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かわいゅみこ

水濑一面叹气，一面往椅背上靠。
"从明天起，我会努力试着去做。一开始可能会有些勉强，可是几天之后应该就会恢复从前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

劲......"
水濑的谈话充满了自我嘲的味道，一只手紧握着手中的咖啡饮料，一只手不断将浏海往上拨。
"你这么说的话，表示我也不对劲罗！"
伊集院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是刻意来跟我说这些的？谢谢......"
神情有些激动的水濑，伸手握住了伊集院的手。
"不光是如此......"
伊集辽的声音非常低沉。
一句话尚未结束，伊集院即将被水濑握着手移到唇边，这个突来的动作，使得水濑为之屏息。
伊集院的吻落在水濑颤抖的指头上。在那一瞬间，水濑的指头虚脱无力，只能任由伊集院吻着。
"伊集院......"
从未对这种爱抚有过任何想象的水濑，看着伊集院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神，容貌都像极了混血儿的伊集院，仍然的吻着水架濑的指头。
"刚才是我和馨之间的友情......现在是我对你的深情......"
握着水濑的手，伊集院悠悠地说着。
"我并没有放弃，所以想来这里和你聊聊，在家坐了不是，站了不是，所以我来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愚蠢的事，这是

头一次......"
伊集院笑得好尴尬。
"为什么......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这个嘛......"
伊集院侧着头，用他柔和的声音继续说下去："从一年级起，我的眼里就一直有你，当你出现在车站的对侧时，你是那么

的神采奕奕......你笑起来像个孩子，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于我周围的其它人......"
水濑垂下眼睛。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为什么我不能像你想着我一样想着你？"
如果真能如此，那就是两情相悦了。虽然两个人都是男孩，但是果真能如此的话......水濑笑得好无奈。他的手仍然紧紧

地握着伊集院的手。
虽然伊集院和水濑一样是男生，但是水濑一点都不讨厌他。因为伊集院的人性化得到了水濑百分之九十的好感，另外的百

分之十是水濑给同性恋者的同情。
秋夜的小公园凉飕飕的，但是丝毫不影响水濑和伊集院之间的漫谈。因为他们的内心是温暖的。对水濑而言，原本支离破

碎的心情，更是犹如点燃了一小灯。
"水濑，分一半心思在馨的身上就好了，另一半留给我......"
最后，伊集院仍不忘邀请水濑到他家吃‘ODEN'。水濑仍然摇摇头表示下次有机会再去。
想到伊休院专程来这一趟就为了说刚才那句话，水濑难掩心中的痛。
送伊集院到车站后，水濑更觉得自己做了件好残忍的事。
"水濑，大村，今天下午三点半，到升学指导办公室一趟！"
东乡的座位正好在向了的窗户旁，第五堂下课的时候，水濑等人全跑到东乡桌前聊天，班长荒木了走过来对着水濑传话。
八成是因为上回模拟考考得太烂了。"
"真有那么糟吗？"
听到伊体院的询问，水濑回答说，那种烂成绩要挤上京大或阪大简直是天方夜谭，最多勉强可以上神大吧！
"我看不是吧！应该是你的头发要遭殃了。"
浅井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
"喂，头发是男人的命，不许开这种玩笑。"
已经稍微恢复正常的水濑，很骄傲的抬起头拨弄着额前已长到鼻尖的头发。
"怎么办？要不要我们等你啊？"
"不必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了是一刀。明天要期末考，你们先回去吧！"
对于伊休院的关心，水濑摇头表示拒绝。
"算了，别再宠他了，你看你都把他宠得像只泼猴了。"
抱着手臂，坐在东乡桌子上的浅井，不忘趁机高侃二人。
"喂，我不是泼猴，我只是一只撒娇的小猴子。"
"是，是，吱吱吱叫的小猴子。"
浅井不怀好意地回敬了反手靠在他肩上的水濑。坐着看着他们两人斗嘴的东乡，则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结果，为了成绩退步的事，水濑被老师狠狠训了三十分钟。落得独自一人走过黄叶漫漫的街道，朝关车站方向而去。
这段时间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在期末考，所以一向热闹的商店街，几乎看不到一个穿制服的学生。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还不放我早点回家，臭老师......水濑边走边嘟嚷。在冷风的吹袭下，水濑瑟缩着脖子，把两只戴

了手套的手插进口袋里。
只有气温低于零度之下时，水濑才会穿上大衣。这也就是为什么浅井老喊他猴子的原因。
所以十二月中旬，水濑也只是戴了手套，并未穿上防寒大衣。
好冷......水濑一面搓着手，一面走上往月台方向的楼梯。然后等着人环线的电车进站。
台上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人，每个人都冷得弯着腰身体藏在大衣里。
不一会儿，站务员开始播音，桔色的电车滑进了月台。
水濑把手伸出口袋，冲进了有暖气的车厢内，把书包往架上一放，靠在门边。
他一在搓着手，一在若无其事的看着对方的月台。
突然，他发现高挺的东乡出现在对面月台等车人群当中。
水濑反射性的趴在玻璃窗上，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对侧外环线月台上，那位右肩背着书包，左手插在口袋里的学生的的确确就是东乡。
发车铃响了。
"对不起，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水濑抓起架上的书包，推开站在门边的两个人，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冲出了电车。
他回头一看，看见对面月台的外环线电车正好滑进站内。
水濑不知道东乡为什么会出现在外环线的月台上。
他全速冲下楼梯，再往对侧月台的楼梯冲上去，在电车门关闭前一刹那冲进了车厢人。
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穿棱于车厢内，往东乡进去的那一个车厢前进。
就在电车快要到达鹤桥站之前，水濑终于看到了目标。他一在拨着乱发一在往目标物靠过去。
"馨？"水濑终于走到了抓着吊环的东乡身旁，气喘吁吁的喊着东乡的名字。
虽然他答应了要直呼东乡的名字，但是现在叫出口，还是觉得十分生硬。
水濑现在的心境从原本的焦躁转成不安了，因为他害怕自己创造性的举却又触怒了东乡。
东乡缓级回过头来，一脸的惊讶。
"......水濑"
"......我......我刚才上......上了电车，发现你站在外环线的月台上......我想到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一直在

想......这么晚了你会去哪里，所以......"
水濑拿着脱下来的手套，对着东乡结结巴巴的说明缘由。
其实水濑根本不需要追上来，只要明天到校后再问东乡就知道答案了。
突然间，水濑觉得自己实在太鲁莽了。或许东乡就是因为不方便告诉大家，才悄悄一个人搭外环线的电车的。
"对不起......我......"
水濑开口道歉。
但是在东乡默默的注视下，水濑未再继续发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电车驶进了芦原桥站后，东乡下车了。
水濑见状也紧跟着下车，然后快步追着步伐比他大的东乡。
由于水濑是在突发状况下搭上这班电车的，所以必须先补票后才出得了剪票口。
东乡回过头并停下脚步，等着水濑完成补票的手续。看到东乡停下来等他，水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东乡并没有嫌他碍

事。
但是他还是不敢问东乡到底要去哪里，只好一路跟在东乡后面。
这个地方水濑从未来过，沿途所走地的地方不是工厂就是大楼，毫无特色可言。
水濑和东乡默默的走在夕阳西下中，四线道宽广的道路上。冷风毫不容情的呼呼吹过来。
途中，东乡也从口袋里拿出地图看了好几次。看来东乡也是初次到这个地方。
离开车站后，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后，在一家家庭式的餐厅前，东乡终于停下了脚步走了进去。水濑也慌慌张张的跟着走

进餐厅。
"要吃饭吗？"
水濑胆怯的问着。
"如果觉得饿的话就吃吧！"
东乡的语气相当和暖，并没有火药味。
"我想要一份年肉炒饭和咖啡套餐。"
进了餐厅所感受到的温暖及东乡的开口，马上就勾起了水濑旺盛的食欲。
"我可以再点个饭后小点心吗？"
水濑一面翻着菜单，一面抬头眚求东乡的意见。东乡只简短的回了一句"嗯"
"那我要一片黑森林的蛋糕。"
天真的水濑把这次的偶遇当成约会，满心喜悦的当东乡的面点了黑森林。
美食当前，水濑早把此行的目的抛到九霄之外，一边吃着炒饭，一边开始喋喋不休。
饱餐之后，水濑搅拌着侍者送过来的冰咖啡。东乡突然把英语参考书往水濑面前一放。
"干什么？"
"明天就要考试了，吃饱了该念书了。"
水濑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刻翻开了参考书。东乡也拿出了数学课本。
水濑心里想难不成东乡是专程到这里来K书的。面对专心的东乡，水濑也很快进入情况，马上背了几句型。
平常水濑看自己的书时，由于自己写的一手狗爬字，每每看上好多遍都看不懂。
但是东乡整齐，有力的字迹，水濑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沉默了一段时间，快到七点钟的时候，东乡放下手中的书，开始看着走过窗外的行人，因为现在正是下班的尖峰时段。
"你在等......人？"
莫非东乡是在等女朋友......？想到这一点，水濑一颗心开始悸动。
但是之前水濑向东乡表白的时候，东乡也曾说家里的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没有心情去考虑喜欢谁或者是讨厌谁。所以

他打心眼里不愿相信东乡是在等女朋友。
"......不......"
东乡看着窗外，给了水濑一个虚幻的答案。
水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傻瓜，如果东乡真的是来和女友碰面。自己却跟在东乡身边神情愉快的又吃又喝，实在是愚蠢至极

。
想到这点，水濑的心头犹如砸下一块又冰又硬的大石块。
我好蠢......水濑精神恍惚地和东乡一起看着窗外。
他看见自己一张愚蠢的脸，就映在透明的窗上。
东乡的态度好像是在等某个人。
水濑没有任何表情，失魂落魄的陪着东乡向外看了好一阵了。
有一个年约五六岁，手里拿着粉红色米奇汽球的小女孩，小手让父母牵着，从对面的大马路朝这里走过来。
"......啊......"
＞就在汽球离开小女孩手中的那刹那，水濑轻轻惊叫了一声。
粉红色的汽球，很快的就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中。
小女孩的父母亲牵着小女孩的手一面走，一面安慰着伤心哭泣的小女孩。
"好可怜......"
水濑只是小声的说着，语气不带任何感慨。
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为了自己的不幸几近崩溃。所以小女孩的意外根本无法在他的心中掀起任何涟漪。
东乡也保持沉默，目送这一家人离去。
这一家人离去之后，东乡的视线现到手中的书本。可是不一会儿就把课本收进书包站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水濑！"
"嗯......"
水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把英文参考书还给了东乡。
付过帐后，水濑和东乡并肩朝着回车站的柏油路一直走下去，水濑直觉东乡被人放鸽子了......
如果今天自己不跟着来，或许东乡就不会发生这么杀风景的事......水濑又带着一份懊悔和东乡坐在月台内的椅子上。
车站内的钟，指在八点半的方位，由于现在已过了下班的尖峰的时段，所以电子揭示板上并没有打出一班车进站的时间。
隔了好一会儿，电子指示板终于打出了车子已过天王寺几个字。在车站的黄色萤光灯照射下，东乡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水濑这才发现东乡好像并没有戴手套。
到底是哪个女孩让这么好的男人白等了一个晚上......？水濑一面在内心狠狠咒骂这个假想中的女孩，一面脱下自己一只

手套套在东乡的一只大手上。
"我在......等我父亲......"
看着那只被水濑套上手套的手，东乡突然开口了。
"呃？"
正在磨擦着东乡另一只没有戴手套的手的水濑，听到东乡开口，吓了一跳。
"在去年之前，我妈，我弟和我生日时候，都会收到爸爸夹着一张生日卡的礼物，但是今年没有，我生日......我弟弟的

生日......都没有。弟弟很失望，但是我认为是莫可枷奈何的事。我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巴望着每年都能收到

爸爸的生日礼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东乡叹了一口气。
电车进站了，但是东乡没有站起来，水濑也继续坐着。
等电车离去之后，东乡又继续说：
"但是，昨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想至少爸爸会在昨天送一份礼物过来，因为爸爸和妈妈分手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我们，我

们每个人生日的时候，他一定会回寄礼物过来。但是......什么也没等到，从妈妈的眼里，我看到了落寞......"
坐在萤光灯下的水濑，紧紧的握着东乡冰冷的手。
"............其实，重要的并不是那些礼物，但是一份生日礼物却证明爸爸心中还有我们，证明爸爸还是爱我们

的......所以我希望爸爸能向妈妈说声生日快乐......就算迟一天也无所谓......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只要一句生

日快乐......"
看着对向月台的椅子，东乡继续未完的话题。
"你刚才看见了那个拿着米奇汽球的女孩了吧？"
"就是手中汽球飞走了那个女孩？"
水濑一面为东乡磨擦着手，一面询问。
"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就是我爸爸。"
水濑努力回想那个人的长相，可是除了记得他个子高高的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说......那个女孩......"
"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像今年要进小学了。"
东乡把脸转过去，低声的回答水濑的问题。
水濑之前曾经听说过，东乡母亲离异是在东乡读初二的时候，东乡的父亲离婚之后，很快又结婚了。而且听说离婚的那个

时候，东乡就已经多了一个妹妹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相信疼爱我们的爸爸会在外面生了一个妹妹......。对我们来说，爸爸是个好爸爸，他和妈

妈的感情也很好......至少我们看到的是这样......没想到事实却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
一声长叹之后，东乡转动了一下脖子，看着上月台的阶梯。
"所以你......你......"
水濑两手握着东乡的大手，可是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结果......父亲还是放弃了我们，选择了那个女子和那个小女孩......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有一股力量，透过两个人紧握的手流进了东乡的心中，让东乡得到了暂时的依靠。
东乡心内的痛苦，无奈，也同时从两人紧握的手传进了水濑的心中，让水濑泪眼婆娑。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