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时刻————柳玄烨

      奥斯阁下果然是疼自己的，现在才明白应该不会太迟吧。

      第六章

      要到墓园，就必须要通过一条既长又狭窄的洞穴，崎岖又湿滑的泥泞地总是要雷伊小心翼翼的走著，一不小心，摔倒碰伤也是等閒事。

      墓园是天使灵魂的栖息地，生者和死者的生活地方必然要有一定的分隔，否则双方的生活会被打乱。

      基本上，除了雷伊之外，是不会有人踏入墓园的，因为这儿湿气太重，天使不喜欢；而且一般天使没有许可，一律禁止进入，就连奥斯也不喜欢到这个地方来。

      但是，今天不同了，多了另一个红发白影的天使。

      雷伊来到墓园，看到路米的时候才想起这一年他都要在这里扫除的处罚。

      这个月来，他都以疗养为理由，没有到墓园为死者进行祷告，丢下了自己的工作实在是很不应该。

      虽然不想看到路米，但无论如何他的本份还是要做好。

      「雷伊。」一看到雷伊，路米便丢下手边的工作，走到他的身旁。

      雷伊只是敷衍性的点了点头，便走到每一个墓碑前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路米只是远远的望著，没有打扰，扁著嘴，他也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雷伊祷告完毕後，正要离开，却被一把怯怯的声音叫著，「雷伊……」

      雷伊停下来，望著路米，等待他的下文。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心弄坏培花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自己初时连发生甚麽事都不晓得，要不是後来听别人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犯的错有多大。

      雷伊走近路米，伸手轻拍他的头，「我没有生气，你别胡思乱想。」

      虽然路米总是闯祸，害自己吃过苦头，但他也不是有心的，都过去了的事情，生气还有甚麽用呢？

      「真的？」他抬起头，眸中满是喜悦。

      雷伊点点头，恼他也没有用，那还恼来干什麽？

      「那太好了。」路米兴奋得几乎整个身子都扑进雷伊的怀中，害他差点站不住脚而倒下。

      「路米……」他不用那麽高兴吧。

      「雷伊……我……我好喜欢你。」路米说的很小声，最後的几个字雷伊都听不清楚。

      「甚麽？」听不到他在说甚麽，雷伊只好再问一次。

      「我……我……」路米我了好一会，都再也说不出他对雷伊的心意。

      雷伊只是不解的望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好喜欢你。」鼓起勇气，路米再说一次，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雷伊。

      听到路米的说话雷伊愣了一下，然後笑开了。

      「喜欢啊，我也挺喜欢你的。」若然你不再为我增添麻烦的话，雷伊在心中补了一句。

      路米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他亲了口雷伊的脸颊。

      雷伊即时僵住了，「慢住，你的喜欢是指……」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我……爱你。」路米低下头，有点害羞，不敢望住雷伊说这句话。

      「你爱我？」他所说的喜欢是这个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所说的喜欢是指朋友之间的那种，如果我和你做朋友可以，但若是要更进一步的关系就免谈。」他已经有了迪恩，他可不想多要一个。

      「为什麽？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刚才害羞和喜悦的心情因著雷伊的说话一扫而空。

      「喜欢你不是说爱你。」他连这样也弄不清楚吗？他喜欢路米就指爱他的话，那他也喜欢奥斯呀，难道自己也是爱他了吗？

      「我不管，总知我要你，我喜欢你。」路米紧揽著雷伊的腰，就是不让他走。

      雷伊挣扎著，见路米冥顽不灵，他疾言厉色道：「路米，你放手，我们还是朋友，要不，休怪我不留情。」

      知道雷伊真的生气了，路米立即放手，「抱歉，雷伊，我……」

      雷伊瞪了他一眼，咬著下唇，怒气冲冲的转身便要离开。

      路米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雷伊，你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好，你……」他已经不知所措极了，他现在只想留下雷伊，但他不知道要怎样做，只能紧紧抓住雷伊的手。

      「放手。」雷伊冷冷地道，使劲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雷伊离开了墓园，漫无目的的走著，他只是心烦，想到一个他可以放松的地方。

      走著走著，竟然走到无限森林来了。

      这是怎麽回事，难道他下意识中，无限森林才是他最安心的地方？

      这种时候见到迪恩，反而不晓得应该说甚麽，他只是感到很郁闷。

      正当他打算往回走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出来，为他献上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雷伊。」

      看到这个笑脸，心中憋著的烦躁总算缓和了些许。雷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你不高兴吗？」见雷伊板起了脸孔，迪恩不经意的问。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儿？」雷伊没有回答迪恩的问题，反而问了些不相关的事。

      迪恩笑著，摸了一把雷伊的头发，摸出了他的答案。

      迪恩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雷伊看，是一只小小的耳饰。

      「你甚麽时候放上去的？」雷伊摸著自己的头发，怎麽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头发里居然多了这样的东西？

      「第一次见面时。」迪恩笑著道，他对雷伊坦白，完全没有隐瞒他的打算，「这是我的耳饰，没有魔力在其中，但有我的气息，所以天使不会察觉到。你是不是觉得最近你走进无限森林里怎麽好像没有遇到其他恶魔呢？那是因为他们嗅到你身上有我的气息，认为你是我的东西，所以都不敢靠近你。」

      「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我知道，可是没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做，我才舍不得你受伤。」向雷伊吐了吐舌头，又把耳饰放回雷伊的头发中。

      「这东西算是送我的吗？」雷伊从头发里又寻了出来放在手掌心中。

      「你喜欢就拿去，反正我还有。」拨开盖著耳朵的发丝，露出一只和雷伊手上一模一样的耳环，「这是一对的，你一只我一只，别不见了。」

      「我可没有回礼。」观赏手中的的小小饰物，又挺精致的。

      「回礼？回礼我收了。」想起自己所收到的回礼，迪恩笑意更深。

      「我何时有给你？」他收了回礼？他何时有给过他东西，自己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收了，而且是非常甜蜜的回礼。」迪恩显然是话中有话。

      可是雷伊还是听得一头雾水，甜蜜的回礼？他到底在说甚麽？

      「你在说甚麽？」怎麽自己完全听不明白？

      「你不知道？那我不告诉你。」俏皮地跟他眨眨眼，迪恩不打算告诉雷伊。

      「迪恩！」别在他心情不好时还跟他耍嘴皮子，他会想打人的。

      「就是不告诉你。」还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模样。

      「我心情不好，别再和我打哑谜，你皮痒了是不？」说毕还磨拳擦掌的，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呵呵。」迪恩怪笑了两声，「就是我们上一次见面，你热情的挑逗我全身，让我至今都无法忘怀你的滋味唔……唔……」迪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雷伊掩著嘴巴。

      「够了。」还以为是甚麽谢礼，雷伊想起上次他们的欢爱，脸不禁红了。「真是不知羞。」他喃喃地道。

      这个迪恩，真是一点都不会害羞，明明在下面的人是他，自己脸红个甚麽鬼？

      迪恩扑进了雷伊的怀中，二人双双倒地。

      「我听到的啊。」迪恩朝他坏坏的笑了，「就让你看看我如何的不知羞。」语罢就亲上了雷伊的唇。

      雷伊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让他吻著，等迪恩吻够了，他狐疑的望著雷伊。

      「今天我没有心情。」雷伊只是淡淡地道。

      发生了那种事情，谁还会有心情做这种事？想起今天的遭遇，雷伊只能自认倒霉。

      迪恩只是伏在雷伊身上，像小猫似的在他身上磨蹭著，亲著他的脸颊，没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雷伊搂抱著迪恩，也不说话，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事，他就感到莫名的委屈。

      路米喜欢他不是他的责任，他不爱路米也不是他的错，他平生就是最讨厌别人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你不问我在烦心些甚麽吗？」雷伊见迪恩不作声，反倒是有点好奇他的沉默。

      「你想说时就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欲说，我问你只会徒增你的烦扰。」迪恩只顾把玩雷伊垂在胸前的银发，也不抬头望他。

      「你不好奇我的事？」若是真心喜欢对方，自然就会想了解对方的一切才是。

      「好奇，我当然好奇，你想说时我会听，你不想说时，我强迫你说只会让你厌恶我。」把雷伊的头发编成一条条的辫子也挺好玩嘛。

      雷伊窝心的笑开了，他竟然有一个如此贴心的情人，实在太幸运了。

      於是，雷伊慢慢的道出了今天让他烦心的事，路米的事，有关他自己的一切，左颊伤痕的由来，他和奥斯的关系，这一百年他的工作等等。内容可能是断裂的，各不相干的，总知，雷伊想到甚麽就说甚麽；而迪恩只是伏在雷伊的胸膛上，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间或有短促的回应，让雷伊知道自己是在听他的说话。

      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雷伊还在对迪恩侃侃而谈，倒是迪恩见天色不早，用吻封著了那张仍在喋喋不休的嘴。

      「时候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聊好吗？」虽然很想听雷伊说自己的事，但他知道雷伊每天都有很重要的工作，所以必须要有足够的休息。

      初时是有点气恼迪恩打断自己的说话，但抬眼见真的很晚了，这才明白迪恩的体贴。

      「好，明天见，等我。」狠狠的吻著迪恩的唇，和他作道别。

      和迪恩谈了一整日，雷伊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如果他和迪恩能够就这样的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们的事会被人发现，那多好。

      雷伊甩甩头，苦笑著，这怎麽可能？天使和恶魔的恋情根本就不能被接受，现在就这样好了，不要多想。

      ◇◆◇

      在天界，雷伊通常会去的地方只有三个，育甫园和墓园是他工作的地方，所以他很多时候都会在这儿，还有一个地方是澄镜湖，环境幽美，他总是喜欢躺在这里甚麽都不做。

      奥斯若是想找雷伊，去这三个地方准没错的。

      而现在，雷伊就躺在澄镜湖小憩一下。

      待会儿完成育甫园的工作就去无限森林找迪恩，雷伊如是想。

      他不想去墓园，还好墓园的工作量不多，要是隔几天才去一次，也不会出现甚麽的大问题。去那里会看到路米，他已经和路米说了很多次，但每次解释也是不欢而散，不晓得他有没有听进耳中。

      自路米跟自己告白已经半个多月了，他去了几次墓园，路米总是抓著自己，诉说他对自己的情谊，但自己亦多番解释过，他总是当没听到，每次自己一去，就只会缠著自己。

      他快要被路米烦死了，还好他可以找迪恩诉苦，要不他真的不想再踏入墓园了。

      也许要找个机会和奥斯谈谈，看看可不可以把路米调走。

      当雷伊欲起来要找奥斯之时，奥斯已经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奥斯阁下。」赶忙起来行礼，就算他和奥斯的感情再好，该有的礼节还是不应少的。

      「雷伊，大件事了。」奥斯慌慌张张的抓住雷伊的手臂，表情很是慌乱。

      「怎麽了？」从未见过平和的奥斯会有这种表情的出现，除非是关於自己的事。

      「路米他自杀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自奥斯口中说出。

      「自杀？不是吧。」天使是不允许摧毁自己的生命的，这个路米竟然自杀？他真是嫌命长吗？