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眼影————绯月紫瞳

走到浴室的镜子前面，我看着自己。就是这样的身体吗？苍白的皮肤，平坦的胸和小腹，修长的四肢。仍然留着情欲的痕迹，我审视着自己的身体，真是丑陋！我用手把额前头发向后梳去，把脸清楚地显现出来。栗色的眼眸和栗色的头发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细细的眉毛没有男人应该有的粗犷，小巧的鼻子和上扬的嘴角都过于性感，像女人……我不记得妈妈的长相，但是，她应该是一个美人，不然也不会造就我这么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走开——！你滚！快从我视线里消失！你这个丑八怪！滚——！”我打开花洒，水流急涌而出，喷在镜子上。镜子里面的丑八怪变得扭曲，他终于开始变得有一点美丽……走开，离我远一点，我讨厌镜子……松开抓住花洒的手，任水流继续，我走出了浴室。

从卧室的衣橱里取出一件丝质长袍披上。身上湿嗒嗒的，长袍一上身便紧紧地贴住了皮肤。从卧室走出来，赤脚走在桃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四周不很明亮，浅水已经习惯走时把客厅所有的窗帘拉上纱，不让家里看起来过于光亮。他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我——我怕光，就好像一个吸血鬼。

夏末秋初，天气还算爽朗。秋天的风吹起来有了寒意，也比较凉爽。我侧躺在布衣的沙发上。长袍没有扣扣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我把皮肤直接贴在沙发上，感受着那份柔软的触感。皮制的过硬，也对皮肤不好，所以浅水特地为我选了布衣的。全棉的纯天然的感觉，还有自然的香味。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不知不觉中又一次沉沉睡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红月瞳！”我眨着眼睛回答。
“嗳？”他显然没有听清。
“红月瞳！‘红色’的‘红’，‘月亮’的‘月’，‘瞳孔’的‘瞳’！”我大声地说。
阴影中的笑容……
我惊醒。又是同一个梦……我苦笑。
秋风吹起了纱，白色的纱像天使的翅膀。我起身走向窗口。斜倚在窗边，我看着窗外的街道。看来看去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相对而言，我却显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慵懒，无奈，苦恼。这个世界应该是麻木的，应该是——残酷的。

太阳早就已经跌落海底，整个城市被笼罩在它的余辉下。我眺望远方，脑中一片空白。这里是23层，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是不是会在一瞬间体会到飞翔的感觉？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到了阳台上。23层，果然不是徒有虚名，风大得令我双手紧紧抓住护栏。飞——像天使一样飞。我把自己的身体贴近护栏，俯视着地面。已经很暗了，看不清楚下面。

我登上护栏的框架，笔直的站着，展开身体，仰起头，迎着风……长袍被吹起来，像我的翅膀。我是——天使……身体慢慢向前倾，终于重心开始摇晃，我向前一跌……
“你疯啦？！”随着一声惊心的吼叫，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两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我转过头，喃喃道：“浅水……”
浅水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凶恶。我避开他的眼神，扭转头。
“你想干吗？跳楼？！”浅水恶狠狠地说。
我摇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哦？但是如果再晚一秒，恐怕我要迎接的就是你的尸体了。”他一把抱起我，走进客厅。
几乎是被摔到沙发上的，我来不及坐起来就被他压在身下。依旧是粗暴的吻，啃咬过后是一阵血腥味散开。我难受得扭转头。他用力咬上我的肩膀。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疼痛似乎永远都不会麻木，每一次的疼痛都会令我惊声尖叫。我每一次都试图忍耐，但是每一次都失败。凄惨的叫声只会让他更加兴奋。看到他扬起的唇，我意识到这一次我的祈祷又将付诸东流。

“啊——！”手臂。他的齿痕留在我的手臂上。
“啊——！”我用力推开他，但是他没有松口，那只会让我感觉更加疼痛。大腿内侧的柔嫩肌肤经不起这样的摧残，终于渗出了点点血痕。好痛！怎么样才能不要再折磨我？！我开始哭泣，我彻底投降了。

“月瞳——”他抱着我，双手抚摸着我的背，“是不是弄痛你了？你不要哭啊……”他吻着我的泪，一手继续抚着我的背，一手摸着我的头发，安慰着我。
我泪眼迷蒙，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乖，不要哭了。我是不是太粗暴了？我会注意的好不好？不要再哭了——”他声音温柔，细细低语着。
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我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娇喘着，我的胸上下起伏。他盯着我的眼睛，然后轻轻凑上唇……
“嗯——嗯——”我开始焦躁，身体的敏感点被一一刺激，欲望也不禁抬头。
“感觉怎么样？”他一边加重爱抚的动作，一边柔声问道。
“嗯——嗯——”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低低的呢喃声。
“说呀！感觉怎么样？”他故意停止爱抚，道，“不好吗？”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成了他的俘虏，拼命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我不知道。”他起身，理了理衣服。
我浑身颤抖，怎么可以就这么停止？！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眼看他就要离开，我忙挣扎着移动着身体，终于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扑通”一声，我跌下沙发。
“月瞳！”他也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做，忙扶起我，“摔痛了没有？”
“快！快点！”我语无伦次地恳求他。
他满意地笑了笑，猛地打横抱起我，上楼进了卧房。
昏昏沉沉地醒来，感觉到浅水胸膛的安全。均匀的呼吸声，四周很安静，他睡得很熟。
“月瞳——”他呓语，同时收紧了拥抱着我的双臂。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让我很安心。但是脑子里空空的，为什么？从小妖回到红月瞳的身份，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过去，我的过去究竟是什么颜色？

过去……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我不禁呻吟起来。
“月瞳！”浅水立马醒来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托起我的下巴，浅水吻上我的唇。我不自觉地回应着。我们之间，似乎做爱即是医治百病的良药。他的吻可以与100片阿司匹林匹敌。

“好点了吗？”不知多久，他放开了我的唇。
我点点头，道：“嗯。”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应该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吧！”他说这叫了外卖。“你最喜欢的水果沙拉。马上就要送过来了，你在这里等着。”说着，他便起身穿衣。
“浅水——”我搂住他的腰，“再呆一会儿好吗？”
他一怔，紧接着道：“月瞳，你——”他打住了，没有说下去。
问吧！问吧！是的，现在我觉得很幸福！
我抬起头，看着他。坐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有的时候，我想——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我轻声说。
一丝光亮闪过他的眼眸，他一把抱住我，锁住我的唇，把我温柔地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响了几声仍没有停止的趋势，浅水无奈地接听了电话。
“喂，我是姬浅水。”他看着我，做了一个亲昵的表情，“哦，迦文啊……”
我的心顿时跌倒了冰山的深渊——施迦文……？！
阴影——
“你叫什么名字？”
微笑——
“红月瞳！”
阴影——
“嗳？”
微笑——
“红月瞳！‘红色’的‘红’，‘月亮’的‘月’，‘瞳孔’的‘瞳’！”
阴影——
微笑——
阴影——！
微笑——！
我头痛欲裂，怎么回事？！施迦文——施迦文——！
“啊——！”我双手抱头在床上翻滚。
“月瞳——！月瞳——！”耳边是浅水的呼唤，可是却好遥远……

（To be continued）
第三章
“我是怎么了？”我睁开眼睛。好累……
“你晕倒了。”浅水坐在我床边，冷冷地说。
“对不起……”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常常莫名其妙地晕倒，常常头痛欲裂。
“你不用道歉。”他穿好衣服，“刚刚医生来过，说你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血糖低。我帮你叫了别的东西，你一定要一点不剩地吃掉；不要只吃水果沙拉。以前太宠你了，才会让你变得这么虚弱。”说着他开了卧房门。

“你要去哪里？”我瞥见床头柜上的钟，晚上10∶35。
“我？！”他转身，冰冷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向他，对着他的眼睛：“我去哪里不用你管！”说着，甩开我，我重重地倒在床上。
好痛！揉着被他抓出淤痕的手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浅水……”我低低地叫他。
“砰——！”门被重重地关上。我下床想追出去，可是脚一着地，身体便跌倒在地板上。刚才被他爱得太猛烈，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紧接着是他出门的声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索性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夏末秋初的夜晚已经透出了一股凉意，躺在地板上不一会儿，我便直打哆嗦。蜷成一团，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地狱的烈焰烧得体无完肤，好害怕。但是，除了这里，我无家可归。

手机铃声响起。是浅水的。他恐怕是忘记带走了。
“喂？”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接听了。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方没有说话。
“喂，你好。浅水忘记带走行动电话了，请问你是哪一位？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转告？”
过了好一会儿，我几乎要把电话挂了，那头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好，我是施迦文。”
与此同时，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施迦文——！
“施——施先生，你好——”我好不容易稳定住了情绪，“请问，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可以转告浅水的。”
“月瞳吗？”他忽然问，“你是月瞳吗？”
他知道我？！我心里一紧，莫名其妙的疼痛。
“我……”我犹豫了一下。
“我是迦文呀，你忘记我了吗？我是迦文呀！月瞳！”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暗藏玄机，我一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维系着我们两个人。
“我们……我们认识吗？”我试探道。
“你真的忘记了吗？以前的誓言，你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我说过会把你从姬家救出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跟我走了！”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我的头又开始痛了。什么誓言？！什么等待？！什么解救？！我一点都听不懂！

“不要再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挂电话了。再见。”我挂了电话，顿时如释重负。为什么会觉得那么惶恐不安？事情是哪里不对？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
我拿着电话，犹豫了很久。一声一声的铃声像冰锥刺进我的心脏。终于，我凝神定气，把手指移到了接听键的位置。还没等我按下去，手机却被人夺走关了机。我一惊，向后移了几步。

“怎么？又要说我是魔鬼了，走路没有声音。”他慢慢逼近我。
我使劲摇头，道：“不是，不是！怎么会？”
“谁的电话？”我已经退到了墙角，他蹲下身子，皱着眉凑近我。
“施——施迦文——”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
他听了以后眉舒展了，扶着我站起身。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啪！”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上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有问题！”他恶狠狠地说，“那个时候你晕倒是故意的吧？！我就知道！你这个贱骨头！”冲上来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

“啊——！”我痛得缩起身体，双手捂住腹部。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去勾搭人家鼎鼎大名的设计师？！一个plane
model是永远都不可能穿上他施迦文设计的衣服的！你就别在那里做梦了！”说着拽着我的头发，把我硬生生从地上拉起来。
“啪！”他的力大到外套都掉了下来。我摔到床上，却由于惯性从另一端跌到地上。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地板的冰冷与坚硬。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他脱掉外套，绕着床走过来。
“不……不要！”我已经站不起来了，看着他步步逼近，我只能无助地向后退，再向后退。更加冰冷的触感——浴室的地砖。
他慢慢地走向我，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好像一个罪人，我等待着撒旦的制裁，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痛？！肉体的疼痛虽然不能麻木我的痛觉，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却那么清晰，令我迷惑。

“月瞳，”他站在浴室门口，“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浅水，你相信我！”我彻底崩溃了，哭叫着，“我跟施迦文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是吗？”他走近我，我没有退后，定定地呆在原地。
他单膝跪下，拖着我的下巴，道：“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他脸上的笑容透着邪恶，让我出神。
“证据……”我重复道。证据？我低下头——“我……没有……”
“贱人！现在你还想狡辩什么？！”说着，他一把拉起我，出了浴室。
“浅水——”我想挣脱。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浅水——”不要再这样了，我会死的！
“打你？！”他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对哦，我忘记了，你最怕痛了，我的月瞳最怕痛了。”
他抚着我的脸颊，看着我。
“啪！”忽然间一个巴掌打过来。
“啪！”我的手臂被他钳制住，身体没法动弹，只能任由他的暴力升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而我的脸已经像火烧一样了。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神像，我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板上。此时此刻，我的一切感觉就只有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我默默地流泪。
“你很委屈吗？自己做的好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仍然是冷冷的。
“为什么……”我轻轻地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月瞳……”他俯下身。
我趴在地板上，抽泣。
“月瞳……”他抱起我，轻轻地放在床上。
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的心好痛。
“月瞳……”他轻轻吻去我的泪，“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啊？！我从来就没有做出过背叛你的事情，可是你每一次都不相信我！”我不顾一切的大声喊叫，“你老是这样，我真的好痛！好痛……”我哭了——大声的。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月瞳，你原谅我，原谅我啊！”他紧紧地抱住我。虽然这样我觉得更加疼痛，呼吸也变得困难；但是，哪怕是这样死掉，我也没有怨言。他终于相信我了。
“你要我证明吗？”我缓缓地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是这样吗？”我勾着手臂，送上了自己的唇。你既然怀疑我的身体，我就用我的身体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忠贞。
他不顾一切地回吻着我，不一会儿便反客为主，吸吮起我口中的甘甜。
“嗯……嗯……”仅仅是一个吻，便让我颤抖不已，兴奋得几乎发狂。
……
“你真的忘记了吗？以前的誓言，你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
“浅水——”我狠狠地抱着浅水，用力地叫着。
“我说过会把你从姬家救出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跟我走了！”
“浅水，抱我——！”我的身体向浅水求救。
“你真的忘记了吗？”
“你真的忘记了吗？”
施迦文的声音！
“我会救你出来的！”
“我会救你出来的！”
施迦文的声音！
走开！快走开！
“月瞳——！月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