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有这种事!昨天皆月先生才说过,刚换了手机的号码。”
夏很困惑的打断冬耶的话。校内的问题由学生会用金钱来解决,也未必是好。
同样的,“万事通”的存在,对一般学生是极机密的,但其中就有像唯志这种包打听之流的人。只是,就一般性而言
,与学生会扯上关系,是最令人不解的。
“但又不是要曝露你身份的意思……”
“我想应该与学生会干部无关。也不是我‘猜测得到’的范围。”
“你是说并没有个人想亲近你之意喽?”
“是的。”
对夏意有所指的话,佑希很坦荡荡的回答。
“当然凶嫌在这些范畴之外的事,我是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在我们像现在说着话的时候,他有可能躲
在某处偷窥着我们,要不然就是被窃听了。”“那会不会是班长,他昨天就确实追着冬耶而来。”
“是很容易看出来……。反而你们多留意一下。”
冬耶轻轻颔首时,夏却看到眼前的便条纸,上面写着“明天要调查是否有人窃听”。冬耶看过后,面向佑希提醒他—
—如果真的是被窃听,可就兹事体大。
“还是坚持要你辞去会长吗?你都已经当了二个月,他也该麻木了吧?还是那家伙存什么心?”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不会辞去会长的,而且希望你们尽快逮到这个元凶!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疲劳!每天都
过着不安的日子!”
被佑希深深的叹息,冬耶与夏二人面面相觑。让他们二人觉得如果不快点找出蛛丝马迹来,对佑希也交代不过去。而
且还被拍到照片,实在是极尽讽刺。
可是,冬耶与夏到现在手上均未有任何线索。虽然佑希知无不言,他们仍理不出一丝头绪。对于迷俱乐部脱于常轨的
话,冬耶认为需要检讨。
“再下下个星期五,就要开学生会总会。”
佑希附加了一句。
“希望你们能在那之前找到凶嫌,这对会长而言。是很大的舞台,谁都不可以来滋事,如果你们延误完成,接着又要
举行毕业典礼及谢师会。所以,不能老是受到对方如此卑鄙的胁迫。”
“是的,我们会尽力。”
“真的?”
“唔。我们会让凶嫌在开学生总会之前,就抓到他!”
看到冬耶深具信心的口吻,佑希似乎放心了些。
但夏却有些莫衷一是。
步出校门,佑希的背部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原来是唯志。佑希完全没有发现唯志靠近;唯志瘦长的身材,的确是很
鹤立鸡群。佑希对他微笑。
“有什么贵事?D班的斋贺君?”
“我现在要回去,我们可以走到半路再分手。”
“为什么?”
被佑希不经思考的一问,唯志有些讶然,但很快就露出他特有的笑容。
“必须有什么理由吗?我才从京都转来,对这里的一切还很生疏。”
“你不是和棚桥君、藤原君很熟吗?”
“那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
佑希边问边走着。他望了望四周是否有人后,就冷不防冲着唯志问“你在担心什么?”
“你放心啦。纠缠藤原的怪家伙已经赶跑了,没有人会再来烦他。”
“我并没有担心什么。”
“他在校内也是很有人缘的人,我跟着藤原这种人应该不会引人怀疑才对。”
“你不要这么丢脸,行吗?”
佑希冒火的斥责唯志。不过,以夏来看现在的唯志,可就完全不能释然。也不是说唯志有什么企图,在优等生的身边
,通常也会与一些品性不良的同学混在一起;佑希面露为难之色,又不敢太过违抗唯志。所以,佑希只好和夏与冬耶
在学生会室分手,自己回家。
不理唯志,脚程越走越快的佑希,但对方的脚压倒性的强,不消片刻便赶上他,且抱住熟悉的佑希的肩头。
“喂喂!斋贺君!你不要太放肆……!”
“好的,那我就到此为止!”
“你在想什么呀……?”
佑希害怕的嚷嚷,一边偷偷瞄着旁边的唯志。这样子如果被人撞见,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他只看到唯志一双愤愤的
眼神。
“你到底……”
火大的佑希,不愿保持沉默,道——“本来你就对藤原君有意思吧?那你就不要再向我出手呀!你可以去接近藤原啊
!”
“哼?”
唯志哼了一声,脸上冷冷的笑。佑希静静的望着唯志眼色急遽的变化;被夏形容为“滑头”不可解的神色,蕴藏着一
丝感情在内。
“皆月君,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和你提过吗?”
“是没提过……可是……”
“可是看你对藤原的态度,就知道了。你也不用掩饰!”
“是可以这么说。只可惜我落花有意,他流水无情,偏偏那个呆头鹅就是没发现偷瞄着走在前头的唯志。”冬耶小声
对夏提醒道。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还是要开心点,是皆月叫他来的,一定是为了工作吧?”
“我知道!你别挂意,我会对他好一点啦。”
夏知道自己不该闹脾气,但刚才唯志的出现,对夏的冲击很大。冬耶也很体恤他的心境,微蹙着双眉。
“——夏。”
冬耶忽然叫他,并握住下的右手。
“冬耶?你……?”“其实觉得可惜的人,不只是你而已。”
冬耶正面对着夏,向他坦诚着说。
“我也觉得唯志实在他煞风景!可是……不必急在这一时一刻,我们有的是机会。”
“是这样……吗……?”
“只要你对我有信心的话……”
说着,冬耶很大方的给夏一个甜甜的笑,才放开我握住夏的手。
夏在呆楞半响后,眼里才溢满感动。
这次未与冬耶缠绵,是夏心头的遗憾。
诚如前日冬耶形容的,佑希的家是石造房子。外表看来华丽又充满历史风格的石门,踏着长满青苔的石子路;这家的
主人也从具有法国装饰美术式样的玄关出来迎接他们。
“斋贺君,太感谢你把棚桥君他们从家里带来。本来是想电话联系,但又认为还是面对面聊会方便一点。而且,我们
也住得很近。”
“啊,那倒无所谓……”
已恢复原状的夏,用着他一贯的笑脸。但他又蛰着唯志,问佑希。
“只是这个没关系的小子在场,可以吗?是不是叫他回去……?”
“啊呀,棚桥,你不要这么见外嘛。”
“你不要多嘴!你只是传声筒而已!现在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
夏挥开唯志放在他肩膀的手,冷冷的看看他。最清楚内情的冬耶,望着夏与唯志的剑拔弩张,未作任何表示。
“不要紧。因为是我匆匆忙忙拜托他去的……。与其对唯志保持秘密,不如让他了解事情的真相会好一些。”
“对呀!你们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看你一脸的轻浮相,会相信你才怪!”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京都的事,我就没有说出去呀!”
“别想要我谢谢你!你根本是追着我们而来!”
等夏与唯志斗嘴告一段落,佑希很无力的对他们说。
“先请到屋里去。因为这是旧式的房子会很冷,客厅有暖炉,我已点火了。”
“在市区有用暖炉吗?这可是很复古喔!”
“只是很少用,因为懒得清理。可是,比现在的冷暖器还要暖和哦。”
佑希在说这话时,少了一份霸气。感觉他的脸色,比放学后分手时较差,有可能是走廊及室内的灯光照射之故,在浓
浓的阴影中,更凭增一分深沉。
夏等被带去的客厅,约有二十个榻榻米宽敞,而有一面墙全是书柜。天花板上吊了一盏橘色花样的吊灯,室内的设计
相当高贵。连磨得发亮的旧式桌子与椅子,也是价值不匪。在独特的空间中,响着室内中间暖炉的火之劈啪声。让夏
与冬耶有仿佛在这一瞬间,回到复古之气氛。
“事实上,凶嫌甚至把挑战函寄到家里来。”
大家都坐在椅子上后,佑希很沉重的切入主题。关于这件事,可能只有唯志听得如一头雾水。
“当我回到家时,下人便把这封信交给我。邮戳是昨天的,且是从新宿寄发。那和过去所收到的信大同小异。既不注
明寄件人、也没有地址、内容也是用电脑打字。完全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是男或是女。不过,却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点。”
“什么……?”
“就是犯人的要求!过去都叫我辞掉会长之职,但这次是要求付钱!而且是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那到底要求多少钱?”
冬耶更是单刀直入的问。佑希则面带忧愁的回答他。
“我之前有提过,近期内就会开学生总会。除了决定各社团年度预算,要向学生报告外,这次也有意要重整早已毁坏
的校舍。”
“吝啬的理事长,终于下定决心了。”
“当然不是学校的预算内能完成的,如果可以,早就修缮了。那些钱都是从毕业的学长们或学生的家长募捐,以及去
年透过办一些活动募集到的,约有二千万;这些钱要我交出给学校……”
“二千万……?”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把这么多的钱交出去,可是我个人又不能自由使用,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么,凶手有具体要求皆月会长怎么做吗?如果你不配合把钱付他的话呢?这就是最令人忧心的一点。佑希听了夏的
质问,便将信放到桌上;那真的是很普通的信封。
“这些就是被放在同一封信内的东西。”
佑希把几张砂石业者破坏的校舍之照片,摊在信封旁。有可能是夜间拍的,加上水泥的阴暗,所以不是十分清晰可见
。而且是在同一个位置拍的,所以几张看来颇为相似。
“看照片就可看出端倪;凶嫌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按他的要求的话,就要我好看啦!信虽然没有点明,可是身
为会长,我可以让对方怎么有恃无恐吗?”
“既然如此,可以去报警呀?”
始终保持沉默的唯志,第一次开口了。
“棚桥与藤原,当然愿意替会长效劳或试图解决!可是,再怎么说,毕竟也已超出学生的能力范围内!而且更怕的是
,如果一个处置不当,全校都会惊慌失措、人心惶惶不安呢!”
“斋……斋贺……你……”
“就算是开玩笑或是恶意的恶搞,也该有个分寸,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吧?”
“夏的话可能性很高。只是在不能断定凶嫌的真正前,他们也不能让警方劳师动众,到学校校舍来监视是否有可疑的
人吧?”
“我看只有自卫了!而且以不引起同学骚动为宜。”
“学生会总会确定在下下星期五开吧?那么预算委员会是在那之前喽?”
佑希点头回应夏的话。
3
“预算委员会是各社团社长及学生会干部,会在学生总会的前一天开,即星期四。他们在会中会决定大致的预算,以
便于在翌日的学生会总会,获得学生们的认定与决议。至于校舍的改装费用也会在当天发表数额与工事进度,然后就
交由理事长暂时保管,同时并将捐献金一并交给他。”
“可是二千万这么多的钱,皆月先生,你真的会准备给理事长吗?”
“我也……不知道。我既不承认这些恐吓信,又不能坐视不管!是不是?过去眼睁睁看着校舍被破坏,也觉得自己所
念的学校水准不能和别人比;可是,更怀疑校方真的有力图振兴的决心吗?”
“就怕有万一……”
唯志又插入这句话。但大家都在思索是否该接受凶嫌的条件?而情况已迫在眉睫,不尽快作出对策不行。
“我认为……”
沉默一阵后,夏又开口道。
“还是不该置之不理。惟恐会连累及无辜,除了答应凶手的要求外,更要防范阻止对方放肆下去。就算是自卫,我与
冬耶必须时常巡视无人住的校舍,一方面把钱交给凶手,并与他接触。”
“如果你们把钱交给他,凶手又有什么举动的话……?”
继夏之后,冬耶也问。佑希无力的回答他们。
“顶多会再联络吧……”
再次陷入沉默时,传来敲门声随着出现一名已泡了茶的中年女性;佑希见状,立即慌慌张张把信收起来,并将表情转
换过来。
“啊,好难得,有这么多朋友来。”
她可能已在佑希家服侍很久吧?说话的口气听来像自家人。然后就在桌上摆着极为细致画有图案的茶具,另外还备有
装了饼干的大器皿。
“啊,您哥哥可以放心了,他本来还担心您都没有朋友,佑希少爷,您哥哥不久后就会回国,我想他听了一定会很高
兴。”
“谢谢你泡的茶,没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佑希脸上有些微红的说。等中年女性再次微笑着退下后,佑希有些羞怯的咬着唇,未再开口。
“哇,这蛋糕真好吃?是自己做的吗?”
“好象是……”
“太意外了!原来你是有钱人的少爷!如果我是凶手,才不搞什么恐吓威胁这一套,干脆就把你绑架,然后再向你们
家勒索赎金!”
“斋贺,绑架是很少会成功的!而且,往往在你拿到赎金之前,就已被抓起来了!”
由于唯志的天真,总能在紧张的气氛中带来些幽默感。但夏现在对唯志的看法,已慢慢有些改观。原以为他很单纯,
事实上他的有些意见无不道理。
冬耶也卸除紧张的表情,又面对佑希。
“皆月先生,我也同意棚桥说的话。但如果要假装接受对方的条件,是真的需要一些现金。”
“也对……。我个人虽然无能力,但还是有必要请教理事长,不然有些说不过去……”
“为什么?”
“哎呀!你们何必明知故问?如果对方是值得信赖的人,我自然可以找‘万事通’来商量!如果办不成,你们不就要
切腹自杀……”
说到后来,佑希突然止住口,但为时已晚,唯志赫然用紧张的表情问道“你说什么……万事通?”刹时,室内的空气
变得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