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的设计比较特殊,灰黑的暗色基调,凹凸触感的纹理,镂空的蝴蝶花纹,嵌著S形的银丝花边……
时间地点,清清楚楚,後天,宁越的宴会,在等著他。
或者说,在等沫沫。
後天,居然这麽的快。
可见宁越是著急了。
忽然之间,虞大少也不知哪来那麽大的脾气,抬手,将那请柬狠狠扔出去。
请柬质地很好,颇有重量,居然被丢出了挺远的距离,落在旋转楼梯的扶手边上,被走上来的郁戮俯身拾起。
郁戮从小跟在虞辰身边的,这种东西,见得次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虞少爷天生是个S,最喜欢这种聚会。
可见著这东西被虞大少用如此烦躁又厌恶的表情扔出来……还真是初次。
“宁少的请帖,不要弄坏为好。还是我来保管吧。”
郁戮见虞辰心情不好,只得自己收著请柬,走到露台上,隔著扶栏看下面主题园里的大型盆景。烧火棍一样,根根昂首挺
胸的杵在青草地上。
“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还真是多次一问,郁戮见虞辰不回答,便杂七杂八找话说“早上安排的那个重要会议已经通知小
风临时取消了,董事们大老远的赶来,如今又不开了。您耗费一个上午,为了哄屋里那个玩具开心……结果非但没起到作
用,还给惹哭了……”
提起这个话题,虞大少心情更不好“你想说什麽?”
“想说,少爷,您今次……真是大失水准。连个小奴隶都玩不转。我还从来没见过。”
说起来,电钻哥哥这个人,看起来长相颇为精明正经,实际上,却是个随性又大咧的人,连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
虞大少早就习惯了,不说别的,只开口问道:“郁戮,要你是宁越,看见沫沫这样的奴隶……给个评价?”
郁戮自然不是宁越,但是他勉为其难的开始对纪沫的一切使劲回想。
搜肠刮肚好一番,说了四个字:“一塌糊涂。”
还真没见过调教得如此不像样的奴隶!
可是,看见虞辰听了他的评价後,更冷了几分的神情,郁戮真是後悔自己嘴快。
赶紧补救:“嗯,要是他不说话不喝醉酒不胡闹,戴上贞操带、拴上项圈、又刚给他穿了乳环……这样的话,到时候看紧
点,不让他乱跑,蒙混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虞大少也认为只能这样做,但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句“你当宁越是傻子吗?”
郁戮实在无法,便索性说道:“大不了就输了赌,不过是笔钱而已,从前也不是没输过,又值什麽。”
虞辰听完,浅浅笑了“是啊,大不了就输了赌,有什麽!”说是这样说,那表情却显然是更不高兴了,他问:“郁戮,你
说,有什麽?”
郁戮被问得愣住“有?有……”
还能有什麽?不都说了是赔钱吗?或者……多多少少,失了面子。
虞辰问题虽是问了出去,但显然也不需要郁戮去回答什麽,他只丢下问题,转身便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电钻小哥,百思
不得其解。
输了赌,除去赔钱,还有什麽?
看看手里的灰暗色调的请柬,看看大门紧闭的调教室,忽然想起来。
若依著旧习惯,输了赌约,赔钱之外,手里的奴隶是要被收回去的。
所有卖不上价钱的玩具,都会送到岛上,交给职业调教师,重新教导。
这是规矩。
可从前也都是这样的,如今这大少爷又是怎麽了?
……
虞辰坐在书房里,不禁苦笑,推掉懂事会议抽出来的一上午时间,本想用温柔点的方式穿了那个环。
却起了反效果,真是好差的一笔投资。
眼前堆著成山的文件,由不得他不专心应对。这一专心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晚上。海管家推著餐车进来,郁
戮也随後跟著进来了。
“少爷,纪沫从调教室出来……不肯吃晚饭,非要出去,您看……”
“他心情不好,随便他吧。”
虞辰也心情不好,也不想吃晚饭,而且公事缠身,连出都出不去。
想了一下,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吩咐郁戮:“派人跟著,别出意外。”
“知道……”
“郁戮,你亲自去一趟。跟著他。”
此刻的纪沫,在调教室里盖著毯子睡了很不舒服的一觉,醒来,推开门,正光著屁股朝佣人要衣服。
穿好了,便要出去。
看见电钻哥哥阴魂不散的非要跟著他,自然不给好脸色:“不坐汽车,我要骑自行车。给我找一辆来。”
於是,电钻小哥开始了他一晚上求死不能的悲惨生活。
自行车找来两辆──说起这个,还真是不容易。虞家大宅里根本就没有自行车,不过园艺师傅有一辆,为的是在园子里随
时方便观察各处景致是否有不完美之处。这个自行车还不错,才买了不久,还是个新款。郁戮借了来,纪沫骑上就走了。
别的保镖可以钻进轿车里偷偷暗中跟著,可虞大少吩咐郁戮亲自走一趟,自然是要他贴身的跟。
所以郁戮赶紧骑上另外一辆自行车去追纪沫。
说起这一辆自行车,还颇有一些来历,年头久得都能直接进了博物馆,亏了是在晚上骑,看不清楚,否则还真是道奇景。
郁戮跨上去,听得那链条响声大得吓人,总觉得是在一边骑车一边往下掉零件,那车每颠簸一下,郁戮的心肝就都跟著颤
上一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还是把纪沫给……跟丢了。
***************
这个文,它是个笑文,不虐,真的!
36
站在纪沫的身後,电钻哥哥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爽。
话说,他骑著零件不全的自行车,跟丢了纪沫,心里本就窝了火,好在还有同伴开车一直盯著,没真把人给弄丢了。
最後,郁戮终於在同伴的电话指引下找到了正在逛商场的小受沫,这个难搞的家夥,本来在试休闲服,见到他来了,二话
不说,笑著扯他袖子进了一处内衣专卖区。
话起来,这两个男人一起买内衣,还真是让人不自在。
偏偏纪沫还神色暧昧的对那漂亮导购小姐说:“我要最新款的、最贵的、最性感的、让人打眼一看就有想把它脱下来的欲
望的!”
片刻眼神交流之後,导购小姐领悟了精神,拉著纪沫不停的介绍介绍再介绍。
於是纪沫就点头点头再点头。最後,什麽侧系带式裤、透明裤、T型裤、丝线裤、兜带裤,各种都要来一条,小受沫沫挑
兴奋了,导购小姐也介绍兴奋了,为了更好的促销,最後的最後,还给纪沫打了个九五折会员价,折扣之上还可以参加经
典的优惠活动,买十条就可获赠两条情趣非常的圣诞节专用限量羽毛款、黑白双色情侣套装内裤。
那导购小姐说到情侣的时候,还神色暧昧的往郁戮身上瞟了那麽一眼。那狼般的灼灼目光,烧得郁戮浑身不舒服。
沫沫笑呵呵将那导购小姐开好的单据交到郁戮手里,对他说:“电钻哥哥,麻烦你了,我没带钱。”
於是,郁戮完全可以改名叫郁闷了。
刷完了卡,本以为就此打住了。不成想,纪沫今天就和一堆内衣内裤较上劲了。
两个男人一起跑去买性感内裤,就已经够让人侧目了。但那毕竟买的还是男人穿的内裤。
可是接下来,纪沫又上了一层楼,跑到女用内衣用品专柜去,买女人内衣内裤去了……同样的方式,买的都那最最性感的
款式。
折腾了好一番,终於从那大卖场里出来了,电钻小哥提了几大包性感的内衣内裤跟在纪沫身後,脸色越来越阴沈。
按说,他虽然在性取向上没什麽特殊嗜好,但自小跟在虞大少爷身边,见得变态世面也实在是不少了。什麽奴隶调教他也
都是见识过的,自以为可以不动如山了。
但是,虞辰可从来没让他陪著谁上街这样成堆成堆的买过内裤,边挑还边让他给意见,从花样款式,到视觉效果……这样
的人生经历,让人无语。
郁戮回头,想找到自己的同伴们,有难同享,多少也该帮他拎几个袋子。结果发现,那几个贪生怕死的家夥,孬得很,没
一个愿意走过来靠近他的。
纪沫这个人,他一定是得了非强迫妄想型精神官能症(……汗),心里一不高兴,就想花钱买东西,别管是花谁的钱,反
正花出去了心里赌得那一口气就顺畅了不少。
一路闲逛,沫沫途经美食街,从街头吃到结尾,电钻哥哥工作认真负责,也就一直从街头跟到结尾,亏得他任劳任怨,提
著大包小包的内衣内裤追在纪沫屁股後头帮他付钱。
两人就这样穿街过巷,最终到达了纪沫想去的地方,AKIRA。
此刻天色已晚,正是娱乐场所营业的最佳时段,AKIRA本来就在本市赫赫有名,生意好得很。
纪沫从小待在这里,人缘不错,混得如鱼得水。进去之後不像往日那样直接去地下E区,而是先到女公关们所在的公共区
四处乱溜达,见到一个熟人美女,就送上一件礼物。那情形,有点类似三八妇女节的时候,公司集体组织活动送给女职员
人人一株康乃馨……只不过纪沫,他送的是内衣和内裤。
美女A将内衣抖开来,在胸前比了又比:“啊!你怎麽知道我穿这个号码……”
沫沫:“你那麽大,我拿最大码的给你穿,当然不会错。”
美女A:“哦呵呵呵,沫沫你真是太会说话了!”
美女B一把搂住纪沫,在脸上狠狠印一个口红印子:“算你有良心,知道想著姐姐。”然後,把粉色小裤裤在手里转来转
去,踩著高跟鞋扭腰走开了。
美女CDEFG之後,郁戮已经麻木了,他就扮演著那圣诞老人的助理秘书,尽职尽责的跟在纪沫身後。
很快的,女用衣裤都送光了,来晚了的没拿到,居然还表现出了无比的沮丧,来得最晚的美女Q非常贪小便宜,拿不到女
裤,硬抢了一条男人穿的风骚小内裤跑掉了。
最後来到E区,这里是纪沫工作地,从前每晚都在这边的几个台子上跳舞,那火爆程度那人气,绝对是嗷嗷的。
休息区的同行以及一些男公关,见了纪沫都过来打招呼,拍著小受沫沫的肩膀说“听说你带薪休假了,真让人羡慕。红牌
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或者“你不来生意差了好多,害我们少拿了好多钱”云云。
纪沫被奉承了两句,高兴坏了,乐颠颠的继续送内裤……
“纪沫!你你你你……你怎麽跑来了?!!”
正当沫沫发内裤发得正高兴的时候,秃头经理噌一下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指著纪沫大叫。“你不是、你不是,被领走了…
…”
“经理啊,别著急,别著急!你的,在这呢!”沫沫不慌不忙的从身後郁戮拎著的口袋里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出来,
嘴里忙不迭的说道:“来晚也没关系,您那腰围,那尺码,别人他穿不上!”
37
夜晚的节目还没来得及上演,後台却已经先传来了一波沸腾之声。
秃头经理在一众脱衣舞男以及美貌男公关的怂恿下,拆了包装盒,抖出了里面那个骚包的黑色T型小内裤,激动的无以成
言。
他说:“纪沫你今天是来捣乱的是吧!?谁得罪你了?!”
纪沫不高兴跟他谈这个问题,脸一转开始解衣裳扣子。“什麽得罪不得罪,我今天高兴。给我安排个台子,我要出场,我
要跳舞!”
不等郁戮说什麽,秃头经理先是出声:“你跳个屁!你都带薪休假了,台子一星期前就都排出去了的,哪里有空置的留著
给你说跳就跳!”
说起来,纪沫那个急脾气八成都是这红牌的头衔给惯出来的,从前耍大牌不肯出场那是经常有的,如今自己嚷嚷著要跳人
家还不给他出场机会,他听了就极其不爽起来,这口气堵得慌。双手抓住经理可怜的衣服使劲摇。
“不是你成天叨叨著让我跳舞跳舞出场出场的时候了是不是?!过河拆桥了是不是?!不稀罕我了是不是?!经理啊经理
,我从前觉得你还是个挺有义气的好经理,亏我大老远的买个内裤还想著你!”
经理听得满头大汗,他真的挺想插一句说:你下次买内裤千万别再想著我了!
当然,秃头经理一句话也没插上呢,之间纪沫又用高了八度的大嗓门嚷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这麽对我──好,好,你不让我跳,我就非要在这跳,现在就跳。我想跳脱衣舞,还没谁能拦
得住不让我脱呢!!!”
说著,便如受了莫大委屈般,义愤填膺往休息室外走。
经理大惊失色,双手死命抓住纪沫肩膀:“冷静!冷静!纪沫你冷静点。不是我不让你跳,是你走了的时候,大老板说的
,虽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老板说你被你是被人领走的,日後就算回来,也不能算AKIRA的人了。我哪能随便再让你
挨这份累当这摇钱树啊……”
纪沫听了这话,自然已经知道了是陈哥的交待,想了想,果然不闹了。
“原来……也是为了这个……”
真没意思!
经理见沫沫神色颇是寥落,便断定他有了不顺心的事。
“不然……要是你真想跳,我给你安排一个……”
纪沫看了一眼电钻哥哥,再看看秃头经理,气不打一处来。
“用不著!我不跳了!”
朔风就是雨的,转身便推门走了,郁戮自然赶紧跟了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经理和一种美男在休息室内干瞪眼。
纪沫今天这是吃了炸药了麽?
夜深了,E区上演的节目越来越限制级,火爆指数节节攀升。
音乐声音嘈杂刺耳,舞台上灯光转得很快,群魔乱舞,耀花了人眼。
纪沫喝了点鸡尾酒,微醺,半敞著衬衫,软绵绵横躺在沙发上不起来,指示著郁戮去给他拿水果买点心,自己却十分颓废
。
当然,那姿态在某些有心人眼中,也完全可以解释为:美得慵懒。
“不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吧?!”
所谓搭讪,就是这样的毫无新意。在从前的许多许多次,纪沫就是不断的被这种一百年也不翻花样的台词给勾搭走、乃至
最终给勾搭到床上去了的。
只是今天不一样,纪沫心情不好,不太容易勾搭。
略略侧头,打眼一看,那人长得还颇是斯文……
斯文败类。
纪沫扭动一下腰“我说,你能不能把手从我屁股上拿开!”
那人却凑得更近一些“别那麽冷淡,交个朋友。”
“不交。我最讨厌戴眼镜的男人。”
“呃?!是这样啊!那我把眼镜摘了,反正也是平光的。都怪我弟弟,非跟我说,戴眼镜了以後看起来更有亲和力更儒雅
更斯文更有魅力更招人爱……所以我才戴上的。”
纪沫无语:“……”
难不成今天遇上的这个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