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夏娃ZERO——悠雨

而杰克也正好睁开眼睛，反射性把零拥入怀中。

但下一秒，他立刻发觉自己抱错了人，急忙把零推开小段距离。

看清零的脸后才完全苏醒过来，惊讶得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本脸上的那温柔幸福也笑容也全都消失，转

而全被青色和白色取代。

"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

零冷笑一声，从杰克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故意问道："是不是很失望？"

"怎么是你？"杰克坐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头。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什么都没穿，再看看同样赤身裸体的零和床下散

乱的衣物碎片，顿时全都明白过来。

"天......"杰克不敢思考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他的头痛得快要裂成两半，昨夜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只模糊不清地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丽莎还活着，他们就像以

前一样恩爱缠绵。甚至就在刚刚醒来的瞬间，他还没有意识到那不过只是一场梦境，还以为自己仍然和丽莎生活在十年

之前。

第四章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杰克已经全乱了。

"当然是我，一夜都是我。"零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对杰克投去一个轻蔑的微笑，沉下眼来，阴阴地望着杰克问道："

你要不要看看......你留在我身上的证据？"

"不。"杰克下意识吐出这个字，摇了摇头。

他一点也不记得昨夜自己做过的事，更不记得那个人是零。

"杰克，我看轻了你，没想到你在床上这么威猛，连我都招架不住。"零故意说着这些轻佻的话，转头将目光移向床头柜

上那张丽莎的照片，"杰克......我实在很难想象，你的老婆是怎么忍受下来，还怀了你的孩子，她大概是被你干死的吧

？"

杰克猛地抽了口冷气，双拳下意识捏紧。如果不是他理智尚存，恐怕早就一拳挥了过去。

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杰克的表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照片之上，他觉得......照片上女人的笑容非常刺眼，

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失败，嘲笑他怎么也不可能得到杰克的爱。

"滚......"杰克终于发出一声低低的叱喝。

零有些吃惊，回头过来，目光淡淡从杰克脸上扫过。看到对方那气得发抖的样子，零不禁露出一抹冷笑。气......他凭

什么生气？他有什么理由生气？该生气的人是自己，该气得发抖的人明明是自己......被他压在身下，听他不停叫另一

个女人的名字，然后被侵犯。

"滚？"零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杰克阴沉的双眸。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也不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只想让这个名叫杰克的男人知道，自己不会就此认输，不

会就此屈服。

"你干够了我就叫我滚吗？"零紧紧抓住床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就算你当我是男妓，也总该给点钱吧。你就一个‘

滚'字，就把我们的关系撇清了吗？"

"钱？"杰克抓住了这个字眼，走下床去，从地上散乱的衣物中找到钱包，然后掏出里面所有钞票，向床上的零砸去。

从杰克暴躁的动作中，可以知道他有多么愤怒。

但零不怕，一点也不怕。看见眼前那些五颜六色的钞票到处纷飞，最后落在床上，落在自己身边，把自己包围。零忽然

愣了，心脏好像突然被捅了几刀，鲜血直流。

没想到，杰克真的把他当成男妓，竟企图用钱来结束昨夜的一切。

"够了吗？拿了钱就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杰克向他怒吼，气得把钱包摔到地上，转身就走。

"站住！"零从惊愕状态中反应过来，向杰克的背影大喊。

但杰克没有理他，径直向外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这个房间，零几乎用尽全力，歇斯底里地吼道："杰克！"

这次，杰克才终于停下。

虽然停下了，但却没有回头，用后背对着怒到极点的零。

"我不要这些东西！"零对着他的背影大吼。

抓起床上的一把钞票向杰克扔去，但那些轻飘飘的纸只飞出几尺便落回地上。

"那你要什么？"杰克要稍微冷静下来，回头冷眼望着气得大喘的零。

"呵......呵呵......"零怪怪地笑了几声，刚才那气得发青的脸色这时又恢复常态，嘴角边浮现出一抹令人发怵的微笑

。

只见零的一只手探向了身后那个相框。

"住手！"杰克心口突然揪紧，猜出他想做什么，冲了过去。

但零却用更快的速度把照片从相框中抽了出来，把丽莎的照片紧紧捏在掌中。

照片在零手心皱成一团，被零捏碎的不仅是丽莎的笑脸，也是杰克爱她的心。

"还给我！"杰克扼住零的手腕大吼。

零奋力挣脱杰克的箍制，把那捏成一团的照片砸到杰克脸上，冷笑着回他道："给你！"

照片正好砸中杰克的脸，锐利的边角在杰克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但那伤口却迅速渗出血来，鲜艳的红色把此时杰

克阴沉的脸衬托得更加阴森恐怖。

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但他告诉自己不能退缩，依旧抬着头，毫不畏惧地用目光对杰克发出挑衅。他看见杰克深深

吸了一口气。

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甩到零的脸上。

零被打得翻倒在床，喉中传来一股甜味，刚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下意识摸了摸左颊，才终于相信自己被杰克打了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气得浑身发抖。

零猛地回过头，想对杰克破口大骂。

谁知还不等他看清杰克，又一记耳光甩了过来。

零只觉眼前一花，什么都没想，身体就已飞了出去。

耳光声和滚落声相继响起，当零恢复视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滚下了床，身体正缩在墙边。后背被墙壁撞得生疼，

全身骨架都像散开似的，眼前也直冒金星，耳边"嗡嗡"声轰响不绝。更要命的是喉咙中那股甜腻的液体又涌了上来，忍

不住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竟又咳出一大摊血来。

望着眼前那鲜红的颜色，零似乎也疯狂了。

只见他冲上前去，揪住杰克的衣服，挥手也想打回个耳光，谁知那高高抡起的手刚举到半空就被杰克截住。

这时的杰克也早已被零激怒，下手顾不上什么轻重，顺势一拳，向零的小腹打去。

零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痛得直不起腰。身体缓缓蜷缩起来，膝盖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缩成一团，痛得浑身瑟

瑟抖个不停。

零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痛。从小腹传来的剧痛远比刚刚摔下床时痛上十几倍，就好像所有肠子都被绞紧，所有神经都汇

集到那被打了一拳的地方。

这时零已经不仅是吐血，下半身也滚滚涌出血来。

很快，零的身下就集了一大摊血。那血还在向外蔓延，最后竟流至杰克脚下。

杰克下意识后退半步，面对出现在眼前的这幅画面，错愕得说不出半句话来。虽然他承认自己下手太狠，但只是一拳而

已，又没用任何凶器，怎么会把零打得血流不止。

再这样下去，只怕零就要失血过多昏迷了。

"杰克......"

蜷缩在地的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皱双眉从痛得眯成一条缝隙的眼中望着两步之外的杰克。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肚

子，双腿传来阵阵抽搐。随着大量血液的涌出，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就连眼中映出的杰克，背后也有了四五个半透明

的影子在晃动。

"杰克......"

零每叫一声，杰克的心脏就抽搐一下。望着地上那摊已经可以倒映出他身影的血水，杰克忍不住深深皱眉。他忘了刚才

的愤怒，全部注意力都由丽莎的照片移到现在大出血的零身上。大脑明明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脚便向前跨了一步，蹲

在零的身边。

当杰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零抱在怀中。

一把扯下床上的毯子，裹住零赤裸的身体。

"杰克......"零在他怀中慢慢闭上眼睛，已经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可能陷入昏迷。

杰克抱起零，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外冲去，"别说话，零......别说话......"

"我好痛......杰克......"零痛得已经渗出冷汗。

脸上、身上，全都是一层冷汗。

"对不起，零，我不该打你。"

这时杰克已经从刚才的暴怒中恢复正常，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多么不可原谅的事。如果零发生什么意外，他

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深深的内疚自责中。

"杰克......"

零靠在杰克胸口不停喘气，他明明已经快要昏迷，但现在却不知从哪儿来的意志，支持着他保持清醒，支持着他继续说

话。

"杰克......我痛的不是肚子，"零慢慢抬起眼睛，那挤满泪水的蓝色眼瞳这时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痛，他抱住肚子的手缓

缓上移，最后抚上了自己的心口，一边喘气，一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意识对杰克说："是这里......这里好痛......"

紧紧捂住心口，零的五官痛得都拧在了一起。

"当你叫我滚的时候......当你把钱扔到我脸上的时候......当你一耳光、一耳光刮向我的时候......我的心都碎

了......"

"零......我......"杰克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只能显出他的心虚和内疚。他已经抱着零冲出

别墅，向车库冲去，只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零送到医院急救。

怀中零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杰克知道，零是因为腹部的伤而痛得发抖。

杰克想象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只要试着去想，头皮就传来一阵电击般的麻痹。

但零却说他的心比身体更痛，所以杰克更无所想象，刚才自己对零的伤害有多大。他后悔到了极点，只怪自己太不冷静

，但后悔已经无用，感觉到怀中零的身体正在渐渐变重，感觉鲜血已经顺着毯子向下流淌，杰克恨不得那个奄奄一息的

人是自己，让自己代替零来承受这种痛苦。

"零，坚持住......"

杰克打开车门，把零放在副驾驶席上。这时那条毛毯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浓腻的血腥味很快充斥了车厢中整个空间。

杰克深深吸气，发动汽车。

引擎发动，径直向医院狂奔而去。

"零，对不起。"杰克不敢看零痛苦的模样，双眉紧皱，目光直直注视着正前方，一手抓住方向盘，一手则紧紧握住零越

发冰凉的手，不停重复说着："零......对不起......零，不要睡，清醒一点。"

这时零的身体轻轻一倒，靠在杰克肩上。

杰克发现零已经闭上眼睛，急忙动了动肩膀，想把零振醒，"零，醒醒......零，醒醒。"

"......杰克。"零好不容易才发出低低的声音。

听见零说话，杰克不由松了口气。

"杰克......"零依然无法睁开眼睛，虚弱无比地靠在杰克肩上，用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对不起，杰

克......我才该向你说对不起，我不该拿丽莎的照片出气......虽然我很嫉妒她，但是......我不该把气出在一个死人

身上，她是无辜的......"

零的脸上滑下泪水，呼吸越来越轻，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零，零！"杰克怕他昏迷，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

"要怪，就只能怪你爱她......"零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就快消失，但他还是凭着最后一丝意念，硬撑着向下讲着，用

那犹如梦呓般的声音在杰克身旁轻轻呢喃："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喜欢你......"

喜欢你......

即使零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但这三个字依然犹如在杰克耳中产生一阵炸雷般的轰响。

"零......"当杰克再次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零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毫无颜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有很多想说的话。

"零！零！"无论杰克如何大叫，零都没有任何回应。

汽车在公路上奔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

杰克抱着零冲了进去，这时的零已经没有半点知觉。全身皮肤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般的苍白，只有露出毛毯的双腿上染

着鲜红的血迹。

仿佛血液已经停止流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流尽。

杰克不敢听零的心跳，也不敢试探零的鼻息，他怕知道一个最残忍的结果，害怕零从此再也不会醒来。不知为何，杰克

的眼角也传来一阵酸涩，他竟有些想哭。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后悔和担心。后悔动手打了零，担心零的身体状况。

抱着昏迷不醒的零冲进大厅，杰克听见身旁的人传来阵阵尖叫。

杰克明白，现在的零几乎已是半个死人，而且死状非常恐怖。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那僵白的脸色和那裹住身体的染血

毛毯，都已足以让见到他的人为之尖叫。

杰克累得气喘吁吁，脑中晕眩，双目也花得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他看到白衣服的人就冲过去紧紧抓住，歇斯底里

地大喊道："医生，你救救他！医生，你救救他！"

那个被他抓住的人吓得急忙躲开。

杰克又向另一个白衣人冲去，但还不待他拉住白衣人的衣服嚷叫，他的肩膀就被人从后抓住，猛地一拉。

在那个力量的作用下，杰克反射性转过头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

心脏在那一刻忽然漏跳了几拍，刚才的疯狂举动言辞全都消失，理智渐渐回到杰克眼中。

杰克望着那个抓住他肩膀的人，呆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地叫出一个名字："欧维尔......"

"跟我来。"欧维尔压低声音说，紧紧抓住杰克，把杰克拉出大厅。

杰克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零，急得大喊："欧维尔！欧维尔！"

本想叫欧维尔放开自己，但欧维尔拉住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只眨眼工夫，杰克就被欧维尔拉了出去。

杰克的车就停在门外，欧维尔拉开车门，把杰克推入车中，随后自己坐上驾驶席的位置。

没有任何解释，也不给杰克反应的时间，欧维尔已经发动汽车。

引擎声响起，风从窗口灌入。

杰克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后一倒，这时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坐上车了。怀中的零依旧紧闭双目，没有半点苏醒的

迹象。

"停下！欧维尔！"杰克刚刚反应过来就急得大吼："停下！我叫你停下！"

但欧维尔根本不理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飞驰。

"欧维尔！回去！回医院！"

杰克急得伸手抓住方向盘。如果再不去医院，如果再耽误时间，恐怕零就真的没救了。

"放手！"欧维尔大吼，用身体撞开争抢方向盘的杰克，大吼道："他不能去医院！绝对不能让其他医生碰他！我能救他，

你冷静点，杰克--我能救他！"

"什么......"在欧维尔的吼声中，杰克怔住了，他一把抓住欧维尔的手问："你能救他？......你真的能救他？"

"对。"欧维尔的目光移向杰克，那双深紫偏黑的眼瞳在沉抑的空间中发出自信的光芒。

欧维尔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能救他......杰克，只有我能救他......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