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曾浪 下——汤姆叔叔

“唯穆，其实你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你的内心，谁都知道你的善良。刚才我正好路过你和阿童身边，当时阿童还没有对你动手。当阿童挥剑向你而去的时候我准备去帮助你，但是我没有马上去。因为我和你一样还是相信阿童不会真的对你动手，即便他真的要杀你凭你的灵力是不可能被他所杀的。然而我却没想到的是直到阿童的剑插进你的腹部的那一刻你依然没有动手。于是我赶紧去救了你。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是为了寻找小于，你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这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歌声，那是无忧无虑的童声，是小于。我开始以为这是幻觉，于是我问秋海神话：“刚才听到歌声了吗？”

“是小于的歌声！我听到了，而且很清楚！”

当我们来到阁楼顶的时候，我和秋海神话见到了小于，他和一个老人站在阁楼一端远眺着下方深蓝色的瞭澜海域。于是我激动得叫了声：“小于！”

小于转过头后脸上立刻绽开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唯穆哥哥。”他说完跑到我的身边紧紧抱住我的双腿，然后他继续对我说：“唯穆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位老人缓慢的转过头来，他的须发尽白，他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和空洞无助的眼神告诉我他就是翡翠仙子的丈夫，曲郁！

很快曲郁就来到我面前牵起小于的手，显然他准备带小于离开。小于的小手从曲郁手中挣脱出来，然后他摇头对曲郁说：“伯伯，我不要去淆源，那里好冷，我要跟唯穆哥哥在一起，他们会保护我的。”

翡翠仙子曾经对我说过她的丈夫曲郁生来就不会说话，没错。曲郁只是看了看我，然后他再次牵起小于的手准备带小于离开。我知道他应该就是步神所提到的那位住在雪域里的怪人。

我对曲郁说：“您就是曲郁老先生吧，我知道您的妻子翡翠仙子如今在哪里。”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曲郁的表情和眼神顿时流露出无比的惊喜和渴望，他上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通过他的唇型知道他所要说的话，他问我：“翡翠仙子在哪里？”

“在破龙隐森林里，她已经在里面等待了你很多年了，多年前她曾经听说你在破龙隐森林里，于是她立刻进入了那个没有光明的森林里，只为寻找和等待你。她对我说她今生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你，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你，哪怕就只见一面……”

秋海神话扯了扯我的衣袖，让我别再说下去了，因为曲郁的眼睛里已经浸满了泪水。

小于对曲郁说：“小于跟你去淆源，小于不怕冷，伯伯不要生气好吗？”

曲郁温和的抚摸着小于的脸，然后他看着我把小于带到我的面前。我问他：“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带小于走是吗？”

曲郁点点头，并蹲下来用手在瓦片上写了几个字：“谢谢你告诉我妻子的下落，小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善待于他，他目前的处境很危险，你们要时时刻刻的保护着他，我将要去破龙隐森林去见我的妻子，见到妻子之后我一定会回来感谢你们的恩情。”

曲郁说完离开了凌空阁，小于对我说：“伯伯原来有家人的。小于一直以为伯伯是世上最善良却最悲惨的人。在淆源雪域里，伯伯每天晚上都会在雪山上看落雪，我好想陪他谈心，可是他却不会说话。虽然这样他为了不让我感到寂寞，每天都会假装开心陪我玩，当我每次看到他对我笑我都会感到很难过。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伯伯还是有亲人的，小于真的很替他开心。有时候我在想我虽然没有了妈妈，但是我却拥有好多好多关心我给过我温暖的人，所以小于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想要杀死我，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如果有一天我非死不可的话，那我一定勇敢的去接受，因为我不想再有任何关心过我的人遭受到像莲晋师父一样的下场，那样就就算小于死过十次也弥补不过。”

我紧紧抱住小于，秋海神话已经被小于的话感动得流泪了。她对小于说：“小于，你真的长大了，你比以前更加懂事了……”

然后我对秋海神话说：“小于已经找到了，我要马上赶回圣殿，以免雪遇到危险。你准备怎么办？和我们一起去还是去找储捷？”

“反正现在大家共同临敌，再加上我去找储捷也不一定能找到，我还是先跟你们去圣殿吧！只要储捷于门赧西沙在一起，我们总会有他的消息的。”

在回圣殿的途中小于一边给我包扎伤口一边问我：“唯穆哥哥，上次我和你一起骑展风骏真的很开心，今天你怎么没有骑呢？”

那展风骏不是我的，你如果想起的话等有空我一定陪你骑。只是现在不行，因为你也知道的，你实在很危险，很多人都要杀你。

当我们到达圣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赶紧加快脚步前往雪的宫殿。

远远的看去雪的宫殿周围以及宫殿内悬浮的宫灯还没有熄灭，我知道雪一定还在忙碌着。

当我们来到雪的宫殿前时我发现陵鄄还守在宫殿门口，他坐在石阶上。他看到我带着小于回来了自然是欣喜若狂，他在小于的脸上又是揉又是捏的，逗得大家忍俊不禁。当他发现我身上的伤之后，他问我：“你受伤了？谁干的？”

我问陵鄄：“先别问这些，雪还在宫殿是吗？”

陵鄄说：“对，今天雪已经开始训练士兵了，她看起了来很累。”

我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宫殿，可是我进去以后却并没有看到雪。我喊了声：“雪，你在吗？”可是里面始终无人应答。陵鄄赶紧闯进圣殿，他满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他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一直守在门口，就连阿童来找雪我也丝毫没有疏忽过！”

我听到陵鄄提到阿童之后忽然感到浑身颤抖。陵鄄问我：“怎么了唯穆？”

我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秋海神话对陵鄄说：“唯穆身上的伤就是阿童干的！阿童现在已经死心塌地的为远昂效力。”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雪是被……”

这时我已经冲出了门外，陵鄄赶紧拦在了我的面前，他对我说：“唯穆，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我不允许你去找远昂，就是要去也是我去。紫影国不能一刻没有君王，雪不在了，你暂时顶替！”

陵鄄说完亮出长剑，他的表情很激动。我对陵鄄说：“陵鄄，我最好的朋友，我并没有怪过你，更不会恨你，我只是想如果雪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将无法给自己一个交待！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雪救出来！”

这时小于从宫殿里慌忙的跑了出来，他大声对我们说：“这里有张字条！”

我接过小于手里的字条，字条上是阿童的笔迹，上面写着：“唯穆，雪已经被远昂困住，我相信聪明的你一定会用小于来交换的！”

小于哭着对我说：“唯穆哥哥，如果我的命能换来雪姐姐的命，那小于一定愿意那样做。”

秋海神话也流泪了，她抱起小于，一边替小于擦拭着眼泪一边对小于说：“还说愿意，你看你都吓得哭了。”

小于从秋海神话的身上挣脱开来，他坚定地对大家说：“小于哭并不代表我会害怕死亡，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可能小于也活不过今天，只是小于好舍不得这么多的哥哥姐姐。”

他说完自己擦干眼泪，然后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唯穆哥哥，你用我去换雪姐姐吧，小于真的不怕！”

我对小于说：“小于，不会的，我们不会把你送去给远昂。我们会选择其他的途径来救雪姐姐出来。你以后再也不要跟我们说你会死的事情，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你是我们打败远昂唯一的希望。”

这时候，天空中一道蓝色的光柱直射到地面，我们大家都知道是懵兰到了，她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到来。光环停止旋转之后，周身蓝光的她从光柱里走了出来，她的手腕上还系着陵鄄送给她的红色绸缎。

她来到我们的面前对我们说：“大家是不是准备去救雪？”

我们大家都没有说话，然后懵兰继续对我们说：“你们绝对不能鲁莽，因为远昂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到时候即便你们把小于交给了远昂也不会救出雪，非但如此，连你们也别想活着回来。我的建议是我们先把小于送到一个平安的地方，比如说凌空阁。然后我们在凌空阁想其它的办法，雪一时间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放心！”

大家都同意了懵兰的想法，因为毕竟我们对远昂的了解远远不及懵兰对远昂的了解，我想这已经是最后的搏斗，绝对不能够鲁莽！

于是大家全都走进了懵兰的极地光环里。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心灵座凌空阁。

上了心灵座之后，我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凌空阁楼顶上两位老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星空，月光轻盈的洒在他们的身上。曲郁终于见到了他的妻子翡翠仙子，这两位彼此寻觅了大半生的老人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知道这样的场面曾经一定无数次出现在他们的梦里，而如今终于变成了事实。

曲郁已经感到了我们的来到，他向我们点点头，意思是让我们上楼顶。我们上去之后他小心的扶着翡翠仙子起来，当我看到翡翠仙子空洞深邃的眼神之后，我知道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了。其实她应该很清楚，一个生活在黑暗中许多年的人骤然间接触光明后对眼睛的伤害是非常严重的，或许当她见到自己的丈夫后一时间激动忘记了这一切，心里面只剩下了无比的欣喜和温馨。

虽如此我感觉他们还是幸福的，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和一个失去光明的人走到了一起，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曲折，太艰辛。

翡翠仙子问我们：“是不是小莜来了？小莜是你吗？”

一句话让问住了我们所有人，大家谁都没有开口，然后我对翡翠仙子说：“小莜她没来，她死了……”

懵兰接过来对我们说：“不，小莜没有死，这正是我要对你们说的。当天阿童带着生命垂危的小莜来到湖边，当时也许是阿童最绝望的时候，他想在小莜死在自己的怀里之后带着她的尸体一起跳进湖中。可是后来远昂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远昂对阿童说他可以救小莜，但是条件是让阿童从此帮他做事。阿童一句话也没说就答应了，因为天底下无论谁也取代不了小莜在阿童心里的位置。而我就在那时被远昂发现了，但是远昂始终没有直到我究竟是谁，他只知道有泊远人在背叛他。所以我再也不能去远昂那里为你们窃取信息了。我还知道的是，最近我们泊远星的君王已经开始催促远昂，因为五年的期限就快到了。如果远昂没有如期完成泊远君王的任务的话，也就是说远昂如果没有如期占领你们的国家他将会受到我们君王所给他的惩罚。我想远昂现在一定在到处寻找光牟，也就是寻找小于。因为失去光牟的话就等于白白浪费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要是找不到小于的话我想不仅他的阴谋会失败而且还会被泊远君王所惩罚。所以小于绝对不能落入远昂的手中。”

然后懵兰对小于说：“你还记得你们离开远昂时带走的那个发光的东西吗？你只要点头，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们当中所有人它在什么地方。”

小于表情诧异，他摇头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为什么大家有时会问到我一些我不知道的问题呢？我真的不知道。”

我对懵兰说：“小于已经失忆了，他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当下该想办法怎么样救出雪。”

陵鄄说：“都怪我没有留心，要是当时我留心一点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我双手搭在陵鄄的肩膀上对他说：“陵鄄，现在没有人怪你，就算当时你知道阿童的来意你也不可能阻止到他，因为单凭阿童的能力是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抓走雪，远昂一定也参加了。其实在我出去找小于之前我已经料到远昂会来这么一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最简单的救出雪。别自责了，好吗？”

陵鄄点点头，然后他对我们说：“救雪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阿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我们得从阿童身上想办法。因为阿童既然替远昂伤害了唯穆，又帮助远昂抓走了雪，远昂如今自然已经彻底相信了阿童。如果我们能有办法让阿童回头，雪就有希望了。到时纵然远昂有再大的本事也想不出阿童竟然会背叛他。”

我对陵鄄说：“可是阿童那样不是很危险吗？如果让远昂发现，阿童和雪不就都有危险了？再说，要让阿童回头除了我们给他一个平安的小莜外我们没有其它办法。”

懵兰说：“这个办法我已经想过了，而且我也查过了小莜的情况，她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无休止的昏迷中，目前被远昂收禁于泊远星的一个巨大的冰库里，那个冰库叫古梦里，在远昂家的地下室内，是曾经远昂修炼的地方。我曾经多次想进去救小莜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救成，因为我根本无法进入古梦里。”

我对懵兰说：“懵兰你不用冒险，我现在突然有信心能让阿童回头。”

“你怎么能证明？”

“当阿童在挥剑杀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清晰的泪痕，在他杀我之前他对我说很多事情是不会顺着我们想象的轨道而行的，他还说对不起我！所以我觉得阿童的内心还是善良的，到那天我们所有朋友一起来到他面前，我相信他会回头的！”

陵鄄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随你一起去，小于就和两位老前辈留在心灵座，其他人一起去！”

我对陵鄄说：“你骑着展风骏埋伏在远处，只要见到阿童有回头之意你就立刻起着展风骏以最快的速度带走阿童和雪。关键时候就看你了，陵鄄。”

陵鄄对我点头，他说：“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曲郁携着妻子翡翠仙子来到我们面前，他用手在地上写着：“你们放心去吧，我一定保护好小于，我们祝福你们！”

我点点头，然后我看到东方海平面上有了朝阳嫩红色的光芒，我对大家说：“原来心灵座的凌空阁楼顶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我叫来朋友们和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日出。我对大家说，我从小就很喜欢看日出，因为日出时灿烂而清晰的光芒里藏着许多做人的道理，比如它的不懈，它的博爱，它的壮烈与豪迈和它给大地带来的无与伦比的灿烂与辉煌……”

我们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日出，直到它完全爬到海平面之上。

然后我们启程了，我们走进了懵兰的极地光环中，很快来到了天云山脚下。这个地方是我们第一次来到，也是必然要来的一个地方。懵兰说：“这是我第一次公然的站在这里，以前总是东躲西藏的，今天真畅快。”

懵兰说完后，对面的山体慢慢旁移开来，形成巨大的裂谷，裂谷中多名风影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我们走来，走在最中间的是远昂和阿童。而雪悬浮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方，她的周围被一层透明的冰晶体冻结。远昂看到懵兰之后脸上绽开出充满轻蔑的笑容，然后他对懵兰说：“我还以为泊远星来了个什么样的高手来与我为敌呢，原来是个女孩。”

懵兰走山前对远昂说：“你还记得在你的万象层里你用穗形刺杀死过一个女孩吗？她是我的姐姐迷琴，当时我就她怀里，她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住了漫天而来的穗形刺，姐姐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亲手杀了你远昂，于是我多次潜入你的密室里窃取了很多重要的信息然后告诉你的对手。其实你远昂也不过如此，直到今日你才怀疑到有泊远人潜入你的部属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