迎光临。”
许言汐朝替他拉开门的侍者笑笑,庆幸这些低级别的小服务生并不认识他。
在吧台旁坐下,周围都是音响释出的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现下还没有到PUB最High的时段,所以舞台上还没有群魔乱
舞的众人。
点了杯玛格丽特,许言汐慢慢喝着。最近的酒量比以前好了不少,但鸡尾酒的后劲很大,一杯下去,脸就烫得厉害。
在点到第三杯的时候,PUB的气氛已经异常热烈了。许言汐觉得有些对不上焦距,看着不远处狂欢的众人,脑袋晕得越
发厉害。
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喝下去,许言汐掏出钱包刚想付账,身边一直空着的位置忽然被人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坐了下
来。
许言汐觉得有些眼熟,转过脸去。
“徐显东?”
徐显东没有看他,只是跟侍者点了一杯威士忌。
“听说你在东堂的职务被暂停了?”徐显东手中的酒杯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五光十色的旋转灯下,许言汐看不清他脸
上的神色。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对外也只是说我告长假而已。”许言汐对眼前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始终无法放下戒心。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关心,就算手段不怎么光彩。”徐显东看向许言汐的眼神中不再掩饰其中深藏的渴望。
“你应该清楚,这不可能。”许言汐撇开脸,避开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
“现在这个社会,结婚都还可以离呢,更何况,你和雷啸也只不过是上过几次床的关系而已。”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私事被拿上台面公开说,许言汐顿时沉下了脸色,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钞,甩在桌上就想走人。
“别急着走,我没想过要逼你。”徐显东拉着许言汐的手臂,用强大的力量将他拽回了位置上。
“这次是我连累你,让你难为了,我很抱歉。”徐显东招来了侍者,又续了一杯玛格丽特,“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谢你
,请你喝杯东西,算是赔罪。”
惊异于向来强势的徐显东竟然还会对他人抱有歉意,许言汐看了徐显东两眼,拿起杯子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小口,就把
杯子放回了吧台上。
“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帮老夫人而已……”
许言汐刚说没两句,身体忽然一抽力,差点摔下吧台的高脚凳。
被徐显东捞进怀里,许言汐咬牙道:“该死的,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可惜PUB的音响过于嘈杂,如果不贴在耳边大声嚷嚷,根本就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而且,依现在许言汐软倒在徐显东怀里的暧昧模样,不知情的人还觉得两人是恋人关系,再不济,那也是一夜情的对
象。
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堕落场所,每个人关心的都只有自己。
身体挂在徐显东道的手臂上,许言汐的意识正在飞快地抽离。
许言汐咬破嘴唇,意图通过痛楚来保持一丝清醒。徐显东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用有力的手指捏开了许言汐的
下颌,狠狠地吻了上去。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轻微挣动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徐显东才放开了许言汐的唇,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锈的
味道。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许言汐紧闭的双眼,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出了稀薄的阴影。
徐显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止不住冲动,又轻轻地印了一吻在许言汐的额头上。
将许言汐抱出了过于喧闹的PUB,一路上,徐显东高大俊朗的外表和怀中人清秀的模样,引来了无数的口哨和尖叫声。
徐显东的心情莫名地很好,不经他人之手便将昏睡过去的许言汐塞进了车后座。
“走吧。”
车后燃起了熟悉的雪茄味道,跟雷啸的味道渐渐重合,沉睡中的许言汐紧锁的眉头竟然微微舒展开了一些。
徐显东看了眼怀里的人,拿起手机按下了几个键:“人弄到了。……嗯。开展下一步计划。”
掐断通话,徐显东笑道:“许言汐,真想看看你醒来的时候,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40 幸好(二)
许言汐醒来的时候,对自己所处的房间并不陌生。
咬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险些让他翻下了床去。
虚弱的身体忽然被一旁的人支撑了起来,许言汐靠在那人的胸前,额上的冷汗直冒。
“看来那东西见效快,但副作用倒是挺大。”
徐显东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徐显东……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名其妙地将自己掳到这里,虽说他现在在东堂充其量也就是个“待罪之身”,是危险的重点观察对象,但因为他已
经离开了东堂的权力核心,他之于徐显东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一手搂着许言汐的肩膀,徐显东另一手的拇指指腹却轻轻地摩挲着许言汐有些干涸开裂的下唇。
“你原来,并不在我的计划内……”
贪婪,果然是人类的原罪。
食指卡进许言汐的唇齿间,被迫撑开口腔的许言汐却无力作出任何抵抗。徐显东的手指沾染上了口腔中的津液,指尖
接触到的柔软温暖的腔壁让他流连忘返。
抽出手指,徐显东吻上了许言汐尚来不及合拢的唇。
几番辗转,许言汐却只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就快要被抽干,眼前因缺氧而一片空白,十指也因身体发出的抗议而无意
识地抓紧了徐显东背后的衣服。
若不是看到许言汐一副快要窒息而亡的模样,徐显东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那片温热的触感。
“听着。”轻轻捏着许言汐的下巴,将他苍白的脸抬起,“别想逃,我不想用什么可怕的后果来警告你,只不过,你
总是太聪明……到了最后,逼得我没办法的话,我不会介意用药物来控制你的行动。”
“最近有些忙,我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为难你,只要别惹怒我,什么都好说。”
半强制性地将许言汐按倒塞回到被窝里,徐显东显然不打算停留太长时间,占起身来就要离开,但衣角却被许言汐的
手给扯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知道?”坐在床边,徐显东单手撑在许言汐的枕边,投射而下的巨大阴影,给人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许言汐毫不犹豫的眼神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告诉你也无妨。”
徐显东看向许言汐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雄性动物取得领地占有时志得意满的神情。
“你觉得,东堂许特助和连升集团勾结的消息,够不够劲爆?”
“你……”许言汐瞪大了双眼。
“嘘——”徐显东将手指覆在许言汐欲开口说话的唇上,“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问你,东堂最近上市的那个投资公司,是你经手的吧?两套账目,一套明面上的,一套暗里的,对不对?”
许言汐带着嘲讽的语气勾了勾嘴角道:“几乎……所有道上的公司……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当然不奇怪。”徐显东笑道,“但如果,有一部分暗账落到了我手里呢?”
“你!”许言汐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不可能……能接触到暗账的……”
“对,能接触到暗账的,都是雷啸信得过的人。”似乎是对许言汐断断续续的缓慢语速感到不耐烦,徐显东直接接着
他的话说了下去。
“但是,言汐,你别忘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时候一条暗线,是可以埋伏很久的。”
被许言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徐显东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部分账面,虽然还不足以彻底击垮东堂。不过,想让投资公司破产,还有,让法定代表人雷啸在监狱里呆上几年
,已经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还有谁会比你更适合做那个将东堂机密泄漏给我的人呢?”
“现下,为了防止东堂的报复,你在我这里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如何?你能在其中找到什么漏洞么?“
确实是天衣无缝的阴谋。
许言汐盯着徐显东看了半晌,没有吐出只言片语。
“不用在心里头骂我卑鄙,我只不过是想拿回雷啸欠我的东西而已。”
许言汐索性闭上眼睛,刚才和徐显东的一番对峙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赶紧摆脱这个让他头
痛欲裂的迷药的副作用,然后再想办法与雷啸取得联系。
即使在梦里,许言汐也睡得极不安稳。
眼前展现出来的画面,是东堂总部乱成一团的模样——大发雷霆的雷啸,焦头烂额的权叔,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所有
人口中都咬牙切齿地念着一个相同的名字:许言汐。
许言汐就站在他们身边,但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怎么叫喊,他都觉得自己是被忽视的透明空气,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
能察觉他的存在。
“雷啸,我没有做过那种事,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