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二日 上——修罗的微笑

作者:修罗的微笑  录入:04-30

懒洋洋拨开天逸揪着自己衣领的手,顺手整整衣服,半抬起身体倚在枕上。斜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你又找不到那个疯子了?”
天逸狠狠地瞪着他,心底更是坚信了天风失踪是凌寒曦搞的鬼这个猜测。不然凭自己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怎么就能猜出自己在说谁?
“你别用那种哀怨的眼光看我,小心我睡迷糊了以为是我哪个情人找上门来了呢。”凌寒曦笑咪咪地调戏着天逸,“我知道你要找谁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你这个人多管闲事了点,但能让你气急败坏的人并不多,现在你抓着我问某人的下落,能和我发生关系,而且我又有把他怎么样了的嫌疑的只剩下那个没头没尾丢了个见鬼的玉谛印的老疯子。只要不是蠢到了家,正常人都能想得到,所以你也不必象抓住了贼赃一样白瞪着我看,有损你的仙师形象哦。”他这一通话连损带亏说得个天逸火冒三丈,又哑口无言。
“当然,老疯子的下落我也不是猜不到,只是我怕说出来后你会吐血,那就算是我造的孽了。”
天逸发现自己现在就有吐血的冲动,自从认识了这个小鬼后,他深刻地体会到人为什么会被气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恢复了冷静--至少表面看来恢复了冷静:“那你就说说看,天风到底在什么地方,居然连我给他的讯息也一点都没有反应。”
凌寒曦满眼同情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才回答:“我知道你十分关心你的这个师弟,可惜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此刻天逸的额头暴出无数青筋,有火山爆发的趋势,凌寒曦却笑得愈发的甜蜜,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在那老疯子的心里你这位师兄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份量,但也绝对比不上另外的诱惑。”他满意地看着天逸头上冒出无形的青烟。
“你、最、好、马、上、给、我、说、重、点!”天逸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崩出这句话来。
“冷静冷静,好歹你也算是个得道高人吧,元婴期的修为也不是白赚到的,仙师千万保重啊。”凌寒曦嘻皮笑脸地不当他是一回事。
天逸已经无话可说了,直接抽出玄光抵在凌寒曦的脖子上,凌寒曦却漫不经心地瞄了瞄玄光,再对他扬眉笑了笑,说道:“仙师不妨试试是您先忍不住一剑杀了我呢还是我先怕得告诉您老疯子的下落,抑或是什么人现在来探望我的病情,恰巧不小心就看到这一幕呢,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好不好?”
看着他那兴致勃勃的表情,天逸想哭的心都有了,他觉得在他进入元婴期时遇到的心魔大劫跟凌寒曦比比简直都是小儿科,到底是哪个没积德的生出这么个祸害来?!
“看来仙师不想赌嘛。”凌寒曦不当他是回事地将架在脖子上的玄光推开,“本来嘛,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斯文人,何苦动刀动枪的?!”
天逸简直欲哭无泪,他自幼入山修行,若论起法力高深,世事通明,那么凌寒曦翻个倍也比不上他,可是若论起阴谋诡计,斗嘴耍赖,就算是十个他也赶不上凌寒曦一个零头。其实若他存心和凌寒曦比起耐性,那么估计凌寒曦也早就投降了,但他关心则急被凌寒曦钻了空子,耍得他有苦说不出。
看到他的表情,凌寒曦肚子笑得发疼,只是脸上仍保持着那种散散淡淡的表情,他也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慢悠悠公布了答案:“现在正是雍国的碧华晶露原液开窖的时候,估计他喝多了酒醉在什么地方了吧。”
天逸瞪着他,不置一辞,这种离谱的答案他才不信,欺负人没喝过碧华晶露吗?那种甜滋滋的东西也能把那个喝遍天下无敌手的天风给摆平?哼,除非是给涨晕的!
“你不信?”凌寒曦挑挑眉看他:“告诉你是原液了,你们燕国能喝过的碧华晶露都是经过勾兑的,自然不能和原液相比。”
“勾兑?那又能差多少?”
“碧华晶露以雪山千年冰川之水酿造,佐之百果千花,窖藏百年成膏,开窖后宫中以此勾兑百花浸渍而成的百花液,一般以一勾十,便为原液,此时它又有一个名字叫‘十年梦’,酒力正如其名,据我所知,老疯子最多两杯就足以让他睡个三五个月,寻常人家用清水勾兑,一般以一勾百被称之为原酒,亦名‘醉仙酒’,然后这种原酒勾兑你们燕国特有的果汁,以一勾十,这才你们喝到的碧华晶露。试问仙师,您说差了多少?”凌寒曦笑嘻嘻地看着他。“而且以那老疯子的老毛病,我不在宫里帮他弄酒喝,他肯定早就躲到雍皇宫的酒窖里,只能原液勾兑成功后便要偷喝个过瘾,所以近三两个月您若想单凭玄光宝剑联系到他,简直就是做梦。”
天逸差点晕倒,自己师弟的毛病他自然清楚,可是落到要偷着喝的份上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我可以帮您出个主意,让您就可以快点联系到他哦。”凌寒曦说不上是好心还是恶意地微笑着。
“不必了,哼,我自然会去找他,若不象你所说,你就等着好看吧。”打死天逸也不愿意去接受他那所谓的好主意,反正玄光可以感应到苍澜的大致位置,自己用个遁术亲自去找回天风就可以了,再和这个臭小子打交道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走火入魔。说罢,他立刻从凌寒曦面前消失了身影。
“唉,人家难得好心,看你那么可怜才想帮你出主意呢,真是不领情呀。”凌寒曦耸耸肩,懒洋洋地说道,随手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天逸刚刚布下的结界,免得侍候的人以为自己平空失踪了,那可就热闹了。


燕都--飞月都。
整个都城倚山而建呈现三层同心半环之形,始于宫城曜华门的朱雀大道将内外二城各分为东西两域。外城为寻常百姓人家,东城为市,西城为坊。内城中,东城为官邸住宅,按官位等级共分七里,由高而下分别为鸾--公侯世袭之居;鹤--三品以上大员居处;鹏--将帅兵部干员官邸住处;雁--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吏、工、户、刑三部官员住处;兰--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礼部部员及翰林清贵的住处;杏--医、乐、杂家宫廷供奉日常居住;菊--官商,宫廷采办日常居住及办事驻地;各里之间等级森严,不得擅越雷池一步。而西城则为禁卫御军的驻地,禁卫分四营--风、火、山、林,其它拱卫飞月都安全的驻军在驻于城外三十里处是吹角连营。
宫城被内外二城拱卫正中,凭山而建,山高百丈直耸入云。白石为基,借山势而成巨塔之形,至高处为一天池,池边建历代祖庙祭坛。常年有飞云环绕,满月时月悬正中,如登月之地,飞月都以此得名。天池之水沿山势蜿蜒而下,山腰处坡势平缓,十二宫院错落分布,天池之水亦穿延其中,自成景致。十二宫院正中为三进的修华殿,为女皇起居之处;左方为养仪殿,原为女皇正室皇夫居处,现在为上皇--今上之祖母的养生之处;右方为延光殿,此处亦称东宫,为下任皇位继承人的住处,如今空关。
其它九处为云飞院、碧澜院、梦锦院、星隐居、春宸居、月影居、疏影轩、松涛轩、修篁轩,三院三居三轩因其景致各有不同,可为皇帝休闲怡情之所,也可赐于自己爱宠的男子居住,这便是俗称的后宫,当然此刻也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全部空关。
再下一层便为议政大殿,正中凤月大殿,是群臣上朝之处。殿外为可容纳三千人共宴的广场,广场左侧为内阁大臣们处理朝政的风扬厅;右侧为武将聚会,沙盘演兵的晖阳厅;两厅遥遥相对,各行其道。
再向下行,便是各部官员办事的府衙,各地所来奏折全在此汇总集中后方才呈报高层及皇帝。
在各部府衙与宫城城墙之间便为王居,为皇族帝姬、亲王、世袭王爵的在京宫邸。
宫城城墙为长条青石而建,以铁汁浇涛,坚实无比,分五门出入,即为正中曜华门,左首淇水门,撼天门,右边瑾慧门,琉光门。三道天阶自下而上,直贯山顶,沿阶每十阶便设一灯柱,夜晚一路点燃,华光异彩,如天上宫阙。此中盛景,令来朝的各国使者无不交口称叹,谓为奇观。也因此坐实了飞月都为大陆第一名都的盛名。
如今宫城之顶,天池之畔,一个黑影负手而立,淡碧的衣袂临风飞举,飘然若仙。他俯视着夜幕下的飞月都,灯影华光如天星散落,令人可想而知其中的热闹繁华。须臾,他又将目光移至了飞月都外,吹角连营灯光明灭,那依阵而布的营地透着森森的战意。再远处,双峰扼关,那略低于飞月都的山峰上分别是修真门和真武门的总坛。视线被那山峰挡住了,可是,他的心却飞越了双峰,在那幽深绵延的官道尽处便是那笙歌之地,繁华之门,那里--有着自己的敌人!现在,那里又多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无比讨厌的小虫子,令他心烦意乱。
“陛下。”一个人影像是突然间在黑暗中凝固起来一样在他的身后出现。
“朕派出的伥鬼并没有来向朕回复任务。”他冷冷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他们被仙师大人给扔回了魔坛之外,任务失败了。”黑衣的老者答道。
“又是仙师!他难道要为这个该死的家伙而与朕为敌吗?”怒火已经是按捺不住的高涨,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仙师也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他不是应该最清楚自己不愿或者说不能接受任何人成为自己皇夫的原因吗?“朕会立刻请仙师入宫,你就趁这个时间亲自把那个家伙给解决掉,朕绝对不允许他入宫!”
黑衣的老者却没有动身,却说:“陛下……”
“连你也要违背朕的意愿吗?!”他已经面临着爆发的边缘,“还是说你不敢得罪仙师,那么好,朕就亲自赐他毒酒好了,看谁敢有所异议!”说罢要拂袖而去。
“陛下!”黑衣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拦住了他的去路,“我并非是担心那个天逸的反应,如果怕他,我也不会在伥鬼被扔回来后就立刻赶到星河卫城,当时我是抱着即使与天逸当场翻脸,也要找回这个场子的想法去的。”
“那么说,你已经替朕杀了那个臭小子了?!”他闻言大喜,心情立刻舒畅了起来。
“没有。”黑衣老者没等他笑出来,就立刻打击了他一把,“而且,凌寒曦必须入宫。”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黑衣的老者,仿佛他在说什么神话。
“陛下,他是您命中之人!是您绝对不可以为敌的人。”老者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清晰地说着。
“你的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经过最初的呆怔,他立刻口气阴沉地说道,要他相信一个男人是他的命中之人还不如让他去死来得干脆!
“陛下,那并不是开玩笑。而且今日我来见陛下是为了告诉您,从今以后,魔门将听命于凌寒曦,凡是与他为敌者皆是我魔门必杀之人,请陛下慎思。”
他的眼中乍见寒光,冷道:“你的意思是今日你来通知朕,你要背叛你对朕发下的生死誓言喽。”
“我以我三世修为,千万门众对您的父亲立誓,保你皇位不移,赤诚不变。陛下,我并非要背叛这个誓言,相反,我正是为了更好的执行这个誓言才决定将魔门的力量全权托付给凌寒曦。”
“你是说朕无德无才,必须依靠那个姓凌的小子才能坐稳这个皇位吗?!哼,如若这样,朕宁可身死沙场,也绝不受此侮辱!”
“陛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老者对他的怒气视若不见,不愠不火的解释道:“您雄才大略,这一点与尊亲一脉相承,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您与他同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或者,这在世人眼里并不算是弱点,反是您争取民心的最佳形象。”
“你到底在说什么?!”心烦意燥的他根本无意听对方的吹捧。
“我的意思是您和他一样,太过光明正大,而不屑于阴诡之道。所以他才会死得不明不白,而您也在这个僵局中尴尬不堪。”
“你是在取笑朕吗?朕已经与魔门同流合污,这双手也沾染不该有的血腥,这难道还不够吗?光明正大四个字已经不是朕所能配得上的了!”他的冷笑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嘲弄和不屑。
老者淡淡一笑:“在陛下看来魔门始终是一种污秽吧,所以才会对与我们联手的自己如此的唾弃。”
“朕并不是……”话已出口他才惊觉自己将内心深处对魔门的厌弃表露无余。
“陛下不必解释,您对魔门的想法我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您的父亲也是一样看待我们的,这一点其实真正体现了陛下您的本性。”打断了他的解释,老者毫不介意他的厌弃,轻笑道:“正如黑暗无法侵入光明一样,带着光明本性的您也一样无法充分地运用黑暗里的力量。您以为那几场小小的暗杀,几次无足轻重的窃听就已经是所谓的阴谋了吗?您以为我将魔门上万门众交予陛下只是为了完成这样简单得只需要几名伥鬼就能完成的任务吗?我在很久之前就对某个人发过誓,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亲自去改变这个大陆的政局,绝不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任何一位君王。这个誓言我会遵从到我死去的时候,所以我不会用任何黑暗之道去影响陛下。一直以来我也任由您去浪费魔门这庞大的资源而不置一辞。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找到了唯一的机会,那是个天生该属于黑暗中的人,他将会做到您所做不到的事情,将魔门交给他,这个力量将会有最大化的表现,足以翻、天、覆、地!扭、转、干、坤!”老人的眼中闪现出骇人的光芒,尖锐而充满了欲望。
“让他用这样的力量给燕国带来毁灭吗?!朕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你一意孤行,朕就先毁了你们魔门!别忘了你们的本命符还在朕的手中!”他悚然心惊,对于黑暗的恐惧和厌恶在那一刻超越了他对世间敌人的仇恨。
“陛下啊,既然您已经掌握着这样的杀手戬那么您还担心什么呢?我借助凌寒曦的力量为您铺平道路,以后您就无需在为这些阴暗的东西操心,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上沾染上这些污秽,您只需做一位堂堂正正的皇帝,心无旁骛地完成您的伟大宏想。这样各取所需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即使有一天您发现他有二心,您也可以凭借着您所掌握的本命符让他一夕之间一无所有,如此安全的工具您为什么不能利用呢?!”老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了诱惑性。
“那时,朕还能控制你们吗?!”他不擅长阴谋并不表示他会单纯地相信别人话,何况他所面对是连天逸仙师也不敢有些许轻忽的魔门之主。
“呵呵,怀疑是一件好事,我的陛下,至少在这一点上,您胜过您的父亲。”老人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笑道:“今天我不妨明白地告诉陛下,您所掌握的本命符是加了禁制的,即使您现在毁了本命符对本门也毫无伤害。”
“你!竟然欺骗父亲?!”
“不,我没有。我发过的誓我一定会做到,在您无意主动对我魔门不利的前提下,一旦我背誓或者魔门其它人对您起了二心,那么本命符仍然是制我和他们于死地的利刃,不但我们,而且以后每一个再修炼了我们魔功的人都在修炼的同时把自己的命蛊自动地转入本命符中,也就是说无论魔门以后有再大发展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背叛您。可是,只要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那么我无论我选用什么方法,或什么人来达到我的目的,您都没有办法阻止。”老者得意地笑道,“我早已知道陛下和您父亲的性格,所以才会留下这个退路给自己。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为了您着想,请您务必要体谅我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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