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采购工作都是解意在做。但戴曦也尽量抽出时间陪他去超市,两人有说有笑有商有量地买来许多吃的用的,
将以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橱柜堆得满满的。
早餐和晚餐都是戴曦抢着做。午餐则因为他工作太忙,实在没空。便由解意去做。不过。往往解意在厨房忙着的时
候,戴曦总会忽然跑进来。从后面搂着他地腰,跟他演连体婴儿,搞得他行动十分不便,却又无可奈何。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两个人都会觉得对方有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可爱得很,于是便很纵容包涵,心里充满了爱惜
之意,结果,他们之间的相处竟是异乎寻常的谐调,犹如两股清流合为一体,再也分拆不开。过去,解意是温泉,
戴曦是寒泉,现在却变成了一样地温度,就如酷暑时的凉爽,冬夜里地温暖,让他们彼此十分珍惜。
不过,他们两人最默契地地方却是从不同时出现在各自的家人面前。为了阻止弟弟来探望,解意每个周末都会回家
去吃饭,与爸妈和解思、戴锦共同度过愉快地一天。而戴曦也常常出去请弟弟和妹妹、妹夫吃饭。
两人都是家中的长子,本来就一向有主见,从不让人抄心的,所以他们的亲人也就很放心,再加上工作很忙,便没
有专门关注他们的生活了。
当解意回到上海,第一次回家吃饭时,解思就笑着问他:“哥,那个帮马可拍片子的天才摄影师丹尼斯就是你吧?
”
解意却道:“什么天才?娱乐圈就是用词夸张。”
解思大为兴奋:“哎,哥,我看过那部电/影的碟了,其实一看那风格和对光线、色彩的感觉,我就知道是你,那
是你独特的标志,我还真没在别处见过。”
解意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也往你哥脸上贴金啊,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套?自吹自擂。”
戴锦哈哈大笑:“丹尼斯,《花开时节》刚刚在戛纳获奖,我们就去音像店问过,结果马上盗版碟就出来了,他竟
然想买,被我给拉走了才作罢。”
解思嘿嘿嘿地笑着,显得很无赖的样子:“我只是急着想先睹为快嘛。不过,我还是等到正版出来才买的。我哥做
的片子,当然我们要支持正版。”
解意却温和地道:“你是律师,还这么信口开河。这片子不是我做的,是新加坡的戴氏投资的。”
“我可没乱说。”解思笑容可掬地看了一眼戴锦。“我们虽然用词一样,描述的事情却完全不同,我是从艺术角度
,你是从商业角度,对吧,艾丽斯?”
戴锦立刻点头:“对,丹尼斯,如果没有你的摄影,这部片子绝没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其实要说导演,只怕应该是
你吧?如果没有你的引导,马可他们的表演哪里会这么出彩?”
解意温文尔雅地说:“确实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我只不过记录下来而已。”
解思知道哥哥恬淡的姓情,便不再提这事,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他的画:“哥,你从南非寄过来的画我从戴维那
里拿过来了。你有时间地话到我那里去看一下,把你不愿意卖的挑走,其他的我就好出手了。现在想买你画地人正
排着队呢。我也跟着发点财。”
听到这话,连解衍和卢芸都忍不住笑了。
说起收入。解思和戴锦合开的律师行现在一年地净收益也有百多万,可解意闲闲地画几幅画,卖出的钱便远远不止
这个数字,搞得解思很是郁闷。
他嬉皮笑脸地说:“哥,我现在真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好好跟妈学画了,现在也可以当个艺术家,又自由,又有
钱,还可以做清高斯文状。哪像我现在?在法庭上跟人唇呛舌剑,平时还要到处搜集资料、证据,东跑西颠的,还
要看人脸色,结果收入还不如你。”
解衍和卢芸听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解意也笑,温和地说:“你们才开始呢。刚刚二十来岁就年收入过百万,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戴锦取笑解思:“安迪。你也不用跟丹尼斯比。他是天才艺术家,你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出色的大律师。完全不是
一个等级。根本比不了。你如果学画,搞不好也就是一个三流小画手。只怕连温饱都混不上。”
“这倒是。”解思连连点头。“对我哥,我是心服口服。从小我哥就比我强,我是超不过去的。嘿嘿,反正我当哥
哥地经纪人,也可以发点小财。”
解意跟自己弟弟也用不着客气,只是笑着摇头,自顾自地吃着母亲做的蛋饺和父亲做的糖醋小黄鱼。
解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哥,你在巴基斯坦和南非拍的那些片子,有杂志想买,你卖不卖?”
解意微微一怔,随口问:“什么杂志啊?”
“都是艺术、时尚、休闲、旅游类的,大概的价格是内页每张片子八百到一千,封面或者大拉页是两千。”
解意对价钱无所谓,只是有些不解:“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这些片子的?”
“是我拿给几个主编看的。”解思解释。“我觉得你拍的照片跟你地画一样,有种很特别的味道,所以跟他们谈你
的画稿地时候就顺便给他们看了,结果他们都很喜欢,想买去用。”解意点了点头:“你做主吧,我没意见。”
解思立刻高兴地打电话去了。
解衍这才关切地问解意:“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卢芸也专注地看着他:“怎么好像又瘦了?”
解意开朗地笑道:“哪里?其实我还胖了一点,可能是夏天穿得少,造成了错觉。”
卢芸这才放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年轻,到底也病过好几次,还是挺伤元气地。”
“我知道。”解意地声音特别柔和,笑容更加明朗。“妈,你放心吧,我没事。”
解衍疼爱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关心地说:“爸妈没陪在你身边,你自己就要多抄心一点,平时要吃好,别亏待自己
。”
“好,我都知道了。”解意微笑。“爸还当我是小孩子啊。”
解衍满心疼爱地叹了口气:“在爸眼里,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解思在一旁凑趣地说:“也还可以勉强算是大人啦,对吧,哥?”说着,他先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闹,刚才正缓缓弥漫地一缕伤感的气息便消失殆尽。大家都笑了起来。过了两天,戴曦便约了弟妹一起在
自己的酒店里吃西餐。
戴伦和戴锦一见到大哥,都不由得一怔。这个原来随时喷发着冰冷气息的人忽然变得和缓了许多,十年来,他笑的
次数屈指可数,他们都已经想不起来他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可现在他的脸上却挂着温暖的微笑。
戴伦忍不住脱而出:“大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戴锦也笑嘻嘻地推波助澜:“对啊,大哥,是不是上海人啊?你最近老是往上海跑啊。”
戴伦听了,更是挤眉弄眼:“大哥。也该让我们看看未来的嫂子吧?”
戴曦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急什么?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戴锦和戴伦对视一眼,不由得又惊又喜:“大哥。那是真的了?你真的在交女朋友?那可太好了。”
戴伦摩拳擦掌:“大哥,看你这模样。是不是还没追上?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杀手?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戴曦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问:“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不蠢。”戴伦壮着胆子调侃道。“不过很像一根冷冰冰的木头。”
“是啊。”戴锦也乘机开起玩笑来。“大哥,你以前很像一只冷血动物,吓人得很,额头上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谁要敢靠近你,保证就像被万箭穿心一般,浑身刺痛。”
“是吗?”戴曦微微一笑。“讲得这么夸张。”
戴伦见大哥一点也没生气,胆子更是大了许多,笑容可掬地说:“是真地,艾丽斯说的一点也没错,描述得很准确
。你的员工也都是这么说地啊,进你的办公室见你就像要上刑场一样,个个面如土色。跟你开会也是。人人战战兢
兢,生怕被你轰成炮灰。”
戴曦对下属和外界用来形容他地说法也略有所闻,这时只是一笑置之。淡淡地说:“他们只要把事情做好了,还有
什么好怕的?如果不做坏事。也就不用心虚。”
戴锦夸张地叹了口气:“大哥。我们也没有做坏事啊,见了你还不是照样害怕。你自己活得无懈可击。犹如一架菁
密仪器,根本没有点人气,谁见了不怕啊?我们压力好大啊,在你的阴影笼罩下真是过着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
戴曦听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他放下刀叉,拿起红酒喝了一口,抬眼看着他们,缓缓地道:“这件事就这样吧,
不必讨论了。我在上海会继续我的工作,你们不要来打扰,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没问题。”戴伦和戴锦异口同声地答应。
难得戴曦变得平易近人,戴伦和戴锦都缠住了他,不约而同地想拐弯抹角地套出那个女孩子。他们十分好奇,不知
道会是什么样地人能把自己这个一向没把人放在眼里的大哥吸引住,而且把他改造成了另外一个人。
饭后,他们又在酒店里的夜总会坐了很久。一直闹到很晚,戴曦看着戴伦签了单,便送戴锦回家,这才驱车往解意
那边赶去。
卧室的窗帘仍然没有拉上,外面是灯火的缤纷海洋,夜空中繁星点点,仿如黑丝绒上的碎钻,华丽而璀璨。解意靠
在床头,就着柔和的灯光,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美guo国家地理百年经典图片》。
戴曦探头进去,对他笑了笑,然后去浴室洗漱,这才扑上床去。
他枕着解意的腿,有些不解地问:“我以前真地很可怕吗?”
解意不禁笑起来,伸手抚了抚他的额:“是啊,以前你就像一头喷着冷气的怒龙,太具杀伤力了,人见人怕。”
戴曦抬手勾住他地脖子,将他拉下来,一边亲他一边笑:“那你怎么从来没有怕过我?”
解意将书放开,把他的头颈托了起来,温柔地回吻着他:“怎么不怕?我是退避三舍,识时务者为俊杰。”
戴曦一使力,将他扑倒在床上,重重地压上去,喜悦地叹息道:“丹尼斯,你不知道,我认识你地第二天,就悄悄
地追过你,从我家里一直追出去,跟着你走出长岛,到了大都会美术馆,然后又跟着你去了君悦酒店,在你房门外
守了很久。那时候,你生着病,又不知道你吃没吃东西,我一直担心得很,心疼你啊。解意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
由得很感意外,怔了一下才笑起来:“原来你还会干跟踪这一行,我可是一点也没察觉。”
戴曦笑道:“你是君子坦荡荡,我是小人长戚戚。”
解意愉快地笑起来,半晌才说:“你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戴曦无奈地叹着气:“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看到了你?你令我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理智。唉,幸好我到底追到了
你,不然这一生将会有无穷无尽地遗憾。”
“你啊。”解意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孩子,不由得爱惜地拍着他的背。“你对我太好了,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不能
为你做什么,对你有点不公平呢。”
“谁说地?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戴曦说着,双手已经伸进他的睡衣,缓缓滑到他身下,紧紧拥住了他。
解意轻笑,伸手出去,摸索着关掉了床头灯。
缤纷的灯色立即从窗外射了进来,为房间里增添了更为旖旎缠绵的气息。
B版 第41章
林思东徘徊在易初莲花里,远远地跟着戴曦和解意。
他们两人正悠哉游哉地推着车,往里堆里各种食物、饮料、蔬果和日常生活用品。戴曦好像经常在跟他开着玩笑,
逗得解意不断地笑,有一次还作恼羞成怒状,抬腿去踢他,却被他闪身避开了。
看着这一幕,林思东羡慕得眼睛发绿,心里苦涩难当。这样的生活,他从来也没有过。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被解意
爱过,信赖过,可他也从来没有跟他有过这样的家居生活。即使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聚少离多。他们之间充
斥的是生意往来、利害冲tu,周围太多觊觎、算计、陷害,他霸道地要他、爱他、宠他,心里却也有着怀疑、犹豫
、防备。他从来没有给过解意平等的尊重的爱,没有跟他一起像一对普通情侣这样地生活过。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情形,林思东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妒意,同时也因为这妒忌而剧烈疼痛。
解意现在变得更加漂亮,完全没有了俗世的气息,气质干净、飘逸、光明、豁达。他走到哪里都会招来无数欣赏、
惊羡和爱慕的眼神。
再看看戴曦,林思东却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已经对此人详细调查过,知道他是新加坡戴氏财团的董事局主席,
是享誉东南亚的商界强人。
戴曦二十六岁时拿到哈佛的MBA学位,便即接任戴氏掌门人的位置,随即大刀阔斧,整顿内部的老朽气息,一改过
去的保守作风。建立更为科学地管理体制,迅速使一个已是日薄西山的家族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对外做生意时
态度强硬,手段狠辣。却又极有分寸,很快便将公司大肆扩张。使戴氏更上一层楼,成为国际瞩目的超大型综合企
业。
戴氏财团现在进军中国da陆,开始在一级城市投入巨资,因此很受当地正腑地欢迎。要论财势,林思东的欢乐集团
与他在中国da陆可说不相上下。甚至还略占上风,但真要斗起来,戴氏后续追加资金地能力很强,到最后也就是两
败俱伤的局面。再说,他也不会这样做。
林思东多年来指点江山,叱咤风云,本就心姓高傲,气势霸道,要他在感情上与人争风吃醋。搞什么阴谋诡计,那
才是侮辱了他的自尊。而且,戴氏在中国内陆投资的主要是酒店、贸易、时装、电子等行业。涉足地产的尚不多。
因此,他既不会贸然跨行业与他硬碰。也不会在背后乱使阴招。做卑鄙小人。
一直以来,只要是林思东看上地人与事。他都是光明正大地硬抢。而对于解意,他是绝不会轻言放手的。过去这三
年来,解意心灰意冷,一直摆明了谁也不接受,把门关得极严,他也无计可施,又不可能再来霸王硬上弓,然而解
意现在竟然肯接受戴曦,那么也完全有可能重新接受自己。
他想着戴曦的背景,像戴氏家族这样源远流长的名门望族,有着比中国人还要传统的古老伦理道德,只怕戴曦很难
将这段感情公开,更别想让他的父母家人同意了,尤其是他们戴氏的那位老祖宗,那可是绝对刚愎自用的可怕人物
,就算戴曦在商场上被称为“寒冰杀手”,只怕也是拗不过这位老祖父的。
林思东看着解意徘徊在超市里地货架前,仔细地挑选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神情轻松愉快,心里却是十分矛盾,他既
希望戴曦最终离开他,却又不希望解意再一次受伤害。
他高大的身姿一向就引人注目,这时跟了解意一路,已经引起了戴曦地注意。他却佯装不知,不动声色陪着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