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清楚。果然就见沁香大惊抬头:“将军,你……你怎么知道太后的阴谋?我……我去探望珠雨的时候,太后和华贵
妃从她的门前路过,她们大概没想到会有外人,所以奴婢听她们说,虽然无影毒蚊已经起了作用,但是将军却坚持不肯
离去,如此一来难免夜长梦多,所以决心利用这毒蚊乃是北方特有的毒虫这一点来陷害将军。奴婢只听到这些,吓得魂
飞魄散,等她们一走,就赶紧偷偷跑回来,将军,太后的手段十分毒辣高明,她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会雷霆万钧,
将军快快准备,速速逃走,否则就晚了啊。”沁香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而江中月也知道她说的对,只是……
“沁香,我若逃走,自然没有问题,可……可可舒揽月怎么办?你有想过吗?我若一走,茏太妃纵然真心疼爱他,但她
软弱可欺,哪能作为哥舒揽月的靠山,大臣们虽是他的人,又如何能够插手后宫之事,鞭长莫及之下,皇上要谁来保护
?何况他这一病,太后与华贵妃就是后宫中地位最尊的两人,哥舒揽月落到她们手里,必死无疑,我……我虽然不爱他
,可是义之所在,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啊。”他说完,沁香也没了主意,哭道:“可是将军就留下也没用,一旦太后来此
,说你就是放无影毒蚊咬伤皇上的罪魁祸首,那毒蚊是北方特产,将军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到时候将军要死
,皇上也救不活。”
江中月心中也为此发愁,忽然朱笛抢进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道:“万望将军想个法子,救皇上一救,奴才求将
军了,现今宫中能救皇上的,除了将军再没有旁人,将军,皇上虽是强迫你来和亲,但他待你如何,将军心知肚明,求
将军看在皇上一片深情的份儿上,千万莫要将他扔在这里毒发身死,奴才求您了。”说完又不住的砰砰磕头。
江中月扶起他来,沈声道:“朱笛,若要扔下他,我早就扔下了。你刚才说不要将他扔在这里毒发身死,倒提醒了我,
若你信得过我,让我偷偷将哥舒揽月带出宫去,那无影毒蚊虽然剧毒无比,但好在中毒之人还有一月之期,我知道在多
罗谷中有一位脾气古怪的名医,天下任何毒药都难不倒他,我带着他快马加鞭,二十天左右可到多罗谷,到时说不准还
有一线生机。只是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三人知道即可,况且这二十天来,宫中大概又要有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臣子们那
里,能瞒就尽量瞒着,免得大家方寸大乱,瞒不住,唉,也是天意了,总之,你们两个务必要忍气吞声,韬光养晦,等
待我与哥舒揽月归来,重整河山,知道吗?”
朱笛和沁香听他说“回来重整河山”,眼中都闪出亮采,点头道:“将军放心,奴婢会日日烧香拜佛,保佑皇上龙体康
复,保佑将军一路平安。”说完二人起身,沁香去准备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银钱,又把桌上几碟点心倒了,包了一个极轻
便的包袱给江中月背上,朱笛早出去牵了他的爱驹过来,因时间紧迫,几个人也不多言,朱笛将哥舒揽月用一床毯子包
了,江中月背起他来,又将皇后的凤牌藏于腰中,来到门外翻身上马,听身后朱笛和沁香哽咽着道:“将军,一路珍重
啊。”他心里既伤感又有些茫然,也不肯回头,打马绝尘而去。
一路上仗着皇后凤牌,倒顺利过了一道道关卡,那些守城的官兵们只以为他是奉皇后之命出宫办事,谁敢相拦。虽说太
后半天后就赶到泰和殿,知道江中月背负哥舒揽月逃走,连忙派追兵发下文书让各关卡拦住两人,奈何江中月的爱驹日
行千里,那发文书的士兵如何追的上,如此这般,江中月不眠不休,十数日后终于出了寒岳边境,他又急驰了一日,方
略略放下心来,看见爱驹也早已累得力尽神危,心中不忍,便放它在水草丰沛的地方啃了半日,又好不容易的喂了哥舒
揽月一些细点和水,看看红日西沈,于是一狠心,翻身上马,继续向多罗谷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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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又行了八九日,江中月一路上风餐露宿不用提,就是哥舒揽月,虽然有他细心照料,又在昏迷当中,到底条件有限
,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那匹千里驹更是累得脱了形,若非对主人忠心耿耿,毅力超常,早已倒毙于路途中了。如此艰
难困苦,也不须多说。总算在这一日的傍晚,远远看见了多罗谷的影子,江中月大喜,回想起二十多天来的跋涉,又想
起哥舒揽月终于有救,心中也不知怎的再也平静不下来,不由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到了,我们到了,我们到多罗
谷了。”这话也不知是对身下的马儿说还是对哥舒揽月说的。谁知他连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又要躲避追兵,又要照料
哥舒揽月,此时早已是身心俱疲累到了极点,结果骤然放松下来后,刚催马来到谷口,人便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翻身
下马,将哥舒揽月放于地上,只喊了一声:“求神医救人”后,便晕倒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慢慢睁开眼来,只见处身于一所茅屋之中,靠近木床的桌上放着一大碗肉粥,他自觉肚中饥饿
,知道这是救下他的人特意给他喝的,忙拿过来,咕嘟咕嘟都喝尽了,身上这才有了些力气。举目四望,并不见哥舒揽
月,他心中忧虑,忙要起身寻找,忽听门“支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见他醒
了也不惊讶,那老者先笑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中月忙起身,恭敬行礼,老老实实答道:“前辈,这里可是多罗谷吗?晚辈带了一位身中剧毒的朋友,万望前辈施以
援手,晚辈感激不尽。”说完又是深深一礼。那老者却不以为意,捋捋雪白飘逸的长胡子道:“既知道这里是多罗谷,
又想让老夫救人,你该知道老夫是谁吧?”他问的问题实在有些像废话,江中月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忙点头道:“晚
辈自然知道,老前辈就是江湖上人称绝医毒圣的何用何老前辈,只要是毒,没有你不能医的,没有你不能解的。”
那何用听江中月这么一说,竟跳了起来,哇哇大叫道:“你这娃娃好大胆,知道这里是多罗谷,知道我是绝医毒圣,知
道我最擅使毒,竟然还敢喝掉这碗粥,哇哇哇哇,你就不怕我在这碗粥里下毒吗?”他叫完,身边的小童已经满脸通红
的拉着他衣服小声提醒道:“师傅,镇静镇静,注意风度,你是绝医毒圣啊。”说完又小声咕哝道:“倒霉倒霉,我怎
么选了他做师傅,真丢人啊,下次干脆说不认识他算了。”这番童言童语说得江中月险些笑出声来,心道这师徒俩真个
怪异,难怪江湖上人都说绝医毒圣的脾气古怪无比,只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那见死不救之人,怎的众人都传言说他
是天下最无情的人呢?
正想着,那何用被徒儿一提醒,已经又恢复了刚才的风度,咳了一声,郑重问道:“娃娃,你告诉老夫,为何敢喝这碗
粥,老夫见你的包袱里明明还有面饼之类的干粮,就算饿,也不必拿这碗可能有毒的粥来果腹吧?”
江中月不知他为何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只得照实回答道:“前辈若想害晚辈,趁我昏迷的时候尽可下手,又何必要在
粥里下毒呢?”话音刚落,何用又紧接着追问道:“话不是这么说,万一老夫不愿这么容易杀一个人,要用他试药,看
他受尽痛苦折磨再死,又怎么办?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江中月微笑道:“晚辈既来此求医,就是将晚辈和敝友的性命都交在了前辈手里,那自然就要无条件的信任前辈,说实
话,晚辈从来没有想过前辈用我试药这种可能,就算前辈是绝医毒圣,晚辈也没有想过。现在既然前辈提出来了,那么
晚辈坦诚相告,只要前辈肯医好我的朋友,中月愿意留下来给前辈试药。”他心里苦笑道:这是怎么说得,哥舒揽月,
我也没想到今世我要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的那些援助总算值了,妈的,等你醒来后,你可不能因为我留在这里试药就不
再管北方国百姓的死活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何用呆呆看了他半天,忽然又直跳起来,一把抱住他泪流满面,仰天长啸道:“老天啊,你终于睁眼了,你终于给我
送来一个无条件信任我绝医毒圣的可爱孩子了,没想过,他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我拿他试药的可能,啊啊啊啊啊啊,老天
啊,你听到了吗?多么可爱忠诚的孩子啊,呜呜呜……”他老泪纵横,连童儿的提醒都不管不顾了,直到哭得尽兴,才
放开快要被他勒死还不敢反抗的江中月,抹去眼泪道:“孩子,你放心,你朋友的毒包在爷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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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月大喜过望,翻身拜倒,那童儿却在一边说风凉话道:“师傅,你变得真快,这称呼还不到一刻锺,就从自称老夫
变成爷爷了?”何用拿眼睛一瞪他:“哼,你少管,你知道老夫寂寞多少年了吗?那些来求医的人,没有一个是坦坦荡
荡的,别看表面上都对我恭恭敬敬,心里却都是惦念着我的那点毒药,唯恐我招呼在他们身上,哼哼,既然不相信我,
又为何来找我?哼哼,我也犯不着给那些信不着我的人医治……”
从他没完没了的唠叨中,江中月确认他的确是寂寞很久了,所以这下子有自己倾听,就一股脑儿把心中的郁闷都倾吐了
出来。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武林中人都说绝医毒圣是个最无情的人,见死不救,其实只是那些人先对毒圣二字心里存
了忌惮,所以不经意间总流露出不信任和恐惧,偏这看起来像孩子一样的老头其实敏感无比,一发现自己不被全身心的
信任,就懒得医治,所以才导致有此传言。
当下何用总算说完了,又兴致勃勃的拉着江中月来到安放哥舒揽月的屋中。只见他仍然昏迷,脖子后原先的红包已经肿
到了前面。何用得意的道:“这孩子中的毒并非是下在饭食中的,而是一种毒蚊咬的。那毒蚊乃是北方国的特产,蚊子
多在夏日出没,偏那北方气候寒冷异常,就孕育出了这么个怪种,不过毒蚊数量稀少之极,速度极快,且都在雪山活动
,以雪鸟体内血液为食,想要捕捉一只活蚊谈何容易啊。真不知他和什么人结下大仇,让那人费尽心力也要害他。”
江中月不语,心下叹道:名利二字果然害人,哥舒揽月虽非太后亲生,但总是在一处伴了这许多年,谁知只为了一个权
字,两人之间竟没半点感情存在。那太后已是不惑之年,纵然害死了皇帝,她自己又能掌得几年大权,将来九泉之下,
还能将名利一起带进棺材里么?怎的那么聪明的人,竟连这个都看不开呢?何用见他微微叹了一声,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只是对方不说,自己也不愿去问,于是接着道:“若这毒蚊被人捕捉道,小心放进纱笼里饲养,只让它闻一闻要下手
的人的衣服鞋袜,乃至头发皮屑等物,这毒蚊便记住了,到时放出,哪怕隔着数十里远,它也能准确找到那人实行攻击
,只是有一样,它出了雪山,再咬人放毒后,自己也活不了了,因他体积不过是普通蚊子那样大,飞行又极迅速,咬人
放毒时还没有伤痕,故能让人死得不明不白,只是捉它太困难麻烦,因此到今天,也没听谁说有人用这毒蚊害人。”
江中月又紧张起来,疑惑问道:“既然没有人为毒蚊所害,前辈又是从哪里觅得的解毒之法呢?”话音刚落,何用已不
满道:“叫爷爷。”江中月无奈,只得叫了一声,何用这才重新兴高采烈道:“没关系没关系,爷爷我每年都有几个月
要出外游历,识别各种毒药草药,这毒蚊我早前几年就已闻到大名,于是到了北方国的雪山上呆了半年,并捉了几只饲
养,研究它们的毒性,其实并不甚难。”说完指着哥舒揽月已经肿了大半边的脖子道:“这毒素若将整个脖子都占满了
,气管受到压迫,人就会窒息而死,如今只要将肿消除,毒素去尽,便无大碍了,你再晚来六七日,爷爷我也无力回天
了呢。”
江中月大喜道:“那就请前……哦,请爷爷尽快医治他吧。”说完深深拜下去。何用呵呵笑了几声,从随身的百宝袋中
取出一盒银针,道:“可是有一样,娃娃,他中毒已深,需要三月之功方可将毒素除尽,这三月之内,他受毒素影响,
神智会不清楚,可能疯疯癫癫,可能失去记忆,可能痴呆不语,不过三月后毒素除尽,就会恢复本来样子,只是会忘记
这三月之事,日后若非重大刺激,怕一生也回想不起来,你对他的大恩,也要被埋没了,你愿意么?”
江中月微笑道:“我又不是为了让他报恩才救他的,就请爷爷施治吧,中月有生之年,感激不尽,但有差遣,无不依从
。”何用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施恩而不图报,世间能有几人,爷爷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日后还记得我这个
老头子,存点感激之心,常来这里看我,我就知足了,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等将来你出谷时,我再告诉你,呵呵
。”说完再不多言,聚精会神的施用银针,替哥舒揽月封穴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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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在谷中过了一月有余,哥舒揽月的毒已经全部清除掉了,只是何用说得不错,从十天前他醒来后,就忘记了以前
的一切事情,每日里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多罗谷里的动物们不过数日功夫便知道这个好奇宝宝的可
怕了,只要江中月一出现,那草地上连只蚂蚱都寻不到,何用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病人的本性如此,吓得将自己那些毒虫
猛兽什么的都藏了起来,别误会,他不是怕哥舒揽月被伤到,而是怕他伤了自己的这些宝贝儿,谁让治疗中发现这家伙
的体质其实很强,服了自己的药后几乎百毒不侵了呢?自己的那些毒物虽然个个厉害,但自从被他玩死一只罕见的桃花
蜈蚣后,何用就吓得再也不敢让他看见除了人外任何活着的东西了。
不过失忆了的哥舒揽月有一样却没有改变,他虽然忘记了江中月的身份以及他和自己的关系,但仍喜欢时刻粘在江中月
身边,而且特别喜欢摸那两道恐怖的伤疤,对此,江中月是彻底的无奈了,直觉自己前辈子一定是做了不少坏事,这辈
子老天才派这么块牛皮糖来克自己,不过想归想,这段在谷里的远离世俗纷争的日子,却令江中月从心里赶到幸福。
“中月,为什么这里连只兔子都看不到呢?之前我明明记得有很多野兔啊。”一大清早就被哥舒揽月拽出了大好的被窝
,陪他到谷里的后山上玩乐,江中月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如今再听他问出这样的话,不由没好气的吼道:“你还问为
什么?这得问问你自己了,你还想打兔子,我看你若能在草丛里找到只耗子都是奇迹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
跳啊,他怎么就不知道哥舒揽月身上还有破坏狂的天分呢,上次抓了只兔子,回去玩了三天,江中月本以为可以去给那
只兔子收尸了,谁知道兔子好好的,就是身上的毛被剪了个吐鲁番张,那个丑劲儿就别提了,看着兔子那双红红的满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