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接招————舞曳汹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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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火了！起火了！夫人，少爷，你们快走！”
火！到处都是熊熊的烈火！
耳边传来了慌惶的呼叫，还夹杂著陌生的咒骂声、吆喝声还有惨叫之声……
这，绝对不是一场一般的大火……
“全给我杀！不要留活口！”
……
段玉延猛然惊醒，火光与咒骂声全然消失无踪，所有一切，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三个月了，离那场火灾已有三个月。那场大火，夺去了他的家，更夺去了爱他的双亲。若然

不是母亲把他塞到阴沟中，他可能早就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而大火之後，不断有人在他家的废墟里寻找著什麽，而且常常提到他爹的名字，使他直觉留

在故乡实在危险，所以他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故乡。
“好饿……”段玉延揉了揉双眼伸了个懒腰，然後用力将腰带抽紧。这是段玉延从为时不短

的流浪生活中学到的窍门，拉紧腰带能让自己有种刚吃饱的感觉。不过对於三天没吃东西，

早已饿到头昏眼花的段玉延来说，那样的举动其实於事无补。
在市集上走了半天，段玉延突然闻到了阵阵香味，停步一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卖烧鸭摊

档前，而摊档里面挂著好几只肥得滴油的烧鸭。
卖烧鸭的小夥子一见他那身破烂装扮，便知他没钱光顾，立刻大声吼道：“快点滚开，别碍

著人家做生意！”说著走过来伸手把他推开。
段玉延哪料到对方会突然动手，立马被推得倒退几步。此时刚好从後经过的两个大汉闪避不

及，被段玉延撞得咕咚一声齐齐倒地。
被段玉延撞到的两个人一身劲装，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两人被撞倒後立刻从地上一跃

而起，一个一把拉起在地上呻吟的段玉延，一个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右开弓地给了那个

卖烧鸭的小夥子两个巴掌。
生意人最会看人眉头眼额，那个小夥子一见势色不对，哪里还敢还手？连忙向两人打躬作揖

，赔礼道歉。
“大哥！这家夥怎麽处置？”拉著段玉延的男子问那打人的大汉。
“还和这小乞丐追究什麽？又没有什麽好处。”皱著眉看著段玉延的一身破烂，那大汉没有

好气地说。
“大哥，你看他眉清目秀，长的还挺可爱，卖到青楼里可能会有个好价钱。”
“放开我，我是男的！！”段玉延挣扎著，但是因为饥饿过度，根本动弹不得。开什麽玩笑

？！！卖去青楼？！！这两个混蛋是瞎了眼吗？
“小兄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凭什麽认为男的就不能卖去青楼呢？”带著半分戏谑的声

音从後传来，打断了三人的拉扯。
三人转头，只见身後站著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只见此人年约二十多，面容清秀，一头长发

只用一条青巾绑著，手里拿著一个藤制书箱，全身透著儒雅的气息，似乎是一名书生。
“你想多管闲事？”两名大汉见那青衫男子不象是习武之人，胆子大了起来。他们放开了段

玉延，转过来围著那男子。而身为事端的段玉延则因为担心那男子的安危而忘了逃跑。
“想不到天下闻名的贤德山庄竟然也要沦落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入青楼，实在是世风日下

，”青衫男子冷冷一笑。四周的人一听到“贤德山庄”四个字立刻吓得全走光光，哪里还敢

看什麽热闹。
“你……”青衫男子话里的辛辣讽刺两名大汉哪里会听不出来，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到眼前

的绝非一般的读书人，而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强压下心头怒火，两人拱手问道，“请问阁下

为何方高人？”
“严格说来，我和你们的少庄主还挺熟的，”青衫男子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少庄主的病好

了没有？”
两名大汉脸色突变。贤德山庄少主得病的消息乃山庄机密，知情者除了山庄的人外，就只有

一人……
“你……你就是那个下药的柳若贤？！！”
“好说好说。”青衣男子笑意更浓。
“混帐！今天我们就要把你带回山庄，让庄主好好处置你！！”两名大汉！地一声拔出配刀

，向柳若贤砍去。
“真伤脑筋，我只不过是好意问候你们少庄主而已，为何要动手动脚？”轻轻用藤制书箱一

格，柳若贤便化解了对方看似凌厉的一招，接著伸手入怀，一阵白色粉末应手而出，“看我

的阴阳五毒粉！”
两名大汉一听是阴阳五毒粉，连忙向後打了好几个空翻，勉强避过了毒粉的攻击，但是柳若

贤早已不知所终──连同那个小乞丐。
“快点报告庄主，说已经发现柳若贤的踪影。”

跑了大段路後，柳若贤见两名大汉没追过来，便停了下来。此时早已饿坏了的段玉延更是饿

得脸色发白，柳若贤见状，便在茶寮买了几个馒头递了过去。
段玉延接过馒头，一口已经解决了大半个馒头，不消片刻已经把柳若贤递过来的几个馒头都

解决掉。他深深地嘘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把对方的馒头都吃掉了，而对方什麽都没有吃。
“对不起，”他低下了头。
“没有关系，反正我都是买给你吃的，”柳若贤伸了个懒腰，“你吃饱了吗？”
“嗯。”段玉延点头，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麽饱了。
“很好，那我们就此拜别。”说完，柳若贤抄起书箱就要走。
“不要走！”段玉延一把抱住柳若贤，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弄脏了对方的衣服。
“我已经救了你，也喂你吃饱肚子，你还有什麽要求？难道你要以身相许？对不起，我和他

们不同，对男人没兴趣。”柳若贤皱眉，一把把他推开，掉头就走。
“不是的，我……”自从家被毁之後就没有人对自己这麽好，见柳若贤要走，段玉延反射性

地要留人。但是当柳若贤问起，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呐呐地站在那里。
转头看了他一眼，柳若贤重新打量了眼前的男孩一番，却越看越觉这人还真的可爱得到家，

令人不禁想……
欺负他！！没有错，那样子让柳若贤有一股想欺负他的冲动。
“算了，你想报答我也可以，当我的徒弟吧。”到时候就能随心所欲地欺负他了。呵呵，多

美好的前景啊。
“啊？”段玉延愣住，眼前的人竟然要自己当他徒弟？不过长期的流浪生活，段玉延也养成

了一定的戒心，柳若贤的表情让他也升起了一丝戒备。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当我徒弟过来服侍我吧。好了，跟我回家吧！”段玉延一脸犹豫

，但柳若贤倒没多在意。
看来他的徒儿有点笨，不过无所谓，欺负起来应该还是会很好玩。一边想著，柳若贤一边笑

弯了眉毛。
柳若贤的笑容让段玉延如沐春风，心里的戒备全数崩溃，还没等他细细考虑，自己的双脚已

经完全无视主人的意志，跟著柳若贤後头走了。
柳若贤一直向前走，出了市集，便往山上走。而段玉延跟在後面，心里不住疑惑，柳若贤一

直往山里走，不会是想把自己拐到山里吧？难道他和那两个大汉一样，要把自己给卖掉？一

想到这里，段玉延不禁脚都软了。看来自己真不应该被对方的外表所迷惑，这世道坏人当道

，做坏勾当的人不会把自己是坏人几个字凿在额头之上。
看著柳若贤握著自己右手的手，修长而略带苍白，要挣开应该很容易吧？但是心思转了几十

次。段玉延还是不忍挣开。
“到了，”正当段玉延在胡思乱想的当儿，柳若贤停住了脚步。
“到了？”段玉延连忙朝四处张望。然而周遭的景物却让他安心了下来。
真是想不到在深山里会有如此的好景致，青山绿水，相映成趣，而柳若贤住的小屋就坐落在

山中的一个小湖旁边。
“进来吧。”推开小屋的门，柳若贤才放开段玉延的手。
小屋里的摆设很朴素，但是很齐全。环视四周，段玉延问道，“你住这里？”
“是啊，不错吧，好山好水，每天还可以到湖里游泳。”
“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还是认为我是拐带小孩的人贩子？”柳若贤放下书箱，倒了

杯茶给段玉延。
“为什麽他们一听你的名字就要动手？你对那个什麽山庄的少庄主做了些什麽？”不好意思

承认的段玉延连忙转移话题。
“也没有什麽，我只不过请了他们的少主喝了一杯混有阴阳五毒粉的酒而已。”
“阴阳五毒粉？”段玉延记得在和两名大汉打斗时，柳若贤撒出白色粉末时也提到过这个名

字，当时两名大汉好象非常害怕，难道是什麽恐怖的毒药？
柳若贤的眼睛笑得弯弯的，“那是个好东西，能令人不能人道，中毒深者不用去王宫里也能

成为太监。”
“啊？”段玉延感觉背上冷汗直流，世间上竟然有如此怪药？怪不得人家要动刀子，“为什

麽你要这样对他？”
“谁叫那家夥想……你问那麽多干什麽？一句话，你要不要当我的徒弟？”柳若贤说到一半

才好象想到了什麽，连忙就打住。
“不要！”段玉延想也没想就拒绝。
“为什麽？”难道自己想借收徒为名来欺负他的阴谋被拆穿了？
“我要堂堂正正地报仇，才不要学什麽用毒如此阴险的方法。”
“你怎麽知道我不会武功？”柳若贤摇头。真是天真的小子，什麽都用蛮力解决实在太辛苦

了吧？
“你会武功？”段玉延斜眼看著柳若贤略显单薄的身子，不屑地说。
“不学过怎麽知道我的武功不行呢？”柳若贤笑开了，那笑容令段玉延有种错觉，好象自己

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

“今天师父要教你游泳。”柳若贤笑著对那个刚成为他徒儿的段玉延说道，不意外地看到他

一脸的不屑，“看来你对为师的决定有点不满，有什麽不妥就及早提出。”
段玉延狠很地瞪了那个自称为自己师父的人，“我不觉得游泳能帮到我报仇！”
“你的意思是说学游泳和报仇是两回事？”柳若贤眯眼。
“游泳？你的杀父仇人会笨到和你比赛游泳决胜负吗？！！”
“没错，你的杀父仇人不会笨到和你比赛游泳，但是他会这样做！！”段玉延还没有搞懂段

柳若贤话中意思，眼前的景物已经翻了过来。柳若贤手抓著他的腰带，一把把他扔到了水里

。
“救……命！！！”冰凉的湖水立刻漫过了段玉延头顶，段玉延慌张地拍打著水，企图让身

子浮上水面，但却白费力气，身子就好象石头一样一个劲地向下沈。
“我说笨徒儿啊，在水里切忌慌张，要放松身子，那样才不会沈下去。”无视段玉延在水中

的痛苦挣扎，柳若贤不慌不忙地开口。
“师……父……救……命……”什麽时候了，他还在纸上谈兵？！！快点救他上去啊，好痛

苦！算不上干净的水猛往他眼耳口鼻里灌，弄得他好辛苦。
“那你还学不学游泳啊？”好好，果然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看，现在这家夥不是肯乖乖地叫

他一声师父了？
“学……你快点……救我上去！！”
划著一叶轻舟，柳若贤把奄奄一息的段玉延救了上岸，待他顺过气来才笑问，“现在你知道

学会游泳的重要性没有？”
“知道了，我学就是。”段玉延虽然还是有点不屑，但是也觉得柳若贤所说的不无道理，只

好点头答应。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没有？”
“可以了。”段玉延以为柳若贤要开始讲授游泳方法，於是便竖起了耳朵，哪知道眼前的景

物再次翻转，自己又被柳若贤扔到了水里去。
“你知道吗？游泳是不用学的，只要被水淹过就很快会游了。”拍拍手上的土，柳若贤对再

次在水中挣扎的段玉延喊。
什麽？！！那个家夥原来是这样教人游泳？！！段玉延在心里大怨自己遇人不淑，只能不断

祈祷自己爹娘在天之灵保佑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会这样成为水中亡魂。
大概是他命不该绝，也许是他有天赋，竟然让他误打误撞地学会了浮水的秘诀，借助水力慢

慢浮回岸边。柳若贤看著段玉延从水里爬上岸，边笑著说，“我没有说错吧，你现在不是学

会了浮水了吗？多淹几次你一定会成为游泳高手的。要不要扶你一把？”
一手打掉柳若贤伸过来的手，段玉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以为会有下次吗？我告诉你

！我不会再来著该死的池塘里游泳了！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再学下去！你如果不教我功夫的话

，我明天……不，我现在就马上收拾包袱走人！！”
哇！！这家夥以前是少林俗家弟子吗？那狮子咆哮弹的功力真是吓人那，害得他耳朵隐隐发

痛，柳若贤揉了揉惨遭荼毒的耳朵，看著眼前宛如受伤小猫般竖起毛发伸著利爪的徒弟，叹

了口气才说，“想不到我的徒儿竟然这麽容易就放弃，你这麽没有恒心怎麽报父仇？”
“谁说我没有恒心？！！学就学！！谁怕谁！”竟然敢小看他？再次瞪了柳若贤一眼，段玉

延不服气地说。
笨徒儿就是笨徒儿，这麽容易就上当。“很好，那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後悔哦！”柳若贤呵

呵一笑，反手提起他的腰带，又一次把他扔到了水里……

虽然柳若贤老说段玉延笨，但是学了三天，段玉延却已经捉住了游泳的窍门，就算柳若贤再

怎麽扔人下水，他也能不慌不忙地游回岸上。而玩了三天，柳若贤也开始觉得无聊，於是开

始想新的乐子来捉弄自己的徒儿。
“笨徒儿，今天我们学围棋。”柳若贤从柜子里面拿出了棋盘和棋子。
“你不要说学围棋能帮我报仇！”段玉延气鼓鼓地看著柳若贤。他再也不会上当了，上次说

教他游泳结果就把他扔下水，这次说教他围棋不会要他把围棋子也吃下肚子里去吧？
“当然有帮助了。试想一下，如果你满身暴戾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还会让你靠

近吗？如果你学了围棋，使自己的气质更加儒雅，就象你师父我一样，谁会猜得出你是来寻

仇的？”柳若贤在解释的同时不忘吹捧一下自己。
“……”段玉延只觉得背後凉呼呼的仿佛有冷风吹过。
“好了，不要再犹豫了，听清楚，规矩我只会说一次。”柳若贤指著棋盘，“围棋棋盘纵横

共有19条线，构成361个交叉点，为识别位置，棋盘上划有九个点，叫‘星’，正中的星也叫

‘天元’。在各个星的附近分为左上角、左下角、右上角、右下角、上边、下边、左边、右

边和中腹九个部分。棋盘的四条边线叫第一线，往中腹靠近一线成为第二线，如此类推。这

是棋盘的构造，你明白了吗？”一口气说完，柳若贤问。
“明白。”只不过是很简单的原理嘛。
“那我们再来说说棋子。棋子黑181枚，白180枚，共361枚，由执黑者先行，终局数子後，占

有超过180个半的交叉点者为胜。明白没？”
“明白。”
哼哼，我看你能挺多久，柳若贤嘴角一弯，继续说下去，“水平相当者，由双方轮流执黑先

走，那叫‘分先’，因为执黑者有先机，所以需要贴出五目半；让水平略低的一方先走，终

局计算时不贴子，那叫‘让先’；还有‘让子’，就是由水平低的一方执黑，先在星位放上

几个子，然後由白方开始下，终局计算时按让子数由黑方贴还一半，如让三子者贴还一子半

，如此类推。让九子，棋子放在九颗星位；让八子，虚空天元；让七子，虚空上边、下边当

中的星位；让六子……明白没？”
“明白。”
哦，看来他这笨徒儿还不算太笨，“那好，我们先来下一盘。我先让你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