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
唯志很不安的反问夏。此刻站在他眼前,一双锐利的眼光及冷冷的唇;仿佛是另一个陌生的夏。
“喂,棚桥!你说出来听听呀!”
只是,夏仍不语。为此忧心的唯志,便将视线转往一旁的冬耶,向他求救。
冬耶却只是用摇头回应。事实上,冬耶岂有不知夏的心里在想什么的道理?我依然钟爱着夏。冬耶在心里对自己独语
着说。
向人搭讪的动作毫无轻浮之意,有微蹙着眉尖的夏,冬耶已被他迷惑的神魂颠倒。只是,冬耶的心头仍存在着一个未
解开的谜团。
“我去冷静一下。”
夏不理唯志,慢慢走开至屋外。默默踩着步伐的夏之背影,显然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未带着书包,活象从此要
销声匿迹一般。“藤韵?”
经过好久,唯志才动了动唇。冬耶看了唯志一眼,他那张失神的侧脸闪过重重的紧张。“我要怎么办?斋贺?”
“那你就……,快去追他呀!”
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也许我追过去,他也不理我。
“哎!实在是不知好歹的家伙!”
“你就不要责备他吧。我把书包送给皆月后,会到夏的家去看看。可能这比过去的打击还要大的关系,想振作也需要
一点时间吧!”“你是说他在沮丧吗?”
“不然又作何解释?”
唯志听完冬耶的话后,方才有些释然。等夏已不见人影后,唯志与冬耶互看着对方,才又开口:“我没见过夏这种模
样过,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却又有点令人害怕的家伙;看样子,我得对他刮目相看。”
“斋贺,你真善解人意。”
“咦?”
这是冬耶的由衷之言。其实又何止是夏,唯志也觉得他失去了自我。
冬耶在唯志的疑惑中,也走了出去。好难得能和冬耶二人独处,唯志希望他多待一下。但他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冬耶之
后;这或许是唯志可以趁情敌有空隙,乘胜追击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怕,现在唯志说什么,冬耶也都无动于衷吧?冬耶只是身体留在此地,心早就随夏不翼而飞;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后来,更证明唯志的判断无误。
冬耶走上楼梯,一边思索该如何减轻夏自己背负的责任问题。“棚桥……”户外有些阴沉,下起许久未下的雨;这种
善变的天气,正是冬耶心情的写照。
在 对讲机的荧幕里,突然出现冬耶的脸。夏踌躇了一会儿,发现冬耶的头发湿湿的,立即为他打开出入口的锁。夏一
直未注意到下午后下的雨,至今仍敲打着玻璃窗。看了一眼挂钟,夏才知已过了下课时间;他从学校回来后,忙着查
些资料,在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而去。
在玄关备好毛巾与换洗衣物的夏,等着冬耶搭上电梯,待门铃响起,他就赤着脚去开门,对在门口的冬耶说道:“你
怎么没有带伞?”
“还好没有淋的太湿。”
“什么话,万一感冒了要怎么办?反正先换了衣服再说!然后我会替你准备热水。”
夏硬推着冬耶,一定要冬耶去洗个澡而往浴室去。然后把温度设定好,热水便自莲蓬头流了出来。并一边告之冬耶,
待会儿他会泡茶。
由于佑希的受伤,夏被唯志非难后,觉得十分懊恼。现在冬耶来找他,夏还是怀着歉疚感。
“等等我会泡热茶哦。”
“咦?”
“你平时来,我都会泡绿茶。百货公司地下街的阿姨,鼓吹说这种茶美味甘甜,叫我一定要买一罐来泡泡。”
夏仍带着些紧张的情绪,走向厨房。冬耶则边拂着掉落的头发,一边拿着换洗衣物朝客厅移动。前日用过的寝室,今
天依然关着。
“还是老样子……”
冬耶踏入客厅,叹了口气。
还是像模特儿房间的感觉。具最先进的装潢,一尘不染的地板、房间的主色是绿色、重点是有绿色来装饰。
只不过,竟然看不见任何盆栽。
也许是有绿色来衬托,才不置绿色观赏植物;怪不得会让冬耶认为缺乏一股生气。
“因为我常不在家,也没有托人照管植物。而且,这次的工作结束后,又不知要到什么地方,所以,我才会没摆盆栽
。”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看你的表情,就大略可知二一。你还是快换下衣服,制服可不能弄皱!因为明天还要穿啊。”
说这话的夏,似乎一付尚未释怀的模样,回到客厅;冬耶望着他觉得有些可笑,一边把换洗的衣物放在沙发上。然后
把湿湿的外套及领带丢到地上;他才发现身体冷的发抖。
冬耶并未自觉湿衣服贴在他身上,有一种性感的魅力;夏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当夏坐到沙发上时,冬耶就用带着
责备意味的口吻问他:“棚桥,你在那里我换衣服很不方便,你到那边去吧!”
“喂喂!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男人,你却像女人别别扭扭……”
“什么女人?棚桥!就是你时常让我有这种感觉,不然在你面前就算是一丝不挂,我也不在乎!”
被夏形容为女人,冬耶不禁有些叫屈。夏忽然站起身,有些自责的靠近他——现在如果争论下去,冬耶一定会着凉。
“对不起,是我不该用那种字眼。”
夏向他道歉,并伸出手,不料,冬耶却把夏的手推开,然后赌气的顶他。
“棚桥,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总是这样?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
“我不是指这个。是刚才那件事;对于皆月的受伤,我知道自己该负责任。为什么‘只有你’来承担呢?”
“只有我……?”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责任?他之所以会受到伤害,也是我造成的!可是你却把我排除掉……我们不是搭档吗?可
是又为什么……?”
不断的被冬耶责问为什么,让夏无言以对。对于事件的规模、佑希掌握的线索,及回自己家的东京才有的安全感……
就是因为夏自己的大意,才会招致不可避免的事件;象认定这些是自己该负起的责任,怎么冬耶会如此震怒?他很不
理解。
但眼前的冬耶,声声都是在向自己控诉。前日,夏在这里也被他问了相同的问题。
“我是为了保护棚桥你而来的。”
冬耶的怒气,灌入到夏的耳里。“不然,我跟着你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对你只是碍手碍脚的存在,就不如早点
分开的好!”
“喂喂!我可没说你碍着我……”
“可是,事实是你并未把我当成是搭档啊。老实说,我会想在‘万事通’求表现,只是想得到在我之上的你肯定罢了
。只要你喜欢,我就跟你在一起。结果,显然我的能力不足,老是要由你来保护我,这点我很受不了!”
“冬耶……”
冬耶难过的看着脸上失去血色的夏。他压根儿未料到会提及这么深入的话题。
结果愈谈下去,才发现只有伤害彼此。
“如果是这么下去,我没办法与你在一起。”
“咦?为什么?”
“既然对爱的定义,我们未取得共识,就不如趁早分手为宜。”
“不然,长此以往……”
“我才不要!”
夏在哀叫之际,用力抱住冬耶。夏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冲动,但他已管不了。
这是夏经过一番苦心才爱上的恋人。夏不敢相信冬耶会想要和自己分手?如果冬耶有此意,夏会想尽办法打消冬耶的
这个念头。事到如今,夏只好使出他的双手及唇。
“冬耶,你不要走啦!”
“棚桥……”
“你别离开我……!”
夏用力抱住冬耶,不让他跑走。在雨的香气四溢下,夏只是不断的重复那句“我不要你走!”
冬耶先是缄默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问夏:“为什么……?”
夏之耳边,是冬耶的细语呢喃。他任由夏似小孩子般,紧紧搂住他。在一阵长叹后,冬耶又再次小声的说:“我又没
有说过不喜欢你的话,你就不要这样伤害我!”
“如果冬耶不在我身边,也是一样!”
“棚桥……”
“强词夺理!我真的很需要你!不然……我不会这么难过……”
“我想要的其实并不多。”
“咦……?”
夏的唇漏出冬耶未预料的话出来。冬耶只是静静的听着夏的细诉、及敲打着窗户的滴答雨声;让冬耶觉得与夏就这么
沉浸在无声的境界也是美。
“我现在……除了要你,其他什么都不想要!”
“我在六岁生日时,便被父母卖给了研究所;换句话说,我是在有某种约定条件下,所生的小孩。那个研究所,就是
在研究目前炒热的遗传子或体外受精的场所。”
“咦?怎么会?你不是有表兄弟吗?”
听到这有如晴天霹雳的话,冬耶情不自禁大声叫道。冬耶口中的表兄弟,就是替他们二人牵线相知相识,且也是把夏
引进“万事通”的和泉武司,他也是冬耶念的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夏曾说“我和他的母亲,是亲姐妹的关系”,现
在听到夏的这番无厘头的话,冬耶有些理不清。
“那么武司是……?”
“武司确实是我的表兄弟,他在上小学之前,我们二家互动的不错。我们的母亲是姐妹,亦是事实。在我未被送去给
研究所之前,我们很天真无邪的有过很快乐的童年。”
“至于真实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我妈妈为了自己的理想,需要一笔钱;于是在极不人道下,她才怀了我,并
答应研究所照顾我,直至取得研究所的合约金为止。在我逃离研究所时,还曾与武司联络,他似乎十分震惊。更搞笑
的是,他听说我出车祸丧生,还参加过葬礼。”
“怎么会……?”
冬耶震撼不已,他的体内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但夏未把话诉说完,他才暗自隐忍着不爆发开来。
“我的母亲结婚后,就飞到国外去,听说还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但我的亲戚全当我已死了。连武司的父母,至今仍
不知真相;亲人中知道我仍活在世上的,只有武司一个人。”
“不可能会这么离谱吧?这是为什么……?”
“究其因,一定是我母亲生活太过于挥霍;显而易见,研究所的所长与我母亲之间,一定有暧昧不明之关系。我会一
点点调查自己的身世。可是……在一切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希望冬耶你可以替我保密。”
“你会怕我不小心泄露出去吗?”
“那倒不是。”
夏的笑有些扭曲。
这是出生后,夏首次娓娓道出自己谜般的成长背景。他何以会说给冬耶听?夏也说不出所以然;他对冬耶就是这么毫
无防范地倾诉自己的心事。
“不是这样的,冬耶。因为你一直很坦诚,所以才不愿意对你提起我污秽的过去。现在说出来,你或许会有些不适应
……因此,过去我都只字未提。”
“棚桥!”
“在六岁时,我已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直到我遇见你!”对于冬耶的不语,夏显得很不安。
但冬耶绕到身后的手,让夏松了一口气。冬耶的沉默,却能让夏的情绪安定下来。
“因此之故,在户籍上,研究所的所长变成了我的父亲。我被他带去上美国的小学,在美国接受教育。但在上了国中
后,我就不愿意受其牵制,而有好几次都脱逃出来;然后又被他带回去,结果我仍然逃离了他的控制;就在那个时候
,我偶然认识一个日本人,也是他把我带入‘万事通’组织。”
“你那时……才念国中吧……”
“对。可能他还年轻,有其人际关系之管道,便和那里的所长套交情,以后我就过着你现在看到的生活。但在念国中
时,我真觉得自己是天涯孤独人。因为需要钱,又欠人人情下,我只有加入‘万事通’。在回国时,租这栋公寓的费
用也是他代付的,只是,我已经还几年没见着他。”
“棚桥。”
“这就是你的身世吗?”
冬耶一问,夏就轻轻笑了一声。
“对。没错,这就是我的人生,冬耶。”
“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冬耶觉得心窝里很温暖。对把故事说完的夏,仍然紧伏着他的眼睑;冬耶一时束手无措。
夏心中因为有冬耶的存在,所以使他的生之意志愈来愈坚定。他明白——现在对他更重要的,是把握此刻与未来。
夏早就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把心中的事情像这样子倾斜出来;而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冬耶也一定感到很迷
惑吧?矗闲原谅……我不该说出这些陈年往事。一当夏把心中所有的秘密全部摊开后,如今内心已一片空洞。
“冬耶……?”
他们仍然紧紧搂在一起,夏可从他已经干的衬衫,闻到一丝的雨味;他们在默默无言中,凑近彼此的唇,且互相拥抱
的手力,亦逐渐在加强中。
他们热烈的拥吻着跪在地上,夏小心的把冬耶推倒。用手去拨弄冬耶的前发,凝望着他美丽的脸,夏悠悠的开了口。
“冬耶,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才请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因为我很渴望与你长相厮守。”
冬耶静静的微笑,两手伸向夏,回答他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
冬耶说的很小声,也很清楚。
“我不会放开你的……夏。”
“真的?”
“是的。不过,我也有些不安,因为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及你,实在是很懊恼。”
“哪有这种事!”
夏也很害怕,他和冬耶是否能够永远在一起;他深怕有一天,冬耶会突然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中。
“我才想拼命跟着你!希望你不要把我抛弃不管!”
“冬耶……”
“不过听你说了,我终于体会到,原来我们二个人都很爱对方,是不是?所以,不需要因此而不安。”
夏对他美丽的恋人,轻声骂了冬耶一声“你好傻。”
冬耶虽未回话,但却自动吻着夏。
“唔……”
在热情的索吻中,冬耶渐渐无力起来。然后,他又会被夏任意摆布。夏看出冬耶有感觉时,很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